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商直接投资对东亚技术进步作用的实证研究

刘志雄

（广西民族大学商学院；广西南宁530006）

外商直接投资对东亚技术进步作用的实证研究

刘志雄

（广西民族大学商学院；广西南宁530006）

对1985～2008年东亚的相关数据的分析、研究表明：东亚地区吸引外商直接投资能够带来技术进步。大多数东亚国家（地区）吸引的外商直接投资是通过直接效应而较少通过间接效应来促进本国的技术进步,东亚需要加强自身的研发能力和技术吸收能力。我国需要制定合理的措施,如改变传统的招商方式,注重引资质量,加强自主创新能力以及合理把握外资的流向,更好的发挥外资对我国技术进步的作用。

东亚；外商直接投资；技术进步

20世纪80年代以来,经济全球化趋势明显加快,国际资本流动日趋活跃。跨国公司作为国际资本流动的主要载体,逐渐加大了国际投资,并不断提升技术水平,成为发展中国家获取外部技术的主要渠道。外商直接投资对于引资国的技术进步具有非常重要的作用,具体体现在理论和实证两方面。在理论方面,早在20世纪50年代出现的“双缺口”模型,就指出了发展中国家的技术缺口决定了需要引进外资[1]。随后,“三缺口”模型[2]和“四缺口”模型[3]的提出,进一步印证了技术的重要性。技术缺口的存在成为制约发展中国家经济发展的重要因素,因而需要利用外资来弥补缺口。在实证方面,国内外大量学者从外商直接投资的直接效应和间接效应两方面展开,尤其是在间接效应方面重在研究外资的技术外溢。例如,Caves[4]、Aitken＆Harrison[5]等人从技术外溢角度研究了外商直接投资对东道国技术进步的作用。B itzer＆ Kerekes[6]运用 OECD17个国家1973～2000年产业层面的数据进行研究,得出了与Van＆L ich[7]相反的结论：FD I流入具有显著的溢出效应。王英、刘思峰[8]、李梅[9]等人考察了 FD I对中国技术进步的影响,所得结论基本相同,即 FD I促进了中国全要素生产率增长。孙浦阳、武力超[10]研究发现,外商直接投资的进入会产生就业创造效应,直接增加对当地劳动力的有效需求,同时会产生技术外溢,促进本土企业的技术进步。

纵观现有文献不难发现,外商直接投资通过技术外溢在一定程度上促进了引资东道国的技术进步。实际上,随着各国经济联系程度日益紧密,一国的技术进步并非完全来自独立自主创新,也来自外部技术引进和技术外溢。因此,许多国家都在加强吸引外资,提升本国技术进步,促进经济增长。以东亚为例,东亚作为世界上吸引外资最活跃的地区,吸引的外商直接投资从2000年的1472.65亿美元增加到2008年的2545.98亿美元,是2000年的1.73倍,占当年全球外商直接投资的比例从10.66％增加到15.00％①本文研究的东亚泛指东亚和东南亚地区的总和。在此,统计的数据仅仅是东亚中主要一些国家（地区）所吸引的外商直接投资,这些国家（地区）包括：中国、香港、柬埔寨、日本、韩国、马来西亚、菲律宾、新加坡、泰国和越南。。东亚地区大量吸引外资,目的之一在于获取发达国家的先进技术和管理经验。那么,东亚地区大量吸引外资是否促进了自身的技术进步？针对这一问题,本文将进行实证分析。

一、模型的建立

外商直接投资通过直接效应和间接效应促进东道国的技术进步。其中,直接效应是指外资企业相对东道国国内企业的要素生产率优势,这种优势的提高将直接带动东道国技术进步；间接效应是指外资企业对东道国国内企业的技术外溢。假定外商直接投资是技术进步的决定性因素,于是建立如下模型：[11]

其中：表示技术进步,是由 FD I、FD I占国内总投资的比重（反映外资企业技术外溢效果）内生化决定。SHAREt表示 FD I占东道国国内总投资的比重,这一比重直接反映技术外溢效应,如果FD I存在正向的技术外溢效应,则这一比重越大,外资企业的技术外溢效应越明显。η表示 FD I占总投资比重的系数,度量外资企业的技术外溢效果。θ表示外资企业与东道国国内企业相比的相对生产率系数,反映外资企业相对要素生产率优势促进技术进步的直接作用。Bt表示常数；eεt表示影响技术进步的其他因素。

从（1）式可以看出,FD I通过外资企业自身相对要素生产率的提高（θ）以及外资企业的技术外溢效果（η）这两条途径促进东道国技术进步。如果η=0,则 At=BtFD Iθeεt,此时外资企业对东道国具有直接效应；如果η＞0,说明流入东道国的 FD I对国内企业存在正向技术外溢作用；如果η ＜0,则存在一定的阻碍效果。FD I促进东道国技术进步的综合效应由θ、η共同决定,即：

