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式塔心理美学视阈下的译语再创造
2011-02-09魏泓
魏泓
(淮北师范大学外语教育学院,安徽 淮北,235000)
一、格式塔心理美学
格式塔心理美学(Gestalt Psychology)是西方现代心理学的主要流派之一,其创始人是德国的M.韦特海默(1880~1944)和 K.考夫卡(1886~1941)等。格式塔是德文 Gestalt 的音译,意指有机而连贯的整体。格式塔心理学也称为完形心理学。它着重于事物各部分组成的整体性效果;这种效果是经过人的感知活动的审美参与,把那些外在的、独立的、个别的局部在人的内部心理活动中实现完形,进而呈现为一个完整的艺术品。它强调知觉对整体的审美效能;知觉并不是先感知到个别部分,而是先注意到整体,先感知到整体的现象,而后才注意到构成整体的各个成分。“简略地说来,所谓格式塔心理学,就是一种反对元素分析而强调整体组织的心理学理论体系。”[1](252)格式塔美学认为:心理现象是一种有组织的完整形体,有机之整体大于部分之和,部分相加不等于全体。事物的性质是由整体决定的,而不是各个部分性质之和;整体不先于部分而存在,但它制约着各个部分的性质和意义。“整体不等于部分之和,意识不等于感觉元素的集合,行为不等于反射弧的循环。”[2]例如,听音乐时,我们听到的是整首曲子的旋律、节奏,而不是形成这个曲子的单个音符;读柳中原的“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时,我们感受到的是超然物外的幽僻、孤独、寒冷的情调。读陆游的诗句“小楼一夜听春雨,深巷明朝卖杏花”,我们所感觉到的是:春天到来的喜悦;流光易逝的感喟。这整体的意境是由四个意象“小楼”“深巷”“春雨”“杏花”衬托出来,这些富有情趣的意象相互作用、有机构成一个静谧幽邃、万紫千红的整体意境。如果我们将其中的某一个意象单独取出来看,就谈不上有意境。这种整体的意境、氛围、韵律、轮廓就是格式塔质;格式塔质是格式塔心理学的核心概念。1890年,奥地利心理学家埃伦菲尔斯(1859~1932)在他的论文《论格式塔特质》中首先提出“格式塔特质”一词。格式塔质指得就是整体特性;这就是知觉思维的完形、重构功能,这种功能产生的新质便是“格式塔质”。“格式塔质”不属于任何具体的部分,却和各个部分都有联系,可以涵盖各个部分,并且赋予它们新的含义。格式塔质具有统一性、稳定性、不可分性等多种性质。这些格式塔质相互结合在一起构成一个格式塔意象,它们结合的“聚合效应”总是大于该格式塔意象内各个部分或各种性质的效应之和。格式塔意象是具有完备格式塔质的意象,而格式塔质蕴含于格式塔意象之中。
格式塔心理美学反对把整体分析为孤立的部分,再用孤立的部分来说明整体的研究方法和观点。它特别强调“动态的”观点和“自上而下”的研究[1](331)。总之,格式塔心理美学重整体的审美效能,重知觉的动态作用,重各部分之间的综合。格式塔心理学的整体论思想,是对传统认识问题方法的一次巨大革命,被应用到许多领域。格式塔的整体观和格式塔质对译语再创造有着重要而深远的指导意义,译者应以整体观为参照,以格式塔质为指归。
二、译语与语篇
什么是“译语”?译语是翻译中运用的语言,就是翻译语言、译文语言。译语既要使用合乎规范的目标语来表达语篇内容,又要保留源语及其文化内涵,这样翻译出来的语言必然呈现出第三类语言的混杂特质。“译文中既有大量目标语语言、文化、文学的成分,也有一些来自源语语言、文化、文学的异质性成分,两者有机交织在译文之中,因而使译文表现出了糅杂的特点。”[3]译语是超越于源语与目标语之上的糅杂语言。它不是源语,也不是完全意义上的纯粹的目标语,而是基于源语与目标语之上进行语效整合的结果。译语是个动态的范畴,广义的概念。
