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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子“礼制”与建设公共生活有序性的思考

2011-03-31

关键词:公共秩序礼制秩序

乔 丹

(东北农业大学,黑龙江 哈尔滨150030)

孔子“礼制”与建设公共生活有序性的思考

乔 丹

(东北农业大学,黑龙江 哈尔滨150030)

中国素有“礼仪”之邦的称号,儒家礼学在其中发挥了决定性作用,这是中华民族的优良传统。近代以来,由于时代的变迁、战争的破坏、社会的动荡以及价值观念的混乱,没有形成一套系统的为全民族共同遵守的礼仪规范。特别是在当下,随着经济社会的飞速发展,社会转型期的种种矛盾日益凸显出社会公共生活无序性的加剧。本文旨在运用发展的眼光,追根溯源,从中华民族之根——中华文化“孔礼”的角度出发,赋予其新的时代内涵,为建立和谐社会公共生活新秩序作以实践性思考。

孔子礼制;公共生活;有序性;和谐

翻开中国传统管理思想史,我们可以看到先秦儒家管理思想一个非常突出的特征,即高度重视从伦理道德层面论述管理问题。作为儒家鼻祖的孔子,强调用伦理道德来解释社会公共生活管理过程中的一切现象、行为和关系,甚至通过一套伦理道德规范来构建社会管理秩序。以古鉴今,当前我国同样处于社会转型期,随着新旧体制的更替,社会财富分配出现新变化,一些新的利益群体和阶层开始采用变革的手段去打破传统的社会管理体制,建立符合自身利益需要的新的社会管理体制,在社会转型的阵痛期,人们的思想意识领域也出现动荡和无序,甚至部分人道德沦丧,为所欲为,新旧秩序的交融和变革迫切需要新的社会公共秩序规约人们的行为,使社会公共生活保持在秩序和文明之中。

任何事物的发展都具有其传承性。中国传统社会是“礼治”社会,十分重视人们的德行修养和公共秩序,对各种人际关系都制定了详细的规范,西周以来就享有“礼仪之邦”的美誉,从中国人的心理和思想实际出发,深入挖掘中国“礼制”思想的深刻内涵,并赋予其新的时代内容,创新地为我国当前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服务,为构建新的社会公共生活新秩序焕发光彩,既有极强的可行性,且具有深远的现实意义。

一、现有社会公共秩序及其缺失的根源

公共生活有序性简言之就是公共秩序,是指人们在工作、生产和社会生活中为维护公共事业、集体利益和正常的社会公共生活所必须遵守的行为规范,是为了建立一种保障执行后对所有人都有益的秩序环境。实践证明:人类文明越发达,人们对公共秩序的需要也就越多,期望值也就更高,可以说,公共秩序是现代社会文明的核心内容,是构建社会主义和谐社会的基石。

目前,社会公共秩序状况存在诸多不能令人满意之处,究其根源包括以下方面:

首先,历史根源。鸦片战争以来,中华儿女在救亡图存、建设国家的过程中,也导致了经济、政治、文化的严重失衡,现代文明与传统文化几乎被完全割裂,人的价值观被扭曲和片面化;五四运动彻底摈弃封建礼教,在推动社会巨变的同时也埋下了割裂近现代文明与古代文明联系的隐患;建国后的“十年动乱”,是对整个社会文明的几近毁灭式的摧残——种种历史原因造成人们的公共道德意识不足,缺乏公德心,长期生活在传统社会中的人,道德标准总是表现为私人道德,置身于现代社会的公共环境中,往往会违反公共道德,破坏公共秩序。

其次,经济根源。随着工业化程度的加深,人口的不断增加,致使有效资源过度稀缺,由于个人求生本能的驱使,导致了人们对他者的“无视”,公共道德的缺失,而且目前处于转型期的市场经济的私利性,在一定程度上也加剧了社会生活的无序性。

再次,文化根源。我国传统文化中的一个缺点就是“讲人情”,“不重规矩”,对于公共的东西,包括规则和秩序,很多人习惯于把它们当做是别人的,而不是自己的,一旦觉得对自己不便时,便首先考虑怎样超越它,绕开它,使自己成为规则程序和秩序中的“例外”。部分人群的教育缺失导致人格缺陷、无视“秩序”的存在等等。

