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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代史学家的史识与历史编纂

2011-04-02

东方论坛 2011年4期
关键词:魏源史书史学

舒 习 龙

(韩山师范学院 政法系,广东潮州 521041)

近代史学家的史识与历史编纂

舒 习 龙

(韩山师范学院 政法系,广东潮州 521041)

史识是史家、史著的灵魂,它是指历史学家好学深思、富于学术个性、坚持独识卓见的专门之学。历史学家具有卓越的史识,才可能不受流俗干扰、不被任何利欲所动,独立地对于历史做出深邃地判断,形成独特的学术风格和历史编纂体系,撰写符合时代需要的史书。在中国近代史学发展历程中,史家的每一项成功的处理,都是因他对客观历史进程有了独具特色的理解和见识,而后他在史书结构或叙述范式上才着意采取了新的表述方法。在历史编纂领域内,探讨历史学家历史见识的高低对历史编纂成就的影响是关键的环节,具有重要的理论意义和价值。

近代史学家;史识;历史编纂成就

史识是史家、史著的灵魂,它是指历史学家好学深思、富于学术个性、坚持独识卓见的专门之学。历史编纂的主体是史学家,史学家的主体素养是主宰历史编纂成就高低的最重要因素,其中史识又是史学家主体素养中影响历史编纂成就最重要的素养。近代卓越的史学家对史识在史学发展中的重要性有着深刻的认识,提出了一些有价值的观点和看法。魏源提出 “于局中而具局外识”的史识标准。梁启超提出“史识是历史家的观察力”[1](P4803)的观点。章太炎也说:“今修通史,旨在独裁,则详略自异。”[2](P335)“旨在独裁”一语,典出于司史迁的“一家之言”,又是“历史诠释”的应有之义,是一种全新的观念,特别强调史学家的别识心裁对通史编纂的影响。著名哲学史家冯友兰认为史识是指识别、选择史料的能力,他指出:“识者,选材精当也。”[3]从中我们可以看出中国近代史学家特别重视史识在历史研究中的作用,而最早清晰揭示史识和历史编纂存在紧密关系的近代史学家是陈黻宸,他说:“史必有独识,而后有独例”[4][P561],准确地揭示出史识与历史编纂之间存在的十分深刻的联系。纵观中国近代史学的演进历程,我们可以清晰地发现,史书体例的变革与发展、历史编纂成就的高低,都和别具心裁的史识之间存在密切的联系。可以说,在中国近代历史编纂的历史实践中,史识是近代历史编纂的灵魂,是推动近代历史编纂向前发展最重要的动力之一,因此探讨近代史学家史识对历史编纂成就的影响具有重要的理论意义和价值。

从1840年到1860年,中西学术、文化处于初步交流和接触之时,中国近代史学家对史识的理解和认知,既有因袭传统史学家所揭橥的明变达体的微意,又有结合中西学术交融的时代潮流,对传统史学的史识观进行了有价值的修正。史识是近代历史编纂的灵魂,史识的进步成为推动这一时期历史编纂向前发展最重要的动力之一。

魏源是近代在史书编纂方面开风气之先的人物,他利用传统史识的思想 和资源,并结合道咸时期的时代潮流,对史识进行了有价值的探索。在著史的要求上,魏源提出,对史识标准,应当“于局中而具局外识”,要抓住历史中的“不易之易”,注意多方的逻辑思考。所谓“于局中而具局外识”,指的是史学家应该身在局中,而心在局外,以局外之心看待局内之事变动的本质和规律,史学家应该具有超然物外的心态,来探询历史变动的真正原因。魏源对于历史具有规律性的事实是深信不疑的,他把这种规律称之为“道”,比喻为弈棋中的棋谱。 “天下大势所趋,圣人即不变之,封建亦必当自变”,“运会所趋,即祖宗亦不能不听其自变”,“天地亦不能不听其自变”[5](P223)。虽天地、圣人、祖宗都不能改变历史的客观规律,而只能利用历史的规律,就象下棋必须遵循棋谱一样。“废谱而师心,与泥谱而拘方”[6](P79),都是不行的。他高度重视史学家的修养,强调史学家必须树立历史客观性的观念,要尽力占有历史资料,并注意从中探寻出历史规律——“道”,不媚不诬,努力做到“于局中而具局外之识”[6](P79),以使史学能更有效地作用于现实社会。正是因为魏源具有“于局中而具局外识”,他清醒地看到时代条件的变动,要求史学家必须对传统史书编纂进行改革才能适应新形势的需要,他说:“天地之气,其至明而一变乎?沧海之运,随地环体,其自西而东乎?地气天时变,史书体例亦因时而变。”[8]如何将史识贯彻到历史编纂的实践中成为魏源等近代史学家急迫思考的重要课题,魏源在这方面作了十分有益的尝试。

