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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芙琳》中女性社会性别的建构

2011-04-08

湖南科技学院学报 2011年3期
关键词:乔伊斯母亲

邱 清

(湖南科技学院 大学英语教学部,湖南 永州 425100)

《伊芙琳》中女性社会性别的建构

邱 清

(湖南科技学院 大学英语教学部,湖南 永州 425100)

《伊芙琳》选自作家詹姆斯·乔伊斯(James Joyce)的短篇小说集《都伯林人》中第四篇,该篇成功地塑造了一个处于劣势的女性角色伊芙琳。受20世纪的爱尔兰深受大英帝国殖民统治的毒害,男权主义和宗教势力盛行,女性无疑被套上了多层枷锁,伊芙琳就是丧失地位和话语权的弱势女性代表。文章从伊芙琳角色的显著特征、性别形成过程及其悲惨结局清晰地展示了弱势女性社会性别的建构。

《伊芙琳》;社会性别;小他者;大他者;镜像

詹姆斯·乔伊斯是20世纪最卓越最有影响的文坛巨匠,意识流领域的代表作家。《都伯林人》是其创作生涯的第一部短篇小说集,该小说集体现了现实主义与自然主义的文风。这部集子共有15篇故事,分童年、少年、成年和社会生活四个部分,《伊芙琳》为第四篇,该篇具有很高的文学价值和审美价值。在《伊芙琳》中,乔伊斯不仅采用了全知与有限叙述视角的不断转换,自由间接引语的使用等叙事技巧,而且对女主人公伊芙琳的心里描写穿行于不同空间,同时时间上跳跃于过去、现在、未来、初具意识流作品的某些萌芽特征,在平铺直叙中让读者真切感受到以女主人公伊芙琳为代表的都伯林人精神与情感的麻痹;笼罩整个爱尔兰阴郁沉闷的气氛;大英帝国的经济、政治、文化殖民专制;天主教会的精神压迫等,集中体现了都伯林已沦为世界瘫痪的中心。

故事女主人公伊芙琳在男性主导的社会中,像奴仆一般恭顺地服侍着强权的父辈、兄长,在百货店干着繁琐而卑微的零工来赚取生计,帮忙操持整个家庭。而在精神与意识上,她也受到禁锢和压制。伊芙琳是一个没有健全人格,失去自我意识的女性。伊芙琳的母亲劳碌一生,最后发疯而死。伊芙琳及母亲都是是弱势群体的生动写照。波伏娃在《第二性》中写到:“女人不是天生而是后天形成的。”[1]这句话充分表明了社会性别与生理性别的区别以及社会性别格局的客观形成过程。而在女权主义思想产生半个世纪之前,乔伊斯就已经在《伊芙琳》中表达了社会性别是个体选择及社会结构综合作用的结果。以伊芙琳为代表的爱尔兰女性在社会政治生活中几乎没有任何地位和话语权,完全是父权制的牺牲品。

一 伊芙琳弱势女性的角色特征

在《伊芙琳》短小的篇章中,作家着重刻画了伊芙琳这个处于弱势的女性角色。从社会性别理论的角度来看,伊芙琳呈现出如下特征:

(一)经济不独立

伊芙琳是一个不能实现经济完全独立的女性,经济上是被动的。由于所受教育程度太低并且整个爱尔兰经济萎靡不振,伊芙琳只能在百货店拼命干些杂活,每个星期赚取7个先令(shilling)的微薄工资。这些工资远不足以满足一个人的基本生活需求。而要改变自身的地位和命运,首先要完成的是经济上的解放。正如社会性别理论家琼·凯利(Joan Kelly)所说“经济是决定性别的原动力,两性关系的运转依赖并贯穿于社会的经济结构。”[2]所以,当伊芙琳犹豫要不要跟水手弗兰克(Frank)私奔时,她心里也默想着“在家里她有安顿之处,有吃的,四周是从小朝夕相处的亲人。”[3]而对于跟弗兰克私奔后在布宜诺斯艾利斯的新生活,伊芙琳完全没有自信,根源在于她不能掌控自己的经济命运甚至实现自我生活需求的能力都没有。由此可见,经济是制约着伊芙琳追求自由与平等的主要因素。

(二)人格不完整

美国人本主义心理学家卡尔·罗杰斯提出“人格假说”,其核心即自我论:“有机体有一种先天的自我实现动机。它表现为一个人最大限度地实现各种潜能的趋向。”[4]而伊芙琳身上明显缺乏这种健康人格所必需的自我实现倾向。首先,她人格的不完整体现在自我身份的迷失。在文本中,伊芙琳主要有三种身份:女儿、代理母亲、店里伙计。作为父

