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谚世界

2011-01-19张生全

青年文学 2011年9期
关键词:秤杆癞蛤蟆强子

文/张生全

■美术作品:勃拉克

螳臂挡车

【释义】:自不量力。指对自己力量估计不足,招致失败。

【事件】:螳螂在稻叶上飞舞。螳螂展开翅膀,像一卷小小的螺旋桨。稻叶柔顺地俯仰,配合着螳螂的起落。

螳螂似乎过于兴奋,一不留神,便滑落在了稻田旁边的大公路上。这是一条笔直宽阔的路,沥青的路面泛着漆黑耀眼的光幕。落在路上的螳螂后腿一蹬飞起来,但是它连飞了几次,仍然还在路上。螳螂飞不动了,软软地趴在路中央。只一会儿,它又高高举起带锯齿的大螯,昂起蛇头一样的三角形脑袋,叉开翅膀,尖尖的腹部直直地翘起来,整个身体躬成一个狰狞僵硬的弧形。

螳螂的这副模样把蹲在田埂上的田七爷逗笑了,他想到一句老辈人传下的话:螳臂挡车,自不量力。这么想着,真有一辆车从远方疾驰而来。那是一辆大卡车,载着堆积如山的鹅卵石,喇叭按得像地震一样,连地皮都在抖动。田七爷忍不住为公路上的螳螂着急起来,可螳螂似乎并没有预料到即将到来的危险,庞大的车身、飞驰的速度以及震耳欲聋的喇叭声都好像没有被它放在眼里,它反而翘起身子,往更中央的地方爬了几步,还戏耍似地用前臂搓了搓三角形的脑袋,把脑袋转成一只灵活的拨浪鼓。

卡车已经越驰越近,田七爷忽然有点冲动,他想找根竹竿拨一下那只自不量力的螳螂,免得它丧身车轮之下;又期望卡车司机能看到那身处险境的螳螂,绕一个小小的圈绕过去;或者他给司机招招手,提醒司机注意。但是一切都没有发生,一瞬间卡车就驰过来了,像一道灰白的光。

路上的螳螂不知到哪里去了。田七爷睁大眼睛四处搜索,他在路上找到了好些螳螂尸体的残渣,但显然不是那只螳螂的。因为这些残渣只是些干燥的薄薄的碎片。如果是那只螳螂的,它至少留下一摊浆液。可现在什么也没有,公路上泛起的强烈漆黑的光幕让田七爷的头一阵阵发晕。他摇摇头,回到田边,重新蹲到田埂上。

这几天,田七爷一直在他的稻田旁转来转去。正是水稻扬花的时候,密匝肥厚的稻叶间,浅绿嫩黄的谷壳像雏鸟张大的嘴,露出一小粒漆黑的芽羽和几星粉白的蕊。稻花的香气四处漫溢着,香油膏一样,浓得都化不开了。田七爷时不时吸溜一下鼻子,他整天都有些醉醺醺的感觉。

但是沉醉的田七爷又有些绝望。他不知道这样的稻花香他还能闻多久,这一片稻田很快就要被开发商占去。他已接到通知,半个月内就要搬迁。田七爷又想起那些螳螂。自从稻田旁边修起这条大公路后,就经常有螳螂飞到路上,被南来北往的车碾成齑粉。田七爷不知道螳螂们为什么总爱往公路上飞,难道真是在稻叶上飞得忘乎所以,不小心掉落的?螳螂飞到公路上后,他看到过好多次,每次它们都要做出那副张牙舞爪的样子,难道它们真要去挡车?