(一)纪事本末体编纂的新格局。晚清西方入侵造成的严峻形势,要求史家因时变革,敢于创新体例,撰写符合时代需要的史书。魏源对纪事本末体史书的改造首先表现在将纪事本末体和其它史书体裁相结合,形成独具特色的历史编纂风格。魏源撰著的《圣武记》主要将史论与纪事本末体相结合,体现出纪事本末体学术研究的色彩,在改造纪事本末体上作了初步的尝试。传统的纪事本末体裁由于各条目相对独立,因而读者很难理清事件和事件之间的关系,领悟作者表达的历史发展大势的观点。史论由于独特的史例特点,易于彰显作者对历史事件的精深思考,有助于了解作者的历史观和史书的价值,其功能和作用不容忽视。史论是一种主要用于品评历史人物、历史事件的体例,史论具有明确揭示作者思想感情的作用,从一定意义上说,它是史书的灵魂。魏源撰著的《圣武记》主要将史论与纪事本末体相结合,体现出纪事本末体学术研究的色彩,在改造纪事本末体上作了初步的尝试。《圣武记》的史论形式包括:序论、前 10卷篇末“臣源曰”、后四卷《武事余记》史论专篇。纪事本末体重视序论的作用,并且与“经世”思想紧密结合,《圣武记》可谓有特色的序论。作者交待撰述背景时说:“晚侨江淮,海警沓至,忾然触其中之所及,乃尽发椟藏,排比经纬,驰骋往复。”[6]表明作者是在鸦片战争后,民族危机严重的情况下编撰《圣武记》。魏源撰著的《圣武记》,重视将史论与纪事本末体相结合,在改造纪事本末体上作了初步的尝试。《圣武记》的“史论”,系统地阐述了作者的政治思想和历史观,具有较高的政治见解和史学价值。《武事余记》史论专篇,涉及到军事制度、战守形势、人材培养等问题,范围相当广泛,但其中《掌故考证》和《事功杂述》篇,对传统史学的批判意识,和对新史风气的倡导,最能反映魏源的史学思想和史论特色。史论的运用也使近代纪事本末史书不像传统纪事本末史书重考证,它更多地强调的是史学家的“独识”,从事件发展的脉络中,表现出史家对历史事件的看法,弘扬人们的爱国思想和对时局的关心,表达鲜明的爱国主义情结。梁启超对此书的评价甚高,他说:“魏默深有良史之才,《圣武记》为纪事本末体裁,叙述绥服蒙古、勘定金川、抚循西藏……诸役,于一事之原因结果及其中间进行之次序,若指诸掌,实罕见之名著也。”[7](P12)说:“其局部的纪事本末之部,最著者有魏默深(源)之圣武记……默深观察力颇敏锐,组织力颇精能,其书记载虽间有失实处,固不失为一杰作。”[8](P275)梁启超关于《圣武记》的评价,说明魏源在历史编纂学上的成就集中体现在“组织力颇精能”方面。魏源著《圣武记》,以纪事本末体裁分述清代两百多年的军事史,条理灿然,连当时渊博大家包世臣亦衷心称赞,认为“国家武功之盛,具载官书,卷帙多至不可究。足下竭数年心力,提挈纲领,缕分瓦合,较原书才及百一,而二百年事迹略备”[8]。

(二)“以西洋人谭西洋”的编纂原则的确立,集中反映了魏源编纂典志体史书的新思路。历史编纂的指导思想和编纂原则是历史编纂学的核心概念,是影响历史编纂成就的重要指标。魏源对传统典志体史书编纂改造的新思路体现在他将“以西洋人谭西洋”的编纂原则贯彻到《海国图志》的编纂中。《海国图志》编纂方法中具有鲜明个性特色的就是“以西洋谭西洋”,魏源在谈及该书材料来源时说:“《海国图志》何所据?一据前两广总督林尚书所译西夷之四洲志,再据历代史志及明以来岛志及近日夷图夷语,钩稽贯串,创榛辟莽。”他在“原叙”中又说:此书“何以异于昔人海图之说?曰:彼皆以中土人谭西洋,此则以西洋人谭西洋也。”又说:“斯纯乎以夷人谭夷地也”[8]。再如,以志为主体,结合志、史论、图、表四体,别开生面运用到典志体,初步探索出撰写世界历史地理著作的综合体裁。魏源写作《海国图志》贯穿着鲜明的经世致用精神,故在编纂上具有与传统历史地理著作不同的特色。随着鸦片战争专题、边疆史地和外国史地研究的兴起,传统史书体裁已经无法反映变动的社会现实和研究成果。史家开始根据内容的需要,不拘成例,改造史体,注意糅合各种体裁,尤其是史论和图、表等,来反映体裁的综合创新。魏源的《海国图志》,就是以志为主体,结合志、史论、图、表四体,别开生面运用了典志体,初步探索出撰写世界历史地理著作的综合体裁。在中国史学史上,典志体史书是中国历史上十分重要的史书体裁,是中国古典文献中专门分类汇辑与论述经济、政治、军事、文化等方面典章制度的书籍,在历史编纂学中占有重要的地位。近代是典志体史书大放异彩的非常重要的时期,“地气天时变,则史例也随世而变”,魏源因应时代条件的变动,对这种史书体裁进行了有价值的改造。魏源用史论来弥补典志体的不足。强烈的经世意识,是《海国图志》的鲜明特色。魏源在叙言中开宗明义地写道:“是书何以作?曰为以夷攻夷而作,为以夷款夷而作,为师夷长技以制夷而作。”[8]正因为如此,他在书中除了介绍、考订世界各国历史沿革、政治、经济、文化、宗教、风习等情况外,还特设《筹海篇》二卷、《筹海总论》四卷,这是其他各种世界地理著作都没有的。《海国图志》在典志体史书的编纂上取得了相当重要的成绩,有人评价它“名曰舆地,以其援引秦汉史籍,博引证明,实兼海国、舆地、历史为一也,其体例颇合近代著史之法”[10](P37)。笔者以为《海国图志》之所以符合“近代著史之法”,表现在一方面魏源能紧密结合时代条件的变动,在编纂原则上“以西洋谭西洋”,开创历史地理编纂的新格局;另一方面,明、清以来,史书编纂的“综合体”逐渐为史学家所接受,迨至晚清用多种史书体裁弥补一种史书体裁之不足成为历史编纂的重要潮流,魏源编纂的《海国图志》以志为主体,结合志、史论、图、表四体,别开生面运用了典志体,正是顺应了这样一种历史编纂潮流。

