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军太平洋细菌战之计划与实施分析

张 华

(首都师范大学 历史学院，北京 100048)

日军太平洋细菌战之计划与实施分析

张 华

(首都师范大学 历史学院，北京 100048)

太平洋战争爆发之前和战争初期，日军开始为实施太平洋细菌战做准备；随着战局的不断变化，日军对太平洋战区的盟国军队实施细菌战的计划不断调整，日军在太平洋战场实施了细菌战。

日军细菌战；太平洋战区；太平洋战争

“二战”期间，日军在中国大陆实施了包括常德细菌战在内的几次重大的细菌战，在太平洋战场，日军也计划和实施了细菌战①。由于日本学者吉见义明、伊香俊哉的努力，包括《井本日志》在内的四名日本将校工作日志②得以公开，日军从事太平洋细菌战的秘密被揭露[1]，为本研究的开展提供了基础。本文试图结合相关档案和著作对日军太平洋细菌战展开系统性研究。

一 太平洋战争爆发前和战争初期日军对太平洋细菌战的准备

从服务于日本的总体战略来看，日军细菌战部队也要做出适当的准备工作。日本海军省在1936年6月拟定的《国策要纲》中主张“确保帝国大陆地位之同时，向南方发展”，即所谓的“北守南进论”，以美国为主要假想敌[2]。1936年8月7日，日本广田内阁五相会议通过了《国策基准》和《帝国外交方针》。国策基准确定为“外交与国防相结合，在确保帝国在东亚大陆地位的同时，要向南方海洋发展”[3]。从以上资料可知，日本在1936年即制定了南进的国家战略。考虑到太平洋细菌作战的热带环境，陆海军做出必要的战略准备是不容怀疑的。日军细菌战部队开始为此进行热带病研究工作。有资料显示，若干第731部队队员和孙吴支部早已奉“关特演作战命令”南下台湾，并于淡水附近设置细菌战研究机构③。1939年4月，日军8604部队派出15人到海南岛安定县进行鼠疫调查，为进行细菌战做准备[4]。因为台湾和海南最接近热带作战环境，是日本在对英美宣战之前理想的研究热带病地点。

太平洋战争爆发后，日军迅速南进，第23军首先占领香港、关岛；第14军攻入菲律宾；第25军登陆马来半岛，向泰国方面进攻；第16军则由越南的金兰湾越过赤道攻入印尼[5]。考虑到可能对太平洋战场英美作战，第731部队利用俘虏的巴丹半岛美军开始按计划从事对英美人种的免疫性研究，以选择对付盎格鲁—萨克森人种最有效的细菌武器。除了在沈阳，还在上海对美军战俘进行人体细菌试验。“伯力审判”时，日军731细菌战部队重要成员柄泽十三夫的供词证明了这一事实[6]128-129。同时，日本学者吉见义明、伊香俊哉发现的原日军陆军省医事课长大塚文郎的《大塚备忘录》的记录④，也有力地佐证了原奉天(今沈阳)战俘营幸存的美军战俘在美国国会的证言。

1986年9月17日，来自俄克拉荷马州塔尔萨市的沃伦·W(“Pappy”)·威尔切尔，向第99届国会退伍军人事务委员会讲述了自己和那些被关押在奉天战俘营的战俘们的经历。起初，他们被单独隔离，过了一段时间，大约有五六个日本医生来查看他们这些人，这些医生“对这些美国人分别注射了不同药物，给战俘们注射的不是同一种东西”。他们因此而非常恐慌，因为“觉得我们正在被用于细菌免疫实验，为准备他们可能对远东的盟军部队实验的细菌战。有人被检查了口腔和直肠体温，有人被检查了因注射引起的肿块，另一些人被提取了直肠组织，还有人被做了直肠分泌物涂片。所有人脸上被喷了某种喷洒剂，用的是类似于我们的福利特式喷枪的一种喷雾器。然后，这些被隔离者才获准与其他战俘住在一起。日本医务人员给我们这个战俘营舍里的每一个人都做了严密的观察记录”[6]117-119。