翻译就是译语的创造过程。翻译的整个过程就是从源语到目的语再到译语的过程,但是这个过程绝不是简单的机械的过程,而是格式塔视阈下的动态的复杂的译语再创造过程。事实上,翻译的过程是从源语到语篇然后再到译语的过程。翻译的理解过程是从源语到语篇到语境,再从语境到语篇最后到源语上的过程;翻译的表达过程是从译语到语篇到语境,再从语境到语篇最后落实到译语上的过程。把源语置于语篇、语境之中加以理解,把语篇置于语境之中加以研究,把译语置于语境、语篇之中加以创造。这种一体化的联系对译语的再创造是至关重要的。译语、语篇、语境是一体的,犹如人的细胞部分、躯体、精神,是一个统一和谐的生命体。语篇是语言存在的实体;译语创造的过程与结果都和语篇密不可分、相辅相成。在实际翻译中,译者往往面对的是语篇。“翻译是语篇,翻译是一个语言形式及语言过程相结合的语篇过程。……语篇必须被看成翻译研究的主要目标。”[4]译语再创造要在语篇整体的视角下进行。如果不能把握好语篇整体特性,那么再造的译语就易于与源语貌合神离,那么译语语篇就会和源语语篇相去甚远。
什么是“语篇”?奈达(Nida)认为:语篇(discourse)包括一句完整的话,或者是完整的诗、短文、谈话、演讲或书;语篇可以是口头的也可以是书面的;语篇的种类几乎是无限的[5]。胡壮麟的定义是:语篇是广义的,既包括话语(discourse),也包括篇章(text),它可以是一个词、短语、小句、一副对联……[6]。胡壮麟在同书同章中还给出了一个更为严谨的定义:语篇指任何不完全受句子语法约束的在一定语境下表示完整语义的自然语言。李运兴的定义是:所谓语篇,即在交际功能上相对完整和独立的一个语言片断;内容相对完整的文章或著作节选可称为语篇[7]。可见,构成语篇的关键是语篇内在要有机地组合在一起,要具有相应的整体性。语篇应具有交际过程中的完整性、一致性。语篇本身是一个有机整体;整体性原则是语篇最基本的原则。语篇由各部分组成,各部分之间具有整体性的联系;语篇整体大于它各部分的总和,它具有各部分各要素所不具备的整体属性。语篇不是简单语言成分的叠加,而是言、象、意及其结构的高度整合。总之,语篇在形成之后具有了自己独特的整体特性;这种整体特质不是单独的词、句、段所能表现出来的。这种整体属性就是格式塔心理美学的格式塔质。语篇是一个富含意蕴与魅力的格式塔。
“语言交际总是以篇章的形式出现。”[8]译者要把握语篇的整体性来力求创造出最接近源语的译语。对语篇及语篇整体性的把握是个动态的认知的过程。语篇是个多维的动态的格式塔,译者要从宏观与微观上多层次多角度地去把握其格式塔质。译者要把握语篇外语境与语篇内语境;把握其情景语境与文化语境,把握其衔接、连贯及内在结构,从而真正的把握语篇的整体意象与各种特质。译者要基于语篇整体来创造译语,仔细体会源语在语篇、语境中的含义,根据整体性战略眼光来进行语言的转换。译语再造不是简单的局部到局部的过程,而是整体到局部之间的运作。译语语篇是译语通过复合性过程构建起来的,其生成之后作为一个整体而存在。译语语篇是个重建的格式塔,是与源语语篇相比照相对应而独立存在的。译语语篇形成之后就具有独立于各部分之外的整体性,并会从整体上折射出格式塔质。
三、格式塔美学观下的译语再创造
译语创造时,译者要先把源语语篇的各个部分进行完形,充分把握其整体特点。格式塔心理美学的最主要代表是鲁道夫·阿恩海姆,他在《艺术与视知觉》中一再强调:“无论在什么情况下,假如不能把握事物的整体或统一结构,就永远也不能创造和欣赏艺术作品。”[9]译者要用格式塔美学观来欣赏原语篇,把握其整体性来进行译语的再创造。译者要分析原文的文体类型和风格,把握原文主题及作者的意图,翻译时选用恰当的时态、语气和语态,以求创造出最佳的译语、达到最好的整体效果。
李运兴指出:“译者必须把翻译的篇章当作一个整体来对待。因为篇章不是语句的机械叠加,而是一种有机的、动态的组合。”[7]语篇不是词、句、段的简单堆砌,而是各个部分互相交融、渗透、凝成的多维的格式塔。语篇建基于部分之上,但它形成之后会含有超越于各个单个部分的整体特质。整体中的各个部分不是孤立的个体,而是依存于整体的个体;离开了整体语境,局部便失去了应有的意义。部分的具体意义是在具体的整体语境中产生的。部分和整体是相辅相成的,它们共同构建成一个和谐统一的语篇大厦。
