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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佛学苑图书馆”评介

2011-03-18王丽娟张秀丽

图书馆学刊 2011年3期
关键词:太虚学苑佛学

王丽娟 张秀丽

(曲阜师范大学日照校区图书馆,山东 日照 276826)

20世纪二三十年代,佛教图书馆开始在中国陆续出现,其中规模最大、最具特色的当属武昌的“世界佛学苑图书馆”(以下简称世苑图书馆)。当时的佛教图书馆主要重于佛经流通和佛学普及,世苑图书馆则聚集了一批全国优秀学僧进行佛学研究,这是具有深远意义的创举,世苑图书馆也因此成为中国近代佛教图书馆史上的一朵奇葩。研究世苑图书馆对我们当今建设研究型专业图书馆有重要的参考价值。

1 从武昌佛学院经像图书馆到世界佛学苑图书馆

世苑图书馆由近代佛学泰斗太虚大师(1890~1947)创办,其前身是武昌佛学院经像图书馆。太虚大师是近代著名的佛学思想家和佛教活动家,他在佛教实践中认识到,要推广佛教文化,“非推行佛教大学与图书馆之建设不可[1]”。1922年,他创办了武昌佛学院,内设经像图书馆。太虚大师又是一位具有世界眼光的高僧,开中国僧人跨越欧美宣讲佛学之先河。1928年游历欧美期间,太虚大师在巴黎发起成立世界佛学苑,意图重建世界佛法,当时议定世苑总部设在中国。太虚大师曾做了分4步筹建世苑的计划,但因时局动荡,资金难以筹措,只好先做好前两步的工作,“第一步先设图书馆,招集研究员;第二步收集各种文字的经论典籍,整理编译[2]”,并将原来的武昌佛学院经像图书馆扩建改组为世苑图书馆。

1932年9月25日,世苑图书馆正式开馆,太虚大师亲任馆长,其弟子法舫为代理馆长。1938年初,法舫入川整理汉藏教理院教务,苇舫接任管理。1938~1945年抗日战争期间,世苑图书馆大部分馆舍毁于战火,图书馆被迫停办。抗战胜利后,太虚大师命苇舫设法修整世苑图书馆,恢复图书馆工作。幸而图书馆大部分图书完好无损,因此又重新招集研究人员,1946年9月起逐步恢复研究工作。当太虚大师欲重振佛学院、实现其理想之中国佛教计划时,不意壮志未酬,于1947年3月在上海圆寂。1948年底,世界佛学苑董事长李子宽居士计划将世苑图书馆迁到台湾的善导寺,但因时局变化而未果。武汉解放后,世苑图书馆已名存实亡。1953年,馆址被炮兵学校征用,其馆藏文物典籍分别移交至文物部门、归元寺和宝通寺。

2 世界佛学苑图书馆的特点和地位

虽然世苑图书馆存在时间不算太长,中间又几经起落,但其鲜明的办馆特色,在中国近代佛教图书馆发展史上占有重要地位。

2.1 馆藏丰富,重视编目

太虚大师认为,要重建世界佛学,须收集世界各地佛学典籍等资料,作为佛学研究的基础。世苑图书馆鉴于“佛教图书馆系专门性质,选购图书须与宗旨相合”,故“请各宗专门学者指导介绍拟一购书单,视经济能力,分批购请”[3],把有限的经费用于多购佛教各宗派主要经论及新著,古本、善本权衡购之。此外,古今中外普通书籍亦在收集之列。经像图书馆的馆藏本已颇为丰富,法舫任代理馆长期间又通过募捐、购买等途径大量收集,使世苑图书馆极具规模。到1934年时,馆内藏书已有22428种、24230册。其中佛学典籍有中外大藏8套,除国内常见版本外,还有日本《大正藏》与暹罗(今泰国)国王赠送的巴利文全藏等珍本,此外还有一些单行本。普通书籍有《四部备要》、《图书集成》、《万有文库》等[4]。在当时的条件下,世苑图书馆有这样丰富的馆藏资源,是同时期其他佛教图书馆不可比拟的。此外,1935年底,留学日本的谈玄归来时带回在日本搜集的密教图书300多种、2500余册,珍藏于世苑图书馆。这些图书多为当时国内不易觅得之书,其中有些在中国已经失传,有些是日本尚未刊印的手写本[5]。1936年,慈航留学缅甸归来,带回缅甸文藏经两部,其中一部赠予世苑图书馆[6]。

