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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会语言学的整合发展趋势

2011-04-01张荣建

关键词:民族志语言学话语

张荣建

(重庆师范大学 现代英语与教师教育研究基地,重庆 400047)

社会语言学的整合发展趋势

张荣建

(重庆师范大学 现代英语与教师教育研究基地,重庆 400047)

当代社会变化和现实的需求,以及社会理论的发展,促成了社会语言学整合发展趋势,包括人类学、社会学、心理学和语言学等学科整合,形成了变异社会语言学、交往社会语言学、交际民族志、会话分析、符号交往、语言社会学等分支的发展,在语言结构、社会交往和文化意识等领域的研究得到了深入。整合受到当代社会理论的影响,也对当代社会理论作出了重要贡献。

社会语言学;整合;新研究领域;新学科

从上世纪60年代起,社会语言学就是在语言科学与社会科学的学科整合与分离、理论整合与分解中发展的。促进社会语言学知识增长的学科整合形式包括研究方法、理论概念、学派争鸣与借鉴,以及跨学科新领域的形成。[1](13)当代社会变化和现实的需求,社会理论的发展,是社会语言学整合发展趋势的根本动因。因此,在当代社会理论的影响下,社会语言学继续了新学科的整合并形成新研究领域的发展趋势。

一、社会语言学的学科整合

在社会语言学近50年的发展中,其关注对象是语言、社会和文化的相互关系,而语言是社会和文化研究的中心,在跨学科研究中起决定作用的是人类学、社会学、心理学和语言学。Hymes最初在1964提出“语言人类学”(linguistic anthropology)术语,后来,为与术语“人类语言学”(anthropological linguistics)区别,他又于1974年提出术语“社会语言学”,表示是语言学和人类学整合的学科。[2](401)“社会语言学”从其诞生起就综合了各个相关的研究领域,是各相关学科密切联系的结果。

(一)社会语言学与方言学的整合

19世纪的欧洲方言学研究重点是言语共同体、地区和人口的边界和差异。研究者记录方言的来源,确定当地言语共同体。20世纪前半期,方言学通过研究语音变化模式来记录人口迁移和语言实践变化。Uriel Weinreich研究双语和多语接触带来的语言结构变化。受其影响,美国学者Labov将定量方法和方言学分析方法结合,关注日常会话的实证模式,将田野传统融合到日常会话的风格转换研究和对数据的语言综合分析中,用田野方法研究当地社区的语言特征,使变异社会语言学在美国成为主流。其他学者,如Eckert继承了该传统,强调只有通过当地共同体才能理解语言变量的有规则的指示价值。

(二)社会语言学与交际民族志的整合

20世纪的美国语言学受到人类学对文化差异研究的影响,在语言、文化和社会的田野研究基础上发展了交际民族志。Hymes最初使用“说话民族志”(ethnography of speaking),后来扩展为“交际民族志”(ethnography of communication)。交际民族志研究语言在话语事件中的功能,而非言语共同体的文化规范(norm)和语言结构的关系。交际民族志认为,文化根本上是由会话构成的交际现象,通过参与和观察独特文化的话语事件来研究文化的作用。

交际民族志促进了民族志田野方法和比较语言分析的结合,并以话语事件作为研究的中介。研究从言语共同体扩展到言语事件或话语分析,关注实际的话语和话语行为。交际民族志进行了大量与文化假设和话语事件结构相关的研究:“参与者是谁?涉及什么话题?参与受到什么社会规范管辖?”[3](536)社会语言学借助民族志方法来观察和揭示文化假设,在会话分析中研究会话参与者的交往,关注会话交往的结构,重点是“语言交流内容,和关于内容的元语用或指示信息”[3](537)。研究社会活动如何通过语言交往实现,如民族种族身份的协商、语言意识修正模式的交往表现。

(三)社会语言学与社会学的整合

二战后,社会急剧变化,包括社会物质和精神层面的重建和社会变革的需求,因此,社会学研究受到问题驱动,研究如人口流动、后工业化社区振兴、教育公平、文化传播,乃至语言在文化传播、社会秩序和社会分层中的重要作用等问题。上世纪60和70年代,社会语言学讨论阶级分层,都市社会族群共同体的多样化和描述语言多种变体状况。当代社会语言学则质疑将语言变体作为语言描述的变量的有效性,认为,所谓标准变体是一理想化概念,不符合任何特定说话人的实际用法。标准的构成和对语言的描述不是根据语言实践进行的,而是根据一种错误的语言意识进行的,这种语言意识认为标准语言是某一领土范围(通常表单一国家)内居住的人所使用的语言。例如,社会语言学曾通过语库概念来解释语言多样化和普遍的多语现象,解释言语共同体成员的所有言语资源。[4]但是,这种观点强调的是社会的整体性和单一性,将言语共同体的话语看作是有界的、内部整合的单位,所以与话语实践是相悖的。

