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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扇面形制对中国画的影响

2010-11-25杨祥民

文艺论坛 2010年3期
关键词:长卷扇面花鸟画

■ 杨祥民

扇与书画结缘具体始于何时没有确切的文献记载,对这一历史总体看来,它具有从“书画之于扇面”发展到“扇面之于书画”的逐渐演变过程。“书画之于扇面”是以扇面为中心,书画为扇面服务,被动地适应扇面的形制法规。可以说此时扇子是主体,书画艺术是作为装饰艺术为其所用的。“扇面之于书画”则以书画为中心,扇面为书画服务,书画主动运用扇面的形式来发挥自我的艺术魅力。也不妨说此时书画是主体,扇面是作为展示舞台为其所用的。早期有关扇面艺术的可查史料中多是“书画之于扇面”的例子,在唐张彦远《历代名画记》中,便记有三国时杨修为曹操画扇,“误点为蝇”。同书还记东晋时期画家王献之,“桓温尝请画扇,误落笔,因就成鸟驳牸牛,极妙绝。又书《驳牸牛赋》于扇上,此扇义熙中犹在”。《晋书》中也有对王羲之的记载,“尝在蕺山见一老姥,持六角竹扇卖之,羲之书其扇,各为五字”,结果是“人竞买之”。

扇面书画艺术经五代进入两宋,出现了繁荣兴旺景象,也正式开启了“扇面之于书画”的历史格局①。民国时白文贵先生考察故宫所藏古人珍品记道,“团扇小景中,独以宋代名贤为伙,且均为精到合作……凡有款者,多为宋贤;其无款者,多为宋画院作品……可见书画纨扇,独盛于宋,尤以崇宁以后为最。”②宋朝统治者重视书画,不但建立了皇家画院,徽宗皇帝还躬亲丹青,带头创作扇面。《书继》中记载:“郑和间,徽宗每有画扇,则六宫诸邸竟皆临仿一样,或至数百本。”一时天下画家名手纷纷研习笔墨,经营画扇,形成了蔚为壮观的艺术景象。

一、绘画形制之变——小形制绘画的兴起

反观宋代以前留存下来的中国绘画的形制,如魏晋时期《烈女仁智图》、《洛神赋图》、《女史箴图》等绘画,都是横幅长卷作品;隋唐时期《游春图》、《历代帝王图》、《簪花仕女图》、《江帆楼阁图》、《五牛图》等绘画,也是长卷作品占有压倒性优势;唐末、五代、宋初的绘画作品,如《高士图》、《匡庐图》、《潇湘图》、《韩熙载夜宴图》、《溪山行旅图》、《读碑窠石图》等,立轴渐渐十分兴盛,替代了长卷成为绘画创作的主流形制。但无论长卷还是立轴,都属于尺幅巨大的绘画形制。至于所发现的许多佛教、墓室壁画,它们更是描绘大幅的情景场面。在这些绘画作品中,人物画多叙事连绵,山水画多雄大开阔。至于花鸟画,其于唐代方兴为一门独立画科,以牛马等动物为题材的绘画比较发达,它们或量多或体大,每每是通过大幅画面进行展现。

至于宋代,中国绘画史上正式确立了一种崭新的绘画形制——扇面画。扇面作为一种小品性的绘画形制,完全从扇子实物中脱离出来。其时画家于扇面之上作画,已是主动借用扇面的形制形式,为中国画的创作注入一股清新、自然、活泼的艺术气息。扇面绘画以其形制灵活小巧,与传统的长卷、立轴绘画大异其趣,并由此获得了巨大的艺术发展空间。

扇面绘画的出现和繁荣,还带动了其他小品性册页绘画艺术的创作。方形的册页是将传统长卷、立轴画幅的边长大大缩短,达到与扇面尺幅相类的程度,形成与团扇扇面相类的另一种绘画形制。但是我们也看到,册页远远不及扇面形式生动灵活和富于变化。