为方便馆员对图书典籍的查阅研究,世苑图书馆十分重视分类编目工作。馆内藏书分为佛典和普通典两大类,佛典采取历代佛教目录学之所长编治,普通典则依现代图书编目法编治[4]。具体来说,馆内藏书可分为总诠、佛藏、撰述、外典、儒典、近代新著6大类,其小类视馆中之有无随时增减。而对佛典大藏经,则将其分为经、律、论、密、杂5类[3]。分类后需进行编目工作,考虑到馆内阅览者不会太多,目录以简便为主,采取卡片形式,以书名编制,按四角号码排列,做成书名目录。书名的著录又规定了许多细则,在此不一一赘述。至于类名目录,虽然世苑图书馆意识到其重要意义,但因管理员能力所限未能编制。

2.2 重在研究,兼顾普及

2.2.1 紧扣宗旨,重视研究

世苑图书馆创办的主要目的是整理佛典,研究佛学。除了在供大众阅览方面与普通图书馆无异之外,世苑图书馆主要是“将佛教固有典籍整理成不限时代、不限方所而为今后世界共同的用品”[2],为重建世界佛学打下基础。世苑图书馆有专门的研究员,他们都来自于各省佛学院,对于佛学研究均有很深的造诣,可说集全国优秀僧青年于一堂。研究员住馆研究,工作主要分“考校”与“编译”两部分,以此“释碍疑,融隔异,统部类,会文语”[7]。考校,即对经书“有疑则考,有异则校”,将经书因版本、译本或假托伪造等造成的疑异之处进行考校,使之成为有真确可依据研究的佛典。编译,编即编辑,即对经过考校的典籍进行编辑,如编辑佛学丛书;译即翻译,把我国有其他国家无或其他国家有我国无的佛教经书相互翻译,以互通有无,形成世界共同的佛典[8]。在研究中,世苑图书馆秉承武昌佛学院独特的学风,破除了中国历来拘持己宗排斥他宗的旧习,不拘泥于一宗一派,无论大小显密、性相空有、台贤净律,皆互相融贯;无时空、民族文字之拘,兼学东西方名家,形成了崭新的研究风气。

为了促进佛学研究,世苑图书馆曾采取多种有效措施:

①通过各种途径进行学术交流。首先,图书馆设讲堂,由馆长、主任或约请名人及指定研究员每月会讲4~8次,使进行分部研究的研究员“知识上必求互相交换”。研究员会讲时,“演讲者提出个人研究心得或问题述说,再由他人问难或讨论,俾得胜义全彰,问题明白解决”[4]。在世苑图书馆成立不到两年的时间里,就有18位研究员进行了29次这样的会讲。其次,如果研究员对某国文字佛典有特别兴趣,图书馆将派遣其到各地留学,以备作专门研究。前面提到的谈玄就是其中一例。谈玄对于一般佛教以及密教有甚深研究,曾于1925年、1934年两度留学日本,修习台密和东密,并得台密、东密两大支流之传法灌顶学位,成为中国佛教史上同时获得两学位的第一人[9]。

②及时补充研究员后备力量。世苑图书馆规定,只有接受4年以上僧教育者才有资格成为研究员,但因时局动荡、僧教育状况不佳,符合条件者不多,额定的20名研究员并未招满。故图书馆于1933年和1936年两次开办研究员预习班,招收文理清通、曾受两年以上僧教育者为预习员,使其补习专门的基本佛学,为升入研究部作准备。预习员除每天两小时的听课学习外,有充分的自修时间对所学内容进行深入研究,每两周做一次研究报告,这使其进步非常迅速,后来大部分成为研究员。

③扩大研究人员范围。除了研究员住馆研究外,世苑图书馆还设立特约研究部和特约阅览室,以便利馆外热心研究佛学者入馆研究。只要由两人介绍得馆长或主任许可,便可获得特约券入馆阅览、研究,还可参加馆内的讲学、演讲等活动,有问题可提出进行公开讨论。

通过采取以上措施,世苑图书馆在佛学研究上成果斐然。到1934年时,图书馆已编纂两大丛书——武昌佛学院丛书(20种)和太虚大师丛书(10集),其中武昌佛学院丛书内容涉及中国、印度、日本等国佛教史、佛教各宗派研究及佛学经典研究等;太虚大师丛书包括太虚大师的佛学研究集和文辞诗歌集等[10]。此外,图书馆研究员和预习员平时的研究成果大多发表在《海潮音》杂志上,《海潮音》还曾专门发行《世界佛学苑图书馆馆刊》专号,集中发表他们的论文,其中既有佛学经论的研究,又有对日本等国佛典论著的翻译。