因此,社会语言学采用了语言人类学和社会学的反思社会理论,强调语言和文化研究,在分析当代语言和社会的关系中,从共同体研究转向建构主义范式,通过话语分析和交往分析,分析说话人处理社会变化问题的机制,即身份认同,因其“涉及需不断确保自我既是体制认可的实体成员,同时也不断建构作为个体的自己”[3](539)。在社会变化背景中,人们在不同情景下使用不同话语风格,以指示一个身份。话语风格具有社会属性,成为社会语言学研究的一个重点。早期社会语言学强调社会阶层在影响语言威望和权势中的作用,现在,话语风格被看作是自我定位的资源,而非被某种结构约束的标记。

社会语言学还根据语言社会学研究的宏观分析和方言学的语言地理研究,探讨包括后殖民时代和社会政治全球化变化过程中的语言问题。因此,社会因素的变化导致了社会语言学和社会学联姻,以探索语言意识,解释变异社会语言学中的语言变化过程。

榜单上的400位企业家中面临高质押风险的还有东方园林大股东何巧女夫妇、上海莱士的股东郑跃文、康美药业的马兴田等。

今天,社会语言学面临各种新的社会变化:全球化、反恐战争、新技术、文化的市场化,社会语言学的理论和方法也随之而变化,语言分析和社会研究相互促进,使用新的研究方法,对语言作为社会和文化过程中有机部分作出合理的理论解释。作为跨学科研究的社会语言学,其基础是语言、文化和社会的关系,在多学科整合的基础上,将当地共同体作为语言使用场所,以田野工作方法获取新信息。

二、新领域和新学科的发展

(一)新研究领域的产生

在学科和方法整合的过程中,社会语言学的新研究领域和研究方法应运而生,如变异社会语言学、交往社会语言学、交际民族志、会话分析、符号交往、语言社会学和批评话语分析,通过方法的整合研究语言结构、社会交往和文化意识,通过话语变异和社会结构的民族志研究进行会话分析。

批评话语分析揭示语篇中的意识形态特别是权力关系的蕴涵,继承了西方社会科学的批判传统。它对大众媒体语篇中隐含的意识形态和权力支配保持着特别的敏感,同时也从语言学理论特别是韩礼德的系统功能语法中借鉴了对于语言进行具体分析的操作技术,将社会分析植根于对语言的细致具体的分析中。[1](17)

在全球化过程中,英语作为现代性的“标记”,成为伴随全球化的跨国资本。英语在民族国家语言政策中的地位,在教育中的地位和使用,在跨国和国家及地区的公司中,在科技、媒体和广告中的使用,也成为新的研究领域。例如,社会语言学从语言、民族和民族主义思潮的宏观层面研究英语的地位,从应用语言学角度研究英语在语言政策和语言规划及英语作为外语和二语教学的作用。社会语言学家认为英语的扩展和变化是语言霸权的国际工具,但也有些社会语言学家认为是因地域有别而出现世界“各体英语”。前者忽略了关注那些反对或无兴趣于英语全球应用的社区,后者则将英语看作是与国家边界相关,脱离社会政治,仅具有结构和功能的实体,因此,难以区别一国内不同的和对立的英语变体的具体化,从而缺乏对语言所承载的社会权势和政治象征的解释。

社会语言学也强调对语言使用者自己作为主体在全球化中理解和使用语言的描述,强调全球化和当代化的关系,全球化如何被当地语境调节或改变。例如,研究媒体广告中是如何使英语和非英语混合,使商品有吸引力;研究“嘻哈”的英语变体,强调英语的“全球和地方混合”特征(glocal nature),以解释英语的变体形式成为混合的和跨国认同的标记。英语全球形式的使用“不仅作为现代性或传统的指示,而更重要的,是种族的,性别的,阶层的和性的主体性,它们构成了现代性和传统”[2](419)。

在语言与性别研究中,按照传统观点,社会变量决定语言变量,所以,男女的语言差异特征是因为属于某个性别群体。但在社会建构主义影响下,社会语言学认为,语言与社会因素不再是先在的、相互独立的、具有线性的因果关系,而被视为相互建构的。因此,性别身份影响语言的使用,但语言的使用本身也是塑造身份(doing gender)的过程。[1](17)

