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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电视民生新闻负面报道失当的危害

2011-03-20

武陵学刊 2011年6期
关键词:负面新闻负面民生

吴 丽

(云南艺术学院 影视学院,云南 昆明 650500)

论电视民生新闻负面报道失当的危害

吴 丽

(云南艺术学院 影视学院,云南 昆明 650500)

由于报道量、报道方式、编排形式等因素所导致的电视民生新闻中负面报道失当的问题日益突出,这往往会误导受众和新闻报料人,产生负面报道“通胀”效应并破坏收视情绪。媒介从业人员应树立正确的新闻价值观,坚持正确的舆论导向,使负面报道产生正面的社会效应。

电视民生新闻;负面新闻;报道失当;危害

当今社会是一个信息极大丰富甚至泛滥的社会。相对于信息的过剩,人的注意力或“眼球”便成为名副其实的稀缺资源。对于不同的影像生产者和传播者而言,“眼球”意味着潜在的购买力、经济效益的实现,意味着收视率、点击率、媒介影响力的提升。可以说,“眼球经济”已经成为一种流行的商业模式。作为信息消费行为切实发生的根本前提,吸引眼球至关重要。为此,一些信息生产者和传播者遵循“大数法则”(law of large number),不惜以聚众滋事、打架斗殴、偷抢骗、车祸及其他血腥事件等来谋求信息消费群的最大化。这种以负面信息来吸引受众的倾向不仅存在于广告、电影、电视剧、网络游戏等商业性信息中,而且在公益性的新闻报道中也大量存在;不仅在当下盛行,而且早在上个世纪便成为一些大众传播媒介吸引受众的一种营销策略。譬如,1919年《纽约每日新闻》报诞生,偷拍电刑照片以吸引眼球的做法便让该报大获成功,至今这份小报依然存在。

如今,随着信息竞争的日趋白热化,我们在大量的新闻、尤其是电视民生新闻中,可以看到许多负面的新闻报道。这样一来,原本多彩的信息世界开始变得更为喧嚣、混乱,逐渐形成了自身的“格雷沙姆定律”(Gresham’s Law),即通常所说的“劣币驱逐良币定律”(Bad money drives good money out of circulation):负面的新闻报道驱逐其他信息,导致影像暴力的产生,从而对社会安定,对信息消费者的现实认知、个性形成、行为实践、思维方式等造成不良影响。培养理论(Cultivated Theory)的代表人物、美国学者G.格伯纳曾经将暴力定义为“一种有意伤害或杀害的公然武力表现”。这种界定代表了人们对“暴力”的最一般性的理解:暴力主要是对他人的身体伤害,指由于暴力实施者的不合理行为导致了暴力承受者的生活或生命无法正常地运行或延续下去。然而,不论是从理论的角度,还是从实际的生活经验出发,暴力所指向的外延都不仅仅只是基于对肉体的破坏性行为。事实上,精神伤害也应当属于暴力的范畴。在此所论的“影像暴力”便是基于影像对于人的精神层面所产生的影响而提出的,笔者将其界定为:影像供给者基于影像权力即对影像媒介的拥有,而进行强制性的、单向度的影像供给,将影像接受者置于一种被迫接受的境遇,从而产生精神上的依赖性和压抑感、不适感,出现所谓“媒介依存症”或“信息中毒”、“信息失调”的感知障碍[1]。

一 民生新闻负面报道失当的表现

中国电视的变革与突破大多“自上而下”。中央电视台的每次调整、创新都被各级电视台全面模仿,这几乎就成为一种惯性。2002年后兴起的“电视民生新闻热”一度引发了学界的广泛关注,其独特意味就在于它是“自下而上”的一次电视变革。各电视台的民生新闻大都取得了不俗的收视表现,甚至有“民生新闻一抓就灵”的说法,这表明缺少话语权的普通受众是多么需要媒介的支撑,而民本取向将使新闻大有作为。电视领域的每一次变革都有赖于党的大政方针与宣传政策的调整完善,民生新闻正是在这种调整完善所提供的发展空间中进行了一次新的、符合传播规律的电视新闻实践。从“三个代表”、“三为”方针到“三贴近”,从“党代表最广大人民的根本利益”、党的各项工作要“更好地为人民服务”到党的宣传工作要“贴近实际、贴近生活、贴近群众”,无不彰显党和政府的民本取向。在这样的语境下,以平民视角、民生内容、民生价值取向为基本特点的民生新闻与当下的政治环境和社会心理实现了成功对接,被认为是“十年来中国电视的第三次革命”,是“从精英到明星到平民的回归”,颠覆了传统的“传者——受者”的传播模式,受众增强了参与意识和公共意识,成为主动的讲述者。大致而言,民生新闻在报道内容上突出百姓投诉、负面新闻、生活资讯和趣闻轶事等,既强调媒介的社会公器属性,又满足受众的日常信息需求。