以花鸟画形制为例,北宋花鸟画题材虽然已大量绘于团扇扇面,如赵佶《枇杷山鸟图》、赵昌《杏花图》等,但方形的小型册页还很少,很多花鸟仍然是画在长卷或立轴上。这种大形制的画幅,在绘画创作领域占有显耀位置,作品众多,如赵佶长卷《柳鸦芦雁图》(纵34厘米、横223.2厘米),立轴《芙蓉锦鸡图》(纵81.5厘米、横53.6厘米),赵昌长卷《写生蛱蝶图》(纵27.7厘米、横91厘米),立轴《竹虫图》(纵99.4厘米、横54.2厘米),崔白长卷《寒雀图》(纵25.5厘米、横101.4厘米),立轴《双喜图》(纵193.7厘米、横103.4厘米)。其他还有许多类似的作品留存至今,可见当时这种大尺寸大制作的花鸟画依旧十分兴盛。

南宋时期这种状况发生了改变。随着团扇扇面绘画艺术的进一步兴盛,与之相类的小型的册页绘画也渐渐增多起来。当时的花鸟画创作,明显地表现出向小型化和精巧化发展的趋势,进而发展成为以扇面和册页为主导的绘画局面。今存南宋尺幅较大的花鸟画,有李迪《雪树寒禽图》(纵116.1厘米、横53厘米),《枫鹰雉鸡图》(纵 189厘米、横 209.5厘米),马麟《层叠冰绡图》(纵101.5厘米、横49.6厘米)等少数几幅。其他如马麟《暗香疏影图》(纵24.9厘米、横24.6厘米),陈居中的《四羊图》(纵22.5厘米、横24厘米),马远的《梅石溪凫图》(纵27厘米、横28厘米),吴炳的《竹雀图》(纵24.9厘米、横25厘米)等许多作品,它们全部是小型的册页绘画。

当然,更多的花鸟画是扇面之制,如林椿《梅竹寒禽图》、《葡萄草虫图》,梁楷《秋柳双鸦图》等;在表现山水、人物题材的创作上,扇面也日益增多,占有突出的地位。山水画如夏圭《烟岫林居图》、《遥岑烟霭图》,陈清波《湖山春晓图》等;人物画如苏汉臣《妆靓仕女图》、《杂技戏孩图》,李嵩《骷髅幻戏图》等。

二、绘画题材之变——小题材绘画的兴起

扇面绘画艺术表现的题材相当宽泛,无论山水人物、峰峦楼阁,还是花鸟走兽,蔬果草虫,皆能一一入画。扇面不仅能够包容原来绘画的题材,更是促进和发展了新型绘画题材的创作。

宋代是中国花鸟画成熟和极盛时期,在应物象形、营造意境、笔墨技巧等方面都臻于完美。画家热心于此类绘画的创作,仅在《宣和画谱》的著录中,花鸟题材就占了一半以上。花鸟画于宋代大兴,原因是多方面的,其中有统治者如宋徽宗积极推动的重要原因,有绘画体制如画院制度的重要作用,有深层的民族花鸟文化和情结作基础,也有潜在的社会经济发展的支撑……而扇面的出现,则顺应了花鸟画这一繁荣发展的大趋势,并反过来对花鸟画艺术发展产生了积极的促进作用,尤其是推动了小品性花鸟和蔬果草虫题材的绘画创作。

佛学里有“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之语,借此来说明世间之事物事理,可以由小见大,由小局部见到大境界。花鸟相较于人物、山水,更适于小中见大,以有限表现无限。花枝宜于剪裁截取,鸟类本身体制小巧,正是因为花鸟与扇面有着天然的内在联系,所以有“折枝花鸟”的绘画图式在宋代流行开来。宋代花鸟画深受“皇家富贵”创作风格的影响,注重表现的写实性。其精工细致、毫发毕现、栩栩如生等特点,在创作上潜在地需求小巧的形制,涌动着摆脱大体制画幅创作压力的探索。事实上,那些长卷立轴的花鸟画,较大篇幅是用来布置花鸟的背景,如山石竹木等,这些背景的描绘往往带有写意性。若将花鸟从背景中解放出来,单纯地构置在画面之上,必然要求缩小绘画的尺幅,扇面形制的出现则适应了这种需要。