玛丽·斯内尔—霍恩比(Mary Snell-Hornby)认为篇章是一个格式塔。篇章不是一系列独立的句子,也不是语法和词汇的单元,而是复杂的多维的、超越部分总合的结构——格式塔[10]。她建议篇章转换时要对文本作整体分析,分析文本的文化背景、整体语境;转换时,要从宏观到微观,从文本到词汇的翻译;翻译时不能只注意单个的部分,要注意翻译语境中一系列的关系。
篇章是饱含意思的最基本的单位,是翻译操作的最终决策层级。译语再创造时,译者心中应有一个语篇的整体蓝图,根据这个宏观蓝图来统观全局,用全局的眼光来指挥局部、重建局部、修正局部。否则,翻译时可能会割裂原文的整体性,破坏原文的格式塔质,从而影响整个译文的质量与效果。纽马克(Newmark)认为:“从译者的角度来看,主要的描写单位可构成这样一个级层体系:篇章、段落、句、小句、词组、词、词素。抽象地说,哪个级层都不比另外的级层更重要,而在实践中,篇章是最后的仲裁,……”[11]译者在把握原文整体特性的同时,要对微观部分给予足够的关注,理清文章发展的脉络、层次以及句与句间的连贯关系。译者应用格式塔整体观进行译语再造,用语篇的整体论视角来选词、组句、成段、谋篇;从大处(篇章和段落)着眼、小处(词和句)着手,采取自上而下的策略来进行译语再创造。以下示例。
(一) 基于语篇选词
例1 惴惴小心,如临于谷。战战兢兢,如履薄冰。①
译文:All of us should mind our trail, As if beside the deepest vail.
All of us should act with care, As if on ice that scarce will bear.
这是《诗经》中《小雅·小宛》的诗句。寥寥几句话就造成了一个整体的意境:紧张不安。它勾勒出人们如临深渊、如履薄冰的生动画面。它让人们联想出大气不敢出,脚步不敢迈,只有心在怦怦跳动的那种紧张状态的具体场景。译者对原文的整体性深有所悟,于是刻意从用词的声音和意义两个层面来创造整体意象,以增强感染力。译者选用了含有小心翼翼的词mind, care, bear, scarce,并特意用了/ei/何/ee/这两个读起来就有颤抖性效果的音,让人想到thrill, fear等词的音,从而联想到“战战兢兢”的形象。可见,语篇的格式塔质会直接影响到翻译选词。
(二) 基于语篇组句
例2 We are met on a great battlefield of the war. We have come to dedicate a portion of the field, as a final resting place for those who here gave their lives that that nation might live. It is altogether fitting and proper that we should do this.①
译文A:我们在这场战争中的一个伟大战场上集会。烈士们为使这个国家能够生存下去而献出了自己的生命,我们再次集会是为了把这个战场的一部分奉献给它们作为最后安息之所。我们这样做是完全应该而且非常恰当的。
译文B:今天,我们在这场战争的一个伟大的战场上集会,是为了把战场的一角奉献给那些为捍卫国家生存而在这里英勇牺牲的烈士,作为他们的永久安息之地。我们这样做是完全应该的、是义不容辞的。
单个的字句不按照语篇意思和其中的逻辑与思维模式组织起来,就难以传达出整体的交际效果;语篇的意义不是语句的简单叠加。原文的整体风格是亲切、庄重、通顺、流畅,原文主谓推进联句成篇的规律是:同一个主位,而不同的述位;原文用词造句所体现出来的感觉是自然亲切、典雅端庄。译语A的主位是我们、烈士们、我们、我们,这和原文并不一致,因此没有原文那样通顺连贯;译语A的遣词组句也没有原文那么雅重、亲切。译语B的主位和原文是一致的,思维逻辑上和原文一样顺畅;在组句上,译语B和原文一样铿锵有力,流畅自然。相比较之下,译语B的整体风格和表达方式上都与原文相契合。
(三) 基于语篇的译语谋篇与译语创造
The First Snow
