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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避个性”的委婉与隐晦

2010-12-13张文杰

文学界·人文 2010年8期

张文杰

摘要:T.S艾略特是20世纪后期象征派诗歌的一面醒目的旗帜,他受英国玄学诗派的影响,其诗作《荒原》等作品追求暗示与多意性,主张逃避个性与感情,炮制客观对应物,制造离奇荒诞的场景,用典庞杂,晦涩难读,但也内涵丰富,表现出许多先锋性的可贵的创造精神。

关键词:晦涩诗风;逃避个性;用典庞杂;客观对应物

中图分类号:1207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3-2111(2008)08-068-02

在20世纪初至40年代的后期象征主义诗派的重要代表人物中,T.s.艾略特无疑是一位引注目的佼佼者,其中也因为其晦涩艰深的诗风与独特的诗学主张轰动一时。虽然当时不少人批评T.s艾略特诗歌诗歌晦涩难懂,卖弄学问以及他在文学批评上“有点霸道等,但是谁也无法动摇他在20世纪现代文学史上的权威地位。了解艾略特晦涩诗风的成因,对我们深入读懂其诗歌作品颇多裨益。

一、玄学诗派的影响与多意暗示的追求

早在1906年他从在美国的哈佛大学攻读文学时起,T.s.艾略特就开始接受当时新人文主义者欧文,白壁德(Jrring Babbit,1865-1933)影响较深,同时对英国诗人约翰,多恩和意大利诗人但丁的诗歌以及伊莉莎白时代和詹姆斯一代时代的戏剧作了深入的了解和学习。他尤其赞赏英国文学诗人多恩的风格,那种接近口语,富于机智和戏剧性、描写心理深刻,比喻奇特的玄学派诗歌对艾略特颇有启发。艾略特后来的艰深晦涩的诗风对美国现代派诗歌的形成,对现代派诗歌审美标准的确定,都起了关键性的作用。对于这一点,连w.c威廉斯在任何场合下都不得不承认他的突破性的技巧,对艾氏《荒原》的创造性表现也感到十分震憾和叹服。另一个敢于抵制T.S艾略特诗风的已故诗人雷克斯.罗斯也不得不承认T.s艾略特对美国诗歌的深远影响,他说:“西方己故著名诗人大部分学着写作,年复一年,小心翼翼地摆脱他的影响,他的格律,他阅读的材料”。他认为T.s艾略特是20世纪最难回避的诗人。

加缪曾说过:“最难理解的莫过于一种象征作品,一个象征总是超越它的使用者,并使它实际说的东西比他有意表达的东西更多。”其实到了整个后期象征主义时期,诗人们几乎大多放弃了浪漫主义流派那种直抒胸臆和单纯想象的表现手法,追求意向多义性、暗示性,使得作品内涵意象丰富复杂,错综难辩,需要读者必须具有一定的艺术感受力和理解力,才能把握这种“象外之象、意外之意、味外之旨”,才能深入到历史文化的长河和诗人们的内心世界中去。艾略特就是如此。他打破语言的正常编码,打破传统诗歌的美学追求,在现代诗歌的历史上继往开来,为现代诗歌开创了一条新路。

二、“逃避个性”的委婉与用典庞杂的技法

艾略特在他的许多文化和现实的诗歌创作中,形成了一套现代主义的诗歌理论,树立了一种新的诗风。他在多篇议论文中提出一种在当时非常新颖的观点:认为表现当代文明的诗歌应当是复杂和难以理解的,“似乎只是面向一小群内行人。”,这是因为现代文化具有极大的多样性和是复杂性,它非同于精神的想象力,必然产生多样的、复杂的结果。“为了强使语言——必要时打乱语言——表达诗人的意念,诗人必须变得愈加隐晦、愈加委婉。”正是因为诗人基于这种创作理念,1948年瑞典文学院才将诺贝尔文学奖颁给了他,并把艾氏本人这一口号作为来检评他诗作成果的一个标准。也许是诗人为了达到颠覆传统诗歌话语的目的——“广博”、“晦涩”,“委婉”,艾略特早期许多诗作大都采用了复杂的象征性语言、精雕细刻的语言技巧和广博的隐喻,使大部分读者在许多地方读起来感到迷惑不解。