北加利福利亚的弗兰克·詹姆斯，另一位奉天战俘营的战俘作证说:“我们被作为731细菌部队的试验用豚鼠。”[6]120

英军战俘皮特上校在秘密日记中写道：“到这天为止进行了10天的调查工作，这期间就有186名死亡，而且全都是美国人。”[7]

奉天战俘营里有少数美英战俘做了细菌实验的圆木，大部分幸存下来。有些专家认为，奉天的美国人所以能够幸免，是由于日本人害怕美国胜利者的报复[8]。因为731部队在败逃前，凡是进行过人体实验的牢狱，全部囚犯都被杀掉。尽管当时中国和苏联军队已近在咫尺，但是731部队杀害了平房所有的中国和苏联人。美国战俘在归国前被迫同意签署协议，不得泄露在奉天战俘营的秘密[6]120。美日细菌战资料交易使得日军利用美英战俘进行人体细菌试验的秘密长期被掩盖，日军利用美英战俘进行人体细菌试验的秘密，直到1986年美国国会退伍军人事务委员会举行听证才得以部分曝光，有些资料至今未予解密，因为这是美国历史上惊天的丑闻，公布会有损美国政府道义形象。

2011年10月5日，日本学者奈须重雄披露的最新研究发现，日军细菌战部队依据在中国战场取得的鼠疫战效果，设想对太平洋战场实施细菌战所需要的细菌武器的数量。这一发现又一次证明日军的太平洋细菌战是有计划有预谋的战争行为。

经过对奉天、上海战俘营美军战俘的细菌试验，未发现人种对血清免疫力有不同区别后，日军认为十多年来对中国人进行活体细菌试验的强悍细菌也可以对美军发动攻击。综上所论，无论是在海南和台湾进行的热带病研究，还是日军对美军战俘的人体试验，细菌战部队都是按照日军陆军省的总体部署开展的，其目的在为进一步扩大太平洋细菌战作细菌武器准备，解决细菌战的技术难题。

二 日军对太平洋盟国军队的细菌战计划及实施

(一)1941年巴丹半岛细菌战

太平洋战争初期，日军细菌战部队谋划了目前已知的最早的太平洋细菌战——对巴丹半岛盟军发动细菌攻击。虽然没有正式实施，但巴丹半岛美军战俘却为日军对太平洋细菌战提供了细菌武器试验的材料，是日军太平洋细菌战重要的一环。

1942年1月，担任对菲律宾作战的第14军占领了马尼拉。但是，南方军随之将第14军部分兵力抽出，用于和印尼作战，巴丹半岛攻势延缓。这期间，美国与菲律宾军队固守巴丹半岛继续抵抗，到2月上旬，日军对巴丹半岛第一次进攻失败。如何击败巴丹半岛美菲军队，成为一大难题。

参谋本部的作战参谋井本熊男中佐到巴丹半岛视察了战况，3月11日，井本熊男在马尼拉与南方军参谋部第一课长石井正美大佐取得联系，协商巴丹半岛战事。18日的《井本日志》关于巴丹半岛的“保号”作战，有如下具体记载：“东京1月300公斤——要使用必须在东京制作；‘八’(混入鼠疫菌的榴霰弹。笔者注)、南京、能力小；需要MC或其它的运输飞机两架，需要相应的飞机必要人员十几名，派50～100名前往‘马尼拉’(来自总，东京，关东军)，1 000公斤需要10次左右吧？炸弹应有300枚左右。”[9]16这是一个对据守巴丹半岛的美菲军队制定的细菌战进攻计划。因为机密工作日志为保密使用了隐秘代号，语言简略，我们把该计划详述如下：对美菲军队投掷1 000公斤细菌(感染了鼠疫的跳蚤)，共投掷10次左右，总量为10吨。为此要有300枚炸弹。进攻需要中型运输飞机(MC)或其它的运输飞机两架，需要人员10几名，必须给后方的马尼拉配备50～100名人员。关东军防疫给水部队(哈尔滨)、中支那防疫给水部队(南京)生产细菌的能力较弱，因此需要在东京每月生产300公斤的细菌液体[9]16。

