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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方竞技体育中暴力谱系的一种解读

2010-12-08仝茂华

天津体育学院学报 2010年5期
关键词:比武骑士竞技

仝茂华

西方竞技体育中暴力谱系的一种解读

仝茂华

暴力一直是西方竞技体育中一个隐性主体。古希腊时期由对有限资源的争夺与对奴隶制体系的维护使得他们在文化选择性上更倾向于选择外推式的征服性文化,崇尚强权与暴力自然就成为他们的首选,代表暴力强权的军事体育就成为他们核心体育锻炼项目。四处征战掠夺的古罗马更是把血腥暴力的角斗表演看作是生活的一部分,暴力对他们而言就是一种光明正大的行为,因此他们在参加或观看这些赤裸裸暴力的活动时毫不掩饰。中世纪由于基督教的一统天下,暴力的骑士比武在种种规则、娱乐、身份、地位、荣誉等称号下被成功地隐蔽起来,贵族们以更文雅的方式进行着角逐,武力已失去了它的吸引力,甚至被上层社会所遗弃。近现代体育延续并成功地延续了古代竞技模式,但是把原始竞技体育中那些危险的动作分离、肢解、重新编码,特别是在视觉层面,利用现代技术建立起一套仿真的暴力“幻象”,体育成为一种真实和象征复合体。

暴力;暴力谱系;竞技体育

1 研究的源起

所谓谱系是泛指事物发展变化的系统[1]。本文所研究的暴力谱系指的是在西方体育竞技中各个历史阶段暴力发展变化的宏观体系。由于西方竞技体育的发展并不是直线式的连续发展,其间由于种种因素的影响发展呈现出时断时续的状态,因此本文只着重就几个比较突出的,而且有着鲜明暴力文化特征的阶段进行研究。古希腊时期由于祭祀竞技体育本身受到当时种种社会因素影响搀杂了大量暴力色彩浓重的军事体育项目,而后古罗马社会由于是建立在征服和掠夺的物质文化基础上的,因此更加热衷于血腥而残暴的角斗竞技。当欧洲大地遍插十字架时,一切竞技比赛都被禁止,但是当基督教会和世俗君主都想要一部暴力机器去维护自己的地位时,骑士比武就成为披着正义斗篷的唯一正式竞技比赛,甚至于可以说这种比武形式直接影响到后世流行于西方的私人决斗。当工业机器出现后,生产力获得极大提升,社会阶层出现重大改变,以前的地主与农民一跃而变成资本家和工人,生活状态的改变直接影响到人们的文化欣赏习惯,现代竞技体育便在这一大背景下应运而生,虽然直接、血腥、赤裸的暴力受到当代文明的阻击,但隐匿于人性中的嗜斗天性仍在,于是社会文明对竞技体育中的暴力动作做了最大幅度的修订和控制,竞技比赛变成一种想象和现实相结合的运动。但是通览竞技体育发展历史我们可以看出暴力一直存在于竞技体育当中,因此可以说暴力是西方竞技体育中一个隐性主体,对西方竞技体育中的暴力谱系的研究不但有助于我们对西方体育文化的本源有一个更清楚的了解,而且也有助于我们对现代竞技体育中的暴力问题有一个更准确的判断。

