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育背景下的儿童玩具
2011-03-20程波
程 波
(广西师范大学 教科院,广西 桂林 541006)
现代儿童玩具强烈的教育性使人们相信,儿童玩具天生便是教育工具。但事实并非如此,玩具在儿童教育中的运用,是建构的结果。事实上,从玩具诞生到现在,它本身经历了一个从“娱乐工具”到“教化工具”再到“学习工具”的转变。本文将对玩具的发生发展史进行探讨,并试图从中揭示儿童玩具教育价值的提升。
一、作为娱乐工具的儿童玩具
儿童最早的玩具,其制作者和使用者是一体的——儿童。据史料记载,这时的玩物多为自然物。如泥、水、沙、树木、草叶、花朵、石子、羽毛,等等,都能被儿童选择成为游戏的伙伴,它们或者完整保持其自然形态,或者被儿童稍加变形,便在游戏中广泛使用。另外,祭祀用品在这个时期也经常被儿童选作游戏时的玩物。这里所说的祭祀用品,是祭祀仪式剩下来的小人像等,在儿童眼里,它们都是宝贝,适合被当做玩具。[1]作为儿童自我建构的玩具,仅仅是作为儿童的娱乐工具而存在的,在教育中并没有针对性与目的性。
儿童自我建构玩具的时代造就了一代又一代儿童,直到人们意识到这种原始的玩物不能够再满足孩子们的需求,而自己也有了足够的闲暇时,玩具的选择就进入了一个自觉的行为过程,人们开始主动地、有目的地加工和制作一些小东西。从此,玩具渐渐进入了成人的视野,成为成人建构的领域。
二、作为教化工具的儿童玩具
玩具刚刚开始进入成人建构的领域,是作为成人生活和劳动工具的一种延伸而存在的。成人最初为儿童制作的玩具只是与成人有关的“缩小的模型”,这种“模型”在制作上比较简单、粗糙,品种也不多,主要是一些缩小化的、简化的生产工具和祭祀物品的模拟物及表现民间习俗与传说的承载物,等等。虽然只是简单的“模型”,但在这一阶段,成人已经开始有目的地向儿童提供玩具和运用玩具。比如,向儿童提供模拟生产工具的玩具是为了帮助年幼的儿童练习和掌握实用的生产和生活技能;向儿童提供模拟祭祀物品的玩具是为了传承种族的信仰与崇拜,也带有祀神和娱神的意味;向儿童提供承载民间习俗与传说的玩具一方面是为了让幼儿了解和学习社会风尚和规范,另一方面也寄托了人们祁福避邪的愿望。[2]
很显然,从成人染指玩具伊始,玩具便携带着社会文化的规则和特征。成人根据文化的准则筛选、制作玩具,而这种特征使得玩具变身为一种文化的物质传递工具,携带着社会文化的规则和特征,将玩具中蕴涵的价值、信仰、行为方式在儿童身上得以实现。更为重要的是,玩具因此转变成为社会情感的桥梁,它不仅满足了儿童游戏的需要,而且以一种愉悦而又富有趣味的方式将儿童从一个自然人纳入和整合到一种文化、一个群体之中。他将社会的规范融入玩具,使得玩玩具成为规范儿童的过程。显然,此时的玩具已经成为社会文化传递的重要物质中介,这时的玩具制作者已经将携带的文化价值观念、规则、情感通过玩具传递给游戏者。
然而,在整个农业社会,玩具虽然具有规范的作用,但是,这种规范并没有很强的目的性与针对性。因为在整个农业社会中,并不存在独立的“儿童”的概念,儿童更没有独立的地位。成年人并不了解儿童,在他们的视角下,儿童只是成年人的一部分,儿童和成年并没有什么区别,它也只是成年人的“缩小的模型”而已。[3]因此,儿童玩具的规范目的,并非出于制作者一种明确的传递目的,而只是自然地统一于他们共有的日常生活、信仰、习俗之中,是一种寓教于乐的传递过程。虽然这种传递在整个社会文化传递结构中不处于意识层面和核心地位,但它却以一种柔性的(如果我们将那种规范、法定的文化传递理解为刚性的话)、无意识的、生动的方式渗透在社会文化的延续与变迁之中,承担一种教化职能。
因此,农业社会中成人无意识建构下的玩具,已经不同于作为娱乐工具而存在的儿童自我建构的玩具。它提升了对文化的传承的关注,注重对儿童的规范,遵循任何玩具都在向幼儿传递着一定的价值观念的理念,寓教于乐,把所有的玩具都看做是“教育性”的,事实上将玩具演变成一种广义的教育性玩具。
三、作为促进儿童智能发展工具的儿童玩具
