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延安时期中国共产党的整风精神
2011-02-21肖纯柏
肖纯柏
(中国延安干部学院 教务部,陕西 延安 716000)
论延安时期中国共产党的整风精神
肖纯柏
(中国延安干部学院 教务部,陕西 延安 716000)
整风精神的主要内容是批评和自我批评、实事求是、坚持真理、修正错误、发扬民主和开门整风。延安时期的整风精神推动了党的发展壮大,对新中国的建立、建设和党的建设产生了深远影响。整风精神来之不易,践行更为不易,既需要自律自警,又需要制度建设的保障。推进党的建设新的伟大工程,需要大力发扬整风精神。
中国共产党;延安整风;整风精神;党的建设
延安时期,针对农民和小资产阶级出身的党员占多数、高级干部思想分歧严重、党员数量大规模增加、六届六中全会以后学习运动中仍然存在教条主义、进入抗日相持阶段后中共面临着敌、伪、顽、灾严重困难以及共产国际多次督促中国党加强自身建设等问题,中国共产党在1940年代初开展了一次持续数年的全党整风运动,目的是反对主观主义、宗派主义、党八股以整顿学风、党风、文风,建设一个全国范围内的、广大群众性的、思想上政治上组织上完全巩固的布尔什维克化的中国共产党。整风过程中,全党坚持批评和自我批评、实事求是、坚持真理、修正错误、发扬民主的精神,总结了党的历史经验,科学对待马克思主义,形成了党的三大优良作风,在毛泽东思想的基础上达到了空前团结和统一,为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的胜利打下了坚实基础,对新中国产生了深远影响。对于整风的作用,早在延安时期中共中央就明确指出:“整风是中国共产党建党的一个重要关键,是战胜敌人争取胜利的一个重要关键,是二十二年来我党历史中一个大的创造事件。”[1](P28)毛泽东则总结说:“抗战时期有两个关节就是整风和生产,没有这两项党就不能前进。两万五千共产党员发展到几十万,绝大多数是农民与小资产阶级,如果不整风党就变了性质,无产阶级其名,小资产阶级其实,延安就不得下地”[2](P284)。后来邓小平也有一个评价,认为“没有那次整风,打败日本侵略者,打败蒋介石,是不可能的”[3](P14)。梳理和提炼整风运动中体现的整风精神,对于中国共产党在新的历史起点上发扬和发展整风精神,保持共产党人的政治本色,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
一、批评和自我批评
批评和自我批评是整风精神的一个突出特征,本质上是开展党内思想斗争。这种以思想教育为主的解决党内矛盾的形式,总体上不同于苏联的“大清洗”,也不同于中共过去的“残酷斗争、无情打击”,因此成为中共建设史上的伟大创举。
1941年7月中共中央通过的《关于增强党性的决定》规定:“要用自我批评的武器和加强学习的方法,来改造自己使适合于党与革命的需要”;“从中央委员以至每个党部的负责领导者,都必须参加支部组织,过一定的党的组织生活,虚心听取党员群众对于自己的批评,增强自己党性的锻炼。”[4](P147)毛泽东则认为:“批评和自我批评是一个整体,缺一不可,但作为领导者,对自己的自我批评是主要的。”[5](P418)1943年中央又提出,“凡整风深入的地方,又证明着整风是一个极端严重的与极端精细的斗争,必须各级领导机关的负责同志拿出极大的责任心,负责贯澈到底,并自己动手,以身作则,毫不夸张浮躁,毫不粗心大意,才能完成任务。”[1](P28)
中央发出号召之后,领导干部纷纷以身作则,身体力行。比如,整风学习时周恩来作了几天的学习检查,张闻天、博古多次深入检讨,任弼时也作了诚恳的自我批评。特别是毛泽东带头作自我批评,很感人。他对自己评价说:“决议把许多好事挂在我的账上,我不反对,但这并不否认我有缺点错误,只是因为考虑到党的利益才没有写在上面,这是大家要认识清楚的,首先是我。”[2](P284)“一九四一年边区老百姓中有人说雷公咋不打死毛泽东,这就引起我的警觉,分析原因,发现是征粮太重了,于是就发展大生产运动。党校去年有人说我是官僚主义,这也使我下决心到党校去多接近一些人。”[2](P285)“决议案上把好事都挂在我的账上,所以我对此要发表点意见。写成代表,那还可以,如果只有我一个人,那就不成其为党了。”[2](P297)毛泽东还说:“我这个人也犯过错误。一九二七年我写过一篇文章,有马克思主义的观点,但是在经济问题上缺乏马克思主义的观点,所以经济问题写错了。此外,在二十多年的工作中,无论在军事、政治各方面,或在党务工作方面,我都犯了许多错误。这些东西都没写上去,不写并不是否定它。因为按照真实历史,真实情形,我是有错误的。”[2](P298)正是毛泽东这种诚恳、深入的自我批评,不居功、不诿过,推动了整风运动的深入开展。