(三)魏源对纪传体史书编纂的创新,主要体现在《元史新编》的编纂上。魏源继承传统纪传体史书编纂的优秀成果,对《元史新编》的编纂进行了富有创见的探索和改造,使其成为“近代元史之大络椎轮”。 (1)《元史新编》将传统正史纪、传、表、志前后顺序加以调整。魏源吸仿照欧阳修《新五代史》以司天职方考次列传之例,将《元史新编》的表、志部分放到列传之后。这样调整,一方面便于读者观看,另一方面也是作者历史编纂思想的改变,即贯彻纪传体编纂“先人物,后制度”的原则。在纪传体编纂中,人物是历史编纂的核心,本纪之后次列传正是这一原则的体现。“志”是纪传体史书十分重要的部分,为了更好地反映有元一代的典章制度,魏源认为必须对旧元史的“志”进行改造,他说:“元史以《历志》为最善盖本,郭守敬《时历》为全书之冠,其《五行志》则诸史之重儓,今己从删。惟《天文志》内有《仪象》一门,今移附原志之末,以归画一。其《刑法志》亦例禁之重儓,今并芟雉。其余各志提纲挈领,芟其芜漫。此外,《氏族表》、《艺文志》补自钱詹事大昕,亦无遗憾。”[11](2)在传目的设置上,贯彻“详略有别”的原则,如“孝义传”设置八卷篇幅,“忠义传”设置六卷篇幅,“儒林传”设置四卷篇幅,而其它传目一般只有一至两卷的篇幅。这样的传目处理原则,集中反映了魏源历史文化认同意识以及着重表彰元朝学术文化发展的编纂旨趣。总之,魏源在体例上的改造在历史编纂学史上有着重要意义,梁启超曾给予高度评价:“魏著讹舛武断之处仍不少,盖创始之难也。不少但舍事迹而论著作体例,则吾于魏著不能不深服也。但观其篇目,即可见其组织之独具别裁,章实斋所谓‘传事与传人相兼’,司马迁以后未或行之也,故吾谓魏著无论内容罅漏至何等,然固属史家创作,在斯界水留不朽的价值矣”[12](P275)。梁启超的评价可谓至论,深刻地揭示了魏著体例创新的价值所在。

