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业协会在反倾销应诉中组织作用的博弈分析

田国杰，陈 伟

（南京铁道职业技术学院 工商管理系， 江苏 苏州 215137）

行业协会在反倾销应诉中组织作用的博弈分析

田国杰，陈 伟

（南京铁道职业技术学院 工商管理系， 江苏 苏州 215137）

当前由于我国出口企业应对外国反倾销诉讼时采取消极回避的态度，使我国成为世界上最大的反倾销受害国。究其原因是，出口企业之间在反倾销问题上无法单独逾越“囚徒困境”、“公共物品”等非合作博弈和“市场失灵”。在市场经济条件下，要破解“囚徒困境”，纠正“市场失灵”，使出口企业做出理性的行为决策，必须依托行业协会。

行业协会；反倾销；囚徒困境；博弈

虽然我国已加入了WTO，但针对我国出口企业的反倾销行为却更加盛行。国际金融危机期间，针对我国的反倾销调查与日俱增，被裁定为倾销行为有害并征以反倾销税的案件屡见不鲜。国外反倾销措施的频繁使用使我国出口企业蒙受巨大损失，我国已成为所谓反倾销行为的最大受害国。对于我国出口企业遭受反倾销调查的问题，国内许多专家学者从不同角度提出了自己的见解。被广泛认可的观点是，我国出口商品屡遭国外反倾销调查既有外因也有相关内因。其外因主要是，全球经济形势不景气、中国被视为非市场经济国家、反倾销规定被滥用等；内因主要是，我国出口企业为了争夺市场竞相压价，出口价格一降再降；营销策略失当，出口市场过分集中；“中国出口企业不积极应诉，是导致国外对华反倾销屡屡得手的重要原因之一”[1]。其中，与大量针对我国的反倾销调查案件相比，我国出口企业的应诉率相当低，这在很大程度上助长了外国对我国的反倾销指控，是经济全球化条件下一个市场经济体不应出现的情况。因此，有必要对我国各出口行业的企业应诉不力的原因进行探究。

一、“囚徒困境”①“囚徒困境”是博弈论的非零和博弈中具有代表性的例子，反映个人最佳选择并非团体最佳选择。虽然困境本身只属模型性质，但现实中的价格竞争、环境保护等方面也会频繁出现类似情况。的形成和破解

当前我国出口行业普遍存在应对反倾销的投入不足，甚至出现许多行业遭受到外国反倾销调查和诉讼时没有企业进行应诉的现象。究其原因，除了对相关规则的认知不足，出口企业之间囿于自身利益无法达成合作均衡外，我国出口企业之间关于是否进行反倾销应诉产生两难的“囚徒困境”，是该问题产生的经济根源。通过如下博弈模型的建立与分析，可以揭示问题产生的根源并找出解决问题的途径。

1.“囚徒困境”的形成

我们以一个只有两个规模相当企业的出口行业为例进行分析，他们是厂商甲和厂商乙。假设该行业没有有效的行业协会组织，厂商甲和厂商乙遭受到外国反倾销诉讼威胁时，可以选择应诉，也可以选择不应诉。按照“一国一税原则”，只要有一方应诉，该行业就会以很低的概率被征高额的反倾销税；如果双方都不应诉，该行业就会以极高的概率被征得高额反倾销税。如果应诉，任何一方都会避免相当一部分来自外国反倾销诉讼造成的额外损失。对于应诉，各厂商可以单独应诉，也可以联合应诉。在这种情况下，由于没有行业协会组织，厂商甲和厂商乙只能本着自身利益最大化的原则，根据对方的选择相机选取最有利于自己的策略。由于反倾销税是惩罚性关税，对于整个出口行业而言，被征收反倾销税造成的损失要大于应诉的成本；由于厂商甲和厂商乙只是在一个只有两家企业的行业中，对于厂商甲或厂商乙单个厂家而言，单独负担的成本则高于被征收反倾销税造成的损失。