18世纪,玩具迎来了崭新的年代。一方面,生产力的革新带来工业革命的爆发,而随着科技的进步,社会制度完成了一次历史性的转变——资本主义社会走上了历史舞台。这一转变意味着人类走上了新的历史时期。在这一时期,现代学科逐渐产生,人们借此对世界有了进一步的认识。另一方面,在这一阶段,儿童这一概念得以确立。这标志着,新的时代已将人们分为有阅读能力的人和没有阅读能力的人,儿童的世纪来临了。在此基础上,教育逐渐受到重视,大众教育得到普及。这一系列的变化所带来的一个结果是,玩具受到更多的关注,其价值渐渐得到了人们的认同。思想家、教育家在此基础上对玩具的教育价值进行更进一步的探索,促进了玩具业的飞跃式发展,人们开始尝试根据儿童的学习特点和具体的教育目标向儿童提供玩具。玩具的这种变化与发展可以就两方面分别阐释。
一方面,在专业教育机构中,玩具逐渐被设计改良成为教具。在这一过程中,福禄培尔和蒙台梭利成为两个关键人物。
为了帮助和指导母亲们改进学前教育工作,福禄培尔于1836年开始着手设计一套合乎教学论要求的游戏材料。出于让儿童开展游戏和其他活动的目的,福禄培尔设计出的一个从简单到复杂、从统一到多样循序渐进、合乎逻辑联系的游戏和作业体系及与此相配合的一套活动玩具作为教具,他称这套活动玩具为“恩物”,意味着他们是上帝的恩赐。一年以后,在凯尔豪附近的勃兰根堡他开办一个“发展幼儿活动本能和自反活动的机构”,首次使用了这一套“恩物”。他把该“机构”周围的儿童组成了一个“游戏小组”,把“恩物”首先拿到“游戏小组”里试验和示范,然后分发到各地。[4]
福禄培尔首先设计了一套作为教育的玩具“恩物”。而蒙台梭利则发展了教具。在蒙台梭利的教育实践中,蒙台梭利为儿童设计了专门的教具,用来引起儿童的兴趣,发展儿童的心智。在蒙台梭利眼中,教具是不同于玩具的。教具“就像开钟发条的钥匙”,儿童在使用教具后,[5]“不仅能持续地使用它,而且使他的心理比以前更健康和更有活力。是真正的心理激励物”,而玩具则没有这种功能,它只是休闲时的一种快乐的消遣活动。在这里,教具的教育价值得到极大体现。
另一方面,在社会生活中,玩具也经历了一系列的发展变化。18世纪初,教育性玩具迅速发展起来。市场上出现了许多用成套的卡片来教地理、历史、拼写和天文的玩具和游戏。John Spilsbury在18世纪60年代初期发明了拼图玩具(jigsaw puzzles)(Vandivert&Vandivert,1974)。[6]Spilsbury发明的这种拼排式地图对教儿童学习地理十分有意义,而且取得了巨大成功。
儿童玩具从玩具到教具的转变,教育性玩具的发展,意味着玩具已经不再仅仅作为一种具有教化意味的文化传承的工具而存在。事实上,它已经从一种广义上的教育性玩具转变为一种狭义上的教育性玩具。今天,玩具制造商和教师所说的“教育性玩具”通常是狭义的,即人们专门设计用以刺激和促进幼儿学习某种概念或技能 (例如颜色、大小、形状、分类、序列、推理、数字、计算、社会角色,等等)的玩具。[7]今日的玩具,作为一种狭义的教育性玩具的存在,其价值更多不在于儿童玩具本身的“娱乐性”,而在于刺激儿童习得某种技能或是发展某种智力。事实上,当今玩具,其教育意义得到空前的关注与提升,人们正试图在玩具中设定某些标准、传达某种规范,并寻求以各种方式进行测评,以期达到某种效果,这一属性使得儿童玩具演变成一种促进儿童智能发展的工具。
[1][法]米歇尔·芒松著.苏启运,王新连译.永恒的玩具.百花文艺出版社,2004.
[2][6]李辉.以玩具为中介的教学策略研究.北京:北京师范大学教育科学学院,2007.
[3][美]尼尔·波兹曼著.吴燕莛译.童年的消逝.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4.
[4][德]福禄培尔著.孙祖复译.人的教育.人民教育出版社,2001.
[5][意]玛丽亚·蒙台梭利著.单中惠译.童年的秘密.京华出版社,2002.
[7]刘焱.儿童游戏通论.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20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