论《怀念狼》与《高兴》中的身体哲学
2011-04-13毛郭平
毛 郭 平
(长治学院 中文系,山西 长治 046011)
论《怀念狼》与《高兴》中的身体哲学
毛 郭 平
(长治学院 中文系,山西 长治 046011)
《怀念狼》与《高兴》是贾平凹两篇比较重要的小说,其中体现着作家对身体的三重理解:一是身体与承载身体的肉身同义;二是两者分开,承载身体的肉身处于缺乏状况,而身体则上升为身份;三是两者的分裂加剧,当缺乏成为一种常态的时候,肉身被悄悄隐去,身体则完全成为一种“装饰”。身体的形成是人们通过想象而参与建构的结果,承载了众多的社会“意味”。
《怀念狼》;《高兴》;肉身;装饰;想象的身体
贾平凹的小说《怀念狼》中曾有这么一段话:“遗传研究所的报告中讲,在城市里生活了三代以上的男人,将再不长出胡须。”[1]1他的另一篇小说《高兴》中也有一段类似的话:“第一代进城人都是胡须特别旺盛,串胡脸,而三代人之后便胡须稀少。”[2]91这些都表明了作者对“身体”被阉割的恐惧。为了摆脱这种可能性,作者在这两部作品中,从不同侧面对身体进行了重塑,用身体来思考现世人生存在的意义,于是就形成了作者对身体的“想象”,即作者的“身体哲学”。
一、肉身与旺盛的生命力
当西方哲学由笛卡儿的“我思故我在”转变为梅洛·庞蒂的“我在故我思”之后,“身体”再次成为人们热议的话题,它成为我们衡量人的生机是否勃发的重要标准,身体的“生物性成分”则成为其中的一个重要指标。海德格尔认为:“动物性是身体化的,也就是说,它是充溢着压倒性的冲动的身体,身体这个词指的是在所有冲动、驱力和激情的宰制结构中显著整体,这些冲动、驱力和激情都具有生命意志。”[3]11生物性的身体即肉身是人各种价值与意义的必要前提,当肉身不能得到满足的时候,人类所构建的各种意义便要大打折扣。《怀念狼》与《高兴》中便有对身体本真现实的描写。
在《怀念狼》中,烂头是一个处于“本能”层次的人。他没有远大的理想,只有本能的生理欲求。在吃饭方面,他的哲学是吃啥补啥。比如他去牛肉店要吃牛鞭,就让老板从根部割,认为这样做可以增加阳性生命力;他一口气能喝半碗黄鼠狼血,认为这样做可以补肾[4];他用嘴吮吸一条草绿色蛇的血,认为这样做可以排毒等等。他嘲笑捕狼队队长的性无能,而热衷于给记者讲述他与村里十几个女人的艳史。这些都反映了他的肉身至上的生命观。
相比之下,小说《高兴》中以捡破烂为生的杏胡的半夜叫床,以及她与黄八说粗话的描写,则呈现出了底层人的另一种本真状态。自然,杏胡的叫床有很多矫饰的成分,但与处于同一层面的五富、黄八和刘高兴而言,甚至与孟夷纯相比,她的行为及言说,已为我们展示了一种别样的生命激情。
无论我们将烂头和杏胡当成尚未被文明所驯服的原始人也好,还是将他们当成一种“力比多”驱使的人也罢,“生物性”的身体——肉身——是人之所以为人的首要前提,正所谓“食色,性也”(《孟子·告子上》)。人在各种的追求中首先应该满足的便是自己生物性的身体,其次才会考虑身体所负载的意义。因此,烂头和杏胡在对性事的大肆渲染的背后隐含的是对自己身体“生物性”的炫耀,这在另一层面上也是对他们旺盛生命力的表征。
二、装饰了的肉身与身份的确证
如果说烂头和杏胡的身体仅仅是他们各自的肉身,即身体仅是一种原始野性的表征的话,那么作者对这种身体是带有“怀恋”色彩的,毕竟“怀念狼是怀念着勃发的生命,怀念着英雄,怀念着世界的平衡”[5]。当我们说怀念某种东西的时候,这话其实表明了此种东西的不在场。贾平凹通过对狼的怀恋,一方面表征了人在一步步失去自然,另方面也表明了人在“失去”人自身的“自然”肉身。当然肉身本身不可能失去,而是说纯粹的肉身其实已经被遮掩了,只有被遮掩了,才会怀念这勃发的生命,也才会对本真生命进行一番想象。所以作者一方面对烂头和杏胡的“矫情”很“鄙夷”,另方面却又难掩“偷窥”之欲。于是身体不再是肉身的代名词,它又有了新的内涵,即肉身与遮掩肉身的东西共同构成了身体。肉身到底被什么遮掩了呢?“身体形象本是文化习俗的产物,现在却反过来靠吸食文化习俗的精髓为生。它主宰着他人的身体,掌控着他们对自我的看法,以及个人的自我评价”[3]375。也就是说,肉身已经不能自我建构了,它无法摆脱肉身周围的文化、阶级等形而上内容的束缚,于是,文化传统与日常的各种规训和惩罚成为建构身体的一种范本或者规制。这样,言谈举止、服饰、流行文化一起作为装饰赋予肉身以众多的意识形态,这些意识形态成为叠加在肉身上的标签,使肉身与标签或者装饰共同成为一个人精神境界、思维方式、身体状况的外在言说方式。
