盈江县盏达傣族婚姻仪礼的文化内涵

赵洪云

（云南民族大学东南亚南亚语言文化学院,云南昆明650031）

盈江县盏达傣族婚姻仪礼的文化内涵

赵洪云

（云南民族大学东南亚南亚语言文化学院,云南昆明650031）

礼物的流动不是盲目的,而是遵循一定的社会规范和文化。仪式性场合中的礼物交换占据着礼物馈赠的大部分比例,而婚姻仪式就属于仪式场合的一种。傣族对礼物往来的重要性有极强的意识,礼物馈赠和其他交换在该社区的社会生活中扮演着重要的角色,特别是在维持、再生产及改造他群与我群之间的人际关系方面,建立起了一套关于礼物的话语的丰富涵义。

盏达傣族；婚姻礼仪；礼物交换

礼物的流动不是盲目的,而是遵循一定的社会规范和文化。仪式性场合中的礼物交换占据着礼物馈赠的大部分比例,而婚姻仪式就属于仪式场合的一种。傣族对礼物往来的重要性有极强的意识,礼物馈赠和其他交换在该社区的社会生活中扮演着重要的角色,特别是在维持、再生产及改造他群与我群之间的人际关系方面,建立起了一套关于礼物的话语的丰富涵义。

一、盏达傣族婚姻规制

云南省德宏傣族景颇族自治州盈江县的傣族,自称傣勒（tai431ə35）,亦被称为汉傣或旱傣,当地傣族根据历史形成的居住地域又把大盈江以东的傣族称为傣腊（tai43la31）,以西的傣族称为傣盏达（tai43tsan43ta33）——盏达傣族。盏达傣族主要分布于大盈江流域海拨800米 -1000米的盈江坝、盏达坝等山间河谷地带。

盏达傣族家庭为一夫一妻制家庭,通常两代三代人同居,实行幼子继承制,长子婚后与父母分居。20世纪50年代以前,包括土司在内的贵族（xə43tsau31xə43xun35）阶层只能与在社会中处于同一“阶序人”的贵族结婚,正室只能与贵族间互婚,不与平民通婚,实行阶层等级婚。因而在除了德宏州土司内部之间他们还与其周边的腊戍（la31xiu31）、耿马（kɣ53m a53）、孟定（məŋ43tiŋ11）、兴威（sen53vi35）等土司相互联姻。土司之间互动联姻圈,如以一地土司为中心,那么婚姻圈则似水波似的通过直接,然后间接互换为亲者,逐渐扩大婚姻圈,土司与土司都是亲戚。族官阶层与族官阶层互为婚姻圈,劳役寨之间形成自己的婚姻圈。1950年以来在政治层面上,贵族阶层在傣族社会中消失,但文化层面上的阶层仍然存在,只是降低了阶层而多以族官寨人们群体出现在现代社会的婚姻缔结之中,并对婚姻仪礼产生了不可估量的影响。低阶层给妻者在与高阶层娶妻者发生联姻时,给妻者得到社会文化层面上阶层的晋升。

盏达傣族婚姻制度行父系交表婚,并遵循同姓不婚的规则。他们相信同姓氏的人们都源于同一祖先,即便是同一姓氏的人早就没有血缘上的联系,但是他们适婚对象总是选择非本姓氏的人。

二、婚姻仪礼

婚姻,傣族称为“pen32hən43”,意为成家。缔结婚姻的双方,娶妻者（fa53xoi35）即新郎；新娘（lanŋ43m aɯ11）为给妻者。在掸傣、泰傣语民族中称新郎为“tsau31m au11”,m au11,除了指男性青年之外,另一层意义是奴隶之意。这与泰傣民族普遍的从妻居婚姻形式是相吻合的。入赘女方的新郎以劳动力作交换,虽然需 3或5年的时间,但最终可以换回新娘为妻。结婚在掸泰傣语民族中,有称为“｜au33pho35”,盏达傣族也有此称呼,意为娶男人,娶丈夫。

（一）提亲和合八字

提亲（tham35jɔn43）,tham35意为寻问,jɔn43意为讨、乞讨。傣族男女青年婚前恋爱自由,但婚姻缔结必须经父母同意。男女青年相爱决定终身相伴,男青年将会请求父母去提亲,父母如中意女青年就会邀请家庭美满、儿女双全并且健康的妇女为媒人前往女方家提亲。现实生活中父母多会同意,因为顾忌如果不同意会造成有失脸面的逃婚,避免逃婚事件造成事实婚姻的情形出现。