十九世纪六七十年代后,随着人们对世界情况了解的增加,传统的夷夏观、正统观、时局观发生了深刻的变革。如王韬说:“自世有内华外夷之说,人遂谓中国为‘华’,而中国以外统谓之‘夷’,此大谬不然者也。……然而华夷之辨,其不在地之内外,而系于礼之有无也,明矣。苟有礼也,夷可进为华。苟无礼也,华则变为夷。其可沾沾自大,厚己以薄人哉?”[13]眼界的开阔,视野的扩大,促使这一时期史学家的的史识更加深刻和富有特色,史识的进步又成为推动历史编纂发展的重要原因。王韬撰著《法国志略》时,决定摒弃过去的“四裔”、“外国列传”的旧体例,按照法国的纪年编写法国史,探讨法国盛衰的经验教训,促使国人自奋自立。他期望通过对欧洲历史的编撰,创造一种新的糅合中西史学风格的史学体例。王韬认为,中西史学都有他们自己的缺陷,“欧西各国,素无史职,记载阙如,近代始有私史,其搜罗佚事,网举旧闻,大半出自教士之手,其书又不谙体例,详略失当”,往往“惟记国俗、舆地、物产而又事实未备”;中国史书则“原以专叙历代治乱沿革,天地变异,而国势民情略焉不讲”,不若“西史则间及民间琐事,如发明一事,创造一器,必追其原始,以觇人材之进步,制作之源流焉,此亦记载之所不可废也”[14]。因此,他力图融合中西历史编纂学的长处,来改变东西方史学各“失之一偏”的现状。他的《普法战纪》和《法国志略》的确在这个方面进行了有益的尝试,既避开中国传统的“皇家史学”的旧辙,也纠正了西方教士所编史学著作纲目不清、杂乱零碎的弊病。在中国资产阶级主张写“民史”的理论产生前,王韬的史学实践具有重要的意义,它将“君史”朝“民史”的方向拉近了一大步。比如我们从他的《法国志略》体例改进中可窥见一斑。《法国志略》初撰本的编次如下:地理志六卷;广述八卷,包括法英婚盟和战纪二卷、拿破仑第三用兵纪二卷、普法战纪三卷、琐载一卷。 由此可见,初撰本主要以纪事本末体和典志体为主。而重订本吸收了传统历史编撰学和西方历史编撰学的长处,提出以典志体、纪事本末体、“广志”、“广述”四体配合的综合体,对传统典志体史书进行改造。尹达先生对《重订法国志略》体例方面的成就,给予高度评价,认为《重订法国志略》在典志体改造上超过《日本国志》。重订本的编次如下:卷1至卷10,是纪事本末体和编年体相结合的事目编年。卷11至卷14,是纪事本末体,依次叙述法国历史上的重大战争。卷15是“摭遗”,记难为专篇的军政大事。 卷16至卷17是“广志”上下篇,略如纪传体中的“志”。卷18是“广述”,吸收西方历史编撰学的优点,记载民间琐事和社会风俗。卷19至卷24,略同于地理志。王韬撰著《法国志略》的目的就是使“一国的典章制度,粲然以明”,故其典志的叙述颇具特色。首先,他改造了传统典志体的志目,扩大了典志体记载制度、文化的范围 。卷一六至卷一七“广志”共分十九个志目,包括了政治、经济、军事、宗教、文化等 方面的内容。其次,志目是根据西方制度和文化的实际情况设立的,具有浓厚的西方色 彩,如“银肆”、“教会”、“邮政”等,在中国典志体史书是找不到的。王韬希望通过对法国制度、文化的叙述,为国人打开一扇观察世界潮流的窗口,希翼国人能从中西 对比中感受到外部世界的先进性,努力学习西方先进的制度、文化,从而在世界历史坐 标中找到自己的位置。

黄遵宪对华夏中心天下观进行了大胆突破,他的《日本国志》理性地建立起从世界版图观察问题的思维构架,把邻国史事的记载和解释置于合理的认知前提之下,既使他的史学涵蕴一种识解上的恢廓气度,也为消除国人对日本和西方的隔膜误解开启了新的知识天地。他超越狭隘的界域观念放眼观察人类,以开放的文化心态接纳异质文化的长处,反对古代的正统史观和华夷之别的传统观念,以资产阶级史学观点批判了传统史学中区别华夷、隔离中外的史书笔法,突破传统正统史观的束缚。他主张在记载分裂时期历史时,应当采取新的编纂方式:“余尝以为通史纪年,自大一统以外,当依列国之制,各君其国,即各自纪年,即篡贼干统,巨盗窃号,亦当著其事,以明正其罪。”[15](卷首《中东年表》)这充分表明,黄遵宪认为编写各国史书,应当采用符合世界潮流变化的新形式,可见他对封建史家浓厚的正统意识是持坚决批判态度的。黄遵宪强调“史家纪述,务从实录”[16](凡例),也就是坚持尊重史实、实事求是的著述立场。他痛斥传统史书中沿袭的“华夷之辨”、“正闰之辨”等陋习,批评“自儒者以笔削说《春秋》,谓降杞为子,贬荆为人,所以示书法,是谬悠之谭也。自史臣以内辞尊本国,谓北称索虏,南号岛夷,所以崇国体,是狭陋之见也。夫史家纪述,务从实录,无端取前古之人,他国之君,而易其名号,求之人情,奚当于理?”[16](凡例)有鉴于此,在《日本国志》中,黄遵宪明确“名从主人”的原则,“曰皇曰帝,概从旧称”,而且官名、地名、事物名称等等“皆以日本为主,不假别称”[16](凡例)。他根据日本历史发展的实际确定史书编纂的体例,不以中国的正统论来框定日本历史的叙述,他指出:“今作此表,意以著明日本世传之统系、相当之年代,其于中国之统,不必一一依据史例,如南北朝止纪宋、齐,五代止纪梁、唐,但以限于篇幅,不及备书,非必以此分正闰,有所弃取于其间也。又如神功遣使封亲魏之王,真人来朝询大周之国,则曹魏、武周又因其有所交涉而详著其年,尤不便执蜀承汉献、帝在房州之说以相话难。若夫一岁之中前后易主,则一年两系,体例俱在,今亦以幅隘,止纪其一”[16](卷首《中东年表》)。他批评传统史学,说:“史家旧习,尊己侮人,索虏岛夷,互相嘲骂。中国列日本于《东夷传》,日本史亦列隋唐为《元善传》;中国称为侯王,彼亦书隋主、唐主。譬之乡邻交骂,于事何益?”[16](邻交志)他希望中日两国平等相待,睦邻友好,因此一再重申:“今此篇谨遵条约睦邻、国书称帝之意,参采中国、日本诸书,纪事务实,不为偏袒,曰皇曰帝,亦不贬损,所以破儒者拘墟之见,祛文人浮夸之习也。”[16](邻交志)这表明黄遵宪在思想上已突破狭隘的“华尊夷卑”的藩篱,而形成了符合时代发展潮流的世界观念。“正闰之辨”亦为传统史学聚讼不休的问题,黄遵宪指出:“正闰之辨为史家聚讼之端,至朱子法《春秋》作《纲目》,大书以纪年,论史者尤于此龂龂焉。然余考统系绝续之交,疆域分析之世,古今事变至多,欲强举正统以归之谁某,终不能执一义以自圆其说。”[16](卷首《中东年表》)这种“正闰之辨”实际上却损害了历史记载的真实性,因此黄遵宪强调尊重史实、实事求是的著述立场。“华夏中心”的天下观锢蔽传统史家千余年,“正闰华夷”的正统观聚讼史籍千余年,对中国传统史学产生了深刻的影响,但是在中西文化会通融合的历史背景下,它开始受到史学家强烈地质疑和批评,客观上成为中国历史编纂学向前发展的推动力。

