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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持人话语传播过程中的“废话”辨析

2010-11-16李峻岭

声屏世界 2010年9期
关键词:废话杨澜主持人

□ 李峻岭

主持人作为新闻工作者,新闻性是其本质属性。主持人也是语言文字工作者,这决定了其话语表达必然具有艺术性,这是其重要属性。因此,好的主持人话语传播效果必然符合主持人身份所赋予的本质及重要属性。即从意思上说应当是真实、准确、明晰;从文化上说应当是先进、主流;从审美上来说应当是能够打动受众的内心,给人以引导和提升。当然,既然是“效果”,也就不是单方面的。只有由说话一方和听话一方共同评价得出,能最大程度实现传播目的的主持人话语才称得上适宜。效果的评价过程是主观中蕴涵客观。

“废话”的现实存在

主持人在话语表达过程中,有些话听上去没有什么硬伤,甚至还挺有文采,却无法让听众感动,话语传播效果并不理想;有的话在说的过程中有一些重复、修改和校正,甚至有时感觉跟主旨也没有太多关联,也没有达到“出口成章”“字字珠玑”的理想境界,却取得了不错的话语传播效果。对于这样两种话语表现形态,我们姑且统称为“废话”。一种真是废话,而另一种看上去像废话,实际上却不是废话。

不是废话的形式,却得来了废话的传播效果。有些话听上去没什么硬伤,却让人索然无味。例如“随着我国人民生活水平的提高……”“通过……深刻地认识到……”“大力促进”“进一步落实”“刚才是一首好听的歌曲”“走自己的路让别人去说吧”等等,这些程式性的话语表达,有些主持人使用频率相当高,已经形成了固定的组合模式,不动脑筋张嘴就来,造成了主持人语言面貌的苍白,听者无法动容。这样的语言缺乏动态的生命活力,无法感染人,无法和受众产生共鸣,成为空有形式外壳的“废话”。

貌似废话的形式,却得到较好的传播效果。有些话说出去可能形式上让人觉得不是那么精练,但实质上确有其用。例如:杨澜采访华人女高音歌唱家黄英的片断。

杨澜:九六年在圣诞节的时候,你和多明戈还有麦可波顿一起唱了圣诞音乐会,这个唱片的销量也很大,一时间你跟两个这么大的明星一起演出,你的地位也得到了很……我觉得……是一种……一种承认和一种提升。这次在上海,你又和卡雷拉斯一起进行这个音乐会,中间也有很多自己单独的表演,作为一个歌剧演员来说,你对于这些大师级的人物,特别是像三大男高音,多明戈、卡雷拉斯还有帕瓦罗蒂,你最欣赏其中哪一位呢?

杨澜在说 “你的地位也得到了很……我觉得……是一种……一种承认和一种提升”时,中间有几处停顿。不难看出,一开始,她先是想用客观肯定句式来做一个评判,但临时又决定将语式弱化,改用主观评价的方式:“我觉得……”“是一种……一种承认和一种提升”,这种出语改口在主持人的话语表达中并不少见,那么这算不算是废话?这种出语改口的效果是否就一定很差?并不尽然。对于主持人话语传播的效果,我们应该在动态中予以评价,采访黄英这样一位蜚声国际的华人女高音歌唱家,杨澜通过调整几个字“我觉得是”便把状态平易化,避免了对采访对象的简单吹捧,体现出主持人思考后的客观。这种“废话”体现了对于话语表达分寸感的准确把握,比较好地把握住了信息焦点,在赞誉的同时又尽量保持一种客观态度,从而营造了一个友善、宽松却又不失理性的访谈氛围。

主持人在主持节目的过程中,现场的话题、语境及发生的一切都可能成为影响主持人话语表达的因素。主持人话语密切依附于语境,有可能句式出现跳跃,有可能说出的句子会改口、补充,甚至中途停顿,这些“意外”的话语信息从另一方面彰显了表达内容的开阔和表达方式的变通。边想边说作为口语的基本特征,当它呈现出的声音形式能反映思维痕迹,能让人感觉到主持人选择词汇、组织语句的过程,体现为由思维到说话的心理活动在声音形式上的外化时,话语传播也往往更具活力。

