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深的尘世

要我写获奖感言,真是太高估了我。一个普通的高中生,写了洋洋洒洒的一篇文章,更何况还是个感情相对较丰富的女生,似乎是很平常的一件事——就和今天早饭吃了豆浆油条一样平常。

我很少正正经经地坐那儿去写一篇命题作文,老师布置的要磨蹭几天才能交上去。而且有怪癖——写过的观点就不再写,用过的材料绝不再用。我希望自己的每篇文章都是崭新的,否则像在剽窃过去的自己。和所有来比赛的同学一样,我热爱读书看电影听音乐这些私人的东西——按理说,一个擅长写作的人似乎天天都该文思如泉涌,没事儿就拿出纸笔感怀一番,更有人制订了写作计划,隔一段时间都要达到多少多少字。我属于“懒笔头”,因为我更愿意把时间花在看书和思考上,即使有内心的冲动,充其量用几句话概括写上本子,有时是几个词。因为我认为,不经过长久的思考写出来的东西,不仅仅够不上“随笔”的资格,甚至可能是文字垃圾——记录了一点灵感,却打动不了任何人。往往自己笑得不行,抒发得不行,别人却无动于衷。最喜欢的季羡林爷爷说过:“不真正让我动感情的事,我决不下笔去写。”这也是我的标准。

扯远了,回归正题。我平常的文笔据别人说很漂亮,本该在比赛中多秀一些的。不过临场把这些“技巧”忘光了,通篇一点点的华丽词藻都没有,我觉得就像在说大白话。比赛之后我还担心来着:人家评委肯定以为这孩子家里穷,没读过多少书。后来拿了一等奖,也算是意外的收获。我猜测,也许是因为对社会的关注度比较高吧。平时和父母在家,总会就某个问题大侃一番。从邻里鸡毛蒜皮的小事,到国家乃至于世界的政策局势,随便什么都可以发表自己的看法。我得感谢我爸妈从没把我当成小屁孩儿,反而会和我争论一些东西,让幼稚的思维更完善。这次其他的几个题目也很好,但我对这一个感触最深,所以就没准备拿奖,只是把憋了很久的话说出来而已。之所以最后得了个奖,可能是因为没有太局限于论述“北大实行校长推荐制”这件事到底是好还是不好,因为辩证地看,确实很难说。我只是以一个学生的身份来发表观点,我们的任务还是真正地学到知识,将来报效祖国,不管是什么大学,最终能让人“成人”,这不就够了吗?

从这次经历和我以往的经验来看,社会上的任何一件事、一个人,都可以入文,因为每件事、每个人背后都有故事。还有啊,一些人不愿意和那些他们认为的所谓“下层人民”交往,其实我觉得,人人生而平等,最纯净的东西都在这些人身上呢。三毛写道:“我看一沙,我看一花,我看每一个平凡的小市民,在这些事情的深处,才明白出了真正的伟大和永恒是在哪里。”

从乌托邦中走出来,到最深的尘世中去,并非说是要写现实主义的东西,但要为了人类为了自然为了生命,为了抒发幸福、痛苦,而不是绞尽脑汁地去和古人拉关系,或是苦心积虑地强说些与年龄不符的话——如果深刻是指说一些无用的话,那么我愿意浅薄。无论干什么事,第一条是做人,而人离不开尘世,离不开别人。就是出家人化缘,化的也是尘缘。把头从书桌前抬起来,去关心天下事,是我们的责任,尤其是写文章的人的责任。我属于杂食动物,《赤壁》里诸葛亮怎么说来着:“什么都懂一點,生活才精彩。”

本来写获奖感言,可以写一堆玄乎的句子,让大家觉得这小孩知识面好广,读的书好多。但我想想还是放弃了,其实语言的优美真的是次要的。吹灭读书灯,一肩都是月,在最深的尘世中,写心里的那些文字,才是我的毕生追求。

【老师印象】

柯心怡是一个阳光女孩,怡悦的笑容、怡然的心态,仿佛总在诠释着她名字的涵义。女孩爱“仰望”:志存高远,视野开阔。女孩也爱“俯察”:自省内心,关注社会。正因为具备这样的素质,所以写作文对她而言算不上是什么苦事难事——她往往知道该“写什么”,而并不太囿于“怎么写”,这反倒使她写作文时思维畅达,文笔潇洒。

——语文老师 夏 坚

【同学眼中】

愤怒的青年。

如果一定要用什么词来形容我这位同桌,除了这个词,还是这个词。虽然她短头发,大眼睛,双眼皮,笑起来像白雪公主,平时却一点不像个女孩。标准杂食性动物,只有你想不到,没有她看不到,看完了还能天南海北一大侃,说尽心中无限事(当然主要是愤慨)。她总是热爱同一种动作,把不知道是书还是作业本试卷什么的重重往桌上一拍,愤慨一声:“为什么啊!”她的“愤怒”永远是集中在对于生活方方面面的独到见解之上。大概正是因为这样的“愤怒”在心里头藏得太多,结果全在作文里爆发出来,以非人的速度写出了一箩筐超人的文章……

她的“愤怒”,其实还是很快乐的。太愤世嫉俗的恐怕只能隐居山野,快乐的“愤怒”却会带动周围快乐。这个“愤怒”的家伙,看得比谁都不开,却在别人被惹愤怒的时候自己先看开了,以积极的状态适应生活,乐观地面对生活中一次次挫折。道路是曲折的,不过好在前途是光明的。

——同学 汪 倩

【家长寄语】

孩子,爸妈虽然不是最称职的父母,但能教育出你这样乖巧、听话、有礼貌、没有任何不良习气又有公德心的女儿,其实我们还是很得意的。你是我们的希望和骄傲,你快乐所以我们快乐,希望你在父母的呵护和老师的栽培下,朝着你的成功迈进。

——父亲 柯万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