两部作品中的人物为了展示自己的身体,不惜用各种非身体必需的因素来对自己进行装饰。《怀念狼》中有这样一段人物描写:“傅山终于在此穿起了猎装,背着那杆用狼血涂抹过的猎枪,当然还有富贵,出了门。……他要再一次去一趟商州真正的狼窝看看。”[1]10作为一名猎人,傅山是靠自己的猎人行头来体现他的身份的。“猎装”、“猎枪”、“富贵”是一名猎人必不可少的三样东西。假设一个人赤手空拳,没有必要的装饰,我们是很难认可他的猎人身份的。“几十年来,他已经穿惯了这身猎装,养成了在崇山峻岭密林沟壑里奔跑,不按时吃饭,不按时睡觉,甚至睡觉从不脱衣服,靠着墙坐着就是一宿,若要穿上西服或中山装,整日坐在办公室说话,吸烟喝茶,翻看文件,他还算是什么猎人的身份?!”[1]30没有猎装,便失去了猎人的身份,同样,没有猎枪,猎人的身份依旧得不到认可。自从商州颁布了“禁猎”条令后,“猎枪”已经全部上缴,为了配合记者给狼拍照存档,傅山不得不央求记者给他添置猎枪,他也因此再次成为“猎人”。然而其他猎人由于手里没有了“猎枪”,其“猎人”的身份也就显得子虚乌有了,“枪是半个猎人,猎人没枪狗球都不是”[1]56。尤其令人惊奇的是,失去了“猎人”的身份,他们的身体也就开始变异:“谁能料到,那些曾经做过猎户的人家,竟慢慢传染上了一种病,病十分怪异,先是精神委靡,浑身乏力,视力减退,再就是脚脖子手脖子发麻,日渐枯瘦”[1]10。
如果说,傅山对肉身的装饰是处于自发状态的话,那么,《高兴》中的刘高兴对于自己的服饰装扮却是处于自觉状态的,他强调自己虽然是个拾破烂的,但在穿着方面却不能显出破烂来。麦克卢汉曾认为服装是皮肤的延伸,服装也是一个人身体情况、精神状态甚而身份的外显方式。他最初进城寻找韩大宝的时候见到韩大宝“留个寸头,穿着皮鞋”,他认为此人“确实不是以前的韩大宝了”[2]8。当老太太给了五富一双皮鞋,五富穿着不合适时,刘高兴穿上后在地上用力跺,并认为这双鞋对他而言再合适不过。他在结束一天收破烂的工作之后,总会摆弄一下他的皮鞋和西服。即便是在天气炎热的时候,刘高兴也要穿西服,还要穿袜子皮鞋。
墨镜是他的另一个重要装束。刘高兴一直把城市人韦达成“另一个我”,因为他认为韦达移植了自己的肾。当韦达戴着一副墨镜出现时,刘高兴无意识中就产生了墨镜与城市人相对应的想法。由此便不难理解,刘高兴戴上黄八从死人身上取下的墨镜后,缘何会对着三角玻璃片镜子自我欣赏了半天。布尔迪厄将身体看作是阶级禀赋的载体,并认为这些禀赋本身就是不同阶级的生活世界和习性内部的兴趣通道。在这层意义上,肉身的装饰对每个人而言都是另类意义的潜台词。因此,五富吃没吃相,穿戴不洁,是真的把自己当破烂看了,而刘高兴每次从大垃圾场回来时必定要洗澡,他是要通过这种行为来找寻“城市人”的归属感。
刘高兴之所以乐此不疲地装扮自己,是要确证自己不同于身边的同类,是要表明自己是具有“城里人”的风范的。其实仅仅靠这种“施于四体,四体不言而喻”(《孟子·尽心上》)的方法是不能完全印证自己的想法的,而纯粹的装饰也不能将“城里人”的意义生产出来。对此,刘高兴有清醒的认识:“我在心里叫着我的名字,我以为你是早觉得应该是城里人,你拿势着,骄傲着,常常要昂首行走,有时还瞧不起韦达和有钱的大老板,其实,那是你故意要那么做的,韦达这么一拥抱,你才知道自己真的是乡下人,是城里的拾破烂的。”[2]254城里人与乡下人的区别在哪里?在大城市里有无归属感在一定程度上要看能否有思想性的自我,“身体的唯一性是个体自身认同的真正根据,而思想性的自我只有在以身体性的唯一性作为根据时才能够连带地具有唯一性”[6]。刘高兴一进城,首先要改变的并非自己的行头,而是姓名。所谓“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论语·子路》),“刘哈娃”变成了“刘高兴”,是要确证“刘高兴”这个名字才是符合城市里的肉身的,而“刘哈娃”只能附着在农村里的肉身上。所以每每他人对自己名字有所诋毁的时候,他首先应答的是“我叫刘高兴”。思想性的自我还表现在他的一些言说上,如“咱能改变的去改变,咱不能改变的去适应,不能适应的去宽容,不能宽容的就放弃”[2]222等。