其中,δ表示综合效应。对（1）式两边取对数,得到：

（4）式表明了外商直接投资对东道国技术进步的直接效应和间接效应。那么,如何测算技术进步？目前,测算技术进步的方法主要有三类：一是基于生产函数的总量测算法,如丁伯根测算法、索洛余值法、丹尼森“知识进步”测算法；二是数据包络法（DEA）；三是采用对偶法。在此,笔者运用全要素生产率（TFP）表示技术进步,通过索洛余值法求出 TFP。考虑如下 C-D生产函数：[12]

新古典增长理论将技术进步视为由常数项 At所表示的残值,即 TFP。对（5）式两边同取对数,移项整理得到：

二、指标与数据来源说明

本文主要采用东亚14个国家（地区）即中国、印度尼西亚、日本、韩国、老挝、马来西亚、菲律宾、新加坡、泰国、越南、缅甸、柬埔寨,以及中国香港和中国台湾1985～2008年的数据进行研究,具体的变量选择、数据来源及说明如下：

（1）经济增长。运用 GDP表示经济增长。东亚14个国家（地区）的 GDP来源于各年度的世界银行《世界数据表》、《世界经济年鉴》、《国际统计年鉴》及《中国统计年鉴》,数据单位统一为百万美元。其中,中国香港1985～1987年的 GDP来源于《香港经济统计资料汇编（港澳研究所编）》（单位：亿港元）,相应年度的港币对美元的汇率来源于《香港经济年鉴1987》；缅甸1986年的GDP采用平均1985和1987年的数据代替；柬埔寨1985～1986年的 GDP是利用1987～2008年的 GDP对时间回归求出的预测值代替；中国台湾1985～1987年 GDP来源于1989年《中华民国经济年鉴》,将相应年度的数据（单位：新台币）通过汇率转换得到。

（2）资本存量。收集到相关年度的投资率,并根据投资率计算当年的投资额,资料来源同上。其中,中国香港1985～1989年的数据,日本和韩国1986年的数据都是通过运用最小二乘法对时间回归,利用静态的投资率预测值来代替实际投资率；老挝和柬埔寨的投资率采用世界最贫穷国家的平均投资率代替。得到投资率的相应数据之后,可以计算出当年的投资额,进而计算出当年的资本存量。其中最重要的是确定基期资本存量,在此假定初始资本存量在1985年一次全部形成,且1985年的资本存量总额相当于当年 GDP的 3倍[13]。于是,采用永续盘存法可以求出下一年度的资本存量[14]。

（3）就业人口。就业人口数据来源于国际劳工组织《劳工统计年鉴》以及各年度的《国际统计年鉴》。其中,中国香港1985～1989年的数据是通过利用1990～2008年的数据对时间进行回归,利用静态的预测值来代替；越南和缅甸的就业人口采用经济活动人口的 90％计算得到；菲律宾2002年、老挝2008年、柬埔寨2008年的就业人口都是采用静态预测值代替；此外,老挝和柬埔寨其他年份的就业人口是根据当年的总人口数以50％为比例计算得到。

（4）通货膨胀率。采用居民消费物价指数代替通货膨胀率。中国香港、中国台湾、韩国、新加坡1990年之后的 CPI来源于《国际统计年鉴》各期,1990年之前的数据来源于《亚洲“四小龙”统计资料汇编（1980～1990）》,1990年之前的数据以1980年为基期,1990～2000年的数据以1990年为基期,2001年之后的数据以2000年为基期；印度尼西亚、马来西亚、菲律宾、泰国和缅甸的数据来源于《国际统计年鉴》各期,数据类型同“四小龙”；日本1985～1989年的数据利用回归得到；老挝1989、1991和1993年的数据来源于斯里文·洪萨佩[15]；越南1986～1996年的数据来源于范宏贵[16]；老挝1985～1988、1990、1992、1996、1997和1999年的数据,柬埔寨1985～1994的数据都是采用回归得到。将所得数据统一转换为以1985年为基期的可比价格。

（5）FD I。FD I数据来源于《国际统计年鉴》各期、联合国贸易和发展会议《世界投资报告》和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国际收支统计年鉴》。其中,中国台湾1986～2004年 FD I来源于2006年《中华民国经济年鉴》,数据指标为历年核准外国人投资分区统计,采用合计数据；日本1988和1989年的 FD I、印度尼西亚1998～2003年 FD I都为负值,表示净流出；老挝1985～1989年、越南1985～1989年、缅甸1985～1988年和柬埔寨1985～1992年的数据缺乏,主要是由于这些国家在这些年份还尚未开始引进外资。

