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州模式”、“温州模式”的协整分析与比较

董 锋,谭清美,李晓晖,2

(1.南京航空航天大学 经济与管理学院,江苏 南京 210016;2.烟台大学,山东 烟台 246005)

●江浙经济

“苏州模式”、“温州模式”的协整分析与比较

董 锋1,谭清美1,李晓晖1,2

(1.南京航空航天大学 经济与管理学院,江苏 南京 210016;2.烟台大学,山东 烟台 246005)

苏州凭借外资主导的出口加工模式取得了世人瞩目的发展成就,而温州依靠低成本、低附加值和低技术含量的民营经济也使人均收入居于长三角前列。文章依靠协整分析这一工具对“苏州模式”和 “温州模式”进行研究和比较,从中可以看出“苏州模式”典型的外资经济特征和“温州模式”典型的民营经济特征,最后建议在目前苏州和温州经济发展都遭遇瓶颈情况下,外资经济和民营经济相结合的苏温模式是两地的正确选择。

苏州模式;温州模式;协整分析;出口加工

一、引 言

“苏州模式”在 20世纪 90年代之前,更多是以 “三分天下有其一”的苏南乡镇企业模式出现的,那时的 “苏州模式”是指以集体乡镇企业 (乡、村一级)为主,工业企业依托大中城市发展的一种模式;而“温州模式”则是一种以非集体企业 (个体、私营或联户)为主,多元化发展、专业化市场分工与专业化市场导向为特征的一种发展模式 (宋学宝,2001)[1]。随着乡镇企业在进入 20世纪 90年代后开始衰败,“苏州模式”也发生了变化,借助 20世纪 90年代初上海浦东开发,苏州开始承接发达国家和亚洲四小龙的产业转移,逐渐形成一种较为典型的以外资带动出口加工、发展外向经济的发展模式 (张晔,2005)[2]。“苏州模式”以政府为主导,依赖外资及其技术、管理与商业渠道,以制造业为基础,依靠外资,以出口为导向进行工业化,所依赖的主要生产要素是廉价劳动力,通过引进外资搞来料加工增加产出 (王炜瀚,2005)[3]。“温州模式”是 20世纪 80年代初期自上而下改革的一个珍贵遗留。自 20世纪 90年代以来,中国逐渐形成了以苏州为代表的,即政府主导、投资驱动的经济增长模式,而与苏州、与全国相反,温州形成了一种相对健全的自由市场增长模式。“温州模式”系以家庭式的私人企业为基础,以民间灵活的金融制度为支撑,以自发扩展之产业结构为依托的一种发展模式 (秋风,2006)[4]。

与日韩发展的出口导向型经济模式不同,“苏州模式”是一种以外资带动出口加工、发展外向经济的模式,是一种从境外进口全部或部分原材料、零部件或原配件,经加工后再出口制成品的方式,是一种典型的研发和营销“两头在外”的发展模式 (张晔,2005)[2]。而讨论 “温州模式”要更多考虑温州资本输出的影响,即 “温州人经济”,评价温州经济增长状况还要考虑“温州人经济”(相当于 GNP)与“温州经济”(相当于 GDP)总量差距不断拉大的事实,“温州人经济”相对“温州经济”,其总量和速度都在以更高速度增长 (张仁寿,2004)[5],在全国闻名遐迩的温州炒房团就是明证。以下是苏州和温州 2007年主要经济指标数据的对比,见表 1。

表1 2007年苏州、温州主要经济指标数据对比

从以上统计数据可以看出,苏州绝大部分经济指标都远超温州,但是却在城镇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这一项,温州超过苏州,更令人吃惊的是苏州的城镇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仅为人均国内生产总值的 26.0%,而温州这一数据是 84.6%。

二、协整分析过程

所谓协整,就是指多个非平稳经济变量的某种组合是平稳的。对于两个序列 {xt}与 {yt},如果 yt～I(1),xt～I(1),且存在一组非零常数 a1、a2,使得 a1xt+a2yt～I(0),则称 xt和 yt之间是协整的。

一般地,设有 k(≥2)个序列{y1t},{y2t},…,{ykt},用 Yt=(y1t,y2t,…,ykt)′表示由此 k个序列构成 k维向量序列。如果下面两个条件成立:

(1)每一个序列{y1t},{y2t},…,{ykt}都是 d阶单整序列,即 yjt～I(d);

