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天盛律令看西夏官库的收支

董昊宇， 董雅慧

（北方民族大学 文史学院，宁夏 银川 750021）

从天盛律令看西夏官库的收支

董昊宇， 董雅慧

（北方民族大学 文史学院，宁夏 银川 750021）

西夏的官库是财物贮藏的专门机构，其职能涉及财物的征纳、管理和支出，是西夏财政体系中举足轻重的部门。本文基于西夏法典《天盛改旧新定律令》，对西夏的官库的收支进行探讨。

西夏；库；天盛改旧新定律令

《天盛律令》是西夏仁宗天盛年间颁行的法典，其内容涉及西夏的政治、经济、司法等众多领域，充分反映了西夏社会的自身特点及其发展状况，是后人研究西夏法律和社会制度的重要资料。律令有关官库的条文详细完备、科条明晰，为研究西夏的库制度，进而了解西夏的经济管理制度提供了宝贵的资料。

一、库藏物品的主要来源

西夏人将储物的场所都称为库：“此者隐也，藏也；库也，种种宝物贮藏处也”。[1]库的种类繁多，既包括贮粟麦之属的仓、贮器杖绢帛之类的库、还包括贮柴草杂物的积聚等。对库藏物品的主要来源进行归纳，主要有以下几个途径：

(一)政府的各种赋税

税收是西夏财政收入的最主要来源，也是库藏财物的主要源头，主要分为三类。首先是田赋，征收谷物：“麦一种，灵武郡人当交纳。大麦一种，保静县人当交纳。麻褐、黄豆二种，华阳县家主当分别交纳”[2](489-490)；征收柴草，租户家主自己所属地上“一顷五十亩一块地”须交纳麦草七捆、粟草三十捆[2](490)。其次是畜牧税，“以五十只羊、五条牛计量，实有则当烙印一马……有二百只羊、十条牛者则当由私寻披、甲、马三种，当在册上注册。”[2]237这是按照牲畜多少对一般牧民课税的标准。最后是商业税，如卖盐税，规定卖乌池池盐的，“一斗一百五十钱”；卖其它盐池所产池盐的，“一斗一百钱”[2]566。

（二）官营产业的收入

为官库提供大量物资的官营产业大致分为三类：一是官营畜牧业。以纳绒、毛为例，为国家放牧的牧人“牛、骆驼、羖等之年年应交毛、酥”，并且预先当由群牧司在畜册上算明斤两总数，而后依册缴纳[2]577。二是官营农业。由于律令卷十六散佚，无法详述，只能从遗留的条目中观其端倪。《农人利限门》中的“沟中地执犁纳利限”、“地边持犁纳利限”、“纳皇家用米等利限中算”等诸多条目明确的传达一个信息，即西夏政府对官营农业的管理是规范而细致的，从而使库藏农产品维持在一个较稳定的水平。三是官营商业。例如西夏政府对酒曲实行榷曲制度，控制酒曲的生产与销售。卖曲的收入相当可观，中兴府每天征收的卖曲税钱一日一上报[2]529，可见卖曲获利之丰。

（三）外事活动的收入

西夏的外事活动对官库的丰富主要表现在对外贸易、课税和岁赐。对外贸易主要有贡使贸易和榷场贸易，前者略举一例，乾顺遣使入宋，宋赐绢五万余匹，这次出使“所获率不下二十万缗”[3]9863；榷场贸易方面，德明时，宋夏在延州和保安军设榷场，宋以缯帛、罗绮等物交换西夏的畜物和农产品[4]。双方对外贸易发展迅速，呈现出富弼口中“自与通好，略无猜情，门市不讥，商贩如织”的盛况[3]2926。这为西夏的官库提供了数量庞大而本国内部又无法获取的重要物资。对外课税方面，主要是榷场征税以及征收过境税。在榷场中“官中止量收汉人税钱，西界自收番客税利”[5]。实行榷税差别政策，对进出货物征收5%到20%不等的税。而对于过路商旅则采取掠夺式的征税，例如对回鹘商旅“率十而指一，必得其最上品者，贾人苦之”[6]。西夏对回鹘商人收取十分之一的税，并且是选择上品征收，这种苛刻的课税制度一方面严重阻碍了陆上丝绸之路的运行，另一方面却也极大的增加了西夏政府的国库收入。岁赐方面，仅“庆历议和”后，宋朝便“岁赐”西夏绢十三万匹，银五万两，茶二万斤，另赐元昊“生日礼物银器二千两、细衣著一千匹，杂帛二千匹”[3]3706，数额不可谓不巨。虽然岁赐常因战争中断，但其对丰富西夏库藏的作用是不容忽视的。