3月19日的日志中，井本中佐记载了军医学校教官增田知贞军医中佐附加的巴丹半岛地图的进攻说明。主打进攻使用炸弹发送，“每枚(炸弹)30公斤(菌液)”。需要10名人员，运送飞机两架，进攻持续一个月。陆军军医学校每日生产30公斤细菌，以台北为中转站(从100名工作人员中配置10名在这里)，三天运送一次。指令发布后，人员和器材在两周之内送往大连，航海需要约10天。据记载在哈尔滨“有约2 000枚左右”的炸弹。老鼠在日本的埼玉、茨城、枥木、千叶饲养。埼玉预计5月份饲养5至7万只，6月份10万只，7月份15万只，8月份20万只。饲养20万只必要的饲料——碎米每月需要90吨，打算从西贡、南贡、曼谷转运过来。另外打算使用200名俘虏饲养制作血清所需的马匹[9]16。

但是日志的上述部分被画上了一把大叉，并记录上了“发令取消”的字样。之所以指令被取消，一是因为进攻所需的庞大细菌生产没法马上实行；二是因为在细菌进攻准备好之前的当年5月，克雷西多半岛要塞沦陷，美菲军队被迫投降。但是，为巴丹半岛细菌攻击的准备指示已经发出。根据日志记载，增田知贞中佐报告，关于老鼠的饲养已经与农林省进行了交涉，并从茨城、枥木、千叶三县征集了责任人，开了两次会议，计划让各县补给20万只，共计60万只老鼠。每只老鼠每天需要20克饲料，由此可预计60万只老鼠一个月需要60吨、一年需要720吨饲料[9]16。

以上史料可以看出，日军对巴丹半岛的细菌战进行了认真准备，只是由于美菲军队投降而作罢。

(二)1942～1945年日军太平洋细菌战计划

1942年4月12日的《井本日志》里记载的“昭和十七年‘保’号指导计划”，开始把太平洋的萨摩亚、美国阿拉斯加州的荷兰港以及澳大利亚的主要城市列为了细菌战攻击地区[9]17。

1943年10月中旬，日本参谋本部讨论细菌战问题，石井四郎少将提出不考虑国际关系，使用大量细菌先发制人发动进攻，因为“保号”细菌战证明细菌战患死率在77%～90%之间，作战效果好。准备27架飞机以12架每两个月一次的比例，逐次攻击缅甸、印度、中国、澳大利亚、太平洋岛屿及其他地区[9]22。1943年11月1日，日军陆军部医务局又讨论了对太平洋美军细菌作战的问题，石井四郎少将提出由“军事课提出对美(细菌)作战的决定，大量进攻，先发制人”[9]22。

1944年，日军败绩明显。1944年4月26日，陆军省局长会议上，参谋本部作战课长户部卓四郎发言：“悉尼、墨尔本、夏威夷、中途岛，生产一个月PX⑤(在潜水艇上)。”石井四郎少将说“PX15°C，必须保持100%的湿度，1公斤PX，至今为止添加了过多的跳蚤”[9]23。对于这次重要的会议，大塚文郎作了较为详细的记录，概括起来有如下几点：一是参谋本部虽然知道细菌战违反国际法，也决定要对太平洋美军实施细菌战；二是昭和天皇反对使用毒气，即使上奏实施细菌战，也不会得到许可，因此决定不予上奏；三是已经向兼任陆军大臣和参谋总长的东条英机首相作了汇报，遭到斥责，想要隐瞒已无可能；四是医务局长明确说，细菌武器作为进攻武器使用医务局不负责任，但作为策略武器使用可以负责任；五是这则材料还可以证明参谋本部作战课长是强烈主张对太平洋实施细菌战的[9]23。

《大塚备忘录》记载，1944年6～7月，日军在进攻塞班岛的作战计划中列入对美军实施细菌战。参谋本部命令进攻塞班岛和关岛部队乘坐的船只4月份送出，其中一部分船只留在了塞班岛，因遭到美军的进攻全部毁坏了，另外一部分5月10日在前往特鲁克群岛的途中被美军的潜水艇击沉。在塞班岛战役最激烈的时候，1944年7月5日，日军陆军省召开了临时局长会议，神林医务局长提议在大宫岛和塞班岛使用细菌战。此时日本细菌武器的生产已达月产40～50公斤的规模[9]24。日本学者常石敬一的研究结论与《大塚备忘录》的记录是相符的，证明日军实施了该次细菌作战。

