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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处三教融摄之境,未易儒士本然情怀
——读张勇博士新著《柳宗元儒佛道三教观研究》

2011-04-08李玉用窦道阳

湖南科技学院学报 2011年1期
关键词:张勇柳宗元儒学

李玉用 窦道阳

(南京信息工程大学 中国哲学与宗教文化研究中心,江苏 南京 210044)

虽处三教融摄之境,未易儒士本然情怀
——读张勇博士新著《柳宗元儒佛道三教观研究》

李玉用 窦道阳

(南京信息工程大学 中国哲学与宗教文化研究中心,江苏 南京 210044)

学界以往对柳宗元的研究,多从文学研究的角度和方法去解读,即便牵涉到其哲学思想,也大多缺少一种宏观的视野和全面的评价,以至于长期以来对柳宗元评价不彻底或多有误读。张勇博士的《柳宗元儒佛道三教观研究》(黄山书社2010年出版)是一部能够把详实资料和有效方法相结合,观点鲜明的理论专著。该著作观点新颖、资料详实、方法得当、体系鲜明,始终在三教融合的宏阔视野下对柳宗元思想重新解读与考察,这对我们全面系统了解柳宗元三教思想,重新认识其在儒学发展史中的特殊地位具有重要的参考价值。

柳宗元;张勇;儒学;佛学;道

柳宗元研究由来已久,成果也堪为丰赡。然既往研究,似多涉文学的视角,还罕有从思想史和哲学史的高度去解读乃至“还原”一个整体可感的柳河东,这不能不说是柳学研究上的一大缺憾。柳宗元不仅是中唐时期的一位卓越的文学家,相形之下,其思想史和哲学上的突破和造诣或许更是能独领时代风骚的。我们认为,上述评价是不为过分的,在某种意义上,或许还是最“切合”历史的真实的。中唐在我国思想史和哲学史上具有转型的“路标”意义——无论是佛教禅宗的盛行、新文学运动(古文运动)的倡导,还是道教内丹学的萌兴等共同构成了儒佛道三教融摄的基础——文学的、宗教的、思想的全新运动极大推进了中国传统思想文化在中唐的嬗变和发展。进一步来看,这一“文化转向”又恰好和该时期的儒佛道三教融合互为表里,一起构成了柳宗元的思想之境。张勇博士的专著《柳宗元儒佛道三教观研究》尝试在此历史构境下努力去“接近”甚或读懂这样一位集文学和思想、哲学之大成的柳宗元。诚然,这一“任务”是宏大的也是艰巨的,需要梳理和解决的问题很多,不是这一本著作能完全胜任的。即便如此,读罢张勇博士的专著,仍然为其学术探索之勇气、严谨扎实之功底和开阔创新之思维而感佩,具体而言,《柳宗元儒佛道三教观研究》主要在以下几个方面做出了积极的努力和尝试:

一 观点新颖而不落窠臼

《柳宗元儒佛道三教观研究》在行文成书、构建完整体系过程中提出了一些新颖而独特的观点,尽管有些观点不乏商榷之处。如张勇博士“径直”将柳宗元与佛教的宗密、道教的杜光庭并列中唐三教融合的三大代表,这不仅需要学术探索之勇气,也是发“传统”之未发。传统观点中,力倡“道统说”的韩愈在儒学史的地位要远较柳宗元之上,似乎昌黎更能代表儒学在三教融合中的成就和地位。通过深入研究,《柳宗元儒佛道三教观研究》认为韩愈儒林地位之高,无多争议,然其对佛教严守“夷夏之防”继而大加排斥,不仅欠缺理性认知,在境界上也已落下一层。而面对佛教宗密、道教杜光庭等明确提出“三教融合”主张以加强自身理论建设的同时,唯有柳宗元遥相呼应,提出以“儒”为本位的“三教融合”观——不但明确提出了三教融合的总原则、总方向,而且批判地吸收、融摄三教思想资源,完成了其儒学宇宙论和心性论的建构,最终成为中唐“三教融合”思潮中的儒家代表。再如,张勇氏著颇为强调柳宗元对宋明儒学中事功一派的开山、先河作用,这一点在既往研究中多为学界所忽略。众所周知,宋明儒学沿两条主线发展,一条是以道德性命为主题的“道问学”,一条是以经世致用为主题的“事功学”。《柳宗元儒佛道三教观研究》不但把柳宗元视为宋明理学整体播撒了“理性之种”,还特别指出“两大学派中,理学是沿着韩愈偏重‘内圣’方向发展而来的,事功儒学则是沿着柳宗元偏重‘外王’方向发展而来,韩、柳两人对宋代儒学的影响各有侧重”,厘清了儒学内部发展的源头路径,肯定了柳宗元对后来事功学发展的开山作用。当然这样一些新颖而独特的观点,是书中尚有不少,限于篇幅,这里择其要者叙述之。