艾略特曾经认为:一个艺术家的前进总是在不断牺牲自己,不断地消灭个性。当然只有具有个性和感情的人们才懂得逃离这些东西是什么意思。只有这样,诗人才能客观地、平静地挖掘出人类真正的更深层的、无可名状的情感。以的《荒原》为例来看,诗人摒弃了属于个人的所有的那种单纯、或平淡无奇的个人感情,表现得是具有象征性和超个人性的形象和符号,从而隐匿了个人的喜怒哀乐。在《荒原》以前的作品中,如《普罗弗洛克的情歌》、《小老头》、《序曲》和《夜鸟中的斯维尼》,艾略特虽然用典繁多,但基本上仍限于《圣经》、《变形记》和古希腊罗马神话等流传广泛的故事,引用时还相对比较明朗化,可后来也许是诗人庞德的鼓励,也可能是由于诗人年轻气盛,当艾略特在26岁创作《荒原》时,则一反常态,广征博引,其中434行诗句,竟有一半以上的篇幅与典故或摘引有关,用典近百处、上下跨度几千年,从远古荒洪直到当代,地域从西欧延展至印度,语言涉及拉丁语、希腊语、德文和焚文。典故有源自脍炙人口的莎士比亚剧作,也有来自但丁的《神曲》和维尼尔的《伊尼德》等,但更多的是来源于名不见经传的三四流作家的作品,有的甚至是来源于诗人自己也记不确切的一些新闻报道和民谣。加上蒙太奇、象征手法的运用,使得《荒原》等诗显得更晦涩难懂。天才的创造导致了诗歌与读者接受的距离,但正是诗人采用了这些技巧手段,也开拓了现代诗歌对人类精神世界的心灵和情感深处的复杂性的表现力,使现代诗在创作上走出了浪漫主义的峡谷,大步踏入现代主义的殿堂。

三、“客观对应物”的炮制与荒诞离奇的场景描绘

在诗歌创作和诗学批评中,艾略特主张只有放弃了个性,才能使艺术家接近科学状态,他正是从这一诗学观点出发,他主张用17世纪玄学派诗人的手法打造诗歌,既反对一味向内心世界开掘的理论,也反对浪漫主义的抒情方式,提出“客观对应物”的批评理念。即“用艺术的形式表现情感的唯一方法就是发现它的客出对应物”。也即通过特定的“媒介物”,力口以暗示和象征,造成气氛,“使印象与经验以特殊而意想不到的方式给合起来”。如诗人在1925年写成的《空心人》:“我们是空心人/我们是用稻草填充起来的人/彼此依靠着/头颅装满了稻草,可叹啊/……有态而无形,有影而无色/麻木了的力度/没有动作的手势……”,用“空心人”、“稻草人”的意象与现代文明中的现代人缺乏思想和情感的人形成了明确的对应关系,从而使诗人的思想更成熟,对“头颅塞满了稻草”的现代人和现代社会有了更加透彻的认识。有些象征意象会在同一诗中反复出现,具有不同的象征意义。如《荒原》中的“火”在《对弈》一章里,“七枝光烛台的火焰'是上层妇女骄奢淫乐生活的象征;而“使点燃了很久的烛变得肥满/又把烟缕掷上镶板的房顶”中,烛光征服了黑暗,这里的烛“火”,又象征罪恶之举在光亮中进行。而在《火诫》一章里,“火”是“圣火”的象征,又是“欲火”的象征,在《雷霆的话》一章中,“他隐身在炼他们的火里”,“火”又成为象征炼狱的火,成为纯洁的象征。

另外,20世纪初期西方日益发达起来的文学、人类学、原型批评、文化心理学成果也给予诗人以不少创造性灵感和启发,这主要体现在长诗《荒原》的总体结构上。因受人类学家弗雷泽的《盒枝》和魏士登女士的《从仪式到神话》的启发,使《荒原》呈现为总体象征结构和神话结构。诗人善于将一些奇异、丑恶的印象揉进“荒原”中的场面和形象中,以构成独特的戏剧化场景、人物和对白。如《荒原》第三部分《火的说教》中,诗人曾描述了一个颇为优美的景象,“红帆/撑得宽宽的/顺风而下/在桅上摇摆。”而在同一部分里,诗人则描述了一幅令人厌恶的景象,以取得某种特殊的场景效果:“一只老鼠悄悄爬过了草丛/把它湿粘的肚子拖过河岸/而我坐在冬日的黄昏的媒气厂后/对着污滞的河水垂钓/沉思着我的亡兄在海上的遭难。”在第二部分好一局棋戏》中,诗人描述了一对偷情的人在老鼠窝里作爱的场面和独自:“我想我们是在耗子洞里/死人在这里丢了骨头,/“那是什么声音?”/是门洞下的风/“那又是什么声音/风在干什么?,/虚空,还是虚空。”诗人用“老鼠洞里”偷情的情节,展示了一个典型的怪诞的场景和对话,诗人把“老鼠洞”安排为男女作爱之地,表达了诗人的一种审美伦理和审美观念,制造了一种荒诞离奇的氛围。

当然,艾略特的诗歌作品,尤其是《荒原》中所用的象征多来自经典的多,取自现实的却很少。因为诗人十分喜欢掉书袋,广征博览,堆砌各种各样的典故,造成隐喻丰富宠杂,给读者理解故意制造了困难,这也是诗人自己后来多次为《荒原》加注,甚至这些注解比原来的诗歌文本部分还要宠杂丰富得多,使得《荒原》成为一部不折不扣的“奥义书”。但也可能是由于诗人提出创作诗歌时要寻找“客观对应物”的理论,有时候显的语焉不详,最大的问题还是过分刻意追求,而且实际上操作起来并不那么容易。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诗歌的这种晦涩风格有时候,也会使读者玩味无穷,因其内容的驳杂而显得深刻丰富,韵味悠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