有一份美国档案显示，美军在对抓获的塞班岛日军和德军战俘进行检测时发现：日军士兵注射了炭疽抗体疫苗，而德军战俘未注射炭疽抗体疫苗[10]，这是明显的细菌武器的战术运用，是在为即将到来的细菌战做好本部队的防疫工作。这就有力佐证了《大塚备忘录》和《真田日志》中日军准备细菌战的记载的真实可靠性，也有力地旁证了《大塚备忘录》的记载和常石敬一研究结论的真实正确，再次确证日本实施了该次细菌战。但是此次细菌战效果因为资料不足不得而知。

1944年7月7日，塞班岛战役结束，日军被全歼，东条内阁在7月18日引咎辞职，小矶内阁在7月22日成立，由于对战局形势感到绝望，陆军省企图用细菌战做最后赌注的想法逐渐扩大。陆军省两次召开会议讨论对塞班岛和大宫岛、关岛、硫磺岛、小笠原群岛、菲律宾中部莱特岛进行细菌战的问题[9]24-26。《大塚备忘录》有如下记录：

杉山大将——关东军防疫给水部队非常时刻可以使用细菌战，杉山参谋总长时代“保号”可以实施，但不可以伤害良民。

秦(参谋次长秦彦三郎。笔者注)——不能做那样的事(指区分作战目标，避免伤害平民。笔者注)，对敌人和自己这一方都会带来毁灭性的伤害，加上实施要上奏这个条件要考虑。最近使用之打赢这场战争。

局长(陆军省医务局长神林。笔者注)——若是被问到有关“保号”的使用情况，不要藏在心里，回答说是为了收复塞班岛、大宫岛怎么样？[9]24-25

这说明，陆军大臣杉山元、参谋次长秦彦三郎、陆军省医务局长神林已经决定对太平洋实施细菌战。“杉山参谋总长时代”是指1940年10月到1944年2月时期。参谋总长认可了细菌战的实施，只是说伤害平民不太好，今后不要再这样。与之相对，参谋次长认为这是特别作战，所以将战斗人员和非战斗人员、敌人和自己区别开来是不可能的。另外他们还统一口径，瞒着天皇实施细菌战，如果天皇询问，就回答说是为了收复塞班岛和大宫岛。这就说明日军陆军省一方面计划在收复塞班岛和大宫岛时实施细菌作战，一方面计划打着收复塞班岛的旗号实施太平洋其它战场的细菌战。

《大塚备忘录》还记录了日军陆军省讨论具体的太平洋细菌作战的问题：

局长(陆军省医务局长神林。笔者注)：一平方米PX10只的话，一平方千米要使用10 400克，8千米138平方，消耗一半的话，不要PX约两吨，重点进攻的话1/7-1/10。

石井：得出新蛆虫弹，装内蛆虫弹2 000枚。两吨10克的蛆虫弹，要想下雨般投下的话需要今后半年的时间。现在有一架速度慢，蛆虫弹可在运输车上装载8个，需要250架，但2 000米弹药只要一半飞机数(125架)就可以了。

内滕：按照现在生产能力，今后一个月内只能生产200公斤的1/5左右，没有预计装备，需要约3个月。为此输送“饼”和人员，若与塞班岛、大宫岛同时进行的话需要4个月。

局长：现在效果如何？

石井：塞班岛根据时机，随时变动。但是没有在塞班岛流行，开始以为都是腺鼠疫，死前才知是肺鼠疫。

局长：感染之后到发现是肺鼠疫之间的时间如何？

石井：潜伏期一般只要10天，若多加一些只要4天。保持机密，绝对不可，趁现在放在琉璜岛、父岛。

石井：10架飞机下雨般投下200公斤。

局长：敌人即使进行防疫处理，是否也不能防御？

石井：初期能防止，敌人最后不能用毒气消毒(漂白粉)。

石井：预防接种对患者不奏效，但死亡率减少20%左右。

石井：现在每天生产2 000枚10克的蛆虫弹，月产10万只。[9]25

以上讨论表明，当时细菌作战面临的最大困难是生产能力和运输能力皆不足的问题。石井对此提出：为解决运输不足，趁现在将鼠疫菌放在琉璜岛和父岛。如果在跳蚤中多刺入鼠疫菌，潜伏期就会从10天缩短为4天。美军最初没有有效的防御方法。