(二)新学科的产生

在对关注语言、社会和文化研究不同学科的整合中,理论和方法也出现共性。例如,语言人类学的民族志研究通过话语事件和交往实践来解释文化,社会语言学通过社会信息来阐述语言结构、变异和变化,主要关注语言和社会的定量研究。而两者都关注话语分析。以当代语言从社会和文化研究的两个路径为例:一个关注社会交往中认同的语言建构,另一个关注说话人个体和社会结构和过程之间的关系。它们质疑社会语言学传统上将“外部变量”看作是静止的观点,研究语言使用的全球化这一动态过程。这种跨学科趋势表明了语言、文化和社会研究的学科综合的成熟。因此,Bucholtz提出了“社会文化语言学”(sociocultural linguistics),以突出社会和文化的作用。[2](404)

社会文化语言学通过大规模定量分析、微观层面定性方法,如民族志、话语分析、交往分析等方法,关注语言的实证研究如何对社会和文化过程进行解释,其研究对象包括语言结构、功能和分布,影响语言使用的社会、文化和政治过程,社会语言学和社会文化过程发挥作用的层面。社会文化语言学也关注人文和社科理论,包括实践、行为、指示、认同、意识、事件、作用、立场、活动和表现,使用这些理论从新角度研究问题。例如,批评话语分析主要关注书面语篇和煤体,书面语篇和煤体成为语言表现和语言意识的重要来源。同样,机构话语(institutional discourse)和以行为为基础的话语事件也成为研究对象。上述体裁不是将话语类型从使用背景中提取出来研究,而是定位于当地的活动系统。

社会文化语言学研究人类语言和交际活动,包括语言形式在话语中的功能和变化,用新的方法研究传统题目如语言接触、语码转换、多语、语言转换、濒危和复兴,或研究新的题目如语体和语体化(style and stylization)、语言意识和态度、元语言学。另外,意识、性别、种族和族群等也受到重视。这些都表明,社会文化语言学的出现和研究动向是全球社会政治的问题所驱动的。

社会文化语言学最重要的特征是各学科和研究范式的整合,如会话分析、语言人类学的民族志方法、定量社会语言学等。它不仅关注语言意识和社会结构的关系,也研究语言形式、语言在社会生活中地位的文化解读,及对社会阶层和社会认同方式的影响,也研究这些解读对语音变化的影响。如Woolard通过研究某些社会变量在特定时期作为特定社会语言学符号出现,分析了语音变化的原因。[5](432-452)他认为,强调某些语音的某些成分,是因其调节社会关系中的凸显性,这些语用凸显成分提供了语音变化的动机。这样,她将人类学的语言意识理论和变异社会语言学的语音变化结合,提出创新的社会结构解释。Eckert根据指示性观点,认为反映说话人社会身份的变量是构建在意识相关的意义的“指示领域”,该领域是流动和变化的,变量可在当地环境的使用中因特定目的而激活。[6](453-476)Sidnell结合会话分析和语言人类学,使用当地环境的概念研究交往的普遍结构特征,如他人发起的修正。[7](477-503)他认为,社会交往的结构不是预设的社会范畴的反映,也不是意识和社会结构的反映,而是受到“镶嵌”其中的当地条件的影响。Heller讨论了民族国家的语言、社区和认同[8](504-524),认为在全球化的经济和资本流动影响下,语言被商品化,语言不是被约束的,身份认同不是稳定的,社区不是一致的。

社会文化语言学还关注被忽视的、隐含的和非官方的语言使用,研究语言是如何被镶嵌在社会、文化和交往过程中的。Bucholtz认为,社会文化语言学的学科整合应在下列理论、方法和问题上达到共识:结合语言人类学的民族志传统和民族志方法对会话分析的敏感性,更强调参与者而非分析者;结合定量社会语言学和会话分析分析工具;结合批评话语分析对语篇和媒体的关注,以补充口语交往分析;结合对话语内容的社会文化关注和话语结构的语言学关注;对社会理论的关注,特别是语言人类学,批评话语分析,语言、性别研究;结合应用语言学对实际问题的关注,社会语言学和语言人类学等学科对少数民族语言和方言的研究。[2](423)