2.2.2 提高民智,普及佛学

世苑图书馆不仅重视佛学研究,还注重民智的提高和佛学的普及。为方便附近居民,弘扬佛法,世苑图书馆附设了平民小学校、佛经流通处、通俗讲演所等。平民小学校为普及识字、提高民智而设,免收学费。佛经流通处主要流通佛经,使佛法普及于社会。通俗讲演所则是通过演讲增进人民智识,改良风俗,使佛法深入民间,成为“人间的佛教”。演讲由谈玄主持,全体馆员为讲师,每逢初一、十五夜演讲一次,内容涉及佛教、人生等。在1933~1934年的演讲中,民众踊跃参加,平均每次的听众人数可达一百五六十人[4]。

2.3 组织完备,分工明确

为保证正常运营,世苑图书馆设有完备的组织机构,每部门都有明确分工。具体设置为:领导机构由董事会、馆长和委员会组成,董事会主要负责筹措资金,作为图书馆的常年经费,委员会对馆舍建筑和图书选购起辅助作用,而“内部饰置、馆员之支配及一切设施都由馆长指挥”[3]。在领导机构下又分设了11个部门,其中工务部负责图书的选购、登记典藏、分类编目和装订整理工作;流通部的工作是出纳交换、分馆互借、代办经典仪器;其他还有总务部、编译部、考校部、普通阅览部、特约研究部、博物美术部、新闻杂志部、学术演讲部等。各个部门分工明确,各司其职,共同完成图书馆的日常工作。除了常设机构外,世苑图书馆还设有几个特色部门,如考校部、编译部、特约研究部等,这些部门紧扣其办馆宗旨,属研究部门;博物美术部亦是其特色部门,主要收集佛教美术方面的物品,如雕塑、绘画等,并对其进行研究。这些特色部门在同时代图书馆包括佛教图书馆中都属独创。

3 世界佛学苑图书馆给我们的启示

世苑图书馆作为一个研究型的专门性图书馆,可以给我们今天建设研究型专业图书馆提供一些有益的借鉴。

3.1 重视馆藏资源开发

世苑图书馆拥有丰富而又独特的馆藏并重视对这些馆藏资源进行开发——考校、编译等,并在此基础上进行佛学研究。我们今天建设研究型专业图书馆,同样要重视对馆藏资源进行深度开发。馆藏资源开发可以采取多种形式,如编制专题索引、目录、文摘、综述,进行专题资料汇编,选择性翻译外文原版期刊和图书等。特色馆藏的开发更为重要。如有的图书馆藏有珍本、善本古籍,而这些古籍很多面临虫蛀、霉变、断线、纸张脆裂等问题,这不仅不利于古籍的保护,而且影响到用户对它们的利用。对于这类资源,可以采取扫描、微缩处理、编纂目录、整理后结集出版、建立特色数据库等方式进行开发,挖掘其资源价值。通过多种途径开发馆藏资源,不但可以使资源利用达到最大化,而且可以促使图书馆员更加了解资源,在资源开发中进行研究,从而能够提供更加学科化、专业化的服务。

3.2 注重学术交流

如前所述,世苑图书馆通过内外学术交流提高了馆员的研究水平,促进了佛学研究的发展。而要提高图书馆员素质、提升图书馆科研工作水平,开展国内外学术交流必不可少,如派馆员参加研讨会或培训班、组织馆员参加国内外学术活动、邀请国内外专家学者到馆演讲、开展馆员学术报告交流会、建立馆员知识交流与共享平台等。除了图书馆界内的学术交流外,研究型专业图书馆同外界相关机构、单位的学术交流也很重要。如地方性工科院校图书馆与本地厂矿企业进行交流,可了解其生产对信息资源的需求,寻求对其专业性指导,从而建立与地方经济建设相适应的特色馆藏,更好地促进学校产学研的结合,促进地方经济的发展。