然而,自2004年后,民生新闻的日趋琐碎化、庸俗化和报道平面化等弊端日益显露,其中当然也包括负面新闻的报道失当问题,主要表现为媒介在报道数量、编排形式、报道方式等方面对负面新闻的倾向性选择和突出。

一方面,当下大多数电视民生新闻栏目均不同程度地表现出了对有关偷窃、抢劫、诈骗、车祸、劫杀、打架斗殴和毒品等报道题材的倾向性选择。这种倾向性不仅体现在报道数量上,而且也表现在新闻编排上。众所周知,为了让受众保持收视兴趣,电视新闻节目的编排大多采用“峰谷技巧”,即将新闻分成多个组合,每个组合从最重要或最有趣味的新闻开始,然后安排价值较小的新闻,当由高峰转向低谷时再预报或播出准头条,重新调动受众情绪,形成新的兴奋点,使节目回到高峰状态,而头条新闻和之后每个组合的第一条新闻便是责任编辑认为当日最有新闻价值、宣传价值或最能引起受众兴趣的新闻。许多电视民生新闻栏目在进行新闻编排时,通常以插播的广告作为报道组合的分割线,而将上述负面新闻作为当日头条、各组合中的准头条,一些栏目中为增强受众参与性和节目收视率而设置的受众票选人气新闻也往往属于此类负面新闻。媒介议程设置的这种倾向性难免会导致受众随之而来的选择性注意,然而,这种倾向性显然是很不恰当的。

另一方面,这类新闻的报道方式也存在诸多不妥,而报道方式的不当往往会造成舆论导向的偏颇。此类新闻几乎形成了统一的报道模式——交代事发时间、地点、起因、经过,描述现场,采访当事各方或负责处理的人员。由于对场面、当事人情绪的渲染较多,其视觉震撼力不可谓不大,但有关事件的深层原因、责任归属、如何解决以及防范措施等方面的报道之匮乏却让人深感遗憾。这种本末倒置的处理方式显然是有悖于新闻传播本身的目的和媒介应有的社会责任的。

二 民生新闻负面报道失当的危害

概括地讲,新闻报道的基本社会功能与存在价值主要是在于通过形象、逼真的新闻信息的传播,消除环境变化的不确定性,帮助社会成员采取环境适应行为。然而,不可否认的是,即便是相对意义上较为客观、逼真的新闻报道,也不过是对现实世界的一种再现(representation)。“再现”是以媒介为转述者的对客观存在的一种近似的反映,是一个人为的选择和建构的过程。众所周知,大众传媒的“把关”机制在电视新闻的生产和传播中发挥着重要的规约作用,新闻报道是“把关人”层层过滤、筛选的产物。美国社会心理学家、传播学奠基人之一库尔特·卢因(Kurt Lewin)最早提出了“把关人”(gatekeeper)的概念,认为在群体传播的过程中存在着“把关人”,符合群体规范或“把关人”价值标准的信息才可能进入传播渠道[2]162。之后,传播学者怀特提出了新闻选择把关(gate-keeping)模式,在一定程度上揭示了新闻和信息的选择、加工、制作和传达中存在内在的控制机制。而美国传播学家M·E·麦库姆斯和D·L·肖的“议程设置功能”理论则揭示了大众传媒为公众设置“议事日程”的机制,即媒介在新闻报道和信息传达的活动中,可以通过是否报道新闻、突出强调和顺序排列来影响公众对周边“大事”的感知及其重要性的判断。“电视是‘绝对卓越’的权力关系的科技器物。在后现代的文化里,电视并不是社会的反映,恰恰相反,‘社会是电视的反映’”[3]。换言之,当受众对现实的把握日渐“媒介化”或“影像化”时,大众传播媒介所营造的“拟态环境”便往往会潜移默化地影响受众对本真现实的认知与实践。由于报道量、编排形式、报道方式等因素所导致的负面新闻报道失当现象往往会对社会及其成员造成不良的影响,如对受众和新闻报料人造成误导、引发负面报道“通胀”效应、破坏受众的收视情绪等。

