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药临证组方精要
2011-02-19宋灏
宋 灏
中药临证组方精要
宋 灏
处方学;配伍;临床中药学
处方用药是治疗疾病的主要手段之一,临床中医素有喜用“经方”者,亦有喜用“时方”者,但无不推崇成方。因为成方是经过历代医家的临床验证、充实提高而约定俗成。然而当代用药,多在辨证立法的基础上自拟方剂,我们查阅了我院近年约万张中药饮片处方,其中约5%为有名可查之成方,30%为在成方基础上的加减,65%为自拟方剂。我们发现一部分自拟方的配伍有失严谨,现就共性问题加以剖析,以强调组方的注意要点。
1 忽略君臣佐使 主次欠清
方剂应由几种性味、作用相关的药物按君、臣、佐、使的规则加以组合,相辅相成,以提高疗效。而自拟方中,有相当一部分未注意君、臣、佐、使的完整统一,使得方剂的重点不突出、主次不分明。如集补血药于一方,熟地黄、当归、阿胶、枸杞子、白芍等,而不以“气血同源”,“气能生血”的理论为指导,不知仿效“当归补血汤”而重用黄芪以补气生血;亦不注意血以行为和,效“四物汤”佐川芎活血以行滞。或集补气药于一剂:党参、黄芪、白术、山药等,而不知“血为气母”之旨,效“补中益气汤”之用当归养血以助益气;亦不留意气以行为贵,效“参苓白术散”佐陈皮行气以防滞。或集理气药于一起:枳壳、枳实、佛手、陈皮、木香、香橼皮、沉香、乌药等相互叠用,而不是根据脏腑的位置、生理、药物的性味、归经来选药制方。如肺气宜宣、宜降,桑杏汤宣肺、苏子降气汤降气即为气分剂,未必尽用行气药;脾气宜升、胃气宜降,“补中益气汤”升提即作气分剂、“旋覆代赭汤”降浊亦作气分剂,未必尽用气分药。或集活血化瘀药于一堆:川芎、丹参、桃仁、红花、牡丹皮、赤芍、三棱等,而未知血瘀有属寒者,取三棱、五灵脂等温性祛瘀药为主制方;血瘀有属热者,选丹参、牡丹皮、赤芍等凉血祛瘀药为主制方。更不能知常达变,法“补阳还五汤”补气以活血,“桃红四物汤”补血以活血,“血府逐瘀汤”行气以活血,“小活络丹”化痰以活血。本节所列举的成方,其组方精要在于君药要突出,臣药、佐药和使药协调统一,结构必须严谨。
2 未悟“畏恶反杀” 协调尚差
方剂配伍的技巧,如《本草纲目》云:“药有七情:独行者,单方不用辅也。相须者,同类不同离也,有人参、甘草、黄柏、知母之类。相使者,我之佐使也。相恶者,夺我之能也。相畏者,受彼之制也。相反者,两不相合也。相杀者,制彼之毒也。……盖相须相使同用者,帝道也。相畏相杀同用者,王道也;相恶相反同用者,霸道也。有经有权,在用者识悟尔。”纵观古人名方、验方,常见升降合用,如“血府逐瘀汤”中的桔梗(升)配枳壳(降),同用以宣畅气机;补泻合用,如“温脾汤”中附子(温补)配大黄(泻下),同用以温通寒积;寒热合用,如“交泰丸”中黄连(寒)配肉桂(温),同用以交通心肾等,均是利用方剂配伍的“七情”技巧而组成的方剂。但自拟方的作者往往未能“识悟”,每以几种性味完全相反、功能相互违背的药物同列于一张处方中。如治中气下陷证,既用党参、黄芪、升麻、柴胡等升阳举气的药物,同时又用代赭石、降香等降气的药物,如此作用截然相反的药物配伍,不同于“补中益气汤”中大剂升提加一味降气之枳壳的配伍,后者小剂枳壳取其“欲升先降”之意、并非只作行气之用。而前者用重镇降气之品,且药味多、用量大,与升补之方不相适,恐中气未升,反先下陷。