3.3 与博物馆、档案馆等合作,创建文化共同体

世苑图书馆设有博物美术部,既起到了收藏、保存作用,又能为研究者提供资料,促进佛学研究。我们建设研究型专业图书馆,也可与博物馆、档案馆等文化机构联合协作,创建文化共同体[11]。图书馆、博物馆和档案馆是我国文化资源收藏的主要部门,有许多共同点与互补性,具有良好的协同合作基础,三者的资源只有在一个共同的框架内为用户提供服务,才能求得共同的发展[12]。通过馆际合作创建文化共同体可采取多种方式,比如图书馆与档案馆一体化,可保存和提供史料;图书馆与博物馆融合,可按主题提供图书与博物;或三者仍各自独立,共建共享文化资源数字图书馆。近年来,欧美的三馆馆际合作已见成效[13],我国的研究型专业图书馆也有这方面成功的案例。例如,广东金融学院1995年建立了图书馆特色馆藏执行机构——货币馆,收集古今中外货币,既作为图书馆的特色馆藏,又能为学校师生的专业研究提供资料。2002年,该馆正式注册为“广州货币金融博物馆”,是我国最大的货币博物馆之一。该博物馆已成为学院师生的学习、科研基地和广东省其他高校财经专业货币教学的实习实践基地[14]。

3.4 参与科普活动

我国的研究型专业图书馆拥有其他图书馆不可比拟的专业资源优势,但由于其主要服务于本系统、本专业的教学科研和专业发展,很少参与科普活动,这造成了一定程度的资源浪费。我们的研究型专业图书馆不妨学习、借鉴世苑图书馆研究与普及相结合的办馆模式,转变思想,发挥自身优势,挖掘自身科普宣教能力,有计划、有重点地开展多种形式的科普活动,如开展科普知识讲座、举办科普书籍展、创办网上科普栏目等,以提高国民科学素养。中国科学院国家科学图书馆在这方面做了很多工作,如举办“科普论坛”系列讲座、“创新文化论坛”公益科普讲座,在其网站上设有“科普专题”、“在线展览”栏目等[15]。

总之,世界佛学苑图书馆办馆特色鲜明,佛学研究成果卓著,在中国近代佛教图书馆史上的地位无可替代,它对我们当今研究型专业图书馆的建设有重要的借鉴意义。

[1] 太虚.欢送日本佛教访华团致词[M/OL].印顺文教基金会.太虚大师全书.[2010-09-24]http://www.fodian.net.

[2] 尘空.世界佛学苑图书馆开幕纪[J].海潮音,1932(11):2.

[3] 尘空.佛教图书馆之组织与编目[G].黄夏年.民国佛教期刊文献集成.第187卷.北京:全国图书馆文献缩微复制中心,2006:297-300.

[4] 法舫.世界佛学苑图书馆二年来之馆务概况[G].黄夏年.民国佛教期刊文献集成.第187卷.北京:全国图书馆文献缩微复制中心,2006:285,287;291-294.

[5] 释东初.中国佛教近代史(上)[M].台北:中华佛教文化馆,1974:435.

[6] 法舫.一九三○年代中国佛教的现状[G].张曼涛.现代佛教学术丛刊.第86卷.台北:大乘文化出版社,1978:154-155.

[7] 太虚.世界佛学苑图书馆馆刊发刊词[G].黄夏年.民国佛教期刊文献集成.第187卷.北京:全国图书馆文献缩微复制中心,2006:282.

[8] 太虚.世界佛学苑之佛法系统观.[M/OL].印顺文教基金会.太虚大师全书.2008-02[2010-09-25]http://www.fodian.net.

[9] 释东初.民国以来海外之留学僧[G].张曼涛.现代佛教学术丛刊.第86卷.台北:大乘文化出版社,1978:360.

[10] 黄夏年.民国佛教期刊文献集成.第187卷[G].北京:全国图书馆文献缩微复制中心,2006:489-490.

[11] Ojala,Marydee.Libraries as Place and Space:An IFLA SatelliteConference[J/OL].Information Today,2009(9):34-35.[2010-10-22].http://web.ebscohost.com/ehost/detail?vid=1&hid=119&sid=b824feac-b7a4-4444-9186-5d501874b2ed%40sessionmgr114&bdata=JnNpdGU9Z Whvc3QtbGl2ZQ%3d%3d#db=a3h&AN=44408421.

[12] 刘家真.我国图书馆、档案馆与博物馆资源整合初探[J].中国图书馆学报,2003(3):36-38.

[13] 李农.欧美图书馆、博物馆、档案馆馆际合作趋势[J].图书馆杂志,2008(8):59.

[14]江红辉.专业院校图书馆特藏管理的成功实践——访广东金融学院图书馆、广州货币金融博物馆馆长温万虎[J].全国新书目,2007(17):79-80.

[15] 中国科学院国家科学图书馆.[2010-10-24]http://www.las.ac.cn/subpage/chuanbozhongxin.jsp?SubFrameID=10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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