中央领导和党的高级干部带头作批评和自我批评,绝不是偶然的。这首先是源于对马克思主义政党本质的深刻把握和共产党人的宽阔胸襟。批评和自我批评是中共郑重的标志,是通过正确的党内斗争解决党内矛盾、达到党的团结的重要方式。恩格斯曾指出:“各国民主主义者的团结并不排斥相互间的批评。没有这种批评就不可能达到团结。”[6](P423)列宁也说:“一个政党对自己的错误所抱的态度,是衡量这个党是否郑重,是否真正履行它对本阶级和劳动群众所负义务的一个最重要最可靠的尺度。公开承认错误,揭露犯错误的原因,分析产生错误的环境,仔细讨论改正错误的方法——这才是一个郑重的党的标志”。[7](P167)“犯错误对一个先进阶级的战斗的党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坚持错误,虚伪地不好意思承认错误和纠正错误。”[8](P257)他还说:“过去所有灭亡了的革命政党之所以灭亡,就是因为它们骄傲自大,看不到自己力量的所在,也怕说出自己的弱点。而我们是不会灭亡的,因为我们不怕说出自己的弱点,并且能够学会克服弱点。”[9](P115)
整风期间批评和自我批评的有效开展,还源于中共讲究批评的科学方法。一是要求领导干部在批评别人时,首先要作自我批评。二是扩大党内批评的自由和范围。当时中央书记处提议,在整风期间,凡参加学习者,人人有批评自由,对任何人、任何文件、任何问题都可以批评。三是允许和提倡党外批评,一些群众可以参加党的会议。四是联系实际学习党史,着眼于解决问题,而不是回避问题。五是批评从严,组织处理采取慎重的态度,善于团结犯过错误的同志,防止残酷斗争、无情打击。毛泽东后来总结说:“以‘惩前毖后、治病救人’为宗旨的整风运动之所以发生了很大的效力,就是因为我们在这个运动中展开了正确的而不是歪曲的、认真的而不是敷衍的批评和自我批评。”[10](P1096)
二、实事求是
整风精神的核心是理论联系实际、坚持实事求是。实事求是这个词,并非毛泽东的首创,但把实事求是上升到党的思想路线的高度,则是毛泽东的功劳。他在《改造我们的学习》一文中对“实事求是”一词赋予了马克思主义的内涵:“‘实事’就是客观存在着的一切事物,‘是’就是客观事物的内部联系,即规律性,‘求’就是我们去研究。我们要从国内外、省内外、县内外、区内外的实际情况出发,从其中引出其固有的而不是臆造的规律性,即找出周围事变的内部联系,作为我们行动的向导。”[10](P801)这表明,毛泽东主要在探索规律层面使用“实事求是”一词。坚持实事求是,不只是讲真话,尊重事实,而且要从实际出发,从客观情况出发,探索规律。在民主革命时期,“求是”,主要是探索中国革命规律、战争规律和局部执政规律。
中国共产党的革命斗争常常发生从好的愿望出发,结果事与愿违的情况。这主要是因为那时中共总体上对中国革命道路认识不足,特别是对中国革命的普遍规律与特殊规律知之不多。中国共产党成立后一段时期,由于种种原因,当时党的干部革命激情饱满,但革命理性不足,理论准备更不足。毛泽东虽然很早指出了联系中国革命实际的重要性,甚至在中央苏区时期明确提出反对本本主义,但这在党内不占主导地位,很多同志仍然照搬照抄,把马克思主义教条化、共产国际指示和苏联经验神圣化,使党遭受了重大挫折,付出了沉重代价。为什么大革命时期、第五次反围剿时期,共产党多次失败?这主要在于当时党的多数高级干部把握“实事”的水平不高,“求是”——探索规律的能力不强,在坚持实事求是这个问题上没有达成共识。从这个意义上说,大革命时期的失败、第五次反围剿的失败,主要不是理想信念的失败和艰苦作风的失败,而在于整个领导集体出现路线错误,毛泽东的正确思想在党内处于孤立的境地,全党没有形成实事求是的思想路线和成熟稳定的中央领导集体。