王韬和黄遵宪都注意了“史”与“论”的结合,分别用“逸史氏曰”和“外史氏曰”的形式阐发自己的观点。同时,他们在叙述和议论的过程中,都有将中外情形加以比较的倾向,借以表达自己渴望向外国学习、实行改革的进步愿望。他们还抛弃了以“天朝上国”自居的妄自尊大态度,不再以“夷狄”看待他国;同时还感到中国旧史书“专叙历代治乱沿革”而对“国势民情”略而不书是重大缺陷,因而有意使用不少篇幅记载法国和日本社会的经济生活、发明创造、人才培养和风俗习尚。王韬和黄遵宪的史学著作,呈现出由传统史学向近代史学转化的态势。

进入二十世纪后,西方历史学的理论与方法藉由传教士和中国学人不断输入到国内,在中国史学内部产生深刻变革,新史学潮流开始勃兴,传统的变易史观和政治叙事史的模式开始被进化论史观和文明史、民族史等“普遍历史”的分析和诠释模式所取代。可以说,这一时期史识的重大变化体现在进化史观运用于历史研究以及普遍历史观念的出现。西方进化论的传播和普遍历史观念,为近代史学家营造了崭新的理论氛围,它同救亡图存的历史需要相结合,为新史学的诞生和发展奠定了提供了坚实的理论基础。伴随历史观的变革和史学理论的发展,梁启超、章太炎、陈黻宸等史家的历史见识获得了空前的发展和提升,并进而对他们的历史编纂产生了深刻的影响。

梁启超是史学理论的开山鼻祖。在史学理论方面,他主张彻底打破旧史学帝王中心的“正统论”的观点和体系,“写出一部名副其实的中国史”。这部历史必须是“叙述人群进化之现象,而求得公理之例者”,史学必须揭示人类社会进化的规律,总结历史经验,使之成为“国民之明镜”,“爱国心之源泉”。正是在进化史观的指导下,梁启超所阐述的“史识”观较传统史学更加深刻和透彻。他认为, 所谓“史识”,“是讲历史家的观察力。做一个史家,……观察要敏锐,即所谓‘读书得间’。旁人所不能观察的,我可以观察得出来。”[16]梁启超认为,自然科学注重的是实验的观察,历史科学追求的是事实的关联。一般的历史观察法是从全部到局部,再从局部到全部。同时要有怀疑精神,不要为传统所制约,要有自知之明,不要为个人成见所左右,要敢于自我否定,发现错了就更正。这样,天长日久,就会形成超出一般人的观察历史的能力。梁启超认为唯有经过以上步骤,才能培养史学家的卓越史识,从梁氏所论不难发现他深受实证主义史学的影响,其史识观对冲破传统史学观念具有进步意义。