公路上那片漆黑的光幕又朝田七爷泼过来。那是一种热腾腾的光,就像生铁片上冒起的那种热气一样。粘在眼睛上,如同粘了一块牛皮糖,怎么甩头也甩不掉,睁眼闭眼都是一片茫茫的灰白。田七爷恍惚间觉得他变成了一只螳螂,也飞落到大公路上。他举头一望,周围是一片无边无际的旷野,入眼全是一派茫茫的白,就像身在雪原一样。怎么可能什么也没有呢?田七爷有些奇怪了,路上应该满是车辆呀,可田七爷把头转来转去,转得像拨浪鼓一样,还是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就像在沙漠里一样。一种无边的恐惧向田七爷袭来,他高高举起双手,耸起屁股,想要抓住什么。

螳臂挡车!忽然一丝冷飕飕的声音传来,这声音仿佛来自天际,像从云缝间挤下来一样。是谁在冷笑?谁在冷笑?他大叫一声,终于从梦中挣了出来。他发现眼前站着一个人,就是前几天通知他让他搬迁的开发商。那人笑眯眯地问他,田七爷,你考虑好了吗?

癞蛤蟆挨一鹅卵石

【释义】:挺住一股劲。指受到打击后,明知不行也要坚持。

【事件】:强子一翻身,忽然感到身下压着个软软的东西,像是个钱包。他赶紧翻起来,原来是只癞蛤蟆。强子脸上有些发麻。小时候在乡下,他经常割猪草,手伸向一片茂盛的草丛,一不小心就捞到个软软的东西。癞蛤蟆从隐晦的地方钻出来,叉开四肢拱起身子奋力往前爬。不过,它的速度太慢,不管它费多大劲,似乎都只在原地打转。一个小土堆的阻碍也能掀它个四脚朝天。

那时候,强子总会赶紧到处找石头。他听大人讲过,癞蛤蟆有毒,要是被癞蛤蟆碰着了是会中毒的。而解毒的唯一办法就是砸破癞蛤蟆身上的毒瘤,砸出乳白的浆来,涂在蛤蟆碰过的地方。强子已经很多次碰着癞蛤蟆了,而且每次都砸出了那乳白的浆,不过,他一次也没胆子蘸白浆涂手上。不过,他并没有中毒。

没中毒也要迫不及待捡石头。这似乎成了他的一个条件反射。条件反射这东西很怪,它似乎不由人控制的。读书的时候,有个叫刚子的同学总是欺负他,最让他受不了的是,刚子还常常摸到他身后,冷不丁抬起膝头撞他的尾椎骨。那种尖锐而沉闷的麻痛会迅速穿透心脏,直冲脑门。双脚会一瞬间就失了力,身子半蹲不蹲窝下来,模样非常丑陋。通常,刚子会和其他同学一道哈哈大笑起来。

每次遇到刚子他就不由自主发抖,恐惧伴随他整个学生时代。可是高中毕业后,两个人竟然一起到城里打工,成了很好的朋友。成了朋友后强子问刚子读书时为什么总欺负他,刚子大吃一惊,我只是和你玩而已,我喜欢你才和你玩呢!

刚子的话让他想起小时候砸癞蛤蟆的事来。是啊,他就是和癞蛤蟆玩的呀,见到癞蛤蟆,在恐惧之余他又抑制不住地兴奋。他心里咚咚跳着寻石头,咚咚跳着把石头向癞蛤蟆扔过去。因为手发抖,石头经常砸不中。癞蛤蟆攀过砸进地里的石头,又继续奋力往前爬。他又咚咚跳着寻石头又砸。一石头下去,正好中在蛤蟆背中心了。地有些软,蛤蟆竟被砸进泥土里。但它挣一挣又爬起来,变形的身子渐渐复了原,然后又往前爬去,不过,身子不再拱起来,动作也比以前慢了许多。

在整个石头击打过程中,癞蛤蟆从来没有发出过任何一种声音。它甚至也没有剧烈地抽搐或蠕动身子。石头砸下的一瞬间,它总是紧闭着眼睛,紧咬住嘴唇。安静一会儿后,它再慢慢睁开眼,努力把压在身上的石块挣开,再往前爬。

癞蛤蟆挨一鹅卵石,挺住一股劲。想到这句话时强子更加兴奋了,砸得更起劲了。我看你能挺多久!但是癞蛤蟆总是能够再次挺过来,它甚至也很少出血。有时候满背都砸满了白浆,也没见一滴血迹。癞蛤蟆有九条命。这也是老辈人传下来的一句话。

不过这次,强子没有捡石头,他寻来一根棍子,把癞蛤蟆轻轻拨了出去。天要下雨了,癞蛤蟆没处躲藏,就一拨拨往屋里涌。强子捡来一些废砖头,把帐篷的边沿紧紧压住。他已经在这个废旧的工地上住了一个多月了。最初刚子他们也和他住在这里,但是没住上几天,就受不住了。刚子叹口气说,我想家了!再这样等下去我会疯的!