延安整风之后,中共通过自我改造,思想得到解放,实事求是的观念开始深入人心。特别是高级干部自觉从实际出发,运用马克思列宁主义解决自己遇到的各种问题。比如抗战后期,中共对战争的一般规律、中国抗战的普遍规律和中国革命的特殊规律越来越胸有成竹,之后不断打胜仗。正是延安整风使高级干部普遍认识到从实际出发、理论联系实际的重要性,最终全党统一到了实事求是的思想路线上来。因而中共团结党员干部和广大群众,在工作中坚持实事求是的思想路线,形成集体智慧、集体力量,才作出了符合实际的重大决策,成功应对了延安时期出现的各种突发事件和复杂事变。正如刘少奇所说:“真正地提高了大批干部的马克思列宁主义的觉悟水平和对于党内是非的辨别能力。大批干部认识了同实际脱节的教条主义的错误,也认识了同理论脱节的经验主义的错误,养成了联系群众、调查研究和实事求是的作风。他们在党内外所进行的工作,就变得比较符合客观实际了,工作中的重大错误就减少了。”[11](P267-268)
实践表明,无论是谁,无论在什么岗位,无论在什么时候,只要偏离了实际就容易犯错误,而联系了实际才可能取得胜利。而且,仅靠少数人坚持实事求是还远远不够,必须依靠党的集体坚持实事求是的思想路线,集体掌握真理,反对脱离实际,党的事业才能蓬勃发展。延安时期共产党的胜利,是实事求是思想路线的胜利,是毛泽东思想作为集体智慧结晶的胜利。
三、坚持真理,修正错误
中国共产党是在坚持真理、修正错误中发展壮大的,延安整风就是一个很好例证。整风的一个重要内容就是总结党的历史,弄清路线是非,探索革命真理。在总结党的历史过程中,全党坚持真理,修正错误,统一了思想。毛泽东在七大政治报告中,对坚持真理,修正错误作了深刻阐述:“共产党人必须随时准备坚持真理,因为任何真理都是符合于人民利益的;共产党人必须随时准备修正错误,因为任何错误都是不符合于人民利益的。”[10](P1095)延安时期共产党人不回避问题,“有则改之,无则加勉”,找到了解决矛盾的有效办法。
从延安整风整个过程来看,坚持真理,修正错误的科学精神贯穿其中。据延安时期的老干部杨植林回忆:“思想改造,是思想革命的艰难和痛苦的过程。一开始听到‘改造’二字很感刺耳,我自己觉得搞了许多年革命,坐过牢、打过游击,到头来怎么还得改造?别的同志也有此想法。但拿无产阶级思想、党的要求一对照,又觉得很应该改造。”通过延安整风,“这时对‘改造’二字不但不反感,反而觉得实在是个救命之宝,并且认为每一个真想革命的同志都应该欢迎思想改造,特别欢迎别人帮助自己进行思想改造。”[12](P24)事实正是如此。从党的领袖、高级干部到普通党员干部,他们对真理的追求很强烈,自觉纠错。朱德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针对有人以鲁迅为例否认要转变思想的论调,深挚地说:“岂但有转变,而且是投降。”他用自己亲身的经历来说明:“我是一个从旧军人出身的人,我就是投降共产党的。”这句话表明朱德对革命真理的炽热追求,向共产党靠近的背后,是向真理的靠近。
坚持真理,修正错误,表现为对历史事件和历史人物的功过评价客观公允、科学求真。1943年12月,张闻天写了整风笔记,对自己六届四中全会后所犯的“左”的错误进行了系统深入的自我批评,毫不含糊承担应负的责任,对曾经参与的历史事件和与此相关的同志,负责任地一一说明事实真相,客观评价其功过是非。1944年12月,毛泽东给陈毅写信,要求他“随时准备坚持真理,又随时准备修正错误,没有什么行不通的。”[2](P229)1945年,毛泽东对《关于若干历史问题的决议》草案进行说明时,对陈独秀的历史贡献作了客观评价:“对陈独秀应该承认他对中国共产党和中国人民是有功劳的,大体上如同俄国的普列汉诺夫。”[2](P283)在中共七大上,毛泽东再次肯定了陈独秀的历史贡献,说:“他是有过功劳的。他是五四运动时期的总司令,整个运动实际上是他领导的,他与周围的一群人,如李大钊同志等,是起了大作用的。我们那个时候学习作白话文,听他说什么文章要加标点符号,这是一大发明,又听他说世界上有马克思主义。我们是他们那一代人的学生。……他创造了党,有功劳。”[2](P294)在起草讨论历史决议时,中共也注重坚持真理,修正错误的原则。“经过十年八年之后,修中共党史的时候可以看出来,如果有漏洞,就是有漏洞,就说‘这一条历史过去搞掉了,不对,要重新添上’。这没有什么,比如积薪,后来居上,我们对前人也是这样的。有漏洞就改,原则是坚持真理,修正错误。”[2](P296)