“废话”的变通

“不是废话的形式,却得来了废话的传播效果”有没有可能寻求突破?当然有。我们会注意到,相近的意思,有些主持人说出来是废话,有些就不是废话。这里面就涉及到“废话”的转换。比如主持人问参与节目的一位阿婆关于邻里矛盾的问题,上来第一句话就是:“您和您邻居的关系现在发展到一个什么阶段了?”阿婆愕然,答不上来。这种看上去不是废话的话实际上就是“废话”。而换个说法,“您和您的这些邻居相处了多少年头了?”一句原本是废话的话就不成为废话了。

每年岁末的时候,主持人往往会在节目中说一些应景的话,但给人始终是一副老面孔,说与不说意义都不大。如“观众朋友们,新的一年就要到来了,我们衷心希望通过我们的努力,为您更好地服务,也希望您能给我们鼓励和支持。谢谢。”这一段主持人套路表达痕迹明显,缺乏个性,没有人际交流的生动性,对于受众的刺激可能是零,成为一段“废话”。我们能不能说一些有意思一点的话?

我们来看这一段话:“走进新年,有些人家的旧历还挂在墙上,有的朋友还会顺手把年份写错,我们走进1997年总会带着1996年的痕迹。过去的一年给每一个人都印上了属于自己的年轮,留下了属于我们自己的记忆。然而有些事儿、有些瞬间,却是我们大家共有的,对于我们民族来说,有的甚至是历史性的。”

又如:“一周又要过去了,面对下一周,我们的心情多少会和以往有些不同,时间过得真快,下一周就是2005年的最后几天了,我相信下一周依然会有很多重要的新闻,但人们的关注点可能更多的是在回头、是在留恋、是在盘点,剩下这一年的最后几天,可别过得太匆忙,看看是不是还有一些问候是今年要完成的,或者还有想说的一两句道歉的话,也别把它放到2006年去,就在今年解决吧。好了,下周六和您见面的时间是2005年的最后一天。下一周的事咱们下一周再聊。”

这两段文字都很有特色,第一段是中央电视台主持人敬一丹在1997年1月1日《东方时空》元旦特别节目《走进九七》的开场白,第二段是白岩松在2005年末中央电视台新闻频道《中国周刊》中的结束语。虽然距离现在已有一段时间,但是这两段话给人的感觉却依然亲近。看来同样的意思,不同的表达就可以创作出 “废话”和“非废话”。“废话”和“非废话”之间并非存在一条不可逾越的鸿沟。

长久以来,对于主持人的话语表达,我们更多强调的是“简洁精练、言简意丰”,认为一个人说起话来越是如“文章”那样“简洁精练、言简意丰”,就越显得有“水平”。当然,用尽量经济的言词传达尽可能丰富的内容,让别人在短时间内获取高质量信息,这个良好的愿望或语用方式无可厚非,而“简洁精练、言简意丰”也完全是媒介语用的一种重要方式,比如新闻节目,但这不应该成为唯一的形式。在话语表达过程中,如果包含了一些冗余的成分,就被认为语言功力不强,这是“重文轻语”和“以文为本”的某种体现。毕竟,口语不等同于书面语在口头上的直接反映,口语不像文章那样落在纸上凝固不动,它是活的,是边说边调整的。如果一个主持人说话很流利,不用做任何修改,那是背诵而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即兴口语。事实上,一些口语表达中适当的松散的“谈话冗余”可以营造一种气氛,是表达中的一种过渡或强调,或是稀释费解信息的手段,甚至是一种属于语言美学的幽默或情调的渲染。就如同语用原则不止于一条,若干语用原则还有变通一样,语言运用也不能一体化,否则就将是“对语言生活认识的简单化、纯粹化,有时会导致我们语言工作的粗糙化、粗暴化。”①崔永元有一句话说得入木三分,“话说得太稠,圆润光滑,特别干净,特别流畅,天衣无缝,一眼就能看得出,那是谈话表演。”②

也许正是因为对“废话”的恐惧,所以现在不少音乐电台都开辟了100%音乐节目,即节目内容中没有主持人说话,一首歌接着一首歌。中央人民广播电台的《音乐之声》更是作出强行规定:每小时主持人说话总时长不得超过八分钟。

对“废话”的结语

当前主持人话语日趋多变,主持人在话语传播中越来越重视交际功能,更加关注传播的最终效果。这种效果的评价由以往的静态更多地转向动态层面,主持人需要随时注意受众瞬息的反应,随时调整自己的表达内容和表达方式。“废话”的出现似乎是发展多元性中的一部分,关键在于如何认知和调适。处于“适时、适情、适度和恰如其分”情境之下的废话则不成为“废话”,反之亦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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