例3 The first snow came. How beautiful it was,failing so silently all day long, all night long, on the mountains, on the meadows, on the roofs of the living,on the graves of the dead! All white save the river, that marked its course by a winding black line across the landscape; and the leafless tress, that against the leaden sky now revealed more fully the wonderful beauty and intricacies of their branches. What silence, too, came with the snow, and what seclusion! Every sound was muffled; every noise changed to something soft and musical. No more tramping hoofs, no more rattling wheels! Only the chiming of sleigh-bells, beating as swift and merrily as the hearts of children.②
译文A:一场雪
第一场雪飘落,多么美啊!昼夜不停得下着,落在山岗,落在草场,落在世人的屋顶,落在死人的墓地。遍地皆白,只有河流像一条黑色的曲线穿过大地;落光叶子的大树映衬在浅灰色的天幕下,越发显得奇特壮观,还有那错落有序的树枝。下雪时多么寂寥,多么幽静!所有的声音都变得沉浊了,所有的噪声都变得轻柔而富有乐感。没有得得的马蹄声,没有轔轔的车轮声,只能听到雪橇那欢快的铃声有如童心在跳动。
译文B:初雪
初雪飘临,如万花纷谢,整日整夜,纷纷扬扬,真美极了。雪花儿无声无息,飞上山颠,撒向草原,漂至世人的房脊,落在死者的坟茔。莽莽原野,银装素裹,唯有长河逶迤,像一条黑色的长龙蜿蜒爬行于皑皑雪原。枯藤老树,枝丫盘错,光秃秃地直刺灰蒙蒙的天宇,此刻越发显得苍古遒劲,奇特壮观。
白絮飞舞,大自然静谧寂寥,超然悠远。所有的声响都趋于沉寂,一切喧嚣都化作了轻柔的乐曲。得得的马蹄声听不到了,轔轔的车轮声也消逝了,唯有雪橇的铃声回荡在空中,欢快的节奏犹如童心在跳动。
原文读后给读者留下一幅清晰明净的原野初雪图的格式塔意象。原作的格式塔质是:动中有静,静中有声,语言洗练,文笔流畅,结构灵活,节奏明快。正因为鲜明深刻的格式塔意象和特质,原文读后令读者过目难忘,回味无穷。翻译时,译者既要注意整体意象与特质的构建,又要细致入微地去重建局部,并要使整体与部分像原文一样和谐统一,让译文重塑出一个美丽静谧而又有声有色的格式塔意象。
译文A在结构上拘泥于原作的形式,在选词上强调表层的一致;结构比较呆板,语言不够流畅,节奏不如原文明快,原文的动静感也大为逊色。译文B能深入地再现原文的格式塔意象和格式塔特质。首先,译者把整体结构根据翻译内容和目的语语篇习惯作了调整:原文仅一段,而译文分成了两段;其依据是:前四句突出画面静态中的动感,后三句突出了画面静中的声音(乐感)。这样,可以使散文的层次更加分明,使整体意象更加鲜明。译者从整体观入手,既照顾到原文的形式,又不拘泥于原文的窠臼。如文章中第二句的感叹句的语序就作了适当的调整,第三句的第二部分的语序作了较大变动,这符合译文整体效果的要求。译者从格式塔的整体风格特点上进行语言的重建,其结果译语语言同源语语言一样优美、流畅。译文在选词上比较灵活,着眼于整个语篇效果,并没有受制于局部的限制和表层的语义。如第一句中的came译成了“飘临”,第二句中的failing 译成了“万花纷谢”,四个介词on 分别译成“飞上、撒向、飘至、落在”。译文B考虑到源语语篇整体的内在语义关系和外在特点,使得重建的译语语篇恰如其分得重现了原作整体的风貌。可见,心中怀有整体意象和特质,译者就易于对粘连成篇的词、句进行整体上的把握、调整与润色。