坚持真理,修正错误,还表现为勇于承担责任。1941年3月,毛泽东在政治局会议上总结皖南事变教训时提出:“项英、袁国平的错误,中央也要负责”[13](P285)。对于整风后期审干工作中的错误,毛泽东主动承担责任:“党校就犯了许多错误,谁负责?我负责,因为我是党校的校长。整个延安犯了许多错误,谁负责?我负责,因为发号施令的是我。别的地方搞错了,谁负责?也是我负责,因为发号施令的也是我。”[2](P262)党的领袖这种勇于担责的崇高风范,进一步推进了全党坚持真理、修正错误。
坚持真理、修正错误的科学精神,从何而来?首先来自共产党人的马克思主义群众观,坚持党的利益和人民利益高于一切,将群众利益作为判断是非得失的根本标准。其次,注重正确认识和把握人类社会发展规律,凡是不符合历史发展潮流的观念和措施,及时加以修正。再次,坚持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坚持辩证唯物主义的认识方法,辩证看待事件得失。
四、发扬民主,开门整风
发扬民主是新民主主义革命的题中应有之义。新民主主义革命,“民主”二字是其中的一个关键词。作为抗日民主根据地,陕甘宁边区体现了民主精神,延安整风过程中贯穿着民主集中制的原则。当时社会民主与党内民主相辅相成,其中党内民主训练和培育了党员干部,并通过党员干部推动民主政治的发展。
毛泽东说:“要团结就要有民主,没有民主,没有批评与自我批评,不把意见搞清楚是不可能团结的。”[2](P339)1942年4月通过的《中共中央宣传部关于在延安讨论中央决定及毛泽东整顿三风报告的决定》指出:“讨论及检查的方式,应以上面领导和发展民主同时并重,不可偏废。只有上面领导,而不启发下面的积极性,是不能澈底讨论文件与检查工作的。只有下面的积极性,而没有上面的领导,会使讨论与检查脱离正确方向。”[4](P365)整风期间,一些单位的整风检查委员会的成员组成,除了领导外,还选举若干名干部群众参加,这是发扬民主的重要体现。1943年,中央号召全党“必须极大地提倡民主,公开号召参加整风的一切同志大胆说话,互相批评,提倡各学习单位出墙报写文章,批评领导,批评工作,而一般地(特殊情况例外)绝不加以抑制。在此阶段内,对于四三决定上要求注意民主方面,予以强调”。[1](P30)对此,陈云也有一个回忆:“延安整风时期,毛泽东同志首先集中了几十个高级干部开了几个月的整风会议,大家面对面地指名道姓,进行批评和自我批评,认真总结建党以来的经验教训,以后就在所有干部中进行整风运动,在这个基础上写出《关于若干历史问题的决议》,在党的六届扩大的七中全会上通过了这个决议。以后就开党的七大,全党同志团结一致,取得了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的胜利。”[14](P239-240)
1944年11月毛泽东给郭沫若写信,主动听取意见,说“我虽然兢兢业业,生怕出岔子,但说不定岔子从什么地方跑来;你看到了什么错误缺点,希望随时示知。”[2](P227)1945年毛泽东在中共七大上热情洋溢地说:“要广开言路,打开窗户。封建专制时代还有那么几个开明的皇帝能广开言路,何况我们共产党呢?我们更要广开言路……。你说对了就可以说出一个正确的道理来,说错了也不要紧,说错了还可以让人知道一条错误的道理,所以要实行高度的民主。”[2](P399)由上可见,密切联系群众作风的形成,同发扬民主是分不开的。事实上,延安整风涉及党内动员、全体党员参与、党内民主讨论以及群众民主监督等环节,它本身是运用党内民主开展马克思主义教育的一种特定形式,因此民主生活为全党解放思想提供了很好的组织基础。周恩来在整风运动后期曾指出:“党内思想从来没有象今天这样解放。这是毛泽东同志领导整风学习的结果,是思想上很大的进步”。[15](P157)作为领导过北方局整风的邓小平从党的建设全局角度,对延安整风有过很好的评价。他说:“从延安整风以后,无论前方后方的人,真是生气勃勃,生动活泼,心情舒畅,团结一致。毛泽东同志建立的这个党,既能够充分发扬民主,充分发挥下面遵守纪律的自觉性,又能够在这样的基础上建立高度的集中。”[3](P45)