强子什么也没说,他一个人留了下来。白天,他就去工厂,候在大门口。晚上,就回这个帐篷里窝着。饿了,就去馆子胡乱吃碗面。但是后来,连吃面的钱也不够了,他就去菜市场捡烂菜叶。他认准了一件事,无论如何,都要把工钱要到手!

癞蛤蟆又爬了进来,还有一个小缝没堵住,它是从那小缝挤进来的。这一次,强子没再把它拨出去。他埋下头,大鼓着眼睛盯着癞蛤蟆,癞蛤蟆也大鼓着眼睛盯着他。他在癞蛤蟆的眼里看到了自己。

老鼠爬秤杆

【释义】:自称。指自己衡量自己,同时含自己赞许自己之意。

【事件】:老鼠是住在老精家的那一窝。有一天,老鼠们闻到一股浓烈的肉香味,它们便派了只小黑鼠出去侦察。不一会儿,小黑鼠回来了,吱吱地告诉大家,原来是老精堂屋的房梁上挂着很大一块肉,如果给它们吃的话,足可以吃上半个月。老鼠们很兴奋,议论着怎么去把那块肉偷回来。但是小黑鼠给大家泼了一瓢冷水。小黑鼠说,那块肉根本就偷不了,房梁上是封了木板的,要想穿过房梁,必须倒着身子;就算倒着身子爬到挂肉的地方,也拿不到肉,肉挂在一根长长的黑铁丝上,我们的爪子是抓不进铁丝里的,也就是说,不可能顺着铁丝爬到肉上。

众鼠心里一凉。但小黑鼠还继续泼冷水,我还听到老精和他老婆议论,这块肉他是准备给乡长送去的。你们想,送乡长的,如果我们给偷吃了,老精还不掘地五尺把我们给一窝端了?老精为啥要送肉给乡长呀?村里要选村长呢。小黑鼠说他听到老精拿着算盘在算,村长一个月有几百块钱的工资,虽然并没有出去打工挣得多,但好歹能留在家里。小黑鼠嘿嘿地笑着说,老精的老婆把头靠在老精肩膀上,嗲声嗲气的,我也舍不得你出去打工啊,一年不在家,我可咋办呢……

小黑鼠没说完,一窝鼠都跟着笑起来。笑得正欢之时,忽然又有一股更浓烈的香味飘过来。大家又让小黑鼠去看。小黑鼠一会儿又回来告诉大家,原来是老精在那里切肉呢,他把肉分成了好几等份。用秤称着,多了的就切下来。众鼠不解,他不是要给乡长送去吗?怎么又分成几份呢?小黑鼠说,他听老精和他老婆筹划,现在的村长和以前不一样了,现在的村长是选的,就算是乡长指派他当,真选起来,大家还不一定就能选中他。所以为了让他当上村长更有把握一些,就不能只给乡长一个人送礼,得给村上的几个老辈都送礼。这几个老辈分别是几个不同家族的长辈,在他们那家族中,他们说话还是挺管用的。

斑点鼠不信,小黑鼠你就吹牛吧,就算老精要这么送礼,他也不可能把一块肉分成很多份啊,那块肉再大,一分,不就变得很小了吗?正常的做法应该是再割几块肉来送啊。你懂个屁啊,小黑鼠鼻子哼了一声,你也不想想,老精是谁呀,精着呢,平时掉到地上的饭粒也要捡起来丢进嘴里,搞得我们连剩饭也捞不到!我听他和他老婆议论过,说当个村长也就那么点收益,虽然村长产生的方式改变了,由乡上指派变成村民推选了,但是他的成本不能增大,增大就划不来了!

