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语空间的语篇构型

魏本力，周海燕

（1．上海海洋大学 外国语学院，上海201306；2．吉林大学 公共外语教育学院，吉林 长春130012）

话语空间的语篇构型

魏本力1，周海燕2

（1．上海海洋大学 外国语学院，上海201306；2．吉林大学 公共外语教育学院，吉林 长春130012）

空间是话语的基本存在方式。在语篇层面，话语空间具有特定的语篇模式，其语篇构型表达相应的话语主题，从而实现其话语的“社交指向”目的。话语的指向性和定位性存在一定的词汇语法模式，并符合空间演进的基本要求。话语空间依照一定的空间顺序进行演进，其整个过程呈现显性和隐性的话语空间特征。

话语空间；语篇；构型

从物理学上讲，空间是物质大小及其方位的量度，又是运动的存在和表现形式。基于此，话语空间应是话语的存在和表现形式，并有大小和方位之别。话语空间的语篇构型重在探究话语以空间关系形式在语篇层面上的结构化模式。Brown和Yule［1］认为，我们对说话者话语的解释必然以其如何把所说的话语结构化为基础。从这个意义上说，话语空间的语篇构型研究力求在话语空间的词汇语法体现及其心理空间形态研究上取得进展，进而认识话语空间的建构规律及其语言体现。我们认为，在话语如何识解空间语义研究方面取得进展可能部分地揭示话语空间的结构特征和一般模式。探询话语空间的词汇语法体现手段实则是对话语空间的细部特征进行研究，这样的研究是空间语义研究的概括性的有效补充。一般说来，话语空间越密，词汇语法体现精密度越高，词汇语法表征方式越复杂，从而为话语空间提供更大的词汇语法驱动力，因为“有意识”的话语空间是由词汇语法体现出来的，而对语篇建构模式进行细致的分析有助于揭示话语空间的建构规律。

一、话语空间的相关研究

话语空间研究发端于现代语言学，较早的论及便是Saussure［2］的语言组合聚合说，其关涉语言是以纵横关系进行系统组织的。然而，真正有起始意义的相关研究是语法学家对空间语义表达的探讨，其中Quirk et al［3］对空间概念语法表达研究做出了突出贡献，他们的空间概念语法体系对话语空间研究具有启迪作用。接下来，生成语言学家有关语言的心智学说真正涉猎了话语空间研究，其中Chomsky［4］谈到了空间参数是句法分析中的重要内容，Radford［5］论证了介词阶标概念是空间认识的句法再现，Jackendoff［6］探究了空间关系的基本参数源于图形与参照物不对称关系。然而，话语空间的类同研究应属功能语言学有关空间经验的语言识解的学说。Halliday［7］最初是把概念基块作为语义空间的，他的语义空间观点近似话语空间的内容，并更多地强调语义空间的词汇语法特征，认为环境成分在语篇层面建构语义空间，而Halliday和Matthiessen［8］则强调语义空间不仅在概念基块上可以识解，在人际和语篇方面也可以识解，同时两人一致认为，环境被视为本源概念并且完整理解为经验语法的及物性的情况下，人们才会理解环境成分所识解的语义空间。Fraser［9］较早触及了语篇层面的话语空间研究，他的主题指向标记研究把话语空间研究和语篇分析结合起来。可是，真正贴近话语空间研究内核的语言学理论首推认知语言学，其有关空间语义研究与话语空间研究有诸多契合之处。总括地讲，认知语言学关注空间语义的认知表征，认为词汇意义的获得源于语境作用下的语义空间。Lakoff和Johnson［10］的认知隐喻包含空间隐喻内容，论证了语义主要是以空间概念为基础进行跨域建构。Langacker［11］的认知语法涉及空间概念化问题，指出语义通过认知结构加以识解。Fillmore［12］的构块语法研究空间语义的结构化特点，Talmy［13］的认知语义探询空间概念表征方式，而Turner［14］认为语义是多个空间融合的复杂运算。此外，Fauconnier［15］的心理空间是人们思考和表达时所建构的空间元素的集合，这种把空间元素串联成整体心理空间的观念对于话语空间具有较好的解释力，其心理空间的研究目的主要是解决话语构建以及所指问题。