恰如前文所提到的,宋代花鸟画的创作形制,越来越向扇面以及与之相类的册页进行归结和转变。到南宋时,已经是绝大多数花鸟画出现在这种小巧的形制上。北宋的“全景式”花鸟画,转变为南宋的小品性花鸟画。在这种绘画形制下,花主要是折枝花卉,鸟多为栖息于枝头上的一二只小鸟,而很少作成群的描绘。宋代特别是南宋,流传下来很多这种类型的扇面花鸟画,例如《碧桃图》、《秋葵图》、《芙蓉图》、《绿橘图》、《风荷图》、《白茶花图》、《白头丛竹图》、《秋树鹧鸪图》、《胆瓶花卉图》、《出水芙蓉图》、《杨柳乳雀图》、《茶花蝴蝶图》、《柳塘鸳戏图》等。花鸟的题材借助扇面的形制,终于在宋代获得了巨大繁荣,成就了中国花鸟画史上的一座高峰。

在表现蔬果草虫这些更细微对象的绘画创作中,扇面形制更是受到特别的青睐,显示出不可替代的艺术表现力。扇面绘画如同通过放大镜看世界,它能够指引观者的目光,集中观者的精力,近观细察,认真品味微观艺术世界里的奇妙景象。与大幅山水的山高水远相比,小巧的扇面绘画中一草一虫、一瓜一果更能表现出天地自然的纯真意象,传达出更加细微恰切的内在情感。

宋代时期画家对蔬果草虫的写生创作十分流行,这既能表现出天地造化万物之奇,又能寄托美好的寓意,是体现宋画精微和丰富文化内涵的好题材。扇面则是这种题材展示的最佳形制,有利于该题材艺术创作的发挥和发展。例如南宋画家许迪的两幅作品——《草虫瓜实图》和《野蔬草虫图》,它们构图简洁,主题突出,在扇面之内充分展示出蔬果草虫的审美情趣。《草虫瓜实图》是具有“多子多孙”吉祥寓意的作品,将带叶南瓜置于扇面正中、并有一螽斯(又称纺织娘)伏在瓜叶上。无论是瓜实、瓜叶、瓜须,或是螽斯,都有着细腻的刻画,且用笔精细,线条有力,赋色也充满了变化的趣味。在《野蔬草虫图》作品中,画家巧妙地将白菜、蝗虫、粉蝶与蜻蜓安排在四个角落,营造出画面的平衡,也充满了微妙的张力,并且还把自然界生物的常态生动地反映出来。画中对于粉蝶、蝗虫、蜻蜓的刻画,一须一脚,皆很仔细,如同将大自然捧在手中翻阅,别有一番洞天情趣。

三、绘画构图之变——边角之景的兴起

中国古代山水画自产生以来,全景式构图一直是其创作的主流形式。经五代至北宋,这种绘画图式得到空前发展,走向高度成熟。它们或为立轴,大山高耸画中,顶天立地,给人以饱满充盈之感;或为长卷,层峦叠嶂,山重水复,具有连绵不绝的气势,令人目不暇接。

全景式构图的山水画画面圆满开阔,境界舒展,丘壑来龙去脉交代清楚,并有可行、可望、可居、可游的山水意蕴。画面景物常以多取胜,表现充分,层次分明,可以具备高远、深远、平远等不同的视觉特点。在很长的一段时期内,这种构图都被认为是观赏大自然的最好方式。

然而进入南宋时期,以李唐、刘松年、马远、夏圭为首的画家,一改中国山水画前貌,形成了独具特色的“边角之景”时代风格。明代王世贞《艺苑卮言》中论及山水之变,便有“刘、李、马、夏又一变也”的观点。这次山水画“一变”,是在画面空间结构中探索新的形式法则,是以一种新异的艺术趣味和美学追求建立画面新秩序,因而较之山水画其他时期的变革显得尤为突出。

然而对于出现这种巨大变化的原因,却一直少有令人信服的阐释。常常有人把“边角之景”说成是南宋偏安的“残山剩水”的反映,把画面上山水的构图和简繁变化,说成是政治疆域范围大小的反映,这难免有妄加臆测附会之嫌。况且南宋时画院主盟画坛,院画家为迎合统治者的需要,他们不会去大肆影射“残山剩水”的政治时局,而是创作了许多粉饰太平的绘画,如马远《踏歌图》等。那么,南宋这种独特的绘画面貌到底源于何处呢?

