媒介文化与媒介间性
——从麦克卢汉、莱文森等人的相关观点理解媒介文化*
2011-03-18李飞跃刘双红
李飞跃,刘双红
(1.中北大学 出版部,山西 太原 030051;2.河南大学 新闻与传播学院,河南 开封 475001)
“媒介间性”(Intermediality)是从编辑活动的哲理层面提出的一个编辑学关键词,其含义是传统媒介与现代数字化电子影像媒介之间的互补、吸收、更新和融合,专指媒介之间从讯息内容到技术形式的转换、交互、综合与演变。[1]莱文森继承、发扬着麦克卢汉媒介互补增生规律,现代编辑不断深化其媒介文化思想。在文化传播的历史中,纸质图书、广播电视、网络荧屏等媒介载体,无不凸显着新旧媒介交互性特征。
一、理解媒介文化:编辑创新媒介
不同于同时代的主流观点,麦克卢汉独辟蹊径,从媒介形式来理解媒介文化,在其代表作《理解媒介》中认为“媒介即讯息”[2],提醒人们不应该认为媒介只是讯息的载体。讯息内容虽然可以影响人,但媒介能够更广泛、更深刻地改变人,改变这个社会。在麦克卢汉看来,媒介本身的意义远大于媒介内容的意义,只关注内容会影响我们对媒介的理解。我们使用任何传播媒介所产生的冲击力,远远超过它传播的特定内容,这些媒介所带来的意义已经远远超出了媒介内容的意义。在现实生活中,我们通过杂志、期刊、广播、电视和网络所听、所看和所想的都是其中的“内容”,很少有人去关注承载这些内容的媒介是什么样的,也不会思考这样的内容能不能用另一种媒介来呈现,如果换一种形式来表达将会有什么样的效果,更不会关心媒介自身的发展规律。麦克卢汉让我们重新认识到了一个全新的“媒介”,史无前例地扩大了媒介文化的范围,并大胆提出人们能够“孕育和进化新的媒介形式”,开创了媒介研究的全新视角,为理解更高层次上的媒介文化意义,为编辑积极创新媒介迈出了最重要的第一步。
莱文森发展了麦克卢汉的思想,他认为人具有能动性,能够主动改进媒介,任何一种后继媒介都是对前一种媒介的补救,都是对过去每一种旧媒介的一些先天不足的功能的补救,一切媒介都是“补偿性媒介”[3]。在媒介文化领域,从甲骨、金石、竹简等古老媒介到传统的纸质印刷媒介,再到现代光电荧屏媒介,广泛存在着麦克卢汉所说的新旧“增生—补救”规律,也大量存在着莱文森所说的新旧媒介相互渗透、相互推动、共生共荣的现象。
为什么我们灿烂的民族文化能够新之又新,众多经典文化能够普及大众?那是因为编辑总能够伴随着社会文化传播的需要,不断创新媒介。在文化的传播过程中,当一种旧媒介不能满足人们日益增长的文化需求时,编辑就会在旧媒介的基础上选用新媒介。由编辑创新的一切媒介,都是在延伸着优秀文化的传播生命,形成文化增值、多元发展的文化繁荣景象。由此可见,编辑创造出的文化就是媒介文化。
二、文化在新旧媒介交互中得到传播
法国文学批评家朱莉亚·克里斯蒂娃依据巴赫金的“对话性”和“复调”思想提出“互文性”或“文本间性”(Intertextuality)观点。她认为“任何文本都是其他文本之吸收与转化,构成文本的每个语言符号都与文本以外的其他符号相关联,任何一个文学文本都不是独立的创造,而是对过去文本的改写、复制、模仿、转换或拼接”[4]。也就是说,每个文本都是以其他文本为镜子,并对其他文本进行消化、吸收、改编与翻新的结果。文本内容的互文运用,在影视文化传播中表现得最为明显。每一次对文学作品的影视诠释都是对原著或先前作品的翻新和吸收,同时给后来的翻拍和创作提供模本。任何影视的改编绝不是对原著随心所欲的剪切和复制,都需要编辑围绕一个核心内容进行展现、增删、改造和再创。
“互文性”不只是一般意义上的文本理论,而是在广阔的文化背景下对文学及其相关文本进行宏观把握的理论,编辑学就是受此理论辐射的学科之一。人们在创造精神文化载体时,不是单一主体的独创,而是众多主体协同参与、交互完成的。编辑在不断解构旧媒介、建构新媒介的交互过程中,新媒介总是神不知鬼不觉地悄悄吸收并消化着老媒介中“味道鲜美的肉”,形成新的文化内容。在“逝者如斯”的人文传播历史中,图书、报纸、期刊诸版本,广播节目、电影银幕、电视、网络频道与手机荧屏等各种媒介载体,无不突显着多重交互性特征。基于上述观点,王振铎教授从编辑活动的哲理层面研究编辑学理,发现了编辑主体活动的“交互性”或“间际性”,以及由编辑独创的出版物的“文本交互性”或“互文性”,最终独创并率先提出了“媒体间性”概念及其英文形式“Intermediality”。[5]