二、话语空间的语篇建构

（一）话语意图

正如Chafe［16］所言，语言使用的方式表明：没有空间和时间所指，意识就无法起作用，对于当前言语行为的社交指向和背景意识来说也是如此。有感于此，话语空间语篇构型的研究意义在于透析“有意识”的话语空间，最终揭示“社交指向”的话语目的。首先，话语空间研究已由单纯的空间概念建构发展到空间构句特征研究，进而上升到话语空间的语篇模式研究。对话语空间展开语篇构型研究，不仅有助于揭示话语是如何以空间关系模式在语篇层面上建构语义体系的，而且有助于透析话语空间的典型语篇特征。其次，话语空间的语篇构型研究是对话语模式的纵向理论发掘及其横向实践应用。对话语空间的语篇体现模式展开研究必定延伸到对话语空间的认知动因的探讨之上，这对于揭示话语在语篇层面上以空间模式进行运作的基本规律具有前瞻性的理论探讨，因为话语空间研究不仅有助于有效地揭示话语信息的传递方式，而且有助于深入地认识话语信息的构建模式。最后，话语空间研究有助于重新审视外语阅读教学的策略，因为话语空间研究的重要成果是提出话语信息识别的策略框架，这方面可以为外语学习者提供一个语篇阅读理解的新视角，外语学生可以依据这样的话语信息识别框架来全面拓展自身的篇章识别能力。

The River Plate flows from north to south．It goesinto the sea…To the west of this river are many kilometers of grassland．…In the fields they keep cattle…Near the River Plate are big factories．In the factories，men … put the beefinto refrigerators．Refrigerator ships take it to Europe． （Paine，M．1980． Round the World．London：Longman．）

此篇是对“the River Plate”的描述，其话语模式是由空间演进的语篇凸显建构的，而空间演进的话语模式主要由状况和行动动词组成的词汇语法加以体现，同时这些词汇语法又构成了特定的话语空间的语篇构型。具体说来，语篇中空间演进的方式依据“the River Plate”的流向进行，从一开始的河流走向，经过各个河段的特色介绍，到最终流向大海，呈现出显著的空间程式，形成特定的话语空间。此一话语空间具有指向性和定位性两种特征。语篇的指向性由动态词汇语法形式加以表征，且由动态动词＋动态介词短语（或静态动词＋动态介词短语）具体实施，而语篇的定位性由静态词汇语法形式加以表征，且由静态动词＋静态介词短语具体实施。概况的讲，话语空间的指向性由动态性词汇语法模式体现，具体描述河流的流向，而话语空间的定位性由静态性词汇语法模式体现，具体描述河段的特色。

（二）语篇构型

话语空间的语篇构型研究力求揭示话语的语义表达在语篇层面上是如何形成空间程式的，具体涉及话语是如何形成语义空间模式的。此话题的研究内容共分四个方面：首先，话语空间的界定问题主要寻求系统功能语言学对语义空间的阐释。我们知道语义空间的原始表征始于身体部位，如头上、脚下、身前、身后，等等。Halliday和 Matthiessen［17］关于语义空间在语篇层面上可以体现的观点是本课题研究的重要理论依据。其次，认知语言学对语义空间的解析是话语空间的语篇构型研究的认知理据。语篇是依据心理空间的推进而完成的，而语篇构型的“熟先生后”的逻辑叙述规律源于话语空间的经验认知理据。再次，话语空间的语篇构型具有语言的一般理据性。不同的语篇类型可以采用不同的词汇语法手段来体现话语空间，此外话语空间的语篇构建方式又依据一定的词汇语法模式来进行。其中，空间架构是话语空间的基本语篇程式。在话语生成过程中，话语空间建构在对词汇和语法的选择中。在话语识别过程中，话语空间建构在对话题和主旨的呈现中。在话语展开过程中，话语空间建构在对话语信息的组织中。最后，探讨话语空间的语篇构型应该着力在对话语空间的语篇体现的细部特征分析之上。这些语篇体现的细部特征可以在词汇语法多个层面加以体现，在短语层面、小句层面和小句复合体层面上话语空间均体现出不同的层级词汇语法特征。

