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教生得满身香”——读纳兰词漫谈懿德皇后萧观音人品诗作

陈子彬

（河北民族师范学院 老科协，河北 承德 067000）

“谁教生得满身香”
——读纳兰词漫谈懿德皇后萧观音人品诗作

陈子彬

（河北民族师范学院 老科协，河北 承德 067000）

纳兰成德词《于中好·咏史》用“天将间气付闺房”赞美懿德皇后卓尔不群的风度和才气，是对辽道宗懿德皇后萧观音生平极好的评价，其词痛惜萧观音才华，体恤其不幸，表达了对这位契丹女子凄惨遭遇的无限同情。

纳兰成德；懿德皇后；间气；卓尔不群

史载，萧观音深受辽道宗耶律洪基之宠爱，后因耶律洪基恣迷狩猎，懿德劝谏被疏远。时任枢密使的奸臣耶律乙辛遣人作《十香谣词》，并以此为证，诬萧观音与伶官赵唯一私通。道宗为之所惑，观音被“赐自尽”，年仅三十六岁(公元 1040—1075)。

据《辽史·后妃传》载：“后萧氏，小字观音。……姿容冠绝，工诗，善谈论，自制歌词，尤善琵琶。”不用说在辽国契丹民族中，就是在中国历史上与汉族杰出女流相比，也堪称卓绝才子。

辽道宗清宁二年(公元1056年)八月，猎秋山，至伏虎林，道宗命懿德皇后赋诗，后应声曰：“威风万里压南邦，东去能翻鸭绿江。灵怪大千俱破胆，那教猛虎不投降。”诗意气盖山河，有翻江倒海之势。在契丹民族中，有如此杰出的才女，实在是不可多得啊!

清宁三年(公元1057年)八月，耶律洪基再次去永川秋猎归来之后，以《君臣同志华夷同风》为题，命群臣左右唱和。懿德皇后，又以自己的才情写出一道五律《君臣同志华夷同风应制》诗：

虞廷开盛轨，工会合奇深；

到处承天意，皆同捧日心。

文章通谷蠡，声教薄鸡林；

大寓看交泰，应知无古今。

辽道宗清宁(公元1055年)前后，正是契丹民族文学艺术发展到奇花怒放，臻于极盛之时，所以会产生像萧观音这样的德艺双馨的才女，倒是很自然了。耶律洪基也是位契丹民族的知名文学家。当时的知制诰耶律良，为道宗编御制诗文，曰《清宁集》。道宗还给耶律良的诗集命名为《庆会集》，并为之作序。帝王提倡，群臣唱和，这是一代文学兴旺发展最为重要的条件。

我们从萧观音的诗作中不难了解其作品中具深厚的汉经典文化的扎实功底及其契丹民族独特的心理素质和创意，从中也清楚了解作为契丹民族观念的深刻变化。“虞廷开盛轨”的观念，正是契丹民族也在肩负继承炎黄大业和恢宏华夏文化传统的使命。萧观音坚定的认为只有“华夷同风”，才能达到“大寓交泰”，从而创造多民族共同体，展现各民族共同繁荣昌盛的美好局面。萧观音清醒意识到，“文章”、“声教”潜移默化的巨大能量，尤其是深深地感受到主政者的“承天意”，可以如日中天，化育万物，光大中华，“应知无古今”啊!难道不是充分体现中华各兄弟民族的共同心愿吗!

由于谏猎秋山，观音被道宗疏远，因作《回心院词》，令赵唯一演奏之，寄希望道宗皇帝能纳谏回心转意。其中有句云：“扫深殿，闭久铜铺暗。”但后终被诬而死。考“回心院”一词，系用唐高宗之废后王氏事，至因武则天谗言被囚，唐高宗偶往探，她泣求释还，并改其囚所之名为同心院。辽懿德皇后《回心院词》之名似本此。为此，萧观音还作一首《怀古》绝句：