现代编辑学认为,文化的积累就是媒介的积累。媒介就是文化,媒介创造的过程就是文化交流的过程。因为文化的载体是图书、报刊、光盘和网络屏幕等媒介形式,这些媒介都是用来传播文化的。从社区网络文本《山楂树之恋》,到被称为“史上最干净的爱情”小说《山楂树之恋》,再到张艺谋改编的“纯美爱情”电影《山楂树之恋》和热拍中的电视剧版本,最后到“影视后出版物”——电影小说《山楂树之恋》和原声音乐CD《山楂恋》的同步发行,同一题材的文本内容被赋予了多种多样的媒介形式;无论媒介形式如何变化,其核心的“纯美爱情”主题不会变化,需要编创人员在旧媒介的基础上更新故事内容,调整故事情节和升级人物关系等,用更直观的认知和全新的审美视角给受众足够的参与和发挥的空间。编创人员充分发挥能动性,成功地对优秀作品进行改编,不但会得到受众的欢迎,带来很好的经济效益,还会使受众通过影视剧的热播重新阅读“经典文本”,带动纸质书的热销。从文化建构、文化增值的角度来看,文本内容的“互文”运用,赋予优秀文化以更多的承载工具进行传播,这无疑增值文化含量,扩大了传播范围。
三、代替结语:开发“媒介间性”的功效
任何一个理论的提出都是对实践活动规律的总结,同时又指导着实践活动,“媒介间性”理论也不例外。“媒介间性”思想在媒介文化中的体现,以及在文本、影视和影视出版物等多种媒介间的运用,已被中外编辑人员熟练掌握。
编辑在建构媒介过程中,现有作品都是新媒介的构成部分,编辑根据一定的设计构想,把所需要的各种资源通过审辨、优化、组合等方式重新架构起来,赋予传播内容新的生命。现代文化传播过程中,有太多的作品运用了新旧媒介不断交互、增生的特性。任何一本书的编辑出版,都是编者、作者和读者不断相互交流沟通的结果。书籍的修订本,往往是接受了读者的反馈意见和作者修改意见后,在原书的基础上进行翻新和完善而成的。新作品就成了对前一种媒介的“补偿性媒介”。这种互动交流的方式,彻底打破了编辑“为人作嫁”的旧时观念,建立了以编辑为中心的文化建构体系。现代新闻集团提出“记者中心制”向“编辑中心制”的转移,充分体现了编辑在文化产品建构中的主体地位。百度词条的完成,主要就是依靠普通受众发挥能动性完成的,一个词条完成上传后,另外一个读者会根据自己的知识再对此词条进行加工编辑,经过很多次的“补救、增生”,一个科学、具体和完善的词条才得以完成。
在影视栏目方面,北京电视台纪实性栏目《档案》大量运用文稿、图片、声音和三维图形等多种媒介解析历史传奇,充分运用新旧媒介特长,把原本枯燥的历史故事演绎得精彩纷呈。在文本和影视改编方面,从四大名著多种版本的演绎,到金庸古龙武侠剧、琼瑶言情剧等文本影视改编的作品,再到韩国影视《大长今》热播后,出版的“影视后出版物”小说《大长今》、《大长今宫廷御膳》和《医奴大长今》等,开创了“先影视后小说”的新的出版模式,为传统出版业带来了新的生机。再有,近来大量出现的电影版《武林外传》、电影版《奋斗》、电视剧版《风声传奇》和《山楂树之恋》等影视翻拍作品,是新时期编辑在影视文本互动中遇到的新问题。从商业利益角度来讲,对优秀文化资源进行多种媒介承载方式开发,不但节省了大量宣传费用,还能拥有良好的受众基础。无论各个文本间怎样的嫁接、转换,都需要编辑充分吸收旧媒介身上“新鲜的血肉”,根据新媒介的特点重新审视文本内容。编辑在旧媒介的基础上建构文化,实现媒介的创新,延伸着文化的生命、扩大着文化的内涵,是对文化资源的再利用和再创造,将产生出新的、多种多样的文化产品。
参考文献:
[1] 王振铎.编辑学原理论:修订版[M].北京:中国书籍出版社,2009.
[2] [加]马歇尔·麦克卢汉.理解媒介——论人的延伸[M].何道宽,译.北京:商务印书馆,2000:33.
[3] [美]保罗·莱文森.数字麦克卢汉——信息化新纪元指南[M].何道宽,译.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01:255.
[4] 王 瑾.互文性[M].桂林: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5:40.
[5] 王振铎.编辑学研究60年的学术发现——编辑学的理论创新与学科发展[J].北京联合大学学报,2010(1):108-1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