梁启超关于历史纪年的革新是新史学时代潮流的必然反映,同中国学界对进化史观的吸收相吻合,而且纪年法的革新也对中国历史编纂产生了重要影响,中国史书编纂经历了一个时间意识的重要转变,基督纪年法作为一种世界时间观念已为学界普遍接受[17](P92-93)。纪年是历史编纂的重要要素,梁启超在《新史学》中认为:“纪年者,历史之符号,而于记录考证所最不可缺之具也。以地理定空间之位置,以纪年定时间之位置,二者皆为历史上最重要之事物。”[18](P1-32)中国传统的时间观念主要有帝王纪年法和与帝王纪年相匹配的干支纪年法,但这些中国传统纪年记数工具都有难以克服的缺点,即无法成为一种无限性的记数工具。在《中国史叙论》中,梁启超首先注意到,“当采用何者”纪年是今日著中国史“紧要之问题”。围绕此,当时有诸多主张,或主采世界通行之符号,以耶稣降生纪元;或主以中国国民之初主黄帝为纪元,梁则认为“惟以孔子纪年之一法,为最合于中国”或者“以孔子为正文,而以历代帝王年号,及现在通行西历,分注于其下”[19](P1-32)。

梁启超对分时编纂观念的论述和分析是非常中肯和到位的,分时编纂观念在中国历史编纂学中的实践客观上推动了中国历史编纂学的近代化转型。新史学提倡者对中国传统史学在体例上不足的认识日益深入,主张新史书应当另辟蹊径,创立新的体例,即在继续我国传统史学编写体例的基础上,吸收西方史学编写体例的优点,“折中贵当,创成史例”。梁启超指出:“叙述数千年之陈迹,汗漫邈散,而无一纲领以贯之,此著者读者所苦也,故时代之区分起焉。”由于不满中国以一朝为一史的书写方式,“西人之著世界史,常分为上世史、中世史、近世史等名”,因此主张引入西方划分时代的概念。在梁看来,虽然西人以上世史、中世史、近世史来编写历史稍嫌“武断”,却也只能“不得已”而为之,“史家惟以权宜之法,就其事变之著而大有影响于社会者,各以己意约举而分之,以便读者。”[19](P1-32)梁启超在他的一些史著中便使用了新的写作体例,如把中国历史划分为“上世”(从黄帝到秦统一)、“中世”(从秦汉到清乾隆)、“近世”(清乾隆以后)三个阶段;再如把中国学术思想史划分为“胚胎时代”(春秋以前)、“全盛时代”(春秋战国)、“儒学统一时代”(两汉)、“玄学时代”(魏晋南北朝)、“佛学时代”(隋唐)、“理学时代”(宋元明)、“近世学术时代”(明末至清末)等七个时期。在《新史学》一文中,梁启超同样谈到中国历史的“书法”与“纪年”问题。尤值注意的是,在对“新史学”进行界说时,他强调了历史之范围,当立足于“叙述进化之现象”;“叙述人群进化之现象”;“叙述人群进化之现象而求得其公理公例”。甚至写道,“吾中国数千年无良史者,以其于进化之现象,见之未明也。”[19](P1-32)

梁启超在引进西方章节体史书编纂形式运用到具体的历史撰述方面做出了卓越的贡献。20世纪初年,一部分史学家受西方及日本资产阶级史学著作的影响和启发,“于传统的编年、纪传、纪事本末三大史学体裁之外,另辟新途径,采用了一种新的史学著作体裁——章节体。早在1898年梁启超编纂的《戊戌政变记》初步具备了章节体的雏形,20时期初叶他又撰写了《南海康先生传》、《中国史叙论》、《新史学》、《论中国学术思想变迁之大势》等章节体史书。比如《论中国学术思想变迁之大势》一文,它是梁启超于1902年发表的长篇章节体学术论文,它是中国史学界运用进化论哲学观点指导研究思想史第一次结出的硕果。梁启超此书,首创章节体的学术史新体裁,其主要特点是:以章节为纲,按所要论述的问题性质分章立节,以“论”说“史”,以“史”证“论”,史论结合。例如,他将中国学术思想的历史进程分为七个时期,按时期分章,每章又根据内容不同立若干节,如原因、派别、历史、结果等等,章与节之间联系紧密,脉络分明。再如,他对史论十分重视。全文之首冠以“总论”,表达梁氏对学术思想在世界史和中国史上重要性的认识,表明梁氏撰述学术史意在激励国民的爱国热情,论述了对于传统学术思想的态度。每一章之前,梁氏简要地论述这一时期学术思想变迁的大势,以及这一时代思想的主要特点、成就和不足,并简要地分析产生这些特点的远因和近因。在每一节中,在“述”的基础上,进一步阐发作者的观点。因此,读者于其史论中可以明晰梁氏对于学术思想发展的基本框架和思路。梁氏在编撰上的创新,更能展示学术史新体系的思想特色。同时,梁启超还突破旧史学术史著的狭隘格局,扩大了学术的考察面。传统的学术史对儒学以外的学派论述较少。梁启超认为:“叙一个时代的学术,须把那时代重要各学派全数网罗,不可以爱憎为去取。”学术史的任务应是反映各时代有代表性的各种学术发展情况。在《论大势》一文中,梁启超力戒门户之见,试图把各家学术展现给读者。在《全盛时代》中,特立《论诸家之派别》,作者说:“先秦之学,既称极盛,则其派别自千条万绪,非易论定,今请先述古籍分类异同之说,而别以鄙见损益之。”[19](P39)把先秦时期重要的派别都罗列出来,然后加以分析、评述。章节体史书的积极意义是它否定了以帝王为中心的纪传体史书编纂形式,较之善于表现政治史演变的编年体也更能反映所谓“民史”,因为这种体例不再以帝王为中心、以将相臣佐为附庸,将文化制度、社会生活都融合在静态的“志”、“书”中。从这种意义上说,章节体这一灵活的编纂形式,是对帝王为中心的历史叙事模式的否定。