笔者认为,团扇扇面引入中国画创作的形制中,是促使产生这种构图取景变化的重要原因。

在扇面绘画的创作中,客观要求画家的视角由远观转为近察,由整体把握趋向局部发掘。在这种新形制下的创作,山水很少有全景式的构图,而是大胆截取某些局部并将之放大;花鸟在构图上突出主体,善于剪裁,时画折技,讲求布局中的虚实对比与顾盼呼应;人物则多是选出有限的典型性个体对象,然后在画面上进行精心描绘和表达。扇面如同摄像机的变焦镜头,将高大的事物缩小,将繁琐的事物析离,最终定格成一个清晰美丽的画面。

据《续画品》记载:南朝梁画家萧贲“尝画团扇,上为山川。咫尺之内,而瞻万里之遥;方寸之中,乃辩千寻之峻”。这种团扇上画出的山川,必然会对描绘对象进行一番剪裁和提炼。也可以判定,正是扇面形制的绘画,改变了层峦叠障、布置茂密的全景图式,形成了去其繁章、采其大要的截取图式,艺术视角相应地从“以大观小”走向“以小显大”,这些即是“边角之景”的雏形。

从五代、北宋时期留下的扇面绘画实物中,我们确实能够发现“马一角”、“夏半边”的雏形。如五代宋初徐熙《豆花蜻蜓图》,一束豆花从扇面左下角伸出,上驻一只蜻蜓;五代宋初黄居寀《晚荷郭索图》,荷叶、莲蓬、水草以及螃蟹,也主要占据左下部画面。北宋时期,这种构图形式的扇面花鸟绘画更多,如徐崇矩《红寥水禽图》,花枝、小鸟只占画面的右半边;刘寀《群鱼戏藻图》,将鱼、藻集中于画面下半部;易元吉《蛛网攫猿图》,则把对象安排在画面的左上角。北宋赵令穰《橙黄橘绿图》是一幅类似山水画的扇面小景,画面利用对角线构图形成一种平衡感,左上角和右下角密布橘树丛林,中部是开阔的水流,营造出大片的空白。这种“近岸广水、旷阔遥山”的构图,已经与“边角之景”相差无几,也正是小景山水所追求的空间美学趣味。

扇面形制所带来的这种画面构图变化,最初是在扇面花鸟画中得到充分体现。南宋时期,它被大肆应用到长卷和立轴绘画的创作中,应用到山水和人物题材的创作中。特别是在大幅山水画的创作中,从此打破了“上留天之位,下留地之位,中间方立意定景”的构图传统,也就正式形成了“边角之景”的南宋山水风格。

花鸟之“折枝”,山水之“边角”,皆注意剪裁取舍、虚实对比、细部刻画等,它们本就是一脉相承的绘画图式。与扇面相类的方形册页,若按照一定比例将边长扩大,也便形成了长卷或立轴,它们之间皆有相通之处。从这个意义上来说,正是扇面形制的小品画,与局部取景、重点刻画具有天然的内在联系,促使了“边角之景”绘画图式的生成。

“南宋四大家”以李唐为首,刘松年、马远和夏圭皆受其影响。李唐《江山小景图》长卷中已经显示出异于传统全景式构图的迹象,晚年所作《清溪渔隐图》长卷则充分采取了截景式构图,画卷中树不见稍,坡石不见脚,表现出全新的南宋山水画风貌。其他如马远《寒香诗思图》扇面,夏圭《烟岫林居图》扇面,更是体现“马一角”、“夏半边”面貌风格的典型绘画作品。

南宋这种“边角之景”的绘画图式,在中国画的发展过程中占据着重要的地位。画面的空白处大大增加,用有限的景物引申出无限的意蕴,给观者以“无画处皆成妙境”的想像空间,产生了神游其中的艺术效果。画家突出刻画某一主体形象,以此来构成画面的视觉中心,结合简洁明快的布局,在对比中加强了画面的艺术感受力,产生虚实相生和空灵之美的审美情趣。所有这些,也暗合了中华民族的某种内在审美品格,即如老子所言:“有之以为利,无之以为用。”