2 古希腊体育的暴力基因

古希腊是西方文明的源头,古希腊人创立的奥林匹亚祭祀竞技赛会至今依然影响着整个人类社会,因此对西方竞技体育中暴力谱系的研究首先应从古希腊开始。古希腊是巴尔干半岛南部、爱琴海诸岛屿,以及小亚细亚西岸诸多奴隶制城邦的总称。在公元前8至公元前6世纪希腊半岛大大小小耸立着大约200个城邦,由于地区物质资源有限,致使各个城邦竞争极为激烈,大大小小的战争、摩擦经常连续不断,再加上为了防止奴隶们的起义反抗,各个城邦都把暴力色彩浓厚的军事体育训练放在诸项体育的首位。例如公元前8世纪,只有9000户左右的斯巴达人,统治着25万作为国有奴隶的希洛人和半自由民的庇里阿西人[2]。由于作为统治者的斯巴达人在人口数量上处绝对劣势,因此他们就要在身体素质和战斗技艺上保持质量上的优势,因此斯巴达人对体育活动的最基本要求就是以暴力色彩鲜明的军事体育锻炼为核心,甚而实行的是国家强制性的军事体育教育。“每个斯巴达人从生下来开始,就属于国家所有,按严格的国家标准加以选择培养。男孩7岁离开家庭,被送到公共教育机构进行体能训练,随着年龄的增长,与军事有关的内容也相应增加。18岁时履行成年礼,在月神祭坛前接受鞭打,通过考验的方可进入士官团接受正规军训。军训的内容包括使用兵器、五项运动和被称为斯巴达体操的拳击练习。”[3]就连以文明而著称的雅典小孩在“12岁时开始进行斯巴达式的五项运动和拳击、游泳等较正规的体育训练。14~18岁的雅典少年进入国家体操学校,接受较正规的体育训练。”[3]当然无论斯巴达还是雅典,这种崇尚暴力的军事体育除了增强青年人的体质体能,还可以培养青年人的勇敢精神和作战勇气。

可以说正是由于当时特殊的社会时代背景使得古希腊人把代表暴力强权的军事体育作为他们核心体育锻炼项目,这种风气同时也反映在他们祭祀神灵的竞技会项目设置当中。以古代奥林匹亚祭祀竞技赛会为例,“公元前708年增设五项竞技运动和角力,公元前688年增设拳击,公元前680年增设驷马双轮战车赛,公元前648年增设拳击与角力结合的竞技及骑术竞赛,公元前632年增设青年赛跑及角力,公元前628年增设青年五项竞技运动,公元前616年增设青年拳击,公元前520年增设全副武装赛跑,公元前500年增设二马双轮战车赛,公元前384年增设驷马双轮战车赛,公元前200年增设青年拳击与角力结合的竞技。”[4]可以说这些项目几乎都是暴力性较强的军事体育项目,特别是角斗与拳击项目极为残暴血腥,经常出现受伤死人事件,但它同时又是最受当时人们所喜爱的一项体育项目。“公元前688年的角斗冠军俄诺马斯特在一首诗中写到:我在希腊所有赛会角力比赛中英勇斗争。在比萨,我失去一只耳朵。在普拉蒂亚,我失去一只眼睛。在德尔斐,我在昏迷中被抬出场地。”[4]可以说正是热衷于游戏和竞技的希腊人发明了竞技场上的竞争对抗,以满足他们角斗及竞技的爱好。与士卒的战斗相反,暴力和对抗以比赛、竞争、竞赛的形式出现在体育运动中。人们在体育竞技中发现和真正战斗同样的暴力规则:迷恋强暴,战败者的悲剧,以牙还牙的意志。体育运动诚然是暴力对抗机制的转换。因为进攻、武器、消灭对手和战争一样是实实在在的。所有的体育记述都点缀着战争隐喻及军事用语[4]。今天看来古希腊人由于时代所限而形成独特的竞技模式,不但在影响到后世西方体育的发展,而且同时也为希腊独有的体育文化的形成奠定了基调。

对有限资源的争夺与对奴隶制体系的维护使得古希腊人在文化选择性上更倾向于选择外推式的征服性文化,崇尚强权与暴力自然就成为他们的首选,反应在文化体系当中就是古希腊所推崇的英雄主义文化模式。比如荷马在对英雄的描述中我们可以看到这些英雄可以劫掠其他民族的城市和财富,获取和分配战利品是无可厚非的英雄作为,并不会受到道德谴责。这些英雄们攻陷城池,将城中男人尽数屠杀,把妇女儿童掠为奴隶,而这些残酷的杀戮则被视为英勇的表现受到广泛的崇拜。可以说正是这些思想文化奠定了古希腊体育思想中对暴力行为的默认,甚至于是一种弘扬,同时也为后世体育活动中注入了相应的暴力基因。