媒人（m e33m ui53）,媒人以俩人组合为最吉利,媒人到了女方家。女方父母及近亲在堂屋接待。媒人唱“定亲歌”（xam43m ai53）,唱毕,双方同意就会定下定亲的日子。女方都会同意,因为媒人去之前双方的父母或亲戚在一些社会公共场合都已事先交流过意见,在女方首肯的情形下,男方才会让媒人去提亲的,媒人提亲只是一种传统的向社会宣布婚姻缔结程序的形式表演。

合八字,傣语“toi43ka11la43”,意为看生辰日期。盏达傣族与汉族完全相同地用天干地支记年月日,人们用十二生肖来记自己的出生年月。媒人必需将未来新娘的生辰八字（tsat43ta11）①傣族傣那（tai431ə35）,当孩子出生后,必需依其出生按傣历年月日的时辰用笔记录在一张纸或一块布上,这纸或布叫做 tsat43 ta11有的存于家中经台上,有的存于村寨中的佛寺里,以备今后生命关口查阅。,抄录回来报告给男方家,男方父母将两人（tsat43ta11）抄录请（pu11mo35）巫师推合八字。合八字一般都能推到满意的结果,原因是男女双方家长在提亲之前事先已经相互探听过彼此子女的属相并已经作了推合,满意之后才有提亲仪礼。找巫师（pu11mo35）推合只是向社会公开以求得到认可的一种方式。当合了八字后则可择吉日。

择吉日（toi43mə33li33van43ŋam43）。盏达傣族以七天为一周期或星期,周期中每一天以一动物为标志来命名。星期天（ka33lun43）大鹏鸟日,星期一（｜εn11ka33）虎日,星期二（xin35ha35）狮子日,星期三（sou35vu43）大象日,星期四（tsa53sap53pa53te43）鼠日,星期五（tsak11tsa11）鸡日,星期六（tsan43le11）龙日。以男女青年双方出生的日子属于7天周期中的那一天什么动物属相,来循环推合,择得吉日。

（二）议亲 kum43xau31

仪亲傣语称为“kum43xau31”,意为会餐、聚餐,可作议亲。当男方合了八字,便进行此项仪礼。男方定下吉日到女方家议亲（kum43xau31）,以鲜猪肉10-20斤,香烟一条,水果、糕点两包为礼。是日女方家会请家族内的老人如爷爷、奶奶、外婆、外公、伯父母、舅舅、舅母等近亲到场,在男方媒人到来之前共同商讨需向男方收取多少彩礼聘金,猪肉、烤猪重量和数量,边吃边讨论商量。一旦得到结论就可告知男方的媒人,并定下定亲的日子,以及定亲仪式男方所需承担的开支：鲜猪肉、烤猪、以及酒、香烟等。

（三）定亲 vai53fak11

定亲,傣语称之为“vai53fak11”,存下礼物之意。举行仪礼日子距议亲的日子相隔较近,一般半月左右。定亲这一天男方家里要请人杀猪、烤猪,准备好送往女方家的礼物,妇女们则准备好糕点、酒水等礼物。女方家这天请来寨里寨外的亲朋好友参加定亲酒宴,客人勿需送礼。

定亲男方需送给女方的礼物包括新鲜猪肉,一部分用于女方办酒席,一部分猪肉和猪腿连同糕点、炼乳或奶粉等则专供女方用于作为礼物转送给亲友称之为“san11fak11”,意为分发聘礼或礼物。

“san11fak11”,女方把男方送来的猪肉以 3市斤为一份,奶粉或炼乳一筒或牛奶一袋为一份或一只猪腿,牛奶一袋为一份,备下若干份②笔者调查的另一个案例,送出的礼物有鲜猪肉288斤,猪腿6支,烤猪一头重108斤,奶粉 30袋,米酒40斤,鞭炮一封,人民币10000元整。。

分发聘礼（san11fak11）,以已能供养单独家神（phi35hən43）的家户为单位。以未来的新娘为自我（Ego）,血亲 +3代、+2代、0代、-1代男性亲属的礼物有猪肉 3斤,猪腿一腿,奶粉一袋,女性亲属礼物是肉 3斤,奶粉一袋。姻亲 +3代、+2代、0代、-1女性是肉 3斤,牛奶一袋,男性0代、-1代礼物是肉 3斤,猪腿一腿,奶粉一袋,余下代数的礼物是肉 3斤,奶粉一袋,超过 +3代或低于 -1代的无论血亲礼物是肉 3斤,姻亲是糕点和奶粉各一袋③笔者两次参加个案的定亲仪式,一次收到 +3代礼物,一次收到 +2代礼物,原因是笔者被调查对象尊称为大先生,自然不能违俗也送了红绸被面,唯无米可送。。