三、基于新古典增长模型的 TFP测算

利用（6）式计算出东亚14个国家（地区）1985～2008年的全要素生产率。在计算全要素生产率之前,运用结构检验方法检验规模报酬不变的假设,即原假设：H0∶α+β-1。检验的 F统计值大于临界值,则拒绝原假设,即拒绝规模报酬不变。

无约束模型为：

构造 F统计量检验规模报酬不变性：[17]

其中：S1和 S2分别为有约束模型和无约束模型的残差平方和,J为约束个数。

对（7）式和（8）式进行估计,具体估计结果略。估计结果表明,在运用（7）式来估计时,中国、韩国、老挝和越南的估计系数全部通过了5％的显著性水平检验,其余国家（地区）的估计系数都没有通过检验。而在运用（8）式来估计时,所有国家（地区）的估计系数都通过了显著性水平检验。在此,需要对这4个国家的估计系数进行结构检验,检验结果见表1。检验结果表明,在计算全要素生产率时,这4个国家采用模型（7）,其余国家（地区）采用模型（8）。各国（地区）计算全要素生产率的具体结果略。

表1 模型结构检验结果

四、外商直接投资对东亚技术进步的作用估计及分析

求出 TFP之后,就可以利用模型（4）估计外商直接投资对东亚技术进步的作用,估计结果见表2。从直接效应来看,所有国家（地区）的系数值都通过了10％的显著性水平检验。大多数国家（地区）的系数值都大于0,说明在这些国家（地区）,外资企业通过提高相对要素生产率来促进本国的技术进步。事实上,外资企业的确具有一定的相对要素生产率优势,而这正是促进东亚国家（地区）技术进步的主要原因。对于东亚经济发展水平比较落后的国家（地区）,如老挝和柬埔寨,外资企业的相对优势更为明显,这些国家利用外资的高新技术促进自身的技术进步；而对于经济比较发达的日本,外商直接投资的直接效应为负。因此,从直接效应来看,东亚国家（地区）可以划分为三类：老挝、马来西亚、印尼、新加坡、柬埔寨和台湾,这些国家（地区）引进外商直接投资的直接效应非常显著；中国、香港、韩国、菲律宾、泰国和缅甸,这些国家（地区）外商直接投资的直接效应也比较显著；日本和越南外商直接投资的直接效应为负。

从间接效应来看,所有国家（地区）的系数都通过了10％的显著性水平检验。其中,香港、日本、越南与柬埔寨的系数值为正,说明这些国家（地区）吸引外资存在技术外溢效应？外商直接投资的溢出效应通过产业的关联效应,引发整个传统产业的技术效率和产品质量的提高,从而促进国民经济的发展[18]。以香港和日本为例,这些国家（地区）的技术吸收能力比较强。实际上,引资国国内企业到底能够在多大程度上吸收外资的技术外溢反过来必然影响到外资企业的技术外溢效果,引资国的吸收能力对技术外溢效果起到决定性的作用,吸收能力的差异直接决定了技术外溢效应的差异[13]。其他国家（地区）吸引外资存在负的技术外溢。这是由于从外资企业来看,其利润的最大化目标影响了技术外溢效果。一般而言,外资企业都是以全球利润最大化为决策目标,外资企业本身无意于促进技术外溢,甚至通过种种技术转移限制来制约其技术促进作用。正如 W ang和 B lom strom[19]指出,由于外资企业收益是技术外溢效果的递减函数,因此,对于外资企业而言其最优决策必然要求最小化对当地企业的技术外溢。东亚地区需要加强自身的技术吸收能力。

表2 直接效应、间接效应和综合效应估计结果

从综合效应来看,除越南之外,所有国家（地区）的综合效应都大于0,这些国家（地区）吸引外资能够促进东道国（地区）技术进步。其中,老挝吸引外资的综合效应达到0.5736,远远高于其他国家（地区）,因此积极吸引外资对于老挝而言具有非常重要的作用。早在1994年 3月,老挝通过了新的《管理和促进外国在老挝投资法》,之后又陆续出台了《外国在老挝投资法》（1998年7月）和《投资法实施细则》（2001年 3月）,新的投资法在互惠互利的基础上,鼓励外国投资者以多种投资方式来老挝各个领域投资,如：农林业、工业、服务业,其中包括进出口贸易、交通、运输、银行、保险、饭店、旅游等。据统计,2009年老挝吸引外资43亿美元,同比增长10.94倍,远高于2008年 3.6亿美元的水平,年度新批外商投资12.4亿美元。①信息来源：中国驻老挝经商参处,2010-03-09老挝越来越重视吸引和利用外资。香港吸引外资无论是直接效应、间接效应还是综合效应,效应都为正。一是由于香港一直以来都是自由经济；二是由于服务业在香港经济中的比重非常高,随着外商直接投资转向服务业,这种转移为香港获取外资的先进技术奠定了基础。例如,外国银行已经把银行业最新的技巧和知识转让给设在香港的银行[20]。香港的金融和商业服务、贸易及物流服务等知识服务业,已成为香港的主导产业,它们能够带动其他产业发展,并支撑起未来香港经济的可持续发展。