二、库藏物品的支出途径

西夏官库所藏财物对于整个西夏政权的运转具有极其重要的作用，关系着整个国家的各个方面，下面就这些财物的用途进行简要归纳：

（一）皇室生活的支出

西夏皇室对官库财物具有绝对支配权。皇室的衣食住行乃至祭祀和宗教活动所用的财物均由官库供给，并且主事官员稍有疏忽就会被严惩。皇室的服饰是工匠选取官库中最昂贵的原料精细制作。膳食方面，制作御膳选料不精或用料不足会被徒刑二年，“不依时节贡奉、迟缓及时否美味所验不精等，一律徒一年”。御膳的供给不但要求足量及时，还须精细美味，这对负责食材的各级官库官吏提出了更高要求[2]433。住的方面，以元昊营修天都山离宫为例，宋军攻占天都山后焚其七大殿及府库馆舍，可见其工程规模之大[3]7709。如果没有极其丰富的官库财物支持，恐怕难以营造如此规模的离宫。出行方面，律令规定如若御舟不固，营造的工匠会被绞杀，头监、检校者等官员也会徒刑十二年[2]431。

此外，各类祭祀活动所需要的食物、赏赐、服装以及进行宗教活动中的建造庙宇、赏赐僧侣等支出，也是由官库负担的。如一零九四年凉州护国寺感通塔修成后，国主乾顺赏赐该寺“钱千缗，谷千斛，官作四户，允番汉僧常住，俾晨昏香火者有所资焉，二时斋粥者有所取焉”[7]。

（二）维持政权运行的支出

官库为西夏政权的运行提供物资保障，官员的俸禄、各机构日常运作的开销、基本工程的修葺、赈灾恤民均仰仗于官库的物资。各机构日常运作是要有一定的开销，以纸为例，各个部门的主簿、司吏“写簿用纸，按簿上所有抄数，各自当取纸钱二十钱，由大小首领各自收取”[2]257。制做记录牲畜情况的册子所用纸张，“群牧司库中当买，使分领之”[2]585。明白无误的显示了官库所承担的此类开销。此外，政府主导的基本工程建设及修葺，也需要官库在物资上给予协调。例如若水渠因雨水涨破需要修葺，而政府在附近又没有备草，就可以先从附近家主处取私人备草，以抵应缴纳的冬草数量或是由官府计价收买[2]507。这相当于官库对实物地租预收，以这种方式解燃眉之急。

（三）供给军需以及外事活动

禁军的军粮以及其他部队奉命赶赴驻地或出征时所需的军粮，都由官府负责，从官库粮仓中调拨。并且，勇健能战斗的贫困正军若无力供养军马“可于原地就近官廪谷物支拨若干，以资助养治”[2]250。军械方面，《律令》的“军持兵器供给门”对西夏军队各级战斗人员的武器配置做了极其详细的规定，骁勇善战的西夏军队在官库的充足供给下大受裨益。

外事活动也消耗着官库物资。接待官员从就近官库中分拨粮食和钱物用以侍奉外国来使。同时，政府对他国的赠与亦出自官库，例如仁宗时期，“仁孝深念世宗恩厚，十七年献本国所造百头帐”答谢金世宗助夏平定任得敬之乱[8]。

三、结束语

西夏所处地区荒漠广布，环境较为艰苦。受自然条件所限，经济上对周边国家有较强依赖性。加上境内各区域间经济发展不平衡，国家经济基础薄弱。西夏的库体系是在《天盛律令》等国家法律的严格规范下有序运转的，库体系既行使了简单的贮藏储物职能，又通过对国家财政收入的整合进行再分配，尽心竭力的维持整个西夏社会的经济秩序，为巩固西夏政权起到了积极的作用。西夏政权能与辽、宋、金等国鼎足而立近两个半世纪，其完备的库体系可谓居功至伟。

[1]史金波,白滨,黄振华.文海研究[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83.400.

[2]天盛改旧新定律令[M].史金波,聂鸿音,白滨译.北京:法律出版社,2000.

[3](宋)李焘.续资治通鉴长编.[M].北京:中华书局,2004.9863.

[4]二十五史:宋史·食货志[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6.5760.

[5](宋)文彦博.潞公文集·卷十九《奏西夏誓诏事》[A].文渊阁四库全书影印本[M].北京:商务印书馆,2005.698.

[6](宋)洪皓.辽海丛书·松漠纪闻[M].沈阳:辽沈书社,1985.204.

[7]重修护国寺感通塔碑铭[A].白滨.西夏史论文集[C].

[8]二十五史:金史·西夏传[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6.7228.

[9]杜建录.西夏经济史研究[M].兰州:甘肃文化出版社,1998.

K246

A

1005-1554（2011）04-0051-02

2011-07-05

董昊宇（1986-），男，河北秦皇岛人，北方民族大学文史研究生，研究方向为西夏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