假设该行业任一企业应诉，支付的应诉费用为C；该行业无企业应诉，甲乙每个厂商承担额外的反倾销税收损失为L。按假设可知C＞L＞C/2。在是否应诉问题上，厂商甲和厂商乙存在博弈关系，产生的博弈支付矩阵如图1所示。

图1 出口企业之间关于是否应诉产生的“囚徒困境”

给定厂商甲应诉的情况下，厂商乙最优的选择是不应诉；给定厂商甲不应诉的情况，厂商乙的最优选择仍然是不应诉。同样，给定厂商乙应诉的情况，厂商甲的最优选择是不应诉；给定厂商乙不应诉的情况，厂商甲的最优选择还是不应诉。因此，由该支付矩阵可以看出，厂商甲和厂商乙就是否应诉问题进行博弈的“纳什均衡”①“纳什均衡”又称之为非合作博弈均衡，是博弈论的一个重要术语，以约翰·纳什命名。在一个博弈过程中，无论对方的策略选择如何，当事人一方都会选择某个确定的策略，则该策略被称作支配性策略。如果两个博弈的当事人的策略组合分别构成各自的支配性策略，那么这个组合就被定义为“纳什均衡”。就是（不应诉，不应诉）。均衡结果是，甲乙每个厂商都承担了额外的反倾销税损失L，行业的损失为2 L，去除应诉成本，损失为2 L-C。

将此结果推广，假设行业内有n个厂商时，行业的总体损失为nL-C。

面对反倾销诉讼威胁的厂商，每一方都希望对方去应诉，而自己不应诉，都希望自己不用支付任何应诉费用，同样可以享受到胜诉后的收益。这就产生了博弈论上所讲的“囚徒困境”。它反映了个人理性与整体理性的矛盾。在外国对我国出口厂商提出反倾销诉讼时，行业内的厂商都不去应诉，巨额损失就成定局。如果每个厂商都应诉，胜诉的概率会大大提高，企业虽然支付了一定的应诉费用，但以后的出口受益却可以弥补应诉的费用。然而，没有行业协会有效组织和帮助时，出口行业内厂商规模相当时，（应诉，应诉）却不是出口厂商间的“纳什均衡”，出口行业蒙受了不该有的损失。

2.行业协会对“囚徒困境”的破解

以上述分析为基础，在行业协会组织或代表该行业企业应对反倾销诉讼时，行业协会代表整个行业的利益，以整体面对外国反倾销调查或诉讼。该行业应对反倾销会减少nL的损失，付出的成本仅为C。由于nL远远大于C，故就整个行业而言，对反倾销积极应诉是理性的。同时对于每个企业，付出的成本仅为均摊的应诉费用C/n，避免的损失为L。由于L＞C/n，故对每个出口企业而言，积极参与反倾销应诉是理性决策。可见，在行业协会有效运作下，可以避免我国现在很多行业对外国反倾销诉讼不去应诉的情形。“行业协会出面，可以为反倾销涉案的企业提供相关信息和建立反倾销程序中统一的协调机制，解决反倾销中信息不对称产生‘囚徒困境悲剧’问题。”[2]只有依托行业协会才能调和反倾销时行业集体理性与行业内企业个体理性的矛盾，促进出口企业的“双赢”合作。

二、“市场失灵”的产生与纠正

我国出口企业不主动进行反倾销应诉的另一个重要原因是，行业聚集度低产生的高应诉成本和“一国一税”制造成的低应诉收益。一方面，由于我国市场经济起步较晚，许多行业的产业聚集度不高，而许多出口行业是由数量多规模小的厂商组成的。同行业出口企业数量众多的结果是，企业间关于是否应诉进行相互协调的成本很高，容易产生信息不对称，都希望别人应诉自己受益；出口企业规模相对较小导致其出口获利被应诉成本吞噬而得不偿失。另一方面，部分国家不承认我国为完全市场经济国家地位，其对我国出口企业实施所谓的“一国一税”制，导致“当企业应诉时，对各企业征收不同的税额（但差别不大），当一国无企业应诉时，对该国征收同样的反倾销税”[3]。因此，对于具体的一个出口企业而言，进行反倾销应诉具有正的外部性，“反倾销应诉”具有“公共物品”性质，即出口企业支付的应诉成本高于它的社会成本，企业的应诉收益低于社会收益。我们依据博弈论建立的模型可以推演出问题的产生和纠正机制的作用。