3 罗马角斗表演中的赤裸暴力

提起古罗马人们自然而然就会想到角斗表演,但实际上罗马人最喜爱的角斗活动也是从埃特鲁斯坎人那里学到的。有资料表明,角斗早在萨莫奈人、高卢人、色雷斯人中存在,后通过埃特鲁斯坎人传到了罗马,被罗马文明所吸收和放大。埃特鲁斯坎人举行角斗的目的是向死去的英雄致敬,这种充满血腥的宗教仪式被视为神圣的,是对亡灵的抚慰。毫无疑问,角斗活动最初带有明显的宗教色彩,它可以说是属于一种祭祀仪式——是一种祭祀先祖灵魂的血的祭献[5]。历史上第一场角斗表演出现于公元前264年的罗马城,由德西姆斯·优尼乌斯·布鲁图斯为祭奠亡父优尼乌斯·布鲁图斯而举办。这场表演在三对奴隶之间进行[6]。罗马最初的角斗是达官贵人隆重葬礼游戏的组成部分。亲属以此减轻死者从阳间通往阴间的痛苦旅程,同时显示家族的财富、地位和权力。丧葬游戏被称为马鲁斯(munus),意思是“必须完成的任务,对死者应尽的义务”。[7]古罗马人相信,他们举办角斗表演是为了死者开路。从根源上讲,罗马葬礼可能跟某种更加冷酷的人祭习俗有关。他们确信,死者的灵魂将在人血中净化。希腊罗马人采取割喉咙的方式将祭品杀害在被火葬的死者的木柴边,或者将他们活埋,在葬礼游戏上,加入角斗士勇敢的决斗,本身就意味着展示为罗马带来光荣的美德,即死者身前所代表的美德——力量、勇气和决心。彰显战争中的这些美德,有助于激励年轻人步先辈后尘,博取人生荣誉[8]。实际上在墓地举行竞技比赛或表演并不是从古罗马开始的,在荷马史诗第一部《伊利亚特》第二十三卷中为帕特罗克斯举行的葬礼上,就有关于杀人祭祀死者,并在墓地进行了竞技比赛仪式的描写。可以说,首先在墓地举行的血腥祭祀与竞技比赛在某种程度上是一种带有宗教性质的仪式。无论是古罗马人还是古希腊人,在他们的思想意识深处都隐匿着一个愿望,那就是希腊死者在冥界也能受享到同阳世一样的待遇。

当然在今天看来罗马之所以强盛,很大程度上在于他们的四处征战与掠夺,孟德斯鸠曾说过“罗马永远是处于战争状态,而且这些战争又永远是激烈的战争。”[9]因为战争不但带给罗马人以土地、奴隶和财富,同时也为罗马人带来荣誉、身份和地位,因而今天我们听到的古罗马伟人,从亚历山大帝到凯撒无一不是以四处征战,赫赫战功而闻名于世的。可以说角斗表演就是罗马人的战前动员与准备,古罗马学者认为“罗马人在奔赴战场前理应目睹过战斗、死伤、铁戈、以及赤膊对峙的场面,那么,他在战场上面临装备齐整的敌人、伤亡和鲜血时,才不会恐惧与退缩;因此,我真诚地接受这一(角斗)传统”[5]。可以说古罗马人的这种对待暴力血腥的态度就决定了他们将充满暴力色彩的角斗表演看作是生活的一部分,而且是很正常的一部分,暴力对他们而言就是一种光明正大的行为,因此他们在参加或观看这些赤裸裸暴力的活动是毫不掩饰。

4 中世纪骑士体育中的隐性暴力

古罗马角斗的血腥直接刺激了整个欧洲的神经,所以当基督徒踏上这片土地时,连最为暴力野蛮的日尔曼人都拜到在十字架下。古希腊人点燃的奥林匹亚圣火熄灭了,古罗马的角斗消失,基督徒在整个欧洲大陆四处游走,他们向世人诉说着人性的丑恶与神性的光洁。许多传承久远的运动项目都被禁止了,因为它们不符合神的要求,但有一项运动却悄然地兴盛起来,那就是骑士运动。近代西方学者认为,骑士制度不仅是一种全欧洲的机制,中世纪就是骑士时代,骑士阶层是社会的中坚力量,而且骑士制度具有一种影响整个时代的骑士文化与精神。直至15世纪,骑士制度在宗教之后,仍是支配人们思想和心灵的强大伦理观念,人们将其看作是整个社会体系中的王冠[10]。骑士的职责就是进行战争,因此他们不从事生产劳动,从童年起就开始接受军事训练,训练自己成为一名骑士,日常生活主要以骑士体育训练为主,而当时最为流行的体育竞赛就骑士比武。