斑点鼠受了抢白,不但不生气,却还高兴起来,造化了造化了,这下造化了!造化啥呢?大家不解。怎么不造化?以前只一块肉,送乡长的,我们偷不起,现在变成很多块了,虽说变小了,但因为送其他人,偷一块肯定没事,这样我们不就有口福了吗?是啊!众鼠又吱吱吱兴奋起来。可是,谁去偷呢?谁能倒着身子越过房梁,又能从铁丝上溜下去呢?斑点鼠说,我不能,我只会出点子。小黑鼠说,我也不能,我只会侦察。这时小花鼠说,我有个主意,自从老老鼠被老精用电猫打死后,我们这窝老鼠就一直没个领头的,谁要是能把老精的肉偷一块回来,我们就拜他为王,怎样?说着,小花鼠站起来扭扭腰,向众鼠抛了个媚眼。大家一下就明白过来,都有些骨软筋轻。但想到那倒悬的房梁和光溜溜的铁丝,又都丧气地把脑袋垂了下来。独有一只小灰鼠被小花鼠的媚眼抛晕得一直没醒过来,它不禁霍地站起来说,我去。

大家都给小灰鼠热烈鼓掌,小花鼠甚至走过去,捧着小灰鼠的脸亲了一口。小灰鼠更晕了,雄赳赳地去了。但是过了老半天,还不见小灰鼠回来。大家不放心,这小灰鼠会不会遇难了?就都跟着小黑鼠挤到地缝里去看。他们看清了,小灰鼠还在,它并没有从房梁上倒悬身子过去。实际上,那必须要有很强的臂力才行。小灰鼠跳到了老精称过肉的秤上。那秤离墙壁很近,秤杆还碰在肉上。小灰鼠试图从秤杆上爬到肉那里。但是有趣的是,小灰鼠只要往秤杆梢部走,就会把秤杆压下去,秤杆就离开了肉。小灰鼠只得往回走,这时候,秤杆的梢部又翘起来,碰到了肉。于是小灰鼠就在那秤杆上爬来爬去。

一众老鼠都吱吱笑起来。正在这时候,他们听到了老精离堂屋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接着听到老精推开堂屋门的尖锐的吱吱声……

老鸹笑猪黑

【释义】:自己不觉得。指自己有毛病却还嘲笑有同样毛病的人。

【事件】:老鸹飞落在冬天的玉米地里。一大群老鸹,像是谁烧荒时随黑烟冲到天上又掉下来的黑灰。玉米地已经翻挖过来,裸露出干净的猩黄沙壤。这使得老鸹的降落,成为一种玷污。八婆坐在大门一侧的小矮凳上纳鞋底儿。她看见沙壤上沾满老鸹,很是不快,正要张口,老鸹却抢在她前面大叫起来,哇——

老鸹的声音很难听,苍老而沙哑,像一块杉木皮。而这苍老而沙哑的声音却还又扭捏地顿一下,哇——哇——似要把声音顿出些婉转的韵致来,这使得八婆不快之余又有些恶心,她再也忍不住,怒不可遏地大骂一句,丧门星!

八婆的骂声刚好给七姑听见了。七姑八婆的房子靠在一起,两家还同用一块院坝。院坝中有一棵巨大的李子树,已经分不清是谁的先人栽下的了。有时候七姑的孩子拿一根竹竿去打,有时候八婆的孙子拿一根竹竿去打,有时候他们就互相打在对方的脸上。

七姑正俯身靠在猪圈上。刚买回来的这两只猪仔很不利落,猪粪拉得满圈都是,甚至拉在吃食的猪槽里。睡也糊涂紊乱,猪粪上它们也可以睡上去。站起来的时候,猪粪就淅淅沥沥顺着身子往下掉。七姑已经狠狠地抽过它们几次了,却总是打不悔改。她也懒得给它们收拾,却是每次喂食的时候又受不住那恶劣的臭味。她捏着鼻子,把竹片在猪圈上拍得啪啪响,猪!真是猪!