总体上看,延安时期的整风精神影响和教育了一代又一代人,经历过延安整风的党员干部,建国后成为共和国大厦的栋梁支柱和骨干力量。不仅如此,文革结束后,中国共产党恰恰是通过重新恢复和确立延安整风期间形成的实事求是的思想路线,才开启了改革开放的伟大转折,而不是提出了一条新的思想路线或者另外搞了一条思想路线。从这个意义上讲,实事求是是改革开放的逻辑起点。中共十一届六中全会通过的《关于建国以来党的若干历史问题的决议》,也是在继承延安整风期间通过的《关于党的若干历史问题的决议》基础上制定、发展和完善的。社会主义初级阶段论、社会主义市场经济论等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体系的形成,与中共实事求是地分析新的实践和新的发展,不断推进理论创新是分不开的。建国以后的历次整党整风,改革开放初期的整党、“三讲”教育活动、“三个代表”重要思想学习教育活动、保持共产党员先进性教育活动、全国学习实践科学发展观活动,都强调以整风精神搞好教育活动,都是对延安整风的继承和发展,体现了一脉相承又与时俱进的统一。从这个意义上说,延安整风不仅对新中国建设,而且对新时期党的建设和现代化建设,产生了深远影响。
今天,我们需要科学对待整风精神,结合新的实际大力发扬整风精神。整风精神在价值观层面上体现了中国共产党的性质和宗旨,体现了共产党人崇高的革命情怀和道德追求,在方法论层面上蕴含了探索真理的艰辛过程。整风精神的形成来之不易,坚持更为不易。在整风过程中,一方面中国共产党强调实事求是,另一方面中间又出现了抢救运动,少数同志工作方法简单,同时缺乏深入的调查研究,甚至采取逼供信手段使一些同志被错误审查,受到了伤害。审查干部从巩固党的组织这一好的愿望出发,客观上却出现了审干中严重偏差的后果。之后,中国共产党及时纠正“抢救运动”的失误,毛泽东主动作自我批评,承担责任。这表明,坚持真理、修正错误、实事求是很难一马平川、一帆风顺,也不可能一步到位、一劳永逸,期间要受到多种因素的制约,是一个动态的完善过程。这也表明,实事求是思想路线的形成,并不意味着中国共产党从此不会犯错误。共产党人在为民族利益和人民利益的奋斗过程中,很难始终从胜利走向胜利,而是由过去常犯错误到少犯错误特别是少犯大的错误,由挫折走向胜利,再由胜利走向胜利,前提是在坚持真理、修正错误中总结经验教训,在发展趋势上方向正确,不断发展壮大。
延安整风中开门整风的民主精神,一方面发扬了党内民主和社会民主,党员和群众参与了讨论,调动了大家的积极性。另一方面,整风中发扬民主是在一定程度、一定范围和一定时期通过发动群众运动来实现的。就是说,这种民主出现了搞运动、“大民主”的迹象和色彩。历史表明,革命时期群众运动总体上发挥了领导群众、组织群众和宣传群众的作用,是特定时期党内自我纠错的一种途径,也是民主革命时期加强党的建设的常用形式,这在当时是必要的,也是有效的。然而,群众运动式的民主毕竟属于革命党思维,这种民主实现形式到了中国共产党在全国范围执政的时候,弊端就比较明显了。它容易引起气氛紧张,突击式的大规模运动,更容易出现过火斗争,乃至发展成“大民主”和无政府主义,导致党内生活混乱,社会失序。建国后中国共产党发动群众运动的深刻教训表明,群众运动不适合执政条件下的党内生活,也不适用于国家建设与社会发展。正反两方面的经验告诉我们,新时期执政党不能通过群众运动来发挥党员的主体作用,而要推动党内民主的制度化、科学化、规范化,稳步扩大党员、群众的有序参与。
历史是过去和现在的对话。中国共产党今天所进行的党的建设新的伟大工程并不是无源之水、无本之木,而是延安时期党的建设伟大工程的延续和发展。延安整风留下的整风精神,随着岁月的推移,对中国共产党推进党的建设新的伟大工程将继续发挥重要的作用。从中国共产党的发展历程看,信念比黄金更重要,制度比作风更重要。整风精神的继承和发扬,不仅需要共产党人自律自警、以身作则,而且需要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通过制度建设和机制创新保障整风精神的传承践行,保持党的先进性和纯洁性,保证党的建设科学化和社会的持续繁荣与和谐稳定,这是整风精神留下的一个宝贵启示。
[1]中共中央文件选集:第14册[Z].北京:中共中央党校出版社,1992.
[2]毛泽东文集:第3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6.
[3]邓小平文选:第2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4.
[4]中共中央文件选集:第13册[Z].北京:中共中央党校出版社,1991.