(2)存在非零向量 α =(a1,a2,…,ak)′,使得 α′Yt=a1y1t+a2y2t+ … +akykt为 (d-b)单整序列 ,即 α′Yt～I(d-b),0

则称向量序列 Yt=(y1t,y2t,…,ykt)′的分量间是 d-b阶协整的,记为 Yt～CI(d,b),向量 α=(a1,a2,…,ak)′称为协整向量。

(一)指标选取与数据获得

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告诉我们:经济增长的最终目的是提高人民生活水平,也就是实现每个人的发展,经济发展相比经济增长,更多的是关注属于人、为了人、维护人的权利的指标,党中央提出的和谐社会理念正是经济增长与经济发展关系的最好体现。因此在“苏州模式”的指标选取中,我们采用城镇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 (S IN)作为被解释变量,来体现经济发展的成果。相对应苏州的外资经济特征,我们选取外资经济工业产值与工业总产值之比 (SY),同时由于城镇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与人均 GDP(SGDP)、财政收入与GDP比值 (SF)、第三产业比重 (S M)有很大的关联度,所以把这三项指标也吸收进来作为解释变量。对于 “温州模式”的指标选取,相对应“温州模式”民营经济的特征,我们把“苏州模式”中的外资经济工业产值与工业总产值之比(SY)换成民营经济工业产值与工业总产值之比 (WY),对城镇人均可支配收入有共同影响的人均 GDP(WGDP),财政收入与 GDP之比 (WF),第三产业比重 (WM)等三项指标也予以保留。

在数据处理上,由于新 “苏州模式”是在上世纪 90年代后上海浦东开发后发展起来的,因此本文数据的选取区间为 1989—2007年,对于城镇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和人均GDP两项指标数据,本文统一转换为 1989年价格,各变量取自然对数。本文数据均来自《苏州统计年鉴》、《苏州统计公报》、《温州统计年鉴》和《温州统计公报》等统计资料,本文所用软件为 eviews6.0。

(二)数据分析

从简单处理后的原始数据可以看出:①从 1989—2007年苏州和温州的城镇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和人均 GDP都在稳步增长,但是从城镇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和人均 GDP的比重上却能看出“苏州模式”与 “温州模式”的显著不同,苏州城镇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占人均 GDP的比重基本上逐年下降,在 1989年这一比例为 54.2%,而在 2007年这一数字下降为 23.3%,即苏州的经济高速成长并没有转化为人民生活的显著改善;而温州情况则不同,温州城镇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一直在人均 GDP中占较大比重,甚至从 1989年到 1996年温州城镇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超过人均 GDP,这一比例在2000年后开始缓慢下降,但是在最低的 2007年,这一比例也达到 84.6%,这一比例远高于上海的 36.1%和苏州的26.0%,这体现了温州经济特殊的资本输出的 “温州人模式”特征。②苏州外资经济工业产值占工业总产值的比重一直在高速成长,到 2007年这一比例达到 66.4%。温州则是民营经济工业产值占工业总产值比重增加很快,2007年这一比例达到 89.5%。③苏州经济和温州经济还有一个共同特征就是在 1989年前后集体经济工业产值都占很大比重,苏州为 64.9%,温州为 51.7%,而此后两地集体经济迅速衰落,到 2007年所占经济比重分别下降为 0.58%和 0.6%。这其实也是江浙乡镇企业发展的一个缩影,在 1990年前后乡镇企业三分天下有其一,由于周围经济环境变化和自身体制的弊端,江浙乡镇企业迅速衰落,苏州、温州在寻找新的发展模式中分道扬镳,苏州选择了外资经济,温州选择了民营经济。这也解释了前面文中指出的温州城镇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占人均 GDP比重很高,而苏州则相对较低的原因,即温州的民营经济 GDP大多都转化为居民收入,而苏州外资经济GDP很大部分转化为外资利润,转化为投资国的 GNP。

(三)单位根检验

常用的单位根检验有 ADF检验、PP检验和 KPSS检验,本文采用ADF值进行判断,单位根检验结果见表 2、表 3。在ADF检验以及后面的协整检验,滞后阶数都是通过 A IC定阶准则来确定。