所有收到女方礼物的亲属们,在新娘出嫁的那一天都必须回送礼物,回礼傣语称之为“top11fak11”,回赠礼品、答礼。所收礼物中有猪腿的,要回送新郎能做被面的红色绸缎一条,待新郎来迎娶新娘那天给新郎披作红绶带,此外还有大米15 -40斤；收受礼物为肉 3斤、奶粉一袋的亲属以床单一床、8个饭碗送给新娘做嫁妆；礼物为肉 3斤者,送一块能缝一件上衣的布料给新娘；收到糕点、牛奶的远亲则以香皂、枕巾回送新娘。

（四）出嫁 mεn53kun43hai35

出嫁仪式,傣语称为“mεn53kun43hai35”,意为送走丢失的人。傣族人观认为人是由灵魂和生物层面肌体组成社会层面的人。女儿出嫁到男方家,嫁出的是没有灵魂的人,她的出嫁只是丢失或消失离开灵魂所依附娘家的家屋。一个女人真正嫁到男方家,是她生命的生物层面终结之后,在丧仪中由其子到她生前娘家行“付镰刀家族死人钱仪式”（mεn53ho35xe35ka33）之后,灵魂才最终由娘家出嫁到夫家,完整的她最终出嫁变成了男方神祗之一。

是日,男方家一大清早就给女方家送来事先双方商定好的猪肉,一般 300斤左右,100斤左右一头烤全猪,酒40公斤,供女方准备酒席所用。这之后,新郎在两个媒人,两个专门挑选来迎新娘的姑娘等人陪伴下来到女方家。

当天下午 3时许,男方准备好一礼盘,礼盘四角各放上两元人民币,礼盘自左向右依次摆放用红纸包扎起来的圆锥形纸包两个（纸包里又包着形状一样的小纸包6个,小纸包内有着茶叶和烟丝）、香烟两条、两串香蕉、糕点、有待付清的部份彩礼钱（约4000元左右）。两个中年男子一人抬左边,一人抬右边来到女方家正堂屋门边,蹲下将礼盘托在门栏上,女方家堂屋里此时坐满了新娘伯伯、叔叔、舅舅等近亲,堂屋里的两人,一人在左一人在右蹲下手扶礼盘准备接收。门外左边男方抬礼盘的中年男子唱起了“求亲歌”（xam43jɔn43laŋ43）。歌词赞扬姑娘美丽、温柔、勤快等。女方家出来接礼盘的一个中年男子唱“许配歌”作为应答,称赞小伙子的英俊、勇敢、机智等,双方相互以歌声称赞对方。双方要进行多次讨价还价,男方此时必需向女方送叔舅辛苦费56元。女方祭寨神费用160元①旧时,送肉、糕点、两瓶酒、鞭炮一封,一定数量的钱,由村寨中专门负责祭礼的人保管待全寨祭寨神时用于开支,1980年后改为人民币。,新娘母亲哺乳费26元,祝福费56元,一旦所有费用算清后,男方将礼盘中的糕点、红纸包、香蕉供献在女方家神的神龛上,女方在礼盘四个角放上6元钱还给男方。

随后,男方让一位双亲健康的12岁左右的男孩将盘中放有一大碗米,米上竖立着4枚生鸡蛋,另有一空碗,两枚银元的托盘,托到堂屋门栏上横放置托住。坐在女方家堂屋里男性长辈中的一位先燃香祷告家神：“吉辰已到该让女儿出嫁了!”。祭毕,用托盘里的银币将两枚鸡蛋打破盛入空碗中,剩下的两枚由男方一位男性长辈打破盛入同一碗中。女方家将之混合煎熟后供献于神龛上,由一长者禀告家神：“今日女儿 ×××已长大成人了,现要出嫁而消失!请保佑她吧!”鸡蛋被打破后,送走丢失的人仪式宣告结束,还在娘家的出嫁女此时就已是新娘,是已经结了婚的人,其间即使发生她不愿出嫁到男方家去或途中逃婚的情况,在以后社会生活中她只能以丢失的已婚者的身份出现。托盘上碗中的米被女方精心收起放在家米箩底,相信能变成米的“根”（hak53）。女方把自家最好的稻谷种（fan43xau11）装满托盘中的碗送给男方家,还要加上籽粒细长的白瓜种子,傣语称“lεk11fan43”,意即交换种子。