二 伊芙琳弱势女性的形成因素

拉康在演讲稿《作为我的功能形成的镜像阶段》一文中指出“自我对他者的行为既是工具和手段,也是目的和归宿。”[3]拉康将他者分为小他者(other)和大他者(Other)。小他者是最初镜子中“我”的影像,随后是周围人对“自我”实施的行为和语言。小他者是感性而形象的;而大他者却是宏观和抽象的概念。具体来说,可以体现在社会制度,社会现实,经济状况及文化影响等方面。从这两个角度出发,对影响伊芙琳女性社会性别建构的小他者和大他者因素分析如下:

(一)小他者

伊芙琳生长在都柏林一个不富裕不殷实的家庭。在其成长环境中,父亲、母亲、兄长、家庭环境等都可以构成对伊芙琳产生影响的小他者。“其实‘父亲之名’就是儿童的第一个‘他者’。当‘父亲之名’被赋予了‘法’的意义而成为一种秩序的象征,推动了儿童迈向主体的第一步时,就成为了儿童的‘他者’。”[6]

在伊芙琳小时候,她的父亲就会提着一根刺李木拐杖,把玩耍的伊芙琳和小伙伴们撵回家去。并且“父亲对欧内斯特(Ernest)和哈利很粗暴。”[2]所以父亲的这种威严一直是深入人心的。而在母亲离世后,父亲的脾气变得更为暴躁,伊芙琳也会受到父亲暴力的威胁。当父亲窥破了伊芙琳与水手弗兰克的秘密时,跟女儿大吵了一架说:“我知道那些水手是什么货色。”[4]最后伊芙琳也只能偷偷地去幽会自己的情郎。同时父亲也是家里钱财的管理者,虽然哈利会尽量地寄些钱回来,但是伊芙琳也必须要把每星期七个先令的工资交给父亲。而当伊芙琳需要钱去购置饭菜时,父亲却还要故意为难她。正是因为这样一个强权的父亲,伊芙琳的性格与思想被打上了顺从,懦弱,卑微的记号。伊芙琳的母亲是一个传统家庭妇女的典型代表,为平凡的家庭生活牺牲了一切。母亲甚至在临终前都不忘嘱咐伊芙琳尽力支撑这个家。也许母亲最后的命运很凄惨,但是她却用一生对伊芙琳言传身教:作为女性应该如何牺牲自我,委曲求全。

在伊芙琳的女性社会性别构建中,父亲与母亲是两个最重要的小他者。父亲的高压管制,母亲的凄苦命运使得伊芙琳只能在在繁琐的家务活中找寻自我。墙上悬挂的玛格丽特·玛丽·阿拉科克(Margaret Mary Alacoque)的肖像也时刻提醒伊芙琳要牺牲自己来保全家庭,而伊芙琳也把玛格丽特的使命深深烙印在自己的身上。母亲在疯疯癫癫,精疲力竭的状态中死去,这种悲剧可能在伊芙琳身上还会继续重演,可她最还是终选择忍受以暴力相胁迫的父亲,并在暗无天日中苟且偷生。

(二)大他者

从宏观的大背景来看,爱尔兰处于欧洲黑暗的边缘,完全无法抵制英国殖民主义的种种侵略与剥削,导致经济萧条,民众生活水平很低。从1840年开始,大饥荒使得人口锐减,并持续到二十世纪。在《伊芙琳》篇章中,社会贫穷落后,医疗卫生水平极差,哥哥欧内斯特早已夭折,小伙伴蒂西·邓恩死了,母亲也是早逝。即便这样,拥有一定主动权和话语权的男人们要么选择在酒吧用酒精来麻醉自我,要么选择在家用暴力殴打女人一泄心头苦楚,甚至暗中阴谋破坏一些爱国运动。这充分反映了残酷而低迷的社会现实。乔伊斯十分憎恶笼罩都柏林的阴郁气氛,特别是对新闻界艺术界缺乏认识的无知现象(philistinism)。宁愿常年流放他国,乔伊斯也不愿意生活在都柏林以免沾染任何柔儒与虚伪。

另一方面,天主教会的势力在都柏林人的生活中显得异常强大。乔伊斯本人在爱尔兰所受的全部教育都是来自天主教的教会学校(Clogowes Wood College and Belvedere College)。这些教会学校的目的通常也是培养出牧师等神职人员。乔伊斯早年深受天主教影响并且对教会百般虔诚。同样,在伊芙琳的家中悬挂着一张泛黄的神甫照片,这位神甫虽然只是父亲的一位同学,但父亲却对照片视如珍宝,每次家里来客人他都会说“眼下他呆在墨尔本。”言语中充满了敬畏。[4]另外,在伊芙琳家的破风琴旁边也放有一张向圣女玛格丽特·玛丽·阿尔柯克许愿的彩色画片。这些装饰物于不经意间表达了都柏林人对教会的虔诚与迷信,从而导致了伊芙琳从心里也认为与弗兰克私奔意味着对家庭和耶稣的不敬。教会的信条和教义已经奴化了人们的思想。打破束缚,追求自由会遭致品德缺失,道德败坏的骂名。考虑到百货店的伙计还有街坊四邻对自己离家出走后会议论纷纷,伊芙琳只能遏制内心对自由的无限渴望。