二 资料详实而选裁得当

既往研究者多关注柳宗元思想中的某一个侧面而缺乏整体宏观自觉,张勇氏著则以三教融合为切入点,不仅对研究柳宗元的原始资料如《河东先生集》等有所倚重,还积极涉历儒佛道三家中的文献、原典,尤为可贵的是作者还从佛教《大藏经》中发掘出有关柳宗元的诸多资料,如在《释门正统》、《佛祖统纪》等佛教史传著作,以及契嵩、元贤等高僧的著作中就挖掘出大量对柳宗元“深明内教”、“深救时弊,有补于宗教”、“深明佛法而务行及物之道”等重要的文献资料。从释氏眼中看柳宗元,不但入径新奇,富有创见,而且在占有资料本身上也填补了既往研究者所常忽视的空白,从而为更加深刻、更加全面地理解柳宗元三教观奠定了基础。在内地文献资料基础上,张勇博士还能充分利用海外期刊资料作参考,以期查漏补缺,相得益彰。

诚然,张勇博士文哲兼修的求学经历,也可以看出其对文献资料处理的优势,既具备扎实、稳健的文学功底,又兼具缜密、开阔的哲学思维,使得作者在文献资料的占有和处理上既有宏观上量的广博,又有微观取舍中的逻辑层次性。这在同辈学人中也是难能可贵的。

三 史论结合且一以贯之

以柳宗元儒家立场来实现三教融合始终是贯穿“论”“述”过程中的一条“红线”,尽管柳宗元思想在儒佛道三家文献记载中都有比较明显的体现,但他始终站在儒的“体”上,以融合佛道为 “用”。具体“建构”上,柳宗元从经世致用的诉求出发,以“中道”为最高原则,来融摄佛教与道教中“佐世”的成分,以与儒家相契合,从而凸显柳宗元的儒家本位和儒士情怀。作者不但在每一章节的“论”“述”中贯穿这一红线,在论述方法上也多采考据与义理相结合,其中有不少章节都是在史料考证的基础上进行义理分析,如作者在论证柳宗元为六祖慧能作的《大鉴碑》中为何绝口不提南禅“法衣”、“顿悟”等显著佛禅特征时,首先荡开一笔,留下悬念,继而通过充分的文献材料的层层铺陈,并与王维、刘禹锡为南禅作的碑文的异同作比较,得出“柳宗元想利用奉旨为慧能作碑铭的大好时机,会通南北两宗,首先就要避开‘法衣’与‘顿悟’这两个敏感的话题”的结论。这样的分析过程既避免了行文的武断和粗暴,又从细节处体现“带着了解之同情走近古人”(陈寅恪语)的真性和真情,读来颇令人信服而愉悦。

可以说,史论结合的方法在氏著中一以贯之,在每个专题展开之前,一般先进行学术史的回顾,然后形成自己的观点,这样,既把要讨论的问题还原到时代语境中去,又能在“知人论世”与“以意逆志”中得出自己的结论,不致使行文和立论变得淡薄和脆弱。

四 体系鲜明且逻辑谨严

《柳宗元儒佛道三教观研究》在谋篇布局中有着鲜明的体系特色,全书以“总——分——总”的结构铺展,脉络清晰且逻辑严谨。张勇氏著首先阐述了儒佛道三教观形成的思想文化背景,顺“势”而下,继而分章节论述柳宗元于儒佛道三教思想中的具体“表现”——包括认知及其立场、态度等,最后溪流汇海,总述柳宗元的三教融合观及对后世的影响。“分”中细缕,“总”中汇流,总分结合使得行文富于变化,收放自如。为了突出和论证柳宗元在儒学史上的地位,尤其在中唐时期的思想史地位,文章中还作了横纵相结合的对比分析。横向上,以对佛教迥然有异的态度把柳宗元和韩愈、李翱等作了区分,即使在同为“礼佛”者的内部,也对柳宗元和白居易、刘禹锡等人做了异差比较,如指出“与柳宗元积极从佛道思想之中挖掘‘佐世’因素不同,白居易完全把佛道作为躲避现实的工具”,“刘(禹锡)重自我心性的解脱,柳(宗元)更重其对社会治乱的影响”等;纵向上,不但把柳宗元放在了“承前”的思想史地位中,指出柳宗元对儒学发展成果的系统总结,对儒学自身理论思辨性不强的时刻警醒,更富有远见地把柳宗元放到了“启后”的历史位置上,揭示了柳宗元对后世宋明理学理论思辨性的开启作用,并从“反天命论思想”和“以儒为本融合三教的学术思路”两个维度入手,阐发柳宗元实为宋明理学播下的“理性之种”。

总体来看,张勇博士专著《柳宗元儒佛道三教观研究》置身三教融合之境,在详实资料占有的基础之上,将得当的研究方法和鲜明的结构特色相结合,进而“自然”推导出自己的观点和结论。在总分阐述中细化三教思想,在横纵对比中突出河东历史地位,在三教融合中彰显其不易的儒家本位和儒士情怀。因此,我们不难得出,《柳宗元儒佛道三教观研究》实是一部将柳宗元研究进一步推向深入的著作,对于我们全面、系统地认知和理解柳宗元的三教思想,重新评判和确立柳宗元在儒学发展史和哲学思想史中的特殊地位具有十分重要的参考价值。

(张勇著《柳宗元儒佛道三教观研究》,合肥:黄山书社2010年出版。)

(责任编校:王晚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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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73-2219(2011)01-0010-02

2010-07-28

李玉用(1979-),男,江苏阜宁人,2008年获南京大学哲学(宗教学)博士学位,现为南京信息工程大学公共管理学院讲师,主要从事中国哲学研究。窦道阳(1987-),男,江苏邳州人,南京信息工程大学公共管理学院2009级硕士研究生,主要从事中国哲学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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