（五）完婚

迎娶来的新娘到达新郎的村寨,首先到寨神（fa53ho35m an31）处祭拜,乞求寨神保佑一个新加入的村寨成员。之后,来到新郎家拜家神,通知家神家里又多了一位新人。新郎家把新娘的嫁妆摆在院场中央向众人展示。当天晚上临睡之前,由一对青年妇女一人扮男,一人扮女在新人的床上给新人做象征性表演。接着给新娘新郎在洞房里摆合欢酒席,傣语称“kin11xau31fa35bεn33”,直译为“吃篾笆（桌）饭”。这是新人第一次两人独处,在一起吃饭,一是相互熟悉,二是共同生活的开始。

次日新娘赶早第一个起床,起来烹制祭品,专门用于祭献天神和拜韭菜鸡蛋汤（pai11nam53pak35kεŋ33）仪式。早上10时许祭天神（phi35fa53）,在新郎家屋檐右边设一高桌,上摆一熟猪头,两碗熟肉,两碗饭,两碗大米,两碗谷子,一碗韭菜蛋汤。新郎新娘拜天神,求天神混尚（xun35sa43）保佑幸福美满,此神案要保留两天。祭天之后,在院场正中设一大桌一小桌,大桌旁立一铺着鲜红色锻面被子的椅子,代表地方之主的神位—披勐（phi35məŋ43）,大桌子旁左设一小矮桌,两桌供献品大体一致,煎肉块两碗,大米一碗,稻谷一碗,酒一瓶,茶水、凉拌菜一碟,大桌供奉的是地方统治者之神—召勐（tsau11məŋ43）。小桌供献的是召勐追随者的灵位。一对新人跪拜,老婆婆老大娘们,请召勐和诸神享受亲人们的供献,保佑受邀参加酒宴的人们,请神保佑新人；同时在家里院场一角隐蔽冷清的地方,以凉拌生菜、生肉放置于竹箩中,专用于奉献新郎长辈中凶死的亲人的灵魂。新娘新郎忌跪拜亲属中的凶死之鬼。

拜韭菜鸡蛋汤（nam53phak35kεn3）仪式, nam53phak35kεn33,指煮韭菜鸡蛋汤。紧接着在院场里祭献且跪拜完天神、地方之主神后,在屋堂中摆上一桌酒席,饭菜有如一般用来招待客人的,但有一道特别的菜韭菜鸡蛋汤。请新郎的伯母、姑姑、姑母、舅母、姨妈等围桌站立着享用佳肴。在她们吃饭时,新娘需来跪拜,众人祝新娘早生早育。因汉语韭菜的“jiu”,音近傣语“早,快”（tsiu43）,鸡蛋傣语“xai11”,名词蛋类,动词生产,生育。拜“nam53phak35kεŋ33”是乞求通过一群母亲的力量帮助让新娘拜韭菜鸡蛋而获得极强的生育能力,以保证后嗣不断。

新娘在新郎家住满 30天,就可以回娘家探亲。回去时备下一些猪肉,3斤一份,回到娘家,分发礼物,送与亲友,在娘家住10天后,新郎去接回,到时收受礼物的亲友,以同价值的鸡蛋回报。到了男方家之后,将鸡蛋分送与亲友,收到鸡蛋的人家,要待新娘生产时以送“祝米”（lu33lən33）的形式回报。新郎在迎娶新娘后的第一个春节,大年初三同新娘回娘家,给最亲近的亲戚每家送去 3斤猪肉。接到礼物的人家则请新郎新娘吃饭以作回报,届时新郎新娘需拜祭各家家神。春节行拜家神仪礼（pai11phi35lən33si11）,行过此仪,以示新娘家的亲族,在家神认可之后,才正式承认新郎是他们亲族中的一员。

三、仪礼中礼物的互换交换

（一）种的交换

盏达傣族婚姻是具有生产能力和喂养能力的母体形式的“种”,因为“出嫁”去扩张建立一个新的家户。婚礼中种或母体象征的礼物如下表：

表示男方以植物韭菜、香蕉以及甘蔗的替代品nam53｜ɔi11来象征男性的种的繁殖力而向女子送出；女方则以谷种、瓜种以及鸡蛋比喻其生育力而送出①在非族官的傣族婚礼案例中,礼盘用竹箩,男方送出的礼中有用竹篾编成的鱼和千足虫蜈蚣,个别报告人追述曾以活鱼用于娶亲仪式中。。前者比喻形象外化突出了“根”；后者则隐含着需要覆盖包藏的“穴”得以孕育生命。德宏傣族谚语： “kun43tsai43lan11xau11pək11,kun43jin43lan11xau11san35,男人像谷种,女人似大米。大米和母乳特点都是汁可资喂养,是母体的外化象征。男方以送出的猪肉为礼物分送女方直系亲族是因为肉（lə53）在傣族人观中可以认为是亲族或血肉的比喻,亲骨肉称为“pen33lak35pen33lə53”。男方以猪肉为“肉”覆盖于女方亲族的“骨”②。女方回送男方八个饭碗为一桌,一般回送数桌,因而送碗是希望新家的诞生及多子的生育力即多创建新家户的愿望。傣语称结婚为“pen32hən43pen33je43”,直译意译皆为建新家户设新粮仓之意。