表2 “苏州模式”单位根检验结果

“苏州模式”ADF单位根检验表明:变量都是二阶差分平稳,即二阶单整。

表3 “温州模式”单位根检验结果

“温州模式”ADF单位根检验表明:变量都是二阶差分平稳,即二阶单整。

(四)协整检验

(1)“苏州模式”的协整检验。以 LS IN为被解释变量,LSGDP、LSY、LS M、LSF为解释变量运用OLS回归方法得出回归模型。

括号中数字为相应回归系数估计量的标准差。

令 et=resid,对 et进行单位根检验,由于残差序列的均值为 0,所以选择无截距项、无趋势项的 ADF检验,检验结果见表 4。

表4 “苏州模式”协整模型残差单位根检验结果

检验结果表明残差序列不存在单位根,是平稳序列,说明 LS IN与 LSGDP、LSY、LS M、LSF存在协整关系。

(2)“温州模式”的协整检验。以 LW IN为被解释变量,LWGDP、LWY、LWM、LWF为解释变量运用 OLS回归方法得出回归模型。

括号中数字为相应回归系数估计量的标准差。

令 et=resid,对 et进行单位根检验,同样选择无截距项、无趋势项的 ADF检验,检验结果见表 5。

表5 “温州模式”协整模型残差单位根检验结果

检验结果表明残差序列不存在单位根,是平稳序列,说明 LW IN与 LWGDP、LWY、LWM、LWF存在协整关系。

(五)误差修正模型

(1)“苏州模式”误差修正模型。根据协整理论,若变量间存在协整关系,则可以用误差修正模型 (ECM)对短期波动和长期均衡进行直接的描述。“苏州模式”误差修正模型如下:

(2)“温州模式”误差修正模型。“温州模式”协整的误差修正模型如下:

三、结论和建议

“苏州模式”协整模型表明:人均 GDP、外资经济工业产值与工业总产值之比每增长 1%,城镇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分别增长 0.554%、0.130%,第三产业比重、财政收入与GDP之比每增长 1%,城镇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分别减少0.192%、0.023%。“温州模式”协整模型表明人均 GDP、民营经济工业产值与工业总产值之比、财政收入与 GDP之比每增长 1%,城镇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分别增长 0.627%、0.263%、0.358%,第三产业比重每增长 1%,城镇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减少 0.311%。从中可以看出:温州的人均GDP与人均收入比苏州有更高的关联度,温州人均 GDP的增长会带来更多人均收入的提高,这也解释了温州城镇人均可支配收入与人均 GDP之比远高于苏州,且差距越来越大的原因。苏州外资经济工业产值与工业总产值之比与人均收入和温州民营经济工业产值与工业总产值之比与人均收入都是正向关联,民营经济对温州人均收入的影响程度更大。第三产业比与两地人均收入都具有负向关联关系,这说明第三产业在两地均处于不发达状态,人均收入的提高主要来自于外资经济和民营经济。苏州财政收入与 GDP之比与人均收入是负向关联,而温州财政收入与 GDP之比与人均收入是正向关联,从原始数据我们可以看出苏州的财政收入与 GDP之比从1995年以来一直是增长的 (1995年为 6%,2007年为19.3%),而温州财政收入与 GDP之比一直比较稳定,保持在 10%左右 (2007年为 13.6%),苏州高比例的财政收入保证了苏州基础设施建设投入的资金和公务员的福利,但却使苏州人均收入较人均 GDP增长缓慢且与人均 GDP之比持续下降,而温州藏富于民的政策则保证了温州人均收入的持续增长。

从本文的数据分析和模型可以看出,“苏州模式”是典型的外资经济模式,“温州模式”是典型的民营经济模式。但是两种模式都是技术含量比较低的劳动密集型产业模式,不同的是苏州从高新技术产业的低端环节进行工业化,即引进技术密集型产业的劳动密集部分,充当世界工厂的加工车间;而温州的民营经济从一开始就是选择低成本、低附加值和低技术含量的产业开始发展,因为这些产业进入壁垒低,而且能够充分利用当地低廉的劳动力资源。但是随着两地工业化的深入,土地和劳动力这两种最重要的资源禀赋优势开始丧失,无论是 “苏州模式”还是 “温州模式”都遇到了发展瓶颈问题,苏州的外资经济由于并没有在近 20年高速增长中创造出自有品牌、核心技术、本土研发中心等核心竞争力,外资产业逐渐会向土地和劳动力成本更低的地区转移,而温州的民营经济由于本身技术含量不高,长期靠低价竞争,则面临着外国更高含量技术产品的竞争以及低价倾销制裁的压力,而两地长期靠压低劳动力成本的竞争策略也是不能长久的,珠三角地区前两年面临的民工荒就是前车之鉴。在此种情况下,再争论 “苏州模式”、“温州模式”孰优孰劣已经没有意义,由此笔者想起了在 1992年以前掀起的关于市场经济与计划经济之争,同样,“苏州模式”的外资经济和“温州模式”的民营经济也应该是相融关系,而不是互相排斥关系,即应该创造出“苏州模式”和 “温州模式”结合的全新模式——“苏温模式”,苏州当前要做的是控制引进外资的质量,减少劳动密集型外资产业的引进,同时大力发展本土民营经济,要努力诞生像韩国三星、现代那样拥有自主知识产权和品牌的民族企业巨型航母,而温州则要做的是引进外资,扩大生产规模、提高技术含量,改变目前小作坊的经营现状,外资经济和民营经济结合的苏温模式是两地的共同选择。