骑士比武大会流行于西欧,但在骑士比武大赛早期,比武却进行的非常粗野和残暴,几乎可以说与真正的战争毫无二致,骑士所用的兵器都是战场上使用的,由于没有裁判也几乎没有像样的规则限制,比武开始“双方军队厮打在一起,喊声震天。长矛在猛烈地冲刺,有的矛杆被折断,有的盾牌被戳穿。骑士们相互撞击着,一些骑士的铠甲已经破落。失去主人的战马浑身是汗,啸啸地嘶鸣着。带血的厉剑从嚎叫着倒下的人的身体中迅速被拔出”[11],甚至有的骑士比武大赛在进行的过程中演变成真正的战争。1273年在查隆(Chalons)伯爵的领地举办的骑士比武大赛中情况失去了控制,双方的步兵也投入其中,而且伤亡惨重,伤及的不仅有参赛者也有观众。后来人们回忆当时情景时不是把它作为一次骑士比武大赛,而是称之为“查隆战役”[11]。据记载1241年和1290年在德国诺伊斯的一个封建主举办的两次比武会上,先后死了100人和60人[12]。由于当时骑士比武伤亡事故太多,因此大约从13世纪开始人们就逐渐对它进行限制,先是对武器进行了限制,然后是人数限制,最后对场地、赛程、规则的限制日益严格,当然比武大会其观赏性自然大不如前。到15世纪末,随着甲胄工艺的发展和复杂化,使比武大赛更具庆典和观赏性,全副武装的骑士和战马在华丽而沉重的盔甲包装中,行动缓慢,形同机器表演。参赛者的生命安全虽得到进一步保证,而比武大赛却失去了它原始的意义[13]。正是在种种规则、娱乐、身份、地位、荣誉等称号的遮掩下骑士比武的暴力被成功地隐蔽起来。

虽然封建君主与教会体系对骑士阶层又打又拉,一方面都希望利用骑士阶层为其服务,另一方面又都害怕骑士阶层的壮大损伤他们自己的利益。因此我们可以看到历届教皇和部分国王都在不同程度多次禁止骑士比武大会,但一代又一代骑士们却不断冲破重重阻力仍然坚持比武。只不过比赛形式中的暴力色彩被愈来愈多的娱乐装饰所掩盖与遮蔽,暴力的比武被隐匿起来,甚至成为贵族们一种身份地位的象征。例如在德国,参赛者的身份标志不能证明其50年前的贵族祖先的不得参赛。在西西里,裁判官要求参赛者必须提供其四条家系的贵族血统证明,以保证大赛的纯正性[13]。可以说当时骑士们关注的是仪表和动作的美观,而不再重视直接对抗与勇力,甚至于到了后期这种比武完全被跑马竞赛所取代,贵族们以更文雅的方式进行着角逐,武力已失去了它的吸引力,甚至被上层社会所遗弃,取而代之的则是极具象征性的体育游戏。