仪礼场景 男家 女家 女家 男家议亲 蔗糖、肉定亲 猪腿、香蕉,奶制品 大米,碗（八个）出嫁 大米、香蕉 谷种、瓜种完婚 肉、韭菜 鸡蛋

婚姻以种的互换交换,最终以女人的交换而完成,因为是种,所以没有灵魂。

（二）礼物互换中父系的强调。

报偿性的馈赠是社会亲属关系的一种表现,馈赠行为伦理性地强调,说明并维护了个人在团体中的地位,即团体和团体间的秩序。婚礼中通过礼物的送（fak11）及回赠（tɔp11fak43）,整合调适人们群体间亲属关系,接受礼物意在扩张互换交换的网,对外而言是如此,对内而言则在强调亲属关系中各个位置的阶序,荣誉的维护是将符合的礼物回赠同等价或超价方法来完成。德宏傣族认知亲属关系是以自我（Ego）往上推溯纵向线性,强调了父权的权威,这正好是反映在婚姻形式中多以娶妻入男家为主,从妻居鲜有发生的最合理注释。

定亲（vai53fak11）仪式中,男方通过女方扩张性地向其亲族按亲疏远近送出了不同等价的礼物。到出嫁仪式（m en53kun43hai35）那天,新娘亲族按其所收到礼物的等级来决定通过女方家回送礼物,礼物的等级要与其在亲属称谓关系中所处的身份位置相符合,否则认为是失礼、丢面子。

（三）延迟的交换的礼物

男女两方从提亲到定亲礼物的交换总不是对等的,提亲、议亲、定亲,男方送出的礼物呈单向流向女方家及扩大了的女方家以及亲族。男方处于优势,双方不平等,但到了出嫁仪式之后女方处于优胜地位,延迟的礼物得以回报,最终女方以礼物的方式送给了他们的女儿,以保持他们在联姻关系里对男方绝对的优势地位,男方欠女方的债,就变成永远难以还清的债。女方家送出女儿生活在男方家里,努力繁衍使种得以延续,新郎以得到新娘而改变了身份进入女方家族之中,永远处于送出礼物的位置,最终是要到女方送出的女儿生命终结时,女方家最后一次以其灵魂回报给男方家。且在之后进入男方家神之列,此联姻关系才最终完美现世,延迟的交换关系以耗尽作为礼物送出的女人一生的生命为终结。

1.阎云翔.礼物的流动 [M].李放春,刘愉,译.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0.

2.盈江县志编纂委员会.盈江县志 [R].昆明：云南民族出版社,1997.

3.江应樑.傣族社会研究 [M].成都：四川人民出版社,1984.

4.张元庆.德宏傣族社会风俗调查 [A].德宏傣族社会历史调查（第二辑）[C].

5.曹成章.傣族社会研究 [M].昆明：云南人民出版社,1988.

6.许平.馈赠礼俗 [M].北京：中国华侨出版公司,1990.

（责任编辑 俞 茹）

The Cu ltura l I m p lica tion s of the Da i’sW edd ing in Zhanda of Y ing jiang Coun ty

ZHAO Hong-yun（Schoo l of Languages and Cultures of SoutheastA sia and South A sia,Yunnan University ofNationalities,Kunm ing650031,China）

Gifts go w ith a purpose,usually fo llow ing a certain kind of social and cu ltural norm sw ith rich imp lications.The exchangesof gifts in rituals occupy a large p roportion of gift p resentation,ofwhich wedding is a typ ical one.The Dai peop le attach great importance to the exchange of gifts,which p lays an im po rtan t ro le in theDai society,especially im po rtant in m ain taining the in terpersonal relations w ith m em bers of other ethnic group s and in their life and p roduction.

Dai peop le in Dehong Prefecture；wedding；exchange of gifts

C958

A

1672-867X（2011）04-0061-05

2011-02-22

赵洪云（1963-）,男（傣族）,云南民族大学东南亚南亚语言文化学院副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