参谋本部第一部长真田穰一郎少将的机密工作日志《真田日志》在1944年11月14日的日志中记载：“就‘保号’的使用与军务局长进行了讨论，即使到了如今，再考虑一下策略性的使用如何？”并讨论了在莱特岛用重型轰炸机投掷蛆虫弹的事宜。21日的日志还记载了731部队长北野的下述献策：“北野少将：(50型蛆虫弹)判决其效果确实，对人员有杀伤力，从高度为500米处投掷蛆虫弹。计划不管怎样都会暴露；不可使用小的(作战)，可战略性地一举使用于相当大规模的(作战)；作为关东军应接受相当大规模的整备。”28日，真田少将还在日志里记录了部长会报：“知道无法阻止攻势，F(敌人)的斗志。非常手段、突出使用……”之后接着记载：“考虑到近期将来的使用，各部队要进行有机的统一的准备。”[9]25-26真田还详细地记载了细菌战准备的现状。《真田日志》的记载说明日军参谋本部有长期实施细菌战的计划，并做出了统筹准备[9]26。有一份美国档案显示，缴获的日军文件表明，日军要求莱特岛守军加强战场军队使用的动植物的细菌防疫[10]。这是日军实施细菌作战的前期准备工作，说明日军已经在为莱特岛细菌作战做防疫工作。这则材料说明《真田日志》1944年的记载是可靠的。以上资料证明日军参谋本部在积极地为实施太平洋其它战场的细菌作战做准备，细菌武器性能有了新的进展，细菌武器生产能力在不断扩大。

(三)“风船计划”和“夜樱花计划”

还有两个针对太平洋美军的细菌战计划引人注目。一是“风船计划”，就是利用风力飘送装载细菌的气球至美国本土的细菌攻击。一是“夜樱花计划”，就是利用潜艇对美军发动细菌攻击。“夜樱花计划”进行了前期准备，因日本宣布无条件投降而未来得及实施。

1944年，日军加紧实施“风船计划”，以期引起美国本土鼠疫和炭疽流行，还计划把牛瘟病或引起植物黑穗病的细菌传播到美国，以破坏美国的畜牧业和农业。他们放飞巨大的气球，顺风飘到美国。有900至1 000个未装载细菌的气球到达美国，美国发现了其中的300个。“风船计划”是日本对太平洋美军实施细菌战之前的技术试验。最后，日军由于害怕美军细菌战报复而动摇了用气球细菌弹攻击美国的决心。但是这些气球装载的炸弹却使蒙大拿州一名妇女和俄勒冈州的6人丧生[11]。

后来，日军企图用“夜樱花计划”挽回败局。“夜樱花计划”的命名由来，据说是代表“人不知时就开谢了”[12]。该计划的主要内容是：1945年9月22日从日本出发，目的地是美国的圣地亚哥军港。20名特工队员乘潜艇到达离军港500公里处，改乘舰载机着陆于军港背后，特工队员手持鼠疫跳蚤，自身也成为感染源，向周围散布鼠疫菌。特工队员为此接受了为期一月的训练。为了实施这一计划，从1945年6月前后起，细菌工厂实行24小时连轴生产，并且研制了毒性比平常细菌大十倍的变异菌种，开发了鼠疫菌的干燥保存技术。该计划因日本宣布终战没有实施。

1945年1月，陆军省决定全面中止细菌战。但是细菌战谋略性实施的准备工作却没有因此中止。为了生产300公斤鼠疫菌，各地大力推进老鼠的增产[9]26-27。1945年7月24日，医务局长神林宣布“‘保号’全面终止”[9]27。太平洋战争开始后实施的庞大“保号”作战计划，到此为止才终于停止。