二、挖掘孔子“礼制”思想与促进社会公共生活有序性的契合点

“礼”在孔子思想体系中占有极其重要的地位,他追慕周公,主张捍卫传统的礼乐文明。“在孔子和早期儒家思想中所发展的那些内容,不是与西周文化及其发展方向对抗、断裂而产生的,在孔子与早期儒家的思想和文化气质方面,与西周文化及其走向有着一脉相承的连接关系。可以说,西周礼乐文化是儒家产生的土壤,西周思想为孔子和早期儒家提供了重要的世界观、政治哲学、德性伦理的基础。”在孔子看来,夏、商、周三代之礼一脉相承,而周礼集其大成,他说:“殷因于夏礼,所损益,可知也;周因于殷礼,所损益,可知也。其或继周者,虽百世,可知也。”西周以前的中国古代政治文化是一种带有原始宗教性质的巫术文化,虽然礼也有了一定的发展,但其主要是作为辅助宗教性政治活动的形式而存在。而正是到了西周,“的确是孔子所崇奉的周公将从远古到殷周时的礼乐加以大规模的整理、改造,使其成为系统化的社会典章制度和行为规范,尤其是立嫡立长的继统法在西周初期通过礼制而得以确立,促成了宗法、封建、等级三位一体的社会政治制度模式的建构,从根本意义上解决了政治运行的有序化问题。”这的确是一个创举,孔子对周公及周礼的崇拜是随处可见的,他一再强调自己“述而不作”吾从周”“梦见周公”。周礼的一个突出的特征就是它有上下等级、长幼尊贵等明确而严格的秩序规定,在中国传统等级社会当中,“礼”就维系了社会等级结构,促进了社会的整合。“事实上,周代的‘礼乐文化’的特色不在于周代是否有政治、职官、土地、经济等制度,而在于周代是以礼仪即一套象征意义的行为及程序结构来规范、调整个人与他人、宗族、群体的关系,并由此使得交往关系‘文’化,和社会生活高度礼仪化。”面对礼制崩溃的混乱现实,孔子不但没有弃置、批判礼乐传统,反而坚信正是人们对礼乐传统的弃置不顾或“礼”的空洞仪式化才导致了社会的失序,他不仅高度肯定和颂扬礼乐传统,而且坚决地批判和憎恶现实生活中随处可见的破坏礼乐秩序的行为。但孔子绝不是单纯的复古者,而是根据时代的发展给“礼”注入了新的阐释,从积极的意义上理解和把握礼乐的内在精神实质,以及它对于社会、政治和人生所可能具有的现实性价值,这才是孔子择取传统礼乐重建社会秩序的基本取向。