傅山与刘高兴二人的“身份”并不一样,但二者之间却有许多相似之处。什么是身份?“身份”因何构建?身份应该是建基于肉身、肉身的装饰之上的。服饰与装备依附于人的肉身之上,成为人的身体的延伸。然而在现实情况下,肉身渐渐被架空,成为装饰的“装饰品”,所以,一旦装饰不再,“装饰品”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捕狼队队员正是因为少了这份装饰,才“日渐枯瘦”。与之相反的是,装饰越多,给“肉体”带来的荣耀也越多,由此,便不难理解刘高兴非要穿皮鞋、打领带、戴墨镜的原因所在了。
那么是谁在教我们认识和构建“身份”的呢?我们是通过命名的方式来逐步认识世界的。每一次命名都设定了“名”的内涵与外延,我们只是笼统地限定所谓的内涵,而在大多时候却无暇设定其外延,因此,外延便在一种共识中渐渐培育。命名的过程也承载了一种思维范式,这种范式便对人类重建意义的能力起到了一定的束缚作用。我们在用服装来审视他人的意趣时,是很难摆脱先前思维的惯性的。我们可以想当然地从装饰去推断一个人的身份,但这种推断是在先行的框架内对事物作出判断的结果。自然,装饰所衍生的意义——“身份”并不是随意构建的。只是恰在这种思维范式中,我们是在自觉不自觉的状态中进行着意义的建构的,而在这种思维状态中的大部分人却不会去追问人们为什么这样思维,以及这样思维又能怎么样等问题。毫无疑问,在构建身份的过程中,一方面需要自己构建意义,另方面也需让人有意识地认同或者反对自己所构建的意义。无论别人认同或反对,这种意义本身已经得到的关注。
三、肉身的装饰与身份想象
然而,当人在有意通过肉身之外的东西构建自我身份的时候,也恰恰意味着自我的失去。福柯在《事物的秩序》中认为,所有的理解都受制于认识论框架,也是被这种认识论框架所生产出来的,这个认识论框架碰巧在一段既定的时间内起主宰作用。对现实的再现因此是某个知识型的效应,而知识型则控制和调节了概念化的生产方式。福柯说身体是被知识生产的,身体是体现这种知识形式的实践的某种效应[3]25。我们知道,无论是《怀念狼》中的舅舅还是《高兴》中的刘高兴,如果仅仅依靠肉身的装饰体现“身体”,最终“身体”将会“无身”。一旦连剩下的十五只狼也都被消灭的话,猎人的身份与装饰也就不存在了;而刘高兴即便在穿着和言说上如何地城市化,自己的身体也始终无法得到自我的认可。身体已经无法言说自身了吗?其实这两部作品还做了一番对身体言说的努力:《怀念狼》通过怀念的“狼”完善了舅舅和其他猎人的理想,《高兴》则通过一双女高跟皮鞋来实现刘高兴对“城市的身体”的想象。
贾平凹在《我说〈怀念狼〉》中说:“人是在与狼的争斗中成为人的,狼的消失使人陷入恐慌、孤独、衰弱和卑劣,乃至于死亡的境地。人见了狼是不能不打的,这就是人。但人又不能没有了狼,这就又是人。”[5]人与狼是拴在同一个生命链条上的。记者和舅舅在为商州十五只狼拍照的过程中,十五只狼也相继走向了灭绝。在最后的狼被猎杀的同时,舅舅身上的猎人装束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这样,在商州这块地方,猎人无论从肉身还是从对肉身的装扮方面,都没有证明其之所以为猎人的必要性了。
因为“要活着,活下去,我们只有心里有狼了”[1]215。事实上,这种心理势必会作用于人的身体的外形,于是,肉身成了想象的东西——“狼”,人就变成了“人狼”。当然,这不仅仅成为记者的真知,也成为猎人们得以继续存活下去的理由了。
同样,在《高兴》中,想象也参与了对身体的建构。刘高兴无论对身体如何进行包装,总得不到现实对他的身体的认可,或许他与美发店里的孟夷纯那份畸形的爱情,还能给予他一些城市的归属感。作者曾说他喜欢“女菩萨式”和“女妖式”两种特性结合起来的女性,只可惜现实中这样的人很难见到[7]。孟夷纯恰恰是两种特性结合起来的女性,恰是刘高兴心目中的“锁骨菩萨”。不巧的是,在作品中,因为这种缘故,孟夷纯与刘高兴的关系也成为若即若离的了。刘高兴依旧会待在这个城市里,但凭什么让这个城市接纳自己的身体,只有靠想象那只与孟夷纯有关的旧高跟鞋了。