又如治胃脘痛,既用肉桂、附子、高良姜、吴茱萸等温中之品,同时入黄芩、黄连、栀子、龙胆等苦寒之剂,集寒、热于一方,清热乎?祛寒乎?治寒热错杂乎?仲景的“附子泻心汤”,寒、热之药分别煎煮,独具匠心,与此方在用法上大不相同。再如“左金丸”中黄连与吴茱萸合用,但黄连用量为吴茱萸之6倍,故此方为清热剂,使用少量吴茱萸只不过是反佐黄连的苦寒之性。诚然,仲景的“乌梅丸”一方确实是寒药与热药共存,但此方为治蛔厥而设,其制方大法是根据药物的“五味”特性,使蛔“得酸则静”、“得辛则伏”、“得苦则下”,而寒热等特性的应用,在本方是次要的。所以,效法古人制方,必须先明了古人组方原意。
3 较多使用补剂 有碍运化
在自拟方中,以补剂居多,且不论该补与否,只谈一下关于补剂的组方结构。补气、补阳之剂,多由甘温辛热的药物组成,这类药物本身多兼醒脾助运之功,故少有滋腻之虑。但养血、滋阴、填精、生津的药物,味厚性凉质腻,多有阻碍脾胃运化之虞。组成这类方剂,如能在补药之中加入辛温健运、醒脾助运之品以为辅佐,使补而不滞。如“归脾汤”中之木香;“沙参麦冬汤”中之扁豆;“六味地黄汤”中之茯苓等,于滋补之中寓消运,体现了补而不滞的原则。但自拟方往往忽视了健脾助运化药物的作用,单以养阴、生津、填精、补血的药物组方,加理气之品恐伤阴,佐辛温之品惧耗液,犯了只知堆砌药物以成方、未顾及脾胃这一后天之本的大忌。
4 套用西医诊断 忽视辨证
中医临床提倡中西医双重诊断,这对全面认识疾病有一定的裨益。但选方用药仍应以辨证论治为原则,注意理、法、方、药的完整性。自拟方往往套用西医诊断,以某病用某药,“对号入座”,忽视了辨证论治之本。如“感冒”即用所谓“抗病毒”的板蓝根、大青叶等,而不辨其属寒属热、表实表虚、四时节气,分别从“麻黄汤”、“桂枝汤”、“银翘散”之意化裁组方。又如治痈疽即用所谓“抗菌”药物,如银花、连翘、黄连、黄柏、蒲公英、紫花地丁等,组方中不辨阴证、阳证、虚证、实证而分别采用“消”、“补”、“托”之法。再如治疗高血压即用所谓“降压”的天麻、钩藤、石决明、决明子、夏枯草等组方,而不辨其是阴虚所致,或痰瘀所致,或血虚所致。
5 立方两重味多 失于简活
自拟方的立法多违古训,方剂的药味甚多,倘病情复杂,方小恐病重药轻,而投以大方重剂,然尽管如此,亦应辨明标本缓急,治疗亦应分先后主次,随证更方,循序渐进。如此则无需守一呆滞大方。临证往往精简之小方,如轻舟快帆,直达病所,凑效甚捷。方药繁杂的根本原因,乃辨证欠清晰,治疗无定数,恐有遗漏,而采取“广泛撒网”策略,由于“面面俱到”,一方即出,拘泥不变,而成刻板。殊不知药物合用,有互相协同而增效者,有互相牵制而降效者,后者乃制方之忌。
同时,自拟方的药物剂量偏大,剂量超过常用量上限,反致患者纳减胃伤,所谓医源造病,尤以小儿更应注意。亦与现代卫生经济学理念相悖。
上述5点,简析了自拟方在配伍结构上尚存的不足。作者苛求,绝非厚古薄今,而是强调在精于辨证的前提下正确用药。处方须结构严谨,切合病机;药物须先明性味功用,用量大小。如此拟方,才能超越古人,以示来者。
10.3969/j.issn.1672-2779.2011.09.054
1672-2779(2011)-09-0080-02
河南驻马店市第二中医院药剂科(驻马店463000)
2011-03-3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