大多数孔子研究者都承认,孔子思想的主要范畴是“仁”而不是“礼”,相对于孔子是继承周公而谈“礼”,将“仁”作为思想系统的中心确实是孔子的独创。前者是因循,后者则是创造。但我们不能否认的是,孔子是为了要恢复、重建礼制而引入“仁”这一中心观念的,在孔子看来,“礼”并不仅是对人的行为的各种规范和约束,“礼”中还饱含了人的情感、心理因素在其中。从孔子开始,儒家对“礼”有着独到的思考和见解,“仁”因“礼”而设,无“仁”而谈“礼”,“礼”就会变得空疏,变成一种外在束缚而让人难以忍受。孔子对宰我问“三年之丧”的回答,就能代表他的此种看法。“宰我问三年之丧,期已可以。君子三年不为礼,礼必坏;三年不为乐,礼必崩。旧谷既没,新谷既开,钻燧改火,期已可矣。子曰食夫稻,衣夫锦,于女安乎?曰安。女安则为之。夫君子之居丧,食旨不甘,闻乐不乐,居处不安,故不为也。今女安,则为之。宰我出。子曰,予之不仁也!子生三年,然后免于父母之怀。夫三年制丧,天下之通丧也。予也有三年之爱于其父母乎!”在这里,孔子把“三年之丧”的传统礼制,直接归结为亲子之爱的生活情理,把“礼”的基础直接诉之于心理依靠。“三年之丧”的礼制在孔子看来是非常符合人情的,子女之所以为父母守丧三年并不是出于礼的外在强制性规定,而是出于子女对父母的真情流露,因而在守丧期间无心于世俗之乐,三年之丧确实是内心真实的悲痛,三年的期限之规定是对每个人的最初三年全靠父母的呵护才得以生存的一种回报,“三年之丧”是人的真性情、真情实感的一种表达和发扬。“这样就把整套礼的血缘实质规定为‘孝悌’,又把‘孝悌’建筑在日常亲子之爱上,这就把‘礼’以及‘仪’从外在的规范约束解说成人心的内在要求,把原来的僵硬的强制规定,提升为生活的自觉理念,把一种宗教性神秘性的东西变而为人情日用之常,从而使伦理规范与心理欲求融为一体。”正因为礼制符合于人的真实性情,所以礼制之重建才有了最坚实可靠的基础,礼并不是一种外在人的束缚,而是本乎人情的。孔子对那种只注重仪式而忽略礼之真实体验的做法深表痛疾,“礼云礼云,玉帛云乎哉?乐云乐云,钟鼓云乎哉?”在论及孝道时语重心长地说:“今之孝者,是谓能养。至于犬马,皆能有养,不敬,何以别乎?”他在向樊迟解释“孝”为“无违”时,进而将其规定为“生,事之以礼,死,葬之以礼,祭之以礼。”执礼之时,孔子则强调“礼与其奢也,宁俭;丧,与其易也,宁戚。”这些都突出了孔子论“礼”时更强调礼的内在情感因素,“礼”因情而生,“礼”之建制是充分考虑到了人之性情而并非仅仅通过外在的礼仪制度来规范人的行为。孔子援仁入礼,实际上对礼作了一个深刻的转换:孔子认为行“礼”必须有内在的基础,只有有了内在的基础,行礼才能变成人们的自觉行动,这也是恢复礼制秩序的一个切实出发点。仁的修身也就是“克己”。当颜渊问仁于孔子时,子曰“克己复礼为仁。一日克己复礼,天下归仁焉。为仁由己,而由人乎哉?”并进一步把“克己复礼”具体化为“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行。”这就是说,仁的基本要求就是要时刻约束自己的欲望和行为,使之符合礼的规范,通过行礼的真实体验而把礼内化为一种稳定的心理秩序。孔子援仁入礼,建立了仁礼相统一的伦理模式。礼制建设有了仁的真实情感体现而有了坚实的现实基础,同时通过礼的践行,人的真实体验得到培养和发展。“仁”就属于“礼”的日常应用之中,“礼”是“仁”的行动轨迹,而“仁”是“礼”的品德表现和真实内核,二者互为表里。

我们尝试从管理层面去认识孔子所宣扬的“礼”,会发现“礼”是孔子从伦理道德角度阐释其社会管理观念的一种载体,今天,如何赋予其新的时代内涵,进行思想创新,至少有两个方面需要我们重新认识和挖掘,那就是“秩序””和“和谐”,其不仅表现出“礼”的本质,而且也构成了孔子管理思想中最核心的内容。孔子把礼制思想与他的“仁义”思想互相渗透融合,形成了一种人伦观与管理观相结合的礼制思想,这一思想既顺应了以血缘为纽带的社会组织结构,又符合把“家”作为最基本、最重要的道德实体的价值观。

“礼制”怎样才能贯彻落实到具体的社会管理中,促进社会秩序良好运行呢?孔子提出了“修、齐、治、平”的实践模式(《大学》),即一个人首先应重视自身的道德修养,并运用修养成的伦理道德规范管好自己家庭的关系,然后,整肃好整个社会管理秩序,这时,“礼”就体现出伦理道德的社会规范功能。那么个人自身的伦理道德修养该怎样进行呢?即最高境界“仁”,其基本原则是“爱人”(《论语》),并且要推己及人,这是一种同类相亲、善意共存的意识,属于一种普遍的以心理情感为基础的人伦道德原则。“仁”是主观方面的精神价值,“礼”是客观方面的行为规范,由“仁”及“礼”,才能使“礼制”思想在具体的社会管理中得到贯彻落实,这就促使我们每个人在心中确立“仁”的价值坐标,强调个人的伦理道德精神与整肃井然的社会管理秩序的整合,以促进社会和谐局面的形成。

中华文化之所以能够生生不息,历久弥新,其中一个重要的原因就在于它深深地根植于中华民族的凝聚力、创造力和生命力之中,重新有效地汲取中华传统文化之精华,重新焕发孔子“礼学”的光辉,这既符合中国人的心理认知又符合其长期以来的思维习惯,易于被人们所接受。

三、孔子“礼制”思想促进社会公共生活有序性的现实性思考

综观古今,儒家思想对中国社会文化的影响是全方位的,它既为现实的政治生活和社会生活提供了终极的意义,更为社会生活提供了制度和秩序的安排。孔子“礼学”强调以“礼”治国,用礼法的谦让精神来治理国家,促进国家安定,人民和谐,而达到至善,这一点同我们所说的“以德治国”相吻合,并有着深刻的社会基础,对于从国家制度、亲族制度到复杂的人际关系网络的构建,都具有重大的规范指导意义。