Lake Victoria is between Kenya，Uganda and Tanzania．The White Nile flows north from it．The land near this river is…The White Nile meets the Blue Nile at Khartoum．Khartoum is in the Sudan．The Blue Nile comes down from the mountains of Ethiopia．The rive goes north from Khartoum into Egypt．At Aswan there is a big dam．…Therethe land is very fertile．… （Paine，M．1980．Round the World．London：Longman．）

此篇是有关尼罗河的介绍，这样的话语主题具体影响着话语空间的体现手段，并规约着话语空间的建构方法。从话语空间的体现手段来看，语篇2通过空间的定位性特征规约“the Nile”的源起，这是此类描述性语篇话语空间的基本方略，而源起处就是“the Nile”的源头“the White Nile”的落脚点。对“落脚点”的介绍是此类描述性语篇的重要话语语步。顺着“the Whit Nile”的流向，话语空间的顺序更替应该行进到与“the Blue Nile”的汇合处，并在此对“the Blue Nile”做些概况的介绍。接下来，“the Nile”顺流而下，直达尼罗河三角洲，语篇中的话语空间在此呈现出另一个着力点。从话语空间的建构方法来讲，本篇与前篇有异曲同工之妙，都存在指向性和定位性，词汇语法体现的语篇构型近似，话语空间的指向性同样由动态性词汇语法体现，用以描述河流的流向，而话语空间的定位性同样由静态性词汇语法体现，用以描述河段的特色。

三、话语空间的语篇理据

对话语空间进行语篇理据性研究，首先要诠释话语空间在语篇层面上的构型特征。从这个意义上说，话语空间的语篇构型研究旨在探寻话语在语篇层面上的语义空间模式。从语言认知的角度讲，话语空间的建构过程是空间经验的认知识解过程，因为“空间语言与空间思维有着密切的联系”［18］。总括地讲，话语空间的建构存在语义空间的虚实呈现问题，也就是话语空间的隐性和显性特征问题。显性话语空间是由词汇语法直接体现的，而隐性话语空间则是以语义空间建构起来的话语模式。此外，话语信息的传递呈现语义空间的差异，因此有什么样的语义空间就有什么样的话语信息传递。具体说来，话语的语篇模式可依据话语的空间构造来进行。这即是说，话语空间是语篇模式的基本框架，其中空间三维的点、线和面是话语空间的基本存在方式。“点”是语篇的着力点，是话语的论点所在，预示着语篇的着力模式和构造方法。在谈论篇章的时候，我们有“开头为起点”、“中间点到为止”和“结尾为终点”的说法，这些都标明了话语空间在语篇层面上的语义选择过程。“线”即是话语的线索，是串联各种语篇事件的脉络。语篇中各种事件的摆放位置要依据一定的话语程式来进行。譬如，话语空间的顺序性要求语篇演进要依据各个事件的先后次序来进行，语篇事件的“熟先生后”便是话语空间顺序性的典型体现。“面”是语篇事件在话语空间中的组织体系，是语篇中各种要素的全方位综合体现。语篇事件的组织协调会形成各种话语空间关系，其中语篇事件依据“纵横交错、层次分明、内容连贯、前后搭配”等话语空间关系进行演进，进而形成“有意识”的话语主题，而“有意识”的话语主题决定了话语空间的语篇模式。

In the last six months，CNN's Jeff Koinange has covered three droughts in Africa．In July，he was in Niger，…Thenin Malawi，Koinange witnessed…Nowhe's in his native Kenya，… （www．cnn．com on March 10，2006）

此篇的话语空间建构有两大特点。其一，话语线性时间顺序由前往后，前为过去，后为后来，形成了一个时间顺序性的话语空间，其中“in the last six months”为时间总括，“in July”为时间着力，“then”为时间过渡，“now”为时间终结，其话语空间的语篇构型特征呈现为：总括点→着力点→过渡点→终结点。其二，话语空间的语篇构型被前景化在凸显位置上，形成了话语信息的语篇焦点，进而形成了显著的话语空间模式。依据上述的分析，这样的话语空间在语篇上呈现出来的构型特点一定服务于“有意识”的话语主题。从“概况”，到“强调”，再到“过渡”，终到“结点”，话语信息依据时间顺序有规律地更替，体现了“报道事件”全过程的话语空间顺序性。