1.“个人理性”下的市场均衡

在为数众多的出口企业组成的行业内，从每个企业的角度看，行业应对反倾销的成本投入相当于购买行业内每个企业需要的“公共物品”。

为获取最大利润，每个企业的投入分为两部分：投入到本企业生产中的生产成本和用于应对反倾销总的资金投入。每个企业的利润是上述两部分投入的函数。

假设每个企业投入到反倾销中的成本为Ci，则该行业总的反倾销投入为：。设每个企业投入到各自企业生产中的成本为Xi，则每个企业的利润函数为假定出口企业的利润函数是以柯布—道格拉斯形式出现，即，其根据现实情况，假定且每个企业生产投入和应对反倾销投入之间的边际替代率是递减的。令Px为企业生产投入的价格，PG为应对反倾销投入的价格，Ii为每个企业的成本约束。其中应对反倾销投入的价格包括信息的搜寻成本、聘请律师等专业人士的成本及为应对反倾销所产生的机会成本。同时,假定各企业的成本约束相同。

那么每个企业面临的问题是，给定本行业内其他出口企业选择的情况下，选择自己的最优战略(Xi, Ci)以最大化下列目标函数：

每个企业根据其他企业所出的应对反倾销投入额相机地选择自己的应对反倾销投入成本Ci，故又有：

将企业利润函数代入(1)式中，得：

离心机，购自上海安亭科学仪器厂；生物安全柜，购自海尔集团；CO2培养箱，购自美国纽埃尔；IX71型倒置显微镜，购自日本OLYMPUS；Synergy HT酶标仪，购自美国博腾；Cell Insight CX7细胞高内涵筛选系统，购自美国赛默飞世尔科技公司。

将预算条件代入整理，得反应函数为：

由于所有出口企业具有相同的成本约束，均衡情况下该行业内所有出口企业提供相同的应对反倾销投入，每个企业是在给定本行业内其他出口企业应对反倾销成本一定的情况下，选择符合企业利润最大化的应对反倾销投入量Ci。故最后的结果是纳什均衡结果。

整个行业总的应对反倾销投入为：

2.“集体理性”下的市场均衡

根据WTO相关规则，应对外国反倾销诉讼或调查时，每个出口行业必须有一个主体提供应对反倾销所需资金、时间等资源。同时，WTO规则规定，成员国政府不能作为“反倾销诉讼”主体，显然不能由政府来提供这种“公共物品”。承接上面的条件假设和论述，考虑行业协会产生作用时行业内全体利益最大的帕累托最优解。行业协会的目的是使整个行业的总体福利最大化。假定该出口行业的总体福利函数采取下列形式：

帕累托最优的一阶条件是：

这就是应对反倾销的情况下使行业内各企业帕累托最优的萨缪尔逊条件。

由行业协会负责统一提供应对反倾销的各种投入时，它的宗旨是，使行业利益最大化，提供的应对反倾销投入这种“公共物品”对行业的边际收益等于行业的边际成本，并会通过协调利用一切存在帕累托改进的机会，因而均衡结果应为帕累托最优解。其一阶

整个行业总的应对反倾销投入为：

3.行业协会对“市场失灵”的纠正

比较企业自发投入应对反倾销，获得应对反倾销服务时，均衡的应对反倾销投入量G*，与行业协会为主导进行应对反倾销准备时获得的应对反倾销投入量G** ，可发现：

经上述分析可知，行业协会为主导进行应对反倾销准备时获得的应对反倾销投入量G**是帕累托均衡解，该均衡解要大于出口行业自发投入应对反倾销的情况。因此，可得出如下结论：如果由行业内各出口企业单独提供这种投入，则会出现“市场失灵”的现象，总的应对反倾销的投入远远低于应有的水平。有行业协会等代表行业整体利益的组织作为主体积极应对时，才能纠正“个人理性”下应对反倾销这种“公共物品”带来的“市场失灵”，使整个行业获得足够的应对反倾销服务，使出口行业在出口市场上以整体理性进行行为决策，最大化出口行业的整体福利。同时，如果“有全国性的行业协会代理企业进行反倾销应诉，可以分享协会组织的规模效应，减少交易的频率所产生的交易费用。”[4]

