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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渊洁的纯银袜子

2010-10-27叶风

读者 2010年13期
关键词:夏利肥肠郑渊洁

叶风

在不久前揭晓的2009年度中国作家富豪排行榜上,郑渊洁以年入2000万元版税荣登榜首。2010年春节前,《莫愁》特约记者专访郑渊洁,听他讲述自己安“富”乐道的日子……

交谈从老百姓过日子开始,郑渊洁说他的观点是:最难过的,是好日子;最容易过的,是苦日子。

《童话大王》创刊后,他过的就是苦日子,一半的时间用来写作,另一半的时间用来疼儿子。那时条件很艰苦,没有安静的大书房和符合人体工学的桌椅。太太买回大片的海绵,用剪子铰成指甲盖大小的碎片,找两个面口袋填进去,一横一竖地固定在靠背椅上,坐上去如坐海绵沙发般舒适。写作的时候,家里人的脚步都刻意轻得像猫步一样。随着《童话大王》的销量猛增,苦日子到头,好日子接棒,郑渊洁很快靠勤劳致富了。他成了中国第一个数字移动电话用户,有了比普通人家住房总面积还大的书房,房前是花园,房后是草地。他说自己乍富还贫的时候,也是虚荣心极度膨胀的时候,整天琢磨的就是如何让人隐隐约约地感觉他特有经济实力,总想显露出一种含蓄的优越感。

郑渊洁说,过上好日子后,生活就变成了三分之一的时间用来写作,三分之一的时间用来疼儿子,三分之一的时间用来琢磨怎么把钱花得既有品位又有内涵。

一年之内,他从里到外都鸟枪换炮:袜子500多元一双,因为袜底是由纯银制成,据说可有效阻止细菌滋生、去除异味;内裤是德国的,号称是内裤中的宝马;创作用的笔也换成了万宝龙;写字台弄了一套红木的……但这些东西买回家后,一样比一样难用:纯银的袜子不吸汗,一出汗就板结,变得跟鞋子一样有型;内裤见了一次水就缩得跟口罩一样小,去问售货员,被告知只能干洗;捏着好几万元一支的名笔,墨水如泉涌灵感却迟迟不涌;富丽堂皇的红木写字台在天凉的时候摸上去像一块冰雕,冷漠地对待主人……

于是,搬了新家的郑渊洁又恢复到整天半靠在床头,腿上垫一本《新华字典》,抓一支3块钱的圆珠笔在纸上写稿的状态。他的感受是:并不是舍得花钱就能过得好,生活质量的高低与开销的大小,很多时候并不成正比。

所以在买车的时候,郑渊洁买了一辆谁都觉得丢份的车——夏利。他说,他最想要的是劳斯莱斯,但是买不起。劳斯莱斯是他的梦想,除此之外的任何车都只是代步工具。既然本质上都是代步工具,那为什么要多花十几万甚至几十万去买一辆不能给自己圆梦的车呢?买不起最想要的,那就干脆买最便宜的。

这辆8万元的夏利,郑渊洁开了6年,跑了20万公里,他觉得除了噪音大点、提速慢点、极速低点之外,与奔驰、宝马没太大的区别。后来换车是因为打球伤了左腿,踩不了离合器,这才依依不舍地告别夏利,换了一辆自动挡的奥迪。

换车之后,他愈发怀念夏利:在路边店做个常规保养不到200元,要换什么部件,去一趟汽配城,几十块钱就能淘回来。他一直觉得自己换的不是车,是请了个爷回来。车一好,路边店就不敢修,4S店去一次,没有四位数别想走人。以前夏利换个电瓶100元不到,奥迪车电瓶一出问题,4S店连带着把电瓶、发电机全给卸了,材料费加工时费一张单子开出来,5000元往上走——快赶上那辆夏利总的维修费用了。

郑渊洁总算是弄明白财富与心情之间的关系了,是正比:花的钱越少,烦恼越少;花的钱越多,烦恼也越多!

郑渊洁决定再不去自寻烦恼了。所以当电脑写作刚开始流行时,他保持了冷静与理智。有作家朋友自豪地说自己已经改成用电脑写作了,郑渊洁肃然起敬:人到中年了还能如此快速地掌握新技术,人才!