以上可知，日军的细菌战不止在中国大陆实施，还在太平洋战场计划实施。太平洋战场实施细菌战的条件随着日军太平洋战争能力的削弱变得不如中国战场实施有利。随着太平洋战局的不断变化，日军不止一次地制定对太平洋各岛屿甚至远至美国太平洋沿岸的细菌攻击计划，有的进行了技术可行性试验，如巴丹半岛细菌战计划和“风船计划”，有的则加以实施。目前研究可以肯定日军已经实施的只有塞班岛和关岛细菌战，但作战效果因为史料欠缺不得而知。可以期待的是，随着档案不断的解密，会有更多的研究成果出来。

注释：

①国内外学术界大都关注日军对华细菌战，对日军太平洋细菌战很少研究，日本学者吉见义明和伊香俊哉曾在[日]战争责任资料中心编《战争责任研究季刊》第2期(1993年冬季号)发表《日本军的细菌战》，提到日军太平洋细菌战计划和几次不成功的太平洋细菌战，但未展开系统研究。本文所指太平洋战区包括东南亚、西南太平洋和美国太平洋沿岸地区。

②吉见义明研究发现，这四本日志都属记录作战机密的工作日志，非私人日志，具有极高的史料价值。参见[日] 吉见义明著，罗建忠译《〈井本日志〉的发现及其内容的真实性和价值》，载《武陵学刊》2010年第2期。

③其后，在向南方进攻时，即曾派台北热带病研究所人员大森南三郎前往泰缅调查。参见[日]高杉晋吾《日本医疗の原罪》，东京：亚纪书房1973年版，第81页，转引自藤井志津枝《731部队——日本魔鬼生化的恐怖》，台北：文英堂出版社1997年版，第179页。

④1943年11月1日，日军陆军省医务局开会讨论细菌战问题，与会的医事课长大塚文郎在《大塚备忘录》中记录的石井四郎少将的发言说“美国的俘虏，做好黄热疫苗的注射工作”。参见[日]吉见义明、伊香俊哉《日本军的细菌战》，载[日]战争责任资料中心编《战争责任研究季刊》第2期(1993年冬季号)，第22页。

⑤PX指鼠疫菌液，是为防止细菌战秘密泄露，日军将校在日志中使用的秘密代号。

[1][日]吉见义明，著.罗建忠，译.《井本日志》的发现及其内容的真实性和价值[J].武陵学刊，2010(2)：42-46.

[2][日]信夫清三郎.日本外交史：下卷[M].北京：商务印书馆，1980：609-610.

[3][日]堀内谦介(监修).日本外交史(21)[M].鹿岛：鹿岛研究所出版会，昭和49年：59.

[4]转引自沙东迅.揭开“8604”之谜[M].北京：中国文史出版社，2005：71.

[5]转引自藤井志津枝.731部队——日本魔鬼生化的恐怖[M].台北：文英堂出版社，1997：178.

[6]转引自Sheldon H. Harris.FactoriesofDeath:JapaneseBiologicalWarfare1932—1945andtheAmericaCover-up[M].Ist Edition，Routledge ,1994.

[7]郭成周，廖应昌.侵华日军细菌战纪实[M].北京：燕山出版社，1997：440.

[8]“采访韩晓”[N].纽约时报，1983-03-22：A2.

[9][日]吉见义明，伊香俊哉.日本军的细菌战[J].战争责任研究季刊第2期，1993.

[10]“Japanese BW”, R112,E295A,B11,the National Archives.

[11]“Japanese Ballons”，“Bozeman, Montana Incident” ,R112,E295A,B11 the National Archives.

[12]转引自杨玉林，辛培林，主编.细菌战[M].哈尔滨：黑龙江人民出版社，2002：494.

K152

A

1674-9014(2011)06-0099-05

2011-09-27

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项目“日本侵华细菌战史研究”(07BSS007)。

张 华(1970-)，男，湖南汉寿人，首都师范大学历史学院博士研究生，湖南文理学院文史学院讲师，研究方向为日军侵华细菌战史、国际关系史和国际关系理论。

(责任编辑：田 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