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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途殊归之思:洋务运动与明治维新的再审视

2011-03-31梁大伟黄定天

关键词:明治维新甲午战争洋务运动

梁大伟,黄定天

同途殊归之思:洋务运动与明治维新的再审视

梁大伟1,黄定天2

洋务运动与明治维新共同的路径是救亡图存,但甲午一役却似乎使洋务运动的成果在瞬间化为乌有。洋务运动与明治维新从发起到最终结束,中国和日本所面临的国际、国内环境有相似之处,也有所不同。不应该单纯因甲午战争中国的失败而全盘否定洋务运动的改革成果及其对中国经济和社会发展的进步影响。

洋务运动;明治维新;甲午战争;晚清

中国的洋务运动与日本的明治维新产生于同一历史时期,变革的出发点都是救亡图存,但是最终的结果却大相径庭,可谓同途殊归。但是,不可以狭隘的把洋务运动置于历史的平面进行“点线式”的分析,更不能单纯以甲午战争中国的失败作为衡量洋务运动成败的唯一标准。相反,我们应在洋务运动与明治维新的多维比较和重新审视中客观评价洋务运动的作用,多一份理性,少一份苛责,还历史以本真。

对于洋务运动的评价,学界多持批评态度。要么从政治角度贬洋务运动践行的出发点是维护封建统治,逆历史潮流而动,其结果注定失败;要么从经济角度贬洋务运动不遵循经济发展规律,限制私营经济发展,导致中国民族资产阶级的力量无法壮大,阻碍中国资本主义发展的历史进程;要么从文化角度贬洋务运动在变革理念上的片面和枝丫,“中体西用”的思想在维新派与顽固派的论战中就已经被驳得体无完肤,后来“雄辩”和确凿的史实——甲午战争,更使人对此深信不疑;要么从军事角度贬洋务运动只注重西方火器之能效,没有从根本上认知军事与政治的不可割裂性,致使北洋水师灰飞烟灭;更有甚者从运筹学、管理学、心理学等多学科角度,从主观与客观、主动与被动、个体与群体等多个层面对其进行批判,理论观点自然五花八门。众所周知,洋务运动产生于中国内忧外患的大历史背景之下,近代中国先后经历了两次鸦片战争,惊醒了大清“天朝上国”的迷梦,中国开始重新审视诸多“蛮荒之国”,有识之士探索救亡图存的真理,相继提出“自强”、“求富”、“中学为体,西学为用”等口号,进行了长达三十几年的改革运动。而日本同一时期也在经历着一场自上而下、具有资本主义性质的全面西化与现代化的改革运动,中国和日本所处的国际和国内环境是有很多相似之处的,都是封建制度逐步土崩瓦解,出现了资本主义生产关系的早期萌芽,但与日本不同的是,中国的封建制度经历了几千年的苦心经营,保守势力顽固而强大,致使洋务运动先天动力不足,如《周易》之《井》卦,虽到“井道不可不革,故受之以革”[1]的时期,但是因其泥沙积淤、僵化久长,所以革新起来必然耗费更大气力,加之中国的洋务派在中央以奕䜣为代表,地方以曾国藩、李鸿章、左宗棠、张之洞等人为代表,其成员都是封建官僚,阶级立场所限,不可能有打碎封建制度,重新建立新政权的想法,在改革的目的上存在一定程度上的不彻底性,而日本明治维新虽然在时间上落后于中国洋务运动七年,但是日本的顽固势力与中国的封建统治阶级是无法相提并论的,并且,日本变革运动的主体是武士、大名阶层,是新兴的资产阶级。明治维新以“脱亚入欧”为宗旨,经济上效法英国,军事上效法德国,文化上效法美国,推行“富国强兵、殖产兴业、文明开化”[2]三大措施,走出了“民族主义的、家族式的、反个人主义的”“日本模式”的现代化道路,使日本迅速从一个落后的农业国转变为一个经济较为发达的工业国。但即便如此,中国仍然以渐进式的改革方式冲破了牢笼,建立了轮船招商局、开平矿务局、天津电报局、上海机器织布局等一批近代民用工业,拉动了内需,缓解了原料、燃料不足等问题,为军用工业的发展提供了宝贵的资金;平息了太平天国农民运动,消除了内乱给原本已经千疮百孔的大清统治造成的严重威胁,为中国的发展提供了和平稳定的国内环境;创办了新式学堂,选派幼童赴美留学,培养了翻译人才,以特殊的方式化解了国际间的诸多影响中国发展的不利因素;尤为重要的是建立起以福建水师、广东水师、南洋水师和北洋水师为建制的强大的海上军事力量。