章太炎的史识主要体现在“旨在独裁”、“熔铸新哲理”以及文明史撰述的旨趣上。章太炎强调指出:“今修《通史》,旨在独裁,则详略自异。欲知其所未详,旧史具在,未妨参考。”又说:“熔铸哲理,以祛逐末之陋;钩汲眢沈,以振墨守之惑”[20](P335)他说的“旨在独裁”、 “熔铸新哲理”,是认为治史应提出独立的创见。司马迁首倡“成一家之言”,刘知几主张“独断”之学,章学诚赞扬“别识心裁”,都力主创新开辟,自成一家。章太炎“旨在独裁”,正是这种治史风格的继承和发扬。他认为:“苟谓新录既成,旧文可废,斯则拘虚笃时之见也已。”[21](P331-332)这说明他的“旨在独裁”的创新精神又是同实事求是的科学态度结合在一起的。综上可见,章太炎关于撰述《中国通史》的理论和方法,有的已超出它本身的范围而具有普遍的意义。他认为史体变革不在名,而在实。章太炎立意将“分析事类,各详原理”的典志和“开浚民智,激扬士气”的纪传作为全书重点,从而自觉地与“褒贬人物,胪列事状为贵”的旧史划清界限。对文明史的重视亦是章太炎史识的重要方面,他指出:“中夏之典,贵其记事,而文明史不详,故其实难理。……非通于物化,知万物之皆出于几,小大无章,则弗能为文明史”[21](P335)。他认为中国史家虽多如过江之鲫,但稍有创作之才者不过五家:司马迁、班固、应劭、陈寿、郑樵,但这五家也不尽如人意:“太史知社会之文明,而于庙堂则疏;孟坚、冲远(笔者按:应为仲远)知庙堂之制度,而于社会则隔;全不具者为承祚,徒知记事;悉具者为渔仲,又多武断”[21](P166)。可见,他对整个中国旧史都不满意。总之,章太炎主张以进化的思想编写中国通史,他计划中的《中国通史》要写制度的变迁、形势的变迁、生计的变迁、礼俗的变迁、学术的变迁和文辞的变迁。1902年6月,他在《致梁启超书》中又说:“窃以今日作史,若专为一代,非独难发新理,而事实亦无由详细调查,惟通史上下千古,不必以褒贬人物、胪叙事状为贵,……所贵乎史者,固有二方面:一方以发明社会政治进化衰微之原理为主,则于典志见之,一方以鼓舞民气,启导方来,则亦必于纪传见之。”[22](P67)章太炎写通史的计划虽未实现,但是他的进化思想是明显的,写史当“知古今进化之迹”,他的许多历史作品已经显示出他的通史规模和史学上的卓越史识。为了适应新的史学宗旨,还应有新的表现形式,根据章太炎的《中国通史略例》可见,他构想的新史学体裁是纪传体与纪事本末体的结合,对于封建史学来说,这是一大突破,因为由此解决了纪传体史书善于记人,不善于记事的弊端,但对于新史学来说,创新力度尚嫌不足。在新史学学科体系的构建上,章太炎指出:“今日治史,不专赖域中典籍,凡皇古异闻,种界实迹,见于洪积石层,足以补旧史所不逮者,外人言支那事,时一二称道之,虽谓之古史,无过也。亦有草昧初起,东西同状,文化既进,黄白殊形,必将比较同异,然后优劣自明,原委始见,是虽希腊、罗马、印度、西膜诸史,不得谓无与域中矣。若夫心理、社会、宗教各论,发明天则,烝人所同,于作史尤为要领。”[21](P335)。这是一个汇通中西古今的史学体系,章太炎将目光转向泰西新起的学科,以此来建构自己的民史体系。20世纪初,中国史学新陈代谢的大势已基本定局,封建旧史即将走完最后的行程,而以进化论为指导,以人民、社会为研究对象,以鼓舞民气、指导未来为目的的新史学已经基本确立起来了。