结 语

本研究透过语篇的词汇语法体现方式来寻求话语以空间关系建构语篇模式，这样的话语分析将宏观理论性和微观实证性有机地结合起来。从宏观上讲，语篇指向性的话语空间要求语篇的展开依照中心到边缘进行演进，语篇意义始于中心、经由过渡、终到边缘呈现逐步衰减的语义空间状态，所以语篇的边缘部分对语篇中心的修饰和限制一般弱于过渡部分对语篇中心的贡献。从微观上看，话语会在语篇层面形成特有的空间程式，而其话语空间的语篇构型是话语内在特征的体现。同样，语篇顺序性的话语空间要求语篇展开依照先后顺序进行交替，语篇顺序性一旦确立就要遵守，这样的话语空间的语篇构型是有其本质规律的。

［1］Brown G，G Yule．Discourse Analysis［M］．Cambridge：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1983：94．

［2］Saussure F De．Course in General Linguistics［M］．London：Duckworth，1983：122．

［3］Quirk R，et al．A Comprehensive Grammar of the English Language［M］．London：Longman，1985：657－695．

［4］Chomsky N．The Logical Structure of Linguistic Theory［M］．New York：Plenum Press，1975：5．

［5］Radford A．Syntax：A Minimalist Introduction ［M］．London：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1999：248．

［6］Jackendoff R．Languages of the Mind：Essays on Mental Representation ［M］． Massachusetts：the MIT Press，1995：107．

［7］Halliday M A K．An Introduction to Functional Grammar［M］．London：Edward Arnold，1985：151．

［8］Halliday M A K．and C．M．I．M．Matthiessen．Construing Experience Through Meaning ［M］．London：Cassell，1999：63．

［9］Fraser Bruce．Topic orientation markers［J］．Journal of Pragmatics，2009（41）：892－898．

［10］Lakoff G，M Johnson．Metaphors We Live By［M］．Chicago：University of Chicago Press，1980：15．

［11］Langacker R W．Concept，Image and Symbol［M］．Berlin：Mouton de Gruyter Publications，2002：44．

［12］Fillmore C J．Construction Grammar：Course Reader for Linguistics ［M］．Berkeley：The University of California Press，1990：100．

［13］Talmy L．Toward A Cognitive Semantics，Vol．I［M］．Massachusetts：the MIT Press，2000：177．

［14］Turner M．Ten Lectures on Mind and Language［M］．Beijing：FLTRP，2010：16．

［15］Fauconnier G．Mental Space［M］．Chicago：University of Chicago Press，1985：16．

［16］Chafe W．Discourse，Consciousness，and Time：The Flow and Displacement of Conscious Experience in Speaking and Writing［M］．Chicago：The University of Chicago Press，1994：113．

［17］Halliday M A K，C M I M Matthiessen．Construing Experience Through Meaning ［M］．London：Cassell，1999：176．

［18］Levinson S C，D P Wilkins．Grammar of Space［M］．Cambridge：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2006：1．

Textual Patterning of Discursive Space

WEI Ben－li1，ZHOU Hai－yan2
（1．School of Foreign Languages，Shanghai Ocean University，Shanghai 201306，China；2．School of Foreign Languages Education，Jilin University，Changchun 130012，China）

Space is the basic existence of discourse．At the textual level，discursive space has its own textual mode，and its textual patterning expresses a certain discursive theme in the realization of its social orientation in the discourse．The directionality and locationality in the discourse are realized by a definite lexicogrammatical mode which meets the basic need of spatial progression．Discursive space progresses in a certain kind of spatial sequence，and its whole process indicates explicit and implicit features of discursive space．

discursive space；text；patterning

H03

A

1001－6201（2011）05－0089－04

2011－03－28

魏本力（1961－），男，内蒙古通辽人，上海海洋大学外国语学院教授，博士；周海燕（1967－），女，吉林农安人，吉林大学公共外语教育学院副教授。

［责任编辑：张树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