(一)误导受众

当下,随着社会的发展,人们的交往范围日渐扩大,人口流动和都市化进程不断加剧,“人与人之间的关系逐步地被人与物之间的关系所代替,大众成为了一根根孤立的‘原子’,社会处于一种离散的状态”[4]。这一切都在很大的程度上促成了人们对媒介的依赖。许多传播学者早已注意到,媒介的使用和普及及其形成的媒介工具环境会在很大程度上改变人的个性或人格。“电视人”、“容器人”及其所揭示的“媒介依存症”等便是对这种影响的一种阐释。“电视人”的概念是由日本的林雄二郎在《信息化社会:硬件社会向软件社会的转变》中提出的。他将伴随着电视的普及而诞生、成长的一代称为“电视人”,认为这些人在电视声画的感官刺激下长大,变成注重感觉的“感觉人”,在背靠沙发、面向屏幕的狭小空间中进行的收视行为,使得许多“电视人”养成了封闭、以自我为中心的性格。而中野收则在《现代人的信息行为》一书中,以“容器人”来描述现代人的行为特点:封闭的内心世界,易受大众传媒的影响,追求心理空间的移位和物理空间的跳跃。由此,“媒介依存症”所描述的便是沉溺于媒介接触、以媒介中的虚拟社会互动代替现实社会互动的一种现象[2]151-152。

作为媒介的产品或“免费”消费物,新闻报道为人们提供了一个个丰富的符号世界,它所营造的象征性现实与真实现实之间的界限愈来愈模糊,使得人们也愈来愈难以区分这两个“现实”——究竟谁比谁更真实?何为原本?何为副本?也就是说,我们已经不能再理直气壮地说本真现实是怎样了,因为当现实媒介化,或者说现实影像化之后,我们所看到的以及我们怎么看,都几乎是由媒介所决定的了,而媒介所呈现的一切不过是经过层层把关的产物。正如罗伯特·考克尔等人所指出的,真实性的惟一可信的定义不过是“众多人认可的东西”。

这样,如同传播学的“培养理论”所指出的,人们通过传媒所描绘的媒介环境去感知周边世界,而经由媒介内容对受众长期潜移默化的影响,受众往往会将媒介环境认同为现实环境。在大多数电视民生新闻栏目中,基于节目本身的选择性和倾向性,人为地将普通人实际上并不经常遇到的抢劫、杀人、车祸等事件连续地加以突出报道,这种议程设置所产生的放大效应难免会让人产生错觉,并据此为“现实”描绘出一幅图景:社会环境恶劣、不安全,人心险恶。正如斯大林所说:“一千万人死亡只是个统计数字;一个人怎样死却可以写成悲剧。”目睹事故画面的震撼力让人不寒而栗,缺乏安全感。同时,更加令人担忧的是,由于媒介对舆论导向具有较强的干预力,其议程设置的放大效应可能会对受众造成误导:当遇到问题时,只要把事情闹大,引起媒介的关注,事情也许就能被解决,这有时甚至是唯一有效的途径。

(二)误导新闻报料人

新闻报料人是受众中的一个特殊群体。由于他们大多没有受过专业的新闻教育,他们要向新闻媒介提供什么新闻线索,往往来自日常的收视经验,如头条、准头条、人气新闻等。也就是说,他们在作为普通受众接受媒介信息的同时,也在接受来自媒介的关于新闻价值的“培养”。大量负面新闻的失当报道为他们提供了示范,提供了一种筛选新闻事实的标准:突发、刺激、血腥、惨。由此所导致的结果是,新闻报料人热衷于报料此类新闻,从而使这样的视觉污染愈来愈多,恶性循环,最终便成为一种影像暴力。

(三)产生负面报道“通胀”效应

大量负面新闻的失当报道,在为受众带来强大震撼、视觉刺激的同时,非但没有起到揭示现象本质、促进问题解决、防止再度发生的警示作用,反而有可能使严肃的社会问题不幸沦为人们一笑置之的谈资,令人们情感疲劳。试想,一个人见死人见得多了也就麻木了,变得越来越没有同情心了。逐渐地,这些负面报道便成为一种剥削性的商品(exploitation products),产生相应的“通货膨胀”效应。换言之,当人们长期、大量地消费此类报道之后,人体对它的免疫机制也随之形成,并不断得以强化,报道的视觉刺激贬值了,人们对它的接受门槛更高了,只有新一轮强度更高的视觉刺激,才足以唤醒人们愈来愈发达的感官。