四、绘画思想之变——自由灵活的创作思想

针对绘画艺术而言,其风格面貌之形成与变化,受到诸多因素的影响。例如,绘画创作的主体画家,这是具有个体性、丰富性,变化最为活跃的因素;绘画创作的时代背景,这是具有社会性、历史性,也在不断发生变化的因素。由于这两方面的变化差异十分频繁和显著,它们往往成为从事艺术风格研究的重点关注对象。

然而另有两个方面,即绘画作品的材料材质和绘画作品的形式形制,它们对绘画创作的影响经常受到低估。它们作为绘画艺术深层次的两个因素,远较表面性的风格、面貌稳定,所以从事艺术风格研究者很容易将之忽略。

这两个方面具有相对稳定性,但却能够对绘画风格产生十分重大的影响。在某种程度上,它们还决定着作为绘画艺术本身的本质特征。绘画作品的材料材质的更新变化,其影响甚至会超出风格面貌所能表达的范围,形成绘画品类的差异,如国画、油画、水彩、漆画、素描、版画等。绘画作品的形式形制一般不会造成这种改变,但其大、小、长、短、方、圆等种种不同,深刻地影响到绘画的“应物象形”、“经营位置”等创作思想,也就不可避免地使绘画的风格面貌发生改变。

以上无论何种因素,都是通过影响画家的创作思想来改变作品的风格面貌。绘画作品的形式形制从长卷、立轴转向扇面小品,相应地牵引着画家的创作思想发生转变。

团扇扇面绘画形制既不是长卷或纵轴的矩形,也与圆规画出的标准圆形不同,它往往呈现出“圆不中规、方不应矩”的非常态形式。于是在“规矩”之外,团扇扇面洋溢着自由、小巧、轻松的气息。及至后来兴起的折扇扇面,由长短两弧线和相等两直线构成圆环,上宽下窄形成幅射之状,更显现出生动的形式、不拘的品格。

扇面绘画多是形式单纯而意味深远的小制作,它往往具有一种把玩的性质。与《女史箴图》、《历代帝王图》、《溪山行旅图》等这些严谨的、大型的主题性绘画创作相比,扇面绘画可抒发画家的闲逸情致和幽雅情怀,追求清淡超脱的美感。画家在扇面上创作,往往以无拘无束、随意、放松的心态进行即兴式的信笔挥洒。即便是工笔画,也都精取妙舍,笔简意工,仍是画家灵感即发式的反映,是清风出袖、明月入怀般自然而然的心灵表现。另一方面,扇面画虽是小作品,却不失大寄托,这是扇面小品绘画创作的本旨。“纳须弥于芥子,容千里以咫尺”,犹如古典诗词中的绝句、小令,言简切而意深远,所以沁人肺腑,回味无穷。由此我们也可以感受到宋画内在的审美意趣,它已由雄迈开张的盛唐尚武之音,转向“郁郁乎文哉”的文人审美理想。

与长卷大幅绘画相比,扇面绘画移大作小,从“以大观小”走向“以小显大”,艺术视角发生变化。这种艺术视角变化,也体现出中国绘画发展成熟之后在艺术创作上的自信。宋代是中国绘画艺术发展的古典时期,创作技法和艺术思想都已十分成熟和完善。这时,绘画开始从早期“图画天地,品类群生”的繁重写照和表达中跳出,主动而大胆地对描绘对象进行艺术的选择和取舍,成功开启了另一扇艺术之门。

注 释

①西方绘画形制中出现过圆形绘画,例如著名作品拉斐尔的《椅中圣母》、安格尔的《土耳其浴室》等,这与中国圆形的团扇扇面绘画形制有某些相通之处,然而西方的圆形绘画大都直径一米以上,与扇子也无任何关系。传说拉斐尔在外面偶尔看到一位美丽的少妇,抱着她天使般的婴儿,这让画家心里无比感动!由于他没带画具,就把旁边的空酒桶反过来,在桶底上急速画下了他们,成了以后创作《椅中圣母》的灵感源泉。

②白文贵:《蕉窗话扇》,山西古籍出版社1996年版,第15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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