5 近现代体育竞技项目中的象征暴力

近代体育的兴起与工业化的改革浪潮有很大关系,工业文明对封建制度的冲击是前所未有的,盛行于中世纪的骑士制度在轰轰作响的工业机器面前显的那样弱不禁风,就连统治欧洲数千年的基督体系也在悄然坍塌。机器的出现无疑将人类从繁重的体力劳动中解放了出来,使人类有更多的时间可以思考这个世界,观察自己的身体。大量空闲时间的出现为人类从根本上追求一种身体的自由提供了可能,于是人类开始寻求解放身体或意识,因而新生的资本主义打出的大旗上高高飘扬着“自由、平等、博爱”等字眼。当然工业文明笼罩下的体育运动也随着社会的发展而发生了重大改变,以前那种赤裸裸追求暴力对抗的竞技体育演变成身体能力的对抗,而且是身体能力的象征性对抗,是非暴力的。说竞技体育具有象征性是因为我们假定:人类对抗从来就具有实质性的一面。实质性对抗往往等于暴力性对抗。人类就曾发明过一些非常残酷的“竞技”项目,例如古罗马的奴隶角斗赛,奥运会中的拳击、摔跤、击剑等项目原本也是充满血腥的。很多奥运项目都是“去暴力化”的结果。竞技体育是一种剔除了暴力和血腥之后的身体较量,因而只是象征性的较量[14]。可以说从旧的竞技模式过渡到近代体育模式中对暴力最直接的限制有三点:其一是所有比赛都有一个规模较大、权力更多、更民主文明的全国级乃至世界级的体育管理组织来进行管理,对暴力运动这些组织都采取了最大限度的抵制;其二是随着人类文明的发展,体育规则愈来愈细致精确,统一的标准与严格的判罚极大地减少了比赛中的暴力成分;其三是现代人类已经认识到暴力这中野蛮行经的危害程度,大家开始主动抵制它,并且严格遵守比赛的种种规则,确保比赛以一种文明的方式进行。现代行为学创始人康·洛伦茨认为,人类的暴力行为具有先天性的基因,人类的好斗性是一种真正的无意识的本能[15]。在古老的竞技运动中,对暴力的限制经历了一个漫长而重要的历史发展过程,主要体现在逐渐控制竞技动作,逐渐控制竞技中的冲动。运动中允许兴奋和冲动,但同时又必须克制和收敛这种冲动。身体的对抗释放出激情,然而社会主张抑制这种激情,准确地说就是竞技运动中的激情已被定位,它必须保持在能够容忍的状态下。

现代竞技体育项目大多起源于英国的户外运动,表面看这种这些竞技项目似乎已经极其文明,暴力色彩几乎没有,但是如果我们深入分析就会发现其中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我们都知道英国户外运动的兴起与他的工商业发展密不可分,正是由于英国的雄厚的商业资本奠定了他的竞技体育发展基础。但伊恩·亨利教授却提出“扩大的商业主义造成了公众设施管理者们利益第一的观念。这从根本上破坏了修建这些设施施行大众体育的基本理念。体育公众服务及设施补贴被那些愿意负担私人体育设施的高等社会经济群体所使用,强制性竞争招标进一步加重了这一问题的恶化。并不富裕的群众既无法享用昂贵的私人体育设施,也无法享用政府补贴的公众体育设施。”[16]这其中就隐含有一种暴力性的占有和侵蚀,只不过这种暴力性占有不是赤裸裸的,而是隐含在一些政策背后,以一种象征性的手法谋得自我利益。因此可以说现代社会竞技体育中对暴力影响程度最大的是商业法则。因为就社会大背景而言,现代社会已经完全是一种以商业、媒体为主导的传播世界,话语权在媒体商家手里,而潜移默化中影响商业或媒体的则是数以亿计的观众,或者说是广大的消费者[17]。现有的证据表明,体育暴力的增加促进了观众尤其是男性观众对体育节目的观赏,强调暴力行为的评论不仅便于观众对比赛的理解,也使体育节目具有更高的观赏性。而且,强调对手间敌意和仇恨的评论不仅能使观众把比赛看的更具暴力性,也促进了观众对体育节目的观赏。总之,体育暴力有助于体育节目观赏性的提高[18]。现代社会由于其法制体系与个人自我意识的增强,传统的依附关系,如人与人之间、群体与群体之间的关系已经发生了重大变动,不再如封建社会或奴隶社会那样,人体接触已经不再那么直接与随意,因为身体在大多数人的意识里已经成为个人的专属领地,是自我的家园,不可随意侵犯。因此即便是在以身体直接接触为主的竞技体育里,现代体育也采取了尽量减少和避免直接的人身攻击,特别是对一些容易出现暴力事件的竞技比赛中日益增加规则的约束力与限制强度。如足球比赛中的抬脚过高和背后铲球,处罚力量日渐加强。因此可以说,现代竞技体育把追求“刺激、危险、暴力”的快乐和原始野蛮的视觉享受建立在观众的想象当中,也就将现实中竞技比赛中的暴力成分进行了最大程度的削减,而在传播途径中有意识、有目的、有指向地搀杂暴力影响力,使现实中的体育比赛在某种程度上变成一种象征性的想象式的战争游戏[19]。这样不但吸引了观众,也招来大量的商家投入与赞助,而同时也有效地降低了暴力事件出现的几率。可以说这一过程中竞技体育完全变成一种商业行为,而暴力动作在某种程度上也就是一种表演,或者说被传媒体系放大为一种表演行为。因此有人说今天英国足球流氓的暴力动作也可以看作是体育表演的一部分,或者说一种象征。他们以身着奇装异服,等级分明,声嘶力竭的叫喊与暴力性动作表明自己的一种立场:对抗传统、对抗权威、对抗一切的主流意识形态,疯狂展示自我,而隐匿于所有表象背后的态度则是希望得到世界的关注与认同。总而言之,现代竞技体育中的暴力问题已不再如以前那样纯粹与干净,更多的时候暴力是为了满足于商业宣传或观众需要,甚至于更多的时候是媒体为了商业利益的自制或放大,这时暴力已成为一种象征或游戏,慰藉的是人类回归原始与过去的梦想与日益平庸的心灵。