此外,从固定效应的估计结果来看,间接效应为负,直接效应为正,综合效应为正。因而从整体上看,东亚地区吸引的外商直接投资能够促进该地区的技术进步,这在一定程度上说明东亚地区一贯坚持的外向型经济增长是正确的。

五、结论与启示

研究表明：东亚国家（地区）吸引外商直接投资能够带来技术进步。其中,大多数东亚国家（地区）吸引的外商直接投资是通过直接效应,即外资企业相对要素生产率的提高来促进本国的技术进步,较少通过间接效应来促进本国的技术进步。

目前,东亚大部分国家（地区）吸收技术和转换技术的能力不强,吸引外资获得的只能是较低水平的技术。东亚需要加强自身的研发能力和人力资本的积累,增强吸收和转换技术的能力,更快地促进技术进步,使经济达到更高的均衡增长[21]。对于我国来说,改革开放以来,我国通过引进技术,顺利实现了经济比较快速的发展。尤其是东部地区,随着外商直接投资的不断流入,其所带来的先进技术和现代化管理知识以及产出的溢出效应,促进了中国东南部地区工业部门技术的进步和劳动生产率的提高,直接推动经济的发展和产业的优化升级[22]。然而长期以来,我国引资的重要目标之一是“以市场换技术”。实践证明,虽然外商直接投资在我国国民经济发展进程中发挥了重要作用（综合效应为正）,利用市场也换来了一定的技术,但核心技术和关键技术却微乎其微,“以市场换技术”这一战略目标并未很好实现。相反,外商直接投资犹如一把“双刃剑”,在一定程度上抑制了我国企业的自主创新能力。因此,我国需要制定合理的措施,更好的发挥外资对我国技术进步的作用。

首先,改变传统的招商方式。我国在适应跨国公司纵向一体化和横向一体化的资源和环境需要的同时,要主动地改进和创新招商引资的方式[23]。其次,注重引资质量。外商直接投资的技术外溢与自主创新能力对提升我国出口贸易结构的协同效应显著,提高自主创新能力及技术吸收能力将会大大促进我国出口贸易结构的优化与升级,因而对于外资的利用需要更加注重质量的提高[24]。促进“引资”与“引智”相结合,通过高质量的引资带动经济结构的调整和产业的转移。再次,加强自主创新能力。引进技术绝不是否定自主创新。引进先进技术必须更加注重消化和吸收,并在此基础上进行二次创新,提高技术创新能力。我国只有通过自主研发提升技术水平才是更好地引进技术的前提和基础,也是最终摆脱对国外技术依赖的最佳方式。最后,合理把握外资的流向。从引资的产业分布来看,我国引进外资的产业分布不均衡。吸引的 FD I约70％集中在制造业,外资对该行业的投资过重；而服务业占外资比例不高,不到 30％甚至更少。从引资的地区分布来看,东部地区一直是引资的重要区域,广大的中西部地区实际利用的外商直接投资相对较小,因而需要引导外资向中西部地区转移和增加投资,才能更大程度地发挥外资的应有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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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 王东昕）

An Em p ir ica l Study on the Ro le of FD I in the Techno log ica l Progress in East A s ia

L IU Zhi-xiong
（Business Schoo l,GuangxiUniversity fo rNationalities,Nanning530006,China）

U sing the related data about EastA sia from1985 to2008,thispaper gives an emp irical study on the ro le of foreign direct investm ent in EastA sia’s techno logical p rogress.This study has the fo llow ing conc lusion：Foreign direct investm ent can bring about techno logical p rogress in East A sia.M ost East A sian countries（regions）encourage foreign direct investm ent to have the direct effect through techno logicalp rogress.EastA sia needs to strengthen itsown R＆D capabilitywhile learning from o ther countries.China needs to wo rk ou t reasonab le m easures,such as changes in po licy fo r inviting the traditional investm en t,emphasis on the quality of fo reign cap ital and their own innovative capability aswell as the reasonab le distribution of foreign cap ital,which can bring all the potential of foreign cap ital into fu ll p lay for China’s techno logical p rogress.

EastA sia；foreign direct investm ent；techno logical p rogress

F114.46

A

1672-867X（2011）04-0025-06

2011-01-14

刘志雄（1982-）,男,广西民族大学商学院副教授,经济学博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