(1)苏州的本土外资企业和温州的民营企业都要致力于自主创新和研发,逐步提高自有技术比重,争取创出世界知名自主品牌。在自主研发基础上,实现产业的升级和产品的更新,提高附加值和技术含量,在全球价值链分工中占据比较有利的地位。

(2)实现产业升级。苏州的外资经济和温州的民营经济大都属于劳动密集型产业,投资受土地和劳动力因素影响大,苏州和温州都要致力于向资本和技术密集型产业升级,而将劳动密集型产业主动向泛长三角腹地转移。

(3)探索与外资合作的渠道和方法。温州要改变的是固步自封的民营经济状态,重视引进外资,更要重视引进先进管理和技术,打破家族式企业发展模式,建立现代企业制度;苏州要改变的是充当加工车间代工生产的外资合作方式,在引进外资时减少劳动密集型或是技术、资本密集型产业劳动密集型部分的产业,为促进本土企业的发展,应尽量减少引进完整的产业链。

(4)内向国际化与外向国际化并举。内向国际化包括国内的合资合作、特许经营、进口、购买专利技术等,外向国际化包括海外生产、技术转让、劳动和服务出口等。苏州基本处于引进外资的初级内向国际化阶段;温州基本处于以本土企业为主导出口、致力建设海外市场的外向国际化阶段。苏州需要加强外向国际化,温州需要加强外向国际化,探索最佳的资本合作方式是两地的共同目标。

[1]宋学宝.“苏南模式”和 “温州模式”的比较研究 [J].管理科学文摘,2001,(9):33-37.

[2]张晔.“苏州模式”的反思及区域发展道路的选择 [J].上海经济研究,2005,(5):35-41.

[3]王炜瀚.中国区域经济模式的选择——以知识观视角为核心的分析 [J].苏州大学学报 (哲学社会科学版),2005,(6):26-28,36.

[4]秋风.珍惜温州旗帜 [J].中国新闻周刊,2006,(5):28-30.

[5]张仁寿.温州模式——盛名之下,其实难副? [J].浙江社会科学,2004,(2):20-26.

The Co-integration Analysis and Comparison between the SuzhouM odel and theW enzhouM odel

DONG Feng1,TAN Qing-mei1,L IXiao-hui1,2
(1.College of Econom ics and M anagement,Nanjing University of Aeronautics and Astronautics,Nanjing210016,China;2.Yantai University,Yantai246005,China)

Suzhou gains very excellent achievementswith the export processingmodel leaded by foreign funds enterprises,while the per capita income ofWenzhou is above many cities in Yangtze river delta by developing the private economy of low cost,low additional value and low technology.In thispaper authors analyze the Suzhou model and theWenzhoumodelwith co-integrationway and find out that the Suzhou model has the character of foreign economy and theWenzhou model has the character of private economy.At last this authors suggest that the modelwhich integrates the foreign economy and private economy is the rightway when the Suzhou model and the Wenzhou modelmeetwith bottleneck.

Suzhou model;Wenzhou model;co-integration analysis;export processing

F061.5

A

1007—5097(2010)11—0010—04

10.3969/j.issn.1007-5097.2010.11.004

2010—08—10

江苏省软科学基金 (BR2007038)

董 锋 (1978—),男,安徽亳州人,南京航空航天大学经济与管理学院博士研究生,研究方向:区域经济;

谭清美 (1961—),男,山东临朐人,博士生导师,研究方向:区域经济;

李晓晖(1976—),女,山东烟台人,烟台大学讲师,南京航空航天大学经济与管理学院博士研究生,研究方向:区域经济。

[责任编辑:许跃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