可以说近代竞技体育相比较古希腊时期的拳击,罗马时期的角斗,中世纪的骑士比武已经文明的多的多了,近现代体育最显著的一项特色就是日渐减少和避免暴力性的动作的出现和直接攻击行为。虽然近现代体育成功地延续了古代体育中的竞技模式,但是所有比赛方式都几乎是象征性的,同时树起严格的规则篱笆,限制和阻挡那些暴力动作的出现。但是暴力本身就相伴竞技体育而生的,失去暴力比赛有时就不精彩、不激烈、不好看,为了弥补这一缺憾,近现代体育把原始竞技体育中那些危险的动作分离、肢解、重新编码,特别是在视觉层面,利用现代技术建立起一套仿真的暴力“幻象”。就如同西方社会学者指出的那样“生活变得不再危险丛生,但也变得更主乏味。面对这种变化,体育应运而生,成为一项非凡的社会创举。它抛弃了很多危险的身体接触带来的快感,但同时也保留了一部分战斗的快乐。”[20]可以说近现代体育就是一种既抑制、抵抗、规训暴力行为的产生,但同时也要给人以使用暴力的想象或幻觉,虽然它几乎从始致终都在对暴力进行着限制,但在现实空间因为人类内心的需要而构建起一种暴力想象与现实竞技相结合的体育运动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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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n Interpretation of Violent Lineage in the Western Sports

TONG Maohua
(Dept.of PE;Henan Polytechnic University;Jiaozuo 454000,China)

Violence has always been a hidden subject in Western sports.In ancient Greece,the competition for limited resources and the maintenance of slavery system by which the cultural selectivity makes them more likely to select the conquest of foreign culture,esteeming a strong natural power and violence has become their first choice of power on behalf of violent physical exercise in their core of project.Plundering of the ancient Roman has even more seen the violent combat as a part of life,violence against them is a kind of honest behavior,so they participate in or watch it in cover no secret.Since the Middle Ages the Christian-dominated world,violence in the various rules knight contest,entertainment,identity,status,honor,etc.,under the title is successfully concealed,the nobility were more elegant way with race,the force has lost its appeal even been abandoned by the upper classes.Continuation of the successful modern sports copy of the ancient sports mode,but in the original sports,action separate from those dangers,mutilation,re-encoding,particularly in the visual level,the modern technology has used to build a simulation of the violence,sports become a real and symbolic complex.

violence;violent lineage;competitive sports

G 80-05

A

1005-0000(2010)05-0441-04

2010-06-28;

2010-09-05;录用日期:2010-09-07

仝茂华(1975-),女,河南信阳人,讲师,研究方向为体育人文科学、体育教学。

河南理工大学体育系,河南焦作454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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