可带着膜拜之心前去参观后,不禁令他哭笑不得:电脑是有的,键盘也是有的,但额外加了一套昂贵的手写系统。先开机,再生疏地点开WPS文档,再打开手写系统,抓起电子笔在手写板上写一个字,电脑识别一会儿,再把这个字在显示器上显示出来。这个字还必须写得横平竖直工工整整,一旦有连笔,电脑就会显示出别的字来,那就得删掉重写。就这样写一个字等一下,再写一个字再等一下,写一句话的时间,足够喝完一杯热茶。

对方一边挥汗如雨地写字,一边建议郑渊洁也来这么一套。郑渊洁问他用这东西一个小时能写多少字,对方想了想,说最快能写出100多个字。郑渊洁算了算,自己一天最少要写3000字,按照最快的速度每小时100字来算,就得30小时,就算不吃不喝不睡,上哪儿多借6小时去?一支笔一张纸就能轻松从事的活儿,花了大价钱却变得更麻烦。

此前花了大价钱的家里的花园草坪也被他改头换面。刚搬进去的时候,总觉得住进了高档社区就应该做个高品位的人,花园里请人种了荷兰郁金香,屋后铺的是国际级足球场的顶级草皮。不想这些出身名门的植物水土不服,郁金香蔫头耷脑地变得像晒蔫了的狗尾巴草,草皮闹起了脱发,乍看上去像长了瘌痢,不由得让人恶心。

全部连根拔起后,郑渊洁在房前屋后撒了一袋红花草的种子,成本5元。一开春,一片火红,房子像被火烧云围绕着一般。院子里养了一条狗,放了几只鸡,脑子发涨的时候,搬把椅子在阳台上看楼下鸡飞狗跳,很有乐子。

他也不爱去那些高档餐厅了,档次越高的店,味道越古怪,食物来源也越让人望而却步。返璞归真的郑渊洁对吃有自己的心得——会吃的吃猪下水,不会吃的吃鸡大腿。对于价廉物美的内脏,他有一个好胃口。郑渊洁家附近的肉摊老板每周会给他留一副肥肠、一副猪肺。两样东西提回家,戴着口罩洗干净,肥肠进卤锅,猪肺进紫砂煲。卤好的肥肠不论是夹馒头吃还是做臊子单独成菜,都是极可口的。猪肺汤清肺去火,用来下面、煮饺子或者睡前喝一碗润肺,便利且百搭。

除了猪下水,鸡杂、鸭血、鹅肠……都是郑渊洁家餐桌上的常客。自家开饭吃这些,待客也是这些。他也不大在意别人评价他家的伙食水准,他觉得,如果不是改革开放,这些东西样样都是过年才有的菜,这才富了几天就忘本?有觉得吃下脚料丢人的,那就是数典忘祖,要批判。

财富越来越多,郑渊洁却过得越来越抠了。他先把手机停了,一是觉得手机对于人就像狗脖子上的铃铛,让人没有了私密感;二是觉得自己多半时间在家,偶尔外出家里的电话也可以留言,自己基本上不可能被追魂夺命地call,手机属于闲置资源。

等儿子郑亚旗开了公司后,郑渊洁连衣服都不怎么买了。父子俩一样高一样壮,儿子淘汰下来的那些成色尚新的衣服,郑渊洁一包一包地拿回家,能穿的就直接穿,不能穿的改改再穿。

郑亚旗有一件非常好的羽绒服,广告号称可以抵御南极洲的极限低温。他从国外买来后,一穿上就汗流浃背,扔了可惜,穿又没法穿,左右为难。郑渊洁找儿子要了这件羽绒服,找了家裁缝店,让人做了两件羽绒服的外套,把很贵的羽绒倒出来,一分为二装进两件外套里面,跟儿子一人一件。含绒量减了一半,再穿起来就冷暖正合适了。

内衣、袜子也早就回归勤俭持家作风,家乐福里买纯棉品质的,大多几十块钱。郑渊洁称自己的娱乐开支绝对比如今的白领要少。他不泡吧,说那是他儿子才去的娱乐场所;也不K歌,他说自己写的比唱的好听;绝不去所谓的会所,被人摸了还要给别人钱……闲暇时,他爱做两件事:看漫画、看卡通。

郑渊洁坦承:应该是从21世纪伊始,他就一直过着一种高收入低成本的生活,而且他也不做什么投资,也不懂理财,多的钱全部扔进银行。真到了自己终老的那一天,或许会留下一部分给女儿,因为儿子只用疼到18岁,而女儿是应该疼到80岁的。剩下的,或许千金散去,或许成立一个基金会。他认同巴菲特的一句话:一个人带着巨额财产死去,是可耻的。

关于财富,郑渊洁以一句话总结:腰缠万贯是另一种穷,一贫如洗是另一种富;撑死的鱼比饿死的鱼多,涝死的花比旱死的花多……

(周敏摘自《莫愁·天下男人》2010年第14期,李 晨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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