于是,装饰连同“装饰品”肉身一起全都蜷缩在想象中了。只有在怀念狼中方才发觉自己是猎人,只有在对那双“女高跟鞋”的膜拜时,刘高兴才发觉自己处于一段“美不可言”的爱恋中。
人要想活下去,就得维持这身体,就得依靠想象。当肉身本身没有办法表征自己社会归属的时候,它所能依赖的装饰只能为它添加一些社会身份的筹码,却不能从根本上解决社会身份的所有难题。社会身份的权衡标准的不恒定性将肉身以及肉身与装饰的结合共同抛弃,转而将人对社会身份的所有理解悄悄转移到装饰上了。此时,装饰在包裹了肉身之后,也完全取代了肉体本身所洋溢的生命力量。
四、想象的内涵及其意义
《怀念狼》和《高兴》中的身体不仅指肉身本身,还指肉身与装饰的结合,甚至还会专指对肉身所做的全部装饰。当然,我们无论对身体的三个方面做怎样的言说,都无法还原真实的身体,因为我们所言说的身体,想象都参与了基本的设定。
这样一来,我们与对象本身的沟通,就转化为与一种意指性的对象交流。意义实际是从对象身上滋生出来的一种东西,这种东西可以看作是人的一种情感状态,也可以看作是对象被意指后的另类表现。我们在获得了可理解的意义后,对象本身便获得了一种补偿性的退出,此时,对象的意指或者意义便凸显出来,成为对象本身的替代品。因此,人们所面对的身体,就拥有了三种意义:肉身,装饰了的肉身,肉身的装饰。体现身体的肉身是生命力的外在展示,它在经历人的一番意指后,开始承载生物性的内涵。当这种肉身逐渐被装饰笼罩时,肉身连同装饰本身就逐渐成为人的意指对象。于是,在装饰的遮蔽之下,肉身开始削弱自身,人的意指能力也逐渐落实在肉身的装饰上,最终,装饰完全取代肉身并成为它的隐喻,当然这一切的意指、理解都包含了持续不断的想象。
想象是人类的一种基本能力。当缺乏影响人的基本的生活时,此时只能有一种简单的生理欲求,谈不上想象。然而想象又不能随心所欲而为之。
那么,人为何要想象?当缺乏是一种现实的时候,人们有两种方式可以将缺乏变成充实。一种是通过改变目前的现实境况,使之符合自己的理想;另一种则是由于无力改变目前的境况,又不愿直面惨淡的人生,只好将摆脱这种匮乏状态的方式寄予在想象中了。然而在现实中,人们大多时候只能待在第二种状态,即在一种“想象”的现实状态中活着,因而想象便成为生活的真正核心部分了。
具体而言,想象在一定程度上取决于缺乏的程度,缺乏的程度越高,想象的对象便与现实越近,也就越具体。反之,缺乏的程度越低,想象的对象便与现实越远,且有逐渐模糊的可能性。在另一种程度上,想象还取决于社会潜在的标准。社会的潜在标准因了“有意味的形式”而得以体现,而这种形式的表现在很大程度上又依赖于肉身。肉身因为各种各样的缺乏,也就负载了诸多的想象因子。这样一来,我们的肉身便成为一种他人眼中的身体,即想象的身体。对身体的想象承载了社会的“意味”,所以,对于贾平凹两部作品中对“身体”的叙述而言,想象起了重要的作用。
[1]贾平凹.怀念狼[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08.
[2]贾平凹.高兴[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08.
[3]汪民安,陈永国.后身体:文化、权力和生命政治学[M].长春:吉林人民出版社,2003.
[4]段建军.一个新人类的典型———评《怀念狼》中的烂头形象[J].人文杂志,2001(2).
[5]贾平凹.我说《怀念狼》[J].鸭绿江,2001(1).
[6]赵汀阳.没有世界观的世界[M].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3:61.
[7]李遇春,贾平凹.传统暗影中的现代灵魂——贾平凹访谈录[J].小说评论,2003(6).
[责任编辑海林]
I206.7
A
1000-2359(2011)06-0221-04
毛郭平(1979—),男,山西洪洞人,长治学院中文系讲师,主要从事文学理论和文学批评研究。
2011-09-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