自党的十六大以来,以胡锦涛同志为核心的新一代中央领导集体提出了“构建社会主义和谐社会”的宏伟目标,阐发了科学发展观的深刻内涵,这反映了我们党执政思维的日益成熟和执政能力的不断提高。中共十七大再次强调“社会和谐是发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基本要求”。2010年温家宝总理在政府工作报告中也指出:“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要让人民生活得更加幸福、更有尊严,让社会更加公正、更加和谐。”温家宝总理的这个表述,已是第三次在公开场合使用,并记入政府工作报告。这一切都说明:在当前的时代背景下,“孔礼”大有可为,是时世所需,其当代价值主要体现在感化个体心灵、陶冶思想情操、协调人际关系、稳定社会秩序等等层面。

当下,随着经济社会的迅猛发展,社会阶层的分化不断加剧,阶层对立、人际关系紧张的状况也不断加深,一部分人的地域歧视、学历歧视、财富歧视等积重难返;另一部分人的仇富心理、报复心理愈燃愈炽;世风日下、道德沦丧、心理畸形、人格分裂——凡此种种,都表明社会转型时期风险的加剧,的确需要包括礼俗教育在内的各种手段综合运用来调节各种利益关系,维护社会公共秩序的稳定性,需要践行孔子的“礼之用,和为贵”。这里的“礼”明显具有和谐、和睦之义,这是不同社会成员之间,不同利益群体之间和不同社会阶层之间构筑和谐关系的基础,是一种以“礼”为导向,以“和”为内涵的稳定管理秩序的社会机制,“礼”与“和”相互贯通,“礼”是构筑“和”的前提,“和”是实现“礼”的基础,两者内在统一,相辅相成。从这一点来看,一个缺乏和谐氛围的社会是很难有秩序的,只有和谐才有利于社会秩序的长久稳定(在这里并不否定惩罚),并强调“君子和而不同”,是充分包容了差异性的“和”,即正确对待个体间、阶层间和利益群体间的差异,协调、尊重和包容,这样的社会充满和谐,管理者仁爱民众,被管理者和睦相处,人的尊严和价值才会受到全社会的高度重视与肯定,这也是我们所追求的理想境界。

总之,当代中国社会公共秩序需要孔子“礼制”思想的重新建构,当代的和谐社会应该是民主法制、公平正义、诚信友爱、充满活力、安定有序、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社会,而这不仅需要依靠“法制”的强制作用,更需要发挥“礼制”的道德力量,对礼学有效继承并创新发展,建立与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相适应、与社会主义法律规范相协调、与中华民族传统美德相承接的社会主义思想道德体系,促进社会公共生活的有序、和谐与健康发展具有重大而深远的意义。

[1] 王权.儒家礼学及其对中国社会秩序的影响[J].读与写,2008(5):5~9.

[2] 陈来.古代宗教与伦理——儒家思想的根源[M].北京:三联书店 ,1996:248~249.

[3] 赵明.先秦儒家政治哲学引论[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 ,2005:114~115.

[4] 李泽厚.中国古代思想史[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8:20~21.

[5] 黄森荣.孔子礼治思想新论[J].株洲师范高等专科学校学报,2006(1):2.

[6]

On Confucius’Rules of Propriety and the Establishment of Public Life Order

Qiao Dan
(Northeast Agricultural University,Harbin Heilongjiang 150010)

China has been famous as a country of propriety,in which Confucianism’s ideas of etiquette play an important part.Etiquette is Chinese nation’s fine tradition.Since modern times,as a result of time vicissitude,war's destruction,society's turbulence as well as value confusion,there has been no set of etiquette standards observed by the entire nationality.Especially in the present age,with the fast improvement of social economy,social transformation increasingly highlights the contradictions of social disorder in public life.This paper aims to date back to the root of Chinese nations,Confucius’idea of etiquette,and endow with new connotation,so as to practically make consideration about the establishment of new public life order.

Confucius’rules of propriety,public life,order,harmony

B222.2

A

1672-3805(2011)03-0100-04

2011-02-16

乔丹(1978-),女,黑龙江肇州人,东北农业大学人文社会科学学院讲师,硕士;研究方向:思想政治教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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