[5]毛泽东文集:第2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3.
[6]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58.
[7]列宁选集:第4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
[8]列宁全集:第32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85.
[9]列宁全集:第43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87.
[10]毛泽东选集:第3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1.
[11]刘少奇选集:下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85.
[12]杨植林.深刻的体会.延安整风五十周年——纪念延安整风五十周年文集[Z].北京:党建读物出版社,1995.
[13]毛泽东年谱(1893-1949):中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中央文献出版社,1993.
[14]陈云文选:第3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86年.
[15]周恩来选集:上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80.
[责任编辑 张海波]
Rectification Principles of the Communist Party of China in the Yan’an Era
XIAO Chunbai
(Department of Educational Administration,China Executive Leadership Academy Yan’an,Yan’an,Shaanxi 716000)
The major principles of rectification include criticism and self-criticism,seeking truth from facts,upholding truth,rectifying mistakes,promoting democracy,and open-door rectification.These rectification principles in the Yan’an era promoted the Party’s growth and deeply affected both the party building and the establishment and building of New China.The rectification principles are hard-earned while their practice,which requires self-discipline,self-caution,and the guarantees from institutional construction,is even more difficult.To advance the great new project of Party building,vigorous efforts should be devoted to promote the rectification principles.
Communist Party of China;Yan'an Rectification Movement;rectification principles;party building
D264
A
1674—0351(2011)01—0080—06
2010-11-27
肖纯柏(1976— ),男,江西吉安人,法学博士,中国延安干部学院副教授,北京党建研究基地特约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