宫中只数赵家妆，

败雨残云误汉王。

惟有知情一片月，

曾窥飞燕入昭阳。

懿德皇后萧观音实在太失望了，不仅自己被诬，儿子(太子)亦先后被害。怀恨为什么生在帝王家。因此作了《绝命词》：

嗟薄祜兮多幸，

差作俪兮皇家。

承昊穹兮下覆，

近日月兮分华。

托后钩兮凝位，

忽前星兮启耀。

虽衅累兮黄床，

庶无罪兮宗庙。

欲贯鱼兮上进，

乘阳德兮天飞。

岂祸生兮无联，

蒙秽恶兮宫闱。

将剖心兮自陈，

冀回照兮白日。

宁庶女兮多惭，

遏飞霜兮下击。

顾子女兮哀顿，

对左右兮摧伤。

其西曜兮将坠，

忽吾去兮椒房。

呼天地兮惨悴，

恨今古兮安极。

知吾生兮必死，

又焉爱兮旦夕。

萧观音 《回心院词》中有句云：“自沾御香香彻肤”。纳兰成德《于中好·咏史》词中，将这句化作“谁教生得满身香”。纳兰成德将萧观音生平概括得多么生动形象啊!正如《离骚》中一句云：“众女嫉余之娥眉兮，谣诼谓余以善淫。”就是说贤人才女最易遭受嫉妒诽谤。纳兰成德作为贵胄子弟，才华横溢，对此同样感同身受。故在《金镂曲·赠梁汾》词中云：“且由他、娥眉谣诼，古今同忌。身世悠悠何足问，冷笑置之而已。”而萧观音所面对的是被诬而死。

清代大词家——纳兰成德《于中好·咏史》词，对懿德皇后萧观音生平作了极好的概括：“马上吟成鸭绿江，天将间气付闺房。生憎久闭金铺暗，花笑三韩玉一床。 添哽咽，足凄凉，谁教生得满身香。只今青海年年月，犹为萧家照断肠。”

此词吟咏辽道宗懿德皇后被诬自尽事。萧观音冤死后多年才得以平反，谥宣懿皇后。这位多才多艺的契丹族女子的凄惨遭遇，很受后人无限同情，见诸吟咏。纳兰成德的这首词，正是痛惜其才华，体恤其不幸。

纳兰成德《于中好·咏史》词，用“天将间气付闺房”来赞美懿德皇后卓尔不群的风度、才气。对萧观音人品、才华作了极高评价。《太平御览》卷三六○引《春秋孔演图》：“正气为帝，同气为臣，宫商为姓，秀气为人。”宋均注：“间气则不苞一行，各受一星以生。”唐曹唐《助剑》诗：“垂情不用将间气，恼乱司空犯斗牛。”宋王安石《贺韩魏公启》：“伏惟某官受天间气，为世元龟。”南宋·张端义《贵耳集》赞李清照：“妇人中有此文笔，殆间气也。”明·王彦泓《奏记妆阁六首》诗中也有句云：“同气不锺男子去，才情编与内家专。”清黄景仁《读史倡书》诗：“间气乃一（泄），极盛当兹辰。”据当代中国文学家周汝昌先生解释：中国古代哲学家们提出“气禀说”，即人与万物皆由天地间的一种“气”(生命力的来源)而生成。其是有所谓正气、邪气、杂气以及间气等等。“间气”是所谓不苞一行的气，即在五行中不是包涵统一的一行。唐柳宗元对“间气”大加称赞，他在一篇祭文中称赞某人说“公禀间气，心灵洞开，翱翔自得，谁屑群猜。”禀赋这种气的人，据柳宗元以上仅仅四句话，即可看出其特点是：心灵大开——特别聪敏颖慧；光明磊落；自行其是；不混于流俗。

I207.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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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5-1554（2011）04-0041-02

2011-01-13

陈子彬（1928-），男，原承德纳兰性德研究会副会长兼秘书长，中国契丹文化研究中心特邀研究员，世界苏氏宗亲总会顾问，《新编苏式总族谱》常务副主编，承德老年科技工作者协会河北民族师院分会副会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