中国与日本一衣带水,毗邻而居,同属亚洲国家,秉承东方文化。近代,中国和日本更是面临同样境遇,几乎同时被西方列强叩开国门,被迫签约通商,走上效法西方,富国强兵之路。不同的是,中国经历了洋务运动的改革之后,在甲午战争中惨遭日本屠戮;日本经历明治维新之后,“开拓万里波涛,布国威于四方”。很多学者把甲午海战中中国的失败理解成或者片面理解成洋务运动的失败,并由此进一步分析洋务运动的封建性、腐朽性及对外依赖性,从中找出种种与洋务运动有关的貌似很有根据的根据。诚然,洋务运动具有封建性、腐朽性和对外依赖性的说法不能说完全没有道理,但首先我们必须承认的一个事实是中国号称远东第一的海上力量定非空穴来风,而且,中国文化的包容性造就了中国人贵柔守雌、涵容万物的性格,中华民族一直奉行万物和谐共生、周邦睦邻友好的理念,以保全自身、不略外族为一贯宗旨,当时洋务运动建立的北洋水师的实力既然可以得到全世界所公认,就无疑是不争的事实。如此看来,洋务运动的成果就毋庸置疑。而战争的胜败是受天时、地利、人和,战略、战术等等多方面因素制约的,甲午海战前夕,洋务派以李鸿章为首的中坚力量一直受顽固强悍的封建势力所掣肘,统治阶级内部对战争的战法也存在严重分歧,缺乏应对战争的长远战略规划,避战求和派将领不乏其人,难以动员全国军力与民众,临战仓促调兵,主战将领战场屡屡贻误战机,节节败退,致使军人的荣辱观丧失殆尽,鼓衰而气竭。本质上讲,当时日本根本没有确切的能够战胜中国的军事实力,其中掺入了复杂的政治因素,仅美国政府的远东政策就极大地助长了日本的嚣张气焰。日本始终对中国处心积虑、垂涎三尺,它之所以敢于发动甲午战争是与当时的国际环境和日本的民族性有关的,国土面积的狭小和资源匮乏等多重地缘因素的长时间积淀,使日本这个民族形成了效忠天皇、崇军尚武、自负好战的性格,并且,日本民族的狂妄和狼子野心很大程度上也是经历了甲午战争后才得以逐步建立的,时至今日,日本仍然承认,甲午战争中日本创造了以少胜多、以弱胜强的战争奇迹,因此,甲午战败并不能作为否定洋务运动功绩的凭据,反倒有力地证明了洋务运动在军事上的成绩斐然。

透过甲午战争的烽烟,我们更多需要反思的是中国的洋务运动与日本的明治维新同途殊归的深层次原因。诚然,洋务派在兴办洋务的过程中是有限制私营经济发展的某些做法,但洋务派兴建的近代民用工业对中国资本主义经济的发展不能说没有正方向的影响,而且为国家积累了大量资金。明治维新之所以可以使日本在政治上突破了封建制度的束缚,走上资本主义道路,促进了日本的经济发展,使其在军事上迅速强大起来,首先在于日本的封建制度开始就不曾也从来没有中国的封建制度完善、坚固和难以摧毁,改革的阻力小于中国,可谓占尽天时;其次,日本一般被看作是接近于理想民族国家,本州虽然有朝鲜族、华人、菲律宾人和巴西人,以及一些西洋系民族,但比例不足百分之五,所以在意识形态的推广和政策的实行方面相对容易,可谓占尽地利;再次,日本领导明治维新的阶级是以武士、大名为首的新兴资产阶级,革命相对彻底并具有颠覆性,在思维观念的更新和接受新生事物能力方面相对见长,可谓在人和方面有较为明显的优势。而中国在先天不足、肘腋兼忧的情况下依然能够建立起近代军事工业、民用工业、文化产业,不能不说明中华民族的伟大和智慧,而且,洋务运动在思维观念上对中华民族的巨大影响也是无可估量的,随之而来的戊戌维新、辛亥革命、新文化运动、五四运动、中国共产党的成立以及波澜壮阔的革命浪潮与实践,不能说与洋务运动在客观上对中华民族意识觉醒的促进作用无关。一般说来,某个历史时期或者某个历史时期的某个特定年代出现少数思想先驱并非难事,但精英思想能够为多数人所普遍认同并为之前仆后继,才是真正理性意义上的民族觉醒。这种真正意义上的民族觉醒,没有长久以来的思想积淀和偶然的历史事变的撞击是不可能促成的。我们不应该将一次大的思想解放和民族振兴的运动简单的放在历史中的某一点或者某一时段进行“点线式”的分析,更不能以一次战争的胜负作为片面的评判标准。当然,我们也必须看到,明治维新取得了丰硕的成果,打破了传统的东方静态社会的模式,建立了开放的环境,加强了与世界民族间的联系与沟通,引入竞争机制,从而彻底地激发了社会活力,使一潭死水得以波澜壮阔。梁启超当时就曾提出,中国欲自强,首先要“取法东洋”,“以日为师”,甲午一役振聋发聩,中国人从此在思想上彻底觉醒,重新看待中国的现状和周遭世界,理性地思考中国的前途和命运,由此更不能否认洋务运动的进步作用。变法是亘古恒常,取法则需与时俱进,而今,我们更应该对那一场蛟龙擘水式变革运动进行重新审视,在政治、经济、军事、社会、文化等诸多方面进深刻认知这一与我们隔海相望,与中华民族有着深远渊源的邻邦,对中日两国在传统安全与非传统安全相互交织的复杂的发展因素中重新定位,树立民族自信心,谋求国家科学发展和迅速崛起,避免悲剧再度发生。

[1]朱熹,李一忻.周易本义[M].北京:九州出版社,2004:336.

[2]汪淼.明治政府的文明开化政策[J].史学集刊,1987(7):49.

K256.1;K313.41

A

1001-6201(2011)04-0258-02

2011-03-10

(作者单位:1.吉林大学农学部公共教学中心;2.吉林大学东北亚研究院)

[责任编辑:赵 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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