好的译作应是译语粘连而成的完整的艺术品。“霍克斯译品的巨大成功,首先在于它在英语读者眼里是一件完整的艺术品,值得欣赏,值得玩味,令人读了还想再读,正如曹雪芹原著在中国读者眼里一样。”[12]霍克斯把握住小说的整体性,以整体的全局眼光来进行结构语义的调整,进行文体风格上的变化。整体性贯穿始终,在名字的译法、招牌的写法等选词造句的细节上都表现出来。因此,“(霍译文)文从字顺,极为流利通畅,读起来非常爽快,像是用英文写的原著”[13]
培根的《论读书》有好几种译本,其中,王佐良的译本脍炙人口,极富盛名。首先,从篇名来看,王佐良把培根的Of Studies译成《论读书》,而不是把其译成《论学问》《谈学问》,因为王佐良更多的是从文章的整体精神出发来翻译的;培根的这篇文章重点讨论的是读书问题,所以篇名译为《论读书》是颇为贴切的。王佐良的译文最大的优点是把握了原作整体的语言风格,以半文半白的汉语来翻译,整篇文章充满了和原文切符的古雅之风。纵观整个译文,我们也会发现译文的语言节奏和原文的语言节奏颇为合拍。译文的语言骈散结合,节奏紧随着原文时缓时急。整个语言洗练,哲理深邃,格言处处,妙语连珠。王佐良用古奥的、浅近的汉语文言文体,高度凝练而确切的措辞,流畅简约的行文遣句,自然紧凑的衔接连贯,通篇浑然一体的风格重建了与原文相应的格式塔。不仅如此,新建的格式塔和原文的格式塔在整体意象、种种特质上都同出一辙,宛若孪生姐妹。王佐良的译文是在吃透了原文整个精神,把握住原文的格式塔质后而写出来的,它和原文水乳交融,如同原文一样古色古香、含义隽久,给人以思想的教益和美的艺术享受。
克罗齐认为:艺术作品具有整体性与不可分性;如果把艺术作品分割为各个部分,就犹如把有机体分为心、脑、神经、肌肉等,就等于把有生命的东西弄成死尸[14]。译语再创造中最重要的是:译者要能深入把握译语再创造的整体性,能悟出超出语言结构之外的格式塔质。对源语语篇的整体认识不仅会影响到宏观的翻译效果,而且会影响到微观的方方面面。译语创造犹如画家作画,译者首先要研究临摹对象整体的形象和神韵,把整体特质囊括于胸,然后挥笔泼墨,做到既能挥洒自如而又毫厘不差,这样才会使作品栩栩如生。对语篇整体的认识是译语再创造的出发点,只有对整体的外在形象和内在神韵了然于胸,才能做到翻译时不离谱、不走样、不出轨,才能在细致入微的构建中真正创造出形神兼备的译语与译语语篇。
四、结语
刘士聪根据自己的翻译实践和理论思考提出:必须将译文作为一个独立文本加以审视,审视其整体效果——看其内容是否与原文相符,叙事语气与行文风格是否与原文一致——是很重要的;始自词句的翻译最终要考虑译文作为一个独立文本的效果,当词、字效果与整体效果发生矛盾时,要对前者进行相应的变通[15]。其实,刘士聪所倡导的翻译整体观就属于格式塔心理美学的范畴。译者应用格式塔美学观来指导译语再创造;它能具体的指导词、句的选用、连接,乃至整个语篇的连贯、构成。语篇是一个有机整体,是由词、句、段组成的一个富含美感与意味的格式塔。译语再创造要着眼于整个语篇的格式塔意象与特质。译语构建的语篇应像源语语篇一样是个和谐统一的格式塔。可见,格式塔美学的整体观既能高屋建瓴地指挥全局,又能细致入微地指导局部,它能防止双语转换中机械的对应、静态的对等与僵化的语言转变模式。译语再创造是一个认知而动态的过程,是个重建多维而开放的格式塔的复杂过程。总之,格式塔心理美学对整体和整体特性的强调和把握,对译语再创造有着切实而深远的指导意义。译者要用认知的动态的观点来进行译语再创造。
注释:
① 例1、2 和其译文选自吕俊、侯向群《英汉翻译教程》, 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 2005, 293、150页。
② 例3和其译文转引自周方珠《翻译多元论》, 中国对外翻译出版公司, 2004, 289−29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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