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到为止]丰田危机:化大害于无形

飘 渺

2010年2月最后一周，丰田汽车的“召回门”事件，已经从消费者投诉转而闹到了全球财经媒体的头条，有关丰田的话题已经由商业博弈升级为政治博弈，完全超出了人们此前可以接受的地步。

笔者无意为丰田辩解，但从美国朝野对丰田的舆论抨击和现实惩戒中，不难看出过度打击的迹象。

并不单纯的质量事故

1月初，丰田还以为，此次召回事件损失约为5亿美元，也就是说，丰田仍然认为2010年有望保持全年实现赢利。但当丰田总裁遭遇“质询”以后，这个希望看来已经落空。最近几周，丰田的股价已经跌去了20％左右，投资者损失惨重。

据相关报道，丰田公司已经收到美国联邦大陪审团以及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的传票，这意味着美国司法部门已经介入调查，丰田将面临巨额的召回以及诉讼成本。

那么，丰田事件的幕后，究竟有何“推手”，又是如何将丰田事件逐步升级，如今意欲将其置于“死地”，并且极有可能得逞?

消费者不太可能成为丰田事件的直接推手。作为一款全球著名的工业品牌，无论如何，也—定会有相应的实质内容。尽管有报道说，2009年以前已经有丰田油门的投诉发生，丰田也因各种原因处理不及时，但这也是相对正常的。就算丰田公司企业管理再高明，丰田产品的工艺再先进，也不可能完全不出现问题。从设计和使用角度说，任何产品均有可能出现差错。作为消费者，还没有无知到如此地步，要求一款人造装置，在有限的商品价格及产业成本的控制之内，能够达到航天飞机的安全保障，但是就算是航天飞机，其实也达不到万全的保障。

机械系统就是个故障系统，不可能百分百正常运转，偶尔出现一般故障，不算产品品质不佳。丰田销量这么大，生产以及加工产业链这么长，现在的事故率，已经低到世界最低的水平。难道说一两次听证会，就可以判定丰田之罪，死不容恕?

撕下“面纱”

丰田数次听证会的内容，其证词与答辩，同样颇为值得玩味。

一般来说，汽车行业的工业领袖，以及这一产业的技术精英们，也不会充当丰田事件的“另一只手”。毕竟，游戏不是这么个玩儿法。作为全球工业消费品第一产业的汽车工业，有一个无人不知的设计理念，这就是“质量第一，安全第一”，作为汽车巨子，丰田不可能不懂这个。

我个人相信，如果丰田真有质量问题，不是停产几间欧洲或美洲的工厂那么简单。事件至今，丰田公司已经召回了数百万辆轿车，而且面临订单下降、全线停产的市场前景。问题是：真相到底如何?

在所有的路面事故中，真正由于车辆品质原因发生的，其实很少。因为车的区别不大，事故的主要原因，大多并不是因为车，而是因为人一相对于‘-人控机械组合”，人才是更靠不住的一方。与此同时，丰田事件还可能诱发更为严重的后果，它会开创成为一种异质竞争的范式，搞得市场永无宁日。大家正好也有相近的产品，在天上飞，在海里漂，在地上跑，今天是我，明天就会是你!

就事论事，“召回门”以来，丰田销量一度锐减，但随即迅疾拉升。据报道，丰田公司使用了超越常规的价格手段，大幅降价竞争，并且采取的3000美元的购车折扣(rebates)，以及车贷零利率的长期优惠，令3月初丰田公司在北美销售量大幅提升。与2009年同期相比，2010年3月的前8天，丰田销售量大增50％；而丰田汽车今年的市场占有率，反而上升了4个百分点。

其实商战中的事。有时就是这么奇怪，如果大家都不再依靠面纱，不再顾及对方的市场地位以及历史成本，事情反而简单了，丰田的应急反应，就是典型的证明。

至强即是至弱

有些人认为，美国政界领袖对“日系”抱有成见，甚至提出过更为严厉的“遏制”主张。但有证据表明，真正懂行的人，比如美国运输部下属国家公路交通安全局，对于丰田事件，态度相当谨慎。并且，对于相应的消费者投诉，美国政府官员到底是保护还是打击了“日系”，最终将由下一阶段的调查给出确切的结论，不可能取决于美国国会。“温酒斩丰田”，听起来很爽，种种匪夷所思的整蛊办法，也将令人应接不暇，但是最终的结果如何，得失如何，还真是不好说。

这是个典型的商战案例。丰田事件能给我们的一个启示在于：商场其实就是战场，丰田搞得太大了，粉碎一个丰田这样的知名企业的商誉，并不需要如此费力，尽管建立它需要更多的时间。事实就是这么残酷，如果丰田难逃此劫，“被人非罪”，岂不是“膏以香消，麝以脐死”吗?

对于当前的丰田危机，有识之士无不疑惑多多，深感不安。从来“至强既是至弱，至弱既是至强”的道理，并非人人都懂。

后金融危机时代的商圈，已经暴露出某种“动物世界”的竞争倾向，因为只有动物处于极度饥饿的时候，才会做出同样的反应。反过来，如果雷曼事件与贝尔斯登事件的主角是间日本投行，真不知最后可能会发生什么?

市场规则与商业规则

对于丰田事件，无论从横向比较，还是纵向比较，其现在的演化进程，是不是已经超出了普通商业的性质?不错，从短线看，丰田的损失确实很大，但是如果丰田由于无力承担损失，最终退出美国市场，甚至破产的话，岂不是“世纪悲剧”?

自华尔街金融危机以来，美国的主要车商，均曾获得美国政府的资金援助，其抵押品，正是这些受援企业的公司股票。美国上下齐心打压丰田，很难说没有经济利益的考量。并且，在令人眼花缭乱的丰田事件的攻防转换之间，我们还应当认真地总结丰田公司的处事原则和经营理念：

第一，生存竞争要懂得“不为已甚”，无论可以获得的收益多么令人眼花耳热，也不要把对手逼到墙角里去。争取个人以及利益集团的利益最大化，并不是任何人的对错，但这将导致最坏的结果出现。

第二，社会确实存在商业规则。短线而言，竞争导致垄断，可以“做大做强”，但是你不能长期无视他人的利益，任何时候，惟有居于强势的一方，不敢肆意妄为，并且，懂得进行适当退让，方能“化大害于无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