三、经济市场化与经济全球化双重视角下的结论与期望

世界范围内，经济全球化浪潮仍将持续推进，行业、企业全球范围内进行资源优化配置、产品销售将成为其必然选择，同时，企业也将直面产品出口目的地相关主体尤其是作为竞争者的同类企业的严厉阻击。针对出口行业面临的“对外统一来应对贸易纠纷，对内分散以形成生产效率”两难困境，提出如下建议：

1.依托市场手段，提高行业集中度，优化行业资源配置

出口行业集中度过低，容易导致行业内企业之间反倾销应诉协调成本高企、信息不对称、“搭便车”行为等问题，而上述问题的存在也直接诱发我国出口行业企业反倾销应诉参与率低的现实。因此，有必要在市场机制的作用下，依托兼并、收购等市场的手段，实现资源向优势企业的积聚，适当提高出口行业集中度，支持出口行业中有竞争力的企业参与国际竞争，并带动行业内其他中小企业积极应对针对我国的反倾销调查，以保持经济和出口的持续增长。

2.适当转让政府职能，建立行业协会，发挥社会中介组织的力量

在WTO框架下，一国的政府部门可以对外国进口的产品采取反倾销调查贸易制裁手段，但没有资格作为一个主体去应对外国反倾销调查。而作为民间组织的行业协会则能弥补这一缺失，规范出口秩序并组织行业内的企业积极应对出口带来的贸易纠纷。通过博弈分析可知，行业协会可以将行业内的出口企业整合成一个统一的整体，并代表所有出口企业作为博弈主体有效地应对反倾销调查等贸易纠纷。我国作为WTO成员国，伴随经济市场化与经济全球化的进程，我国企业参与国际竞争的广度和深度必将进一步推进，因而构造一种政府、企业、社会组织三者之间权利和组织边界新型互动关系势在必行，如图2所示。

图2 行业协会与政府、企业之间的互动关系

[1] 顾健. 入世以来，国外对华反倾销的特征、原因及对策研究[J]. 中国校外教育，2009 (6 ):46 -47 .

[2] 廖良美，冯中朝. 行业协会应对反倾销的理论依据和对策[ J ] .商业时代，2006(9):72-73.

[3] 刘军. 从一国一税制谈中国应对反倾销的策略[J].国际经济评论，2004(4):18-21.

[4] 应瑞瑶，赵永清，李胜军. 行业协会、国内市场整合与对华反倾销[ J ] .国际贸易问题，2004 (8 ):25 -28 .

Game Analysis on Organizing Role of Trade Association in Anti-dumping Cases

TIAN Guojie, CHEN Wei
(Business Administration Department, Nanjing Institute of Railway Technology, Suzhou,215137, China)

Because export enterprises took a negative attitude to the foreign anti-dumping cases against China,China becomes the biggest victim of anti-dumping cases in the world. The key lies in the fact that export enterprises can not overcome solely the non-cooperative game of "prisoners' dilemma", "public goods" and the issue of "market malfunction". In market economy, in order to overcome the "prisoner's dilemma", correct the "market malfunction" and help export enterprises make right decisions, it is vital to rely on the trade association.

Trade association; Anti-dumping; Prisoner's dilemma; Game

F741.23

A

1671-4326(2011)02-0038-04

2011-04-29

田国杰（1979—），男，山东日照人，南京铁道职业技术学院工商管理系助教；陈 伟（1970—），男，江苏盐城人，南京铁道职业技术学院工商管理系副教授.

鲁丹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