(四)破坏收视情绪

电视民生新闻栏目的日常首播时间大多为18:30和19:30,也就是一般家庭准备吃饭或正在吃饭的时间。本来,边吃饭边看新闻是大多数人结束一天的忙碌、与家人团聚的一种放松方式。然而,当荧屏充斥着尸体、血迹、凶器、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人时,人们的心情难免会受到影响,甚至倒了享受佳肴的胃口。譬如,一度创下云南昆明地区最高收视率的电视民生新闻栏目“都市条形码”曾经在播出新闻《四小猫惨死 市民发表观点》时,也许是为了唤起受众的气愤情绪,记者、编辑将该事件与多年前网络上遭到无数谴责的“虐猫事件”相类比,并播放了高跟鞋鞋跟刺入小猫眼睛的“经典”影像资料。与之相仿,节目中曾经播放过的一条新闻《可怜狗眼被打爆 好心人送去做手术》,在节目中也直接向受众呈现了爆出的眼球,让人看了实在是浑身不舒服。当新闻中涉及血腥、恶心、暴力等影像时,是否应该充分地考虑到由此可能引发的负面社会效应,尤其是影像对于年纪较大的受众以及青少年的不良影响。

结 语

因为民生新闻与普通大众日常生活的紧密关联,民生新闻本身就是一部丰富的地方日志。在一个地方每天发生的一切,不单单只有坏事,当然也有好事。如此说来,一部满是负面新闻的地方日志自然是与现实相去甚远的。当下,绿色收视率已经成为许多电视栏目的追求,人们愈来愈意识到不一味地以血腥、暴力、犯罪、欺诈吸引眼球,而是以更富于人文关怀、社会责任感的报道来正确引导受众、服务受众,以提高其审美情趣,帮助其形成正确、全面的社会观和现实观,这才是节目获得持久生命力的关键所在。毕竟,受众的兴趣、需求和品位也是在不断发展的,而媒介在其中发挥着不可小视的引导作用。

坚持正面报道为主是我国媒体的一贯原则。正面报道并不是只讲好话、报道好事,而是指报道那些能够产生正面效应、有益于社会稳定、促进社会成员进步的事象。这样,凡是在内容和形式上有可能产生负面效应、引发不安因素的便可视为负面报道。对于具有监测环境、协调社会功能的大众传播媒介来说,涉及社会阴暗面、揭露问题的负面新闻不是不能报道,相反,对于负面新闻的恰当报道可以有效地发挥舆论监督、警示社会的作用,从而让负面报道产生积极的社会效应,转变为正面报道。而要实现这一转变的关键就在于把握好报道的分寸、角度和手法,不能仅仅只是停留于表层,为报道而报道,而应当本着维护社会稳定、促进社会发展的宗旨,以警示为目的,充分考虑报道的社会效益。因此,媒介从业人员一定要树立正确的新闻价值观,坚持正确的舆论导向,合理运用负面报道与正面报道之间的转换机制,使负面报道产生正面的社会效应。

[1] 张宇丹,吴丽.可视的文化:影像文化传播论[M].昆明:云南大学出版社,2009:136.

[2]郭庆光.传播学教程[M].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1999.

[3][美]汤林森.文化帝国主义[M].冯建三,译.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99:16.

[4]蔡尚伟.影视传播与大众文化:文化工业时代的影视方法论[M].成都:四川大学出版社,2005:50.

HarmofImproperReportofNegativeTVNewsofPeople’sLivelihoodforPeople’sLivelihood

WULi

(College of Film-TV Arts, Yunnan Arts University, Kunming 650500, China)

The problem of improper report of negative TV news of people’s livelihood is increasingly prominent because of improper report number, report way and layout form, which will mislead audience and news informants, produce “inflation” effect of negative reports and damage viewing mood, etc. Media practitioners should set up correct news values, adhere to the correct orientation of public opinion and make negative reports to produce positive social effects.

TV news of people’s livelihood; negative news;improper report misconduct;harm

G222

A

1674-9014(2011)06-0064-04

2011-06-08

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项目“中老边境民族语电视传播与文化安全研究”(11XXW008);云南省教育厅科学研究基金项目“云南影视资源的产业化开发与利用研究”(09Y0311)。

吴 丽(1976- ),女,云南昆明人,云南艺术学院影视学院讲师,云南大学博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为影视媒介和民族文化产业。

(责任编辑:刘英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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