陈黻宸主张的学术更新,实际上是一种融会中西的学术建设。在他主张的这种学术建设中,一项重要内容即是建立新的史学,他将这样的史学称之为“独史”。在陈黻宸看来,所谓“独史”,基本要求有二。其一为“独识”,其二为“独例”。“独识”是指史家独立的史识,即关于史学的独立见解。“独例”当是指合理的史书体例。在陈黻宸看来,“独识”与“独例”是相互联系的。“独识”是“独例”的前提。史家只有具备关于史学的独到见解,才可能以独立的合理的史例去记述解释历史。这即他所谓的“史必有独识,而后有独例”。他将“史识”和“史例”联系起来,是具有独到眼光的,历史识见不仅对内容有重要影响,它还决定着史学家撰著史书的形式。正是从便于反映历史识见的角度,他特别推崇纪事本末体:“惟记事一体,虽于史法中最疏,而求以当前之急用最宜。然惟其法之疏,乃更贵于作者之能别出心裁,或取或舍,或详或略,皆有凭于作者密运其心,独抒己见,而后可以不为旧史成规所束缚,而成为一部人人易读之史[4](P173)这是他比较传统史书体裁优劣后的一家之言,对推动传统历史编纂学的发展具有重要价值。他还认为:“夫有独识以成独例,而尤贵有独力以副之。”[4](P564)“独力”指的是史学家拥有独立地撰述历史的权力,撰述史书时由自己决定体裁和内容,不必仰承统治者的意旨,如果没有这些作为保证,“独例”也无法形成。陈黻宸就认为近代的历史形势要求史家敢于创新体例撰写历史:“况今日之史尤有不得不然者,五洲通道,各帝一方,例无高卑,义殊华狄,史固不能详中而略外,为年月以统之”[24](P173)他认为中国史学家撰写历史应该摒弃“华夷之辨”的观念,用发展的眼光看待中西形势和史书体裁体例,这才是比较理智和客观的态度。如他对中国传统史书体裁的分析,他认为“故读史者,于志可识宪令法度之详,于表可明盛衰治乱之故,而一君之贤否,一人之终始,于纪传特见之。”[4](P564)再如:“太史公作纪传世家,有年可纪曰本纪,有家可述曰世家,无年可纪、无家可述曰列传”,“谓今之作史者,宜效《史记》作帝王年月表,效陈寿《三国志》而去本纪之例。”[4](P562)对于西方史书体裁体例,他本着“例无高卑”的精神,希望吸收西方历史编纂学的优点来弥补传统史书体例的不足,他说:“今作史宜效泰西比较史例,而推太史公、郑樵二家之意,作平民表。”[4](P563)在充分借鉴中西史学体例的前提下,他提出了自己的新史编纂体例,“自五帝始,下迄于今,条其纲目,为之次第,作表八、录十、传十二。十录、十二列传,皆先详中国,而以邻国附之,与八表并行,盖庶乎亘古今统内外而无愧于史界中一作者言矣。”[4](P5722)史是复杂多变的,随着史学功能的日趋多样化,史书的功用必然会愈来愈广,史书体裁的分工也会随之日渐精细。同时,任何事物有一利必有一弊,一种包罗万象、完美无缺的史书体裁,在社会生活内容千头万绪、千变万化的时代几乎是不可能存在的。所以,陈黻宸以开放的态度、世界史的眼光来看待中国传统史书体裁,并注意借鉴西方史学体裁的优点,形成自身独特的历史编纂模式,其创新的观点是值得肯定的。

[1]梁启超.中国历史研究法(补编)[A].梁启超全集[M].北京:北京出版社,1999.

[2]章炳麟著.訄书[M].北京: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 199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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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梁启超.中国史叙论[A].饮冰室合集[M].中华书局,1996.

[19]梁启超.论中国学术思想变迁之大势[A].饮冰室合集[M].中华书局,1996.

[20]章太炎.訄书[A].章太炎全集[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84.

[21]章太炎.致吴君遂书[A].章太炎政论选集[M].北京:中华书局,1977.

Modern Historians’ Historical Knowledge and Historiography

SHU Xi-long
(Dept of Political Science and Law, Hanshan Normal University, Chaozhou521041, China)

Historical knowledge is the soul of historians and histories.It is a special discipline through which historians pursue knowledge and academic excellence.Only by possessing outstanding historical knowledge can historians free themselves of vulgar distractions and desires and compile works in compliance with the needs of the times.In the course of modern Chinese history, every success of the historian is attributable to his unique understanding and perception.Therefore, exploration of historians’ historical knowledge is of great theoretical and practical importance.

modern history expert; historical knowledge; achievements in historiography

K092

A

1005-7110(2011)04-0015-08

2011-05-26

本文为2010年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规划基金项目“中国近代历史编纂的演变路径、主要成就与当代价值”之阶段性成果(项目编号:10YJA770043)和2010年度广东省教育厅学科建设专项基金《中国近代历史编纂学的演进历程与主要成就》阶段成果。

舒习龙(1968-),男,安徽巢湖人,副教授,历史学博士,主要从事中国近现代史、史学理论和史学史研究。

侯德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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