(三)概念的新整合

在学科整合背景中,社会语言学的传统概念发生变化,如阶层、种族、性别等社会变量曾被认为是先在的和独立的,而根据社会建构主义观点,对人类活动中语用意义的研究,必须关注意义的当地创造和语言形式的当地创造模式的意义,并使用民族志方法来确定可能的解释性变量。不能因为将某人归入例如亚裔、女性或医生等社会范畴,这些宏观的社会变量就必然与特定交往相关,仅在参与者将这些社会变量与特定交往相联系时,这些社会变量才是相关的分析工具。一些社会语言学的概念在建构思想的影响下得到修正和发展,例如“言语共同体”正在与“实践共同体”的概念结合,关注实际语言活动,而不再拘限于某种语言能力的刻板疆界。[1](17)

语言意识是社会文化语言学研究的一个重点,它关注语言意识和社会关系及语言形式的关系。对于语言意识的理解不仅有助于理解社会生活和人们语言交往的全部意义,还能够理解语言结构本身的变化。Eckert的研究表明,说话人通过有意识使用特定语言形式,如元音读音来强调特定社区成员的身份,这表明说话人的语言风格可以是“个体的多重社会角色的编织,及不同社区的成员资格的要求”[9]。Milroy根据Silverstein指示性观点和传统的内部语言和外部社会动机来讨论语音变化,认为是外部社会力量导致内部语言变化。[10](161-177)她也认为,社会变量不是普遍的,是因地而异并受意识驱使的,例如职业和种族,如果变动和社会无关,其语言指示作为变化的驱动器作用也消失。她以Labov的Martha’s Vineyard为例,岛屿居民和大陆居民的差异在40年后因经济变化而失去社会意义,社会驱动的语音央化现象也消失了。

社会语言学在语言、社会和文化研究中,与相关学科在学科、理论和方法上开始整合。社会语言学的变化首先表现在关注当代社会变化,研究“谁生产了什么话语,是如何生产的,为什么生产,有什么效果”[8](518),研究社会生活方式的移动性、多样性和主体性。其次,社会语言学关注交际在当代生产中的中心地位,认为交际受到人类此时此地的生活经验的影响,同时也影响这些经验。社会语言学当前和未来的发展趋势,一方面是“语言”与“社会”在社会建构主义观照下的“超学科”整合创新,一方面是基本概念和研究问题在后现代主义的解构性挑战中获得多元发展空间。[1](13)

[1] 高一虹.社会语言学研究:作为知识增长点的“整合”[J].中国外语,2009,(3).

[2] Bucholtz,Mary and Kira Hall,All of the above:New coalitions in sociocultural linguistics[J].Journal of Sociolinguistics,2008,(4).

[3] Gumperz,John J.and Jenny Cook-Gumperz,Studying language,culture,and society:sociolinguistics or linguistic anthropology?[J].Journal of Sociolinguistics,2008,(4).

[4] Gumperz,John J.Language and Social Groups[M].Stanford.California:Stanford UP.1971.

[5] Woolard,Kathryn A.Why dat now?:linguistic anthropological contributions to the explanation of sociolinguistic icons and change[J].Journal of Sociolinguistics,2008,(4).

[6] Eckert,Penelope.Variation and the indexical field[J].Journal of Sociolinguistics.2008,(4).

[7] Sidnell,Jack.Alternate and complementary perspectives on language and social life:The organization of repair in two Caribbean communities[J].Journal of Sociolinguistics,2008,(4).

[8] Heeler,Monica.Language and the nation-state:challenges to sociolinguistic theory and practice[J].Journal of Sociolinguistics,2008,(4).

[9] Eckert,Penelope.Language Variation as Social Practice:The Linguistic Construction of Identity in Belten High[M].Malden.Massachusetts:Blackwell Publishing,2000.

[10] Milroy,Lesley.Language ideologies and linguistic change[A].In Carmen Fought(ed.)Sociolinguistic Variation:Critical Reflections[C].Oxford,U.K.:Oxford UP.2004.

The Integrational Trend of Sociolinguistics

Zhang Rongjian
(Center for Linguistics and Teachers’Development Research,Chongqing Normal University,Chongqing 400047,China)

It is such factors as social change,social reality,social theory that help the Integration of sociolinguistics with other disciplines like anthropology,sociology,psychology,and linguistics in further developing the sub-disciplines like variationist sociolinguistics,interactional sociolinguistics,ethnography of communication,conversation analysis,symbolic interactionism,the sociology of language,and in further study of linguistic forms,social interaction,and cultural ideology.The process of integration is shaped by and also shapes contemporary social theories.

sociolinguistics;integration;new research area;new discipline

H0

A

1673—0429(2011)04—0071—05

2011-06-09

张荣建(1953—),男,重庆师范大学现代英语与教师教育研究基地,教授。

重庆市高等教育教学改革(项目编号:083217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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