八婆愕了一下,她停住手。一抬脸,便看见七姑撅得高高的磨盘一样肥硕的屁股。一走起路来,那圆鼓鼓的屁股便左边一扭右边一扭,像两片风车叶子。

八婆往一旁的地上啐一口,她看见那些老鸹在她的玉米地里起起落落、又叫又跳的,闹得不成样子。八婆揉揉眼,才发现那些老鸹原来都是往一只白脖子的老鸹落下去的。不过白脖子老鸹并不配合,它摇着屁股,抖着腹部,把那些老鸹一一颠下来。可老鸹们掉下去后,它又把屁股高高翘起,扇动着,扇起一片花风。八婆觉得喉里的痰又涌了出来,她又往地上啐一口。

七姑猛地转过身子,斜靠在猪圈上,两手交叉抱在胸前。她盯着八婆看了足有五秒钟。但是八婆不理她,八婆望着远处的老鸹,把鞋底纳得哧啦哧啦响。七姑只得转头也看老鸹。老鸹们似乎已经闹得很疯狂,像是在举行什么派对一样,展着破碎的翅膀滑来滑去。忽然有两只老鸹斗上了,爪子和嘴抓来撕去,一时间乱毛翻飞。其它老鸹似乎大笑起来,桀桀的怪叫声让人的身上忍不住起一层鸡皮疙瘩。七姑把双手抱得更紧,但又有些透不过气来的感觉,她呼一声冲一口气,尖叫道,老鸹笑猪黑!

八婆忽然胃里涌起一股早上吃的酸菜汤。八婆二十几岁的时候就死了男人,但她怕两个儿子受委屈,愣是没有改嫁,三十多年来,她的后门不知被多少人敲过,但她守住一潭古井水,从没有掀过一丝门缝。两个儿子相继长大,到外面去读书、工作、成家,整个一座房子又只剩下她一个人。不过这时候,她的后面已经没有了敲门声。敲门声是有的,还很密,却不是从她后门上发出来的,是从旁边的后门发出来的。有一次,她似乎又听到了自己门响,忽然就有些脸热心跳的感觉。鬼使神差的,她起床掀开后门。才发现声音仍然不在这里,还是在旁边的门上。当她掀开门的时候,旁边的后门刚好也掀开,一个黑影一闪就进去了。七姑却站在门口,冲着发呆的八婆,满脸怒容。

对面七姑是有男人的。不过她男人在外面打工,一年要过年的时候才回来一次。以前,七姑的男人回来的时候,八婆的儿子也常常带着一家老小回来了。八婆总是会把年猪杀了,准备好各种好吃的年货等着。而且她还会及时把猪圈收拾干净,把小猪仔逮回来喂起。她得准备明年孩子们回来的年货。每年儿子回来的时候,就爱带着孙子到玉米地里捉老鸹。玉米地是新翻出来的,干净、疏松,透着泥土的清香。要是别人,她决不允许他们到地里去,她怕他们把地给踩死了;可是她笑盈盈的,任她的儿子孙子在里面跑。

这些年,七姑的男人总能年年回来,八婆的儿子孙子们则很少回来了。八婆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猪也不养了,连老鸹她也懒得把它们撵开,由它们在那里闹着。不过现在,她看见那些老鸹,忽然就冒火了,她把针扎在鞋底上,棉线在鞋底上缠几圈,塞在腰间,霍地一下站起来。

她竟然扇起了一阵风,把门上的一张碎纸扇落下来。门上贴的是秦叔宝和尉迟恭的画像,两侧门板上贴着对联。也不知道是哪一年贴上去的了,画面被虫子咬得有些模糊,纸张碎成了一片一片的,沾满了灰尘,风轻轻一吹,就纷纷扬扬往下落。

什么地方传来密集的惊天动地的炮仗声?旧的一年又要过去了,新的一年马上就要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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