乔伊斯曾说过说:“爱尔兰的经济及文化情况不允许个性的发展。国家的灵魂已经为世纪末的内讧及反复无常所削弱。个人的主动权已由教会的训斥而处于瘫痪状态。”[4]想到母亲临终发疯而死的状态时,伊芙琳曾拥有瞬间的顿悟,迸发出一种坚决逃离的决心。但轮船即将抛锚的一刻,她还是选择了放弃。绝望、懦弱、臣服、软弱这些都是十九世纪爱尔兰的社会大背景所赋予的。因此,复杂而又阴郁的社会背景是对伊芙琳自我塑造起作用的大他者。

三 弱势女性的悲惨结局

小说最后是一个开放式却又意味深长的结尾。“他冲出栅栏,一面喊她紧跟。有人对他吆喝,催他快上船,但他仍在喊她。可是,她对他板起一张惨白的脸,无可奈何地,恰如一只走投无路的动物。她茫然地瞅着他,目光中既没有恋情,也无惜别之情,仿佛望着一个陌路人。”[3]从表面来看,伊芙琳弃船,只是放弃了一次追求美好生活的机会。而她的内心却已经处于完全瘫痪的状态,可以说近乎绝望。曾经片刻的顿悟并没有唤醒她找到一条真正可以实现自我的道路。像所有其它都柏林人一样,她会麻木地套上枷锁继续生活在一个压迫的中心。母亲是温婉顺从的传统女性典范,而最终也没能逃离发疯而死的悲剧命运。如果伊芙琳不能意识到这种弱势女性社会性别的根源,积极实现自我价值,找到一条真正解放的道路,那么伊芙琳也许就是下一个母亲:无力挣扎,悲惨而死。《伊芙琳》正是通过“小他”和“大他”这些具体或者抽象的反射和影响,一步步选择并构建起这种弱势的女性社会性别。伊芙琳身上集中体现了弱势女性的角色特征。虽然她萌生过挣脱现有束缚的念头,但是这种反抗是无力而不成熟的。女性应该如何更好地寻求一条自我实现之路,仍然是我们今天应该思索的问题。

[1]Beauvoir,Simone de. The Second Sex[M].New York: Vintage,1974.

[2]杨晓宁.社会性别概念与女权主义[J].大连大学学报,2003,(10).

[3]詹姆斯·乔伊斯.都柏林人[M].孙梁,宗白,译.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1984.

[4]孙明月.罗杰斯的健康人格理论对自我教育的启示[J].长沙大学学报,2009,(1).

[5]拉康.拉康选集[C].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2001.

[6]李勤.镜像中的他者[J].南京师大学报,2009,(6).

[7]康德.实践理性批判[M].北京:商务印书馆,1999.

(责任编校:周 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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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10―20

邱清(1985-),女,湖南浏阳人,湖南科技学院大学英语教学部助教,硕士,研究方向为英美文学。亲的女儿,伊芙琳有过一段还算幸福的童年。与街坊的孩子们在地里玩耍的情景是她所怀念的。野餐时,父亲戴上了妈妈的女帽逗他们笑也让他记忆犹新。女儿这个身份使得伊芙琳太依恋过去,徘徊不前。母亲死后,伊芙琳承担起了母亲的职责。像所有家庭妇女一样,她辛劳地帮忙支撑整个家庭,是弟弟的“母亲”也是父亲的“妻子”。这个角色本不应该是一个未婚的少女所应担当的,而伊芙琳却选择委屈地接受。在店里帮忙本是伊芙琳谋生的一种方式,可她却极其自卑,认为自己是可以可无的。她走后,店里应该会马上登广告找人补她的缺。伊芙琳迷失在这三种身份中不能自拔。其次,伊芙琳人格不完整体现在自我实现的无效性。伊芙琳对自己生存状态极其厌恶,想采取一些措施来自救。最终她选择把希望寄托在相识很短的一个水手身上。对于完全陌生的国度,毫无把握的生活,伊芙琳只能迫使自己去想象一个也许根本不存在乌托邦。所以这种自我实现最终只会以失败告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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