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狱发生的原因及预防

尚 波

(河南省监狱管理局罪犯研究所,河南郑州 450003)

暴狱发生的原因及预防

尚 波

(河南省监狱管理局罪犯研究所,河南郑州 450003)

近年来,国外接连发生暴狱事件。随着形势的变化,罪犯袭警、劫持人质、暴力冲监等成为我国监狱目前面临的主要安全隐患。暴狱有其自身的特点和原因,具有极强的危害性,我们必须针对不同的暴狱状况,寻求应对暴狱问题的防范对策。

监狱暴乱;突发事件;心理危机;应急处置机制

一、暴狱的特点和危害

暴狱,即监狱暴乱,是指大量囚犯聚集到一起进行暴力和喧嚣行为而监狱管理者对其失去控制的现象〔1〕,包括暴乱和骚乱两种情形。两者的差别在于:暴乱的囚犯控制了监狱的一些区域,而骚乱的囚犯虽然制造了混乱,但没有控制监狱的任何部分。

暴狱主要有以下几个特点:一是群体性。暴狱是多个囚犯的集体行动,人数达到一定的规模,起码三人以上,多则几十、上百人。如 2009年 8月 8日美国加州奇诺监狱 1300名囚犯卷入暴乱。〔2〕囚犯群体有的是临时纠合在一起,有的是有组织、有预谋、有分工的犯罪集团。一两个囚犯的行为不能称为暴狱。二是暴力性。暴狱经常包含打砸抢烧、袭击警察、劫持人质、抢夺武器、罪犯互殴、毁坏设施等行为要素;囚犯有时候会借助刀枪棍棒、武器弹药。不诉诸暴力的行为,如静坐、绝食等,不能称为暴狱。三是失控性。发生暴狱时,监狱管理人员对部分或全部囚犯失去了控制,囚犯不听指挥,不服管理,公开进行暴力对抗。有时囚犯甚至占领了监狱的部分区域,监狱管理人员失去了对这些区域的控制。四是破坏性。暴狱严重破坏了监狱的管理秩序,往往会造成严重的人员伤亡或者财产损失。如上述美国加州奇诺监狱的暴乱造成至少 250名囚犯受伤,监狱诸多设施被砸毁和烧毁。五是持久性。暴狱一般要持续一定的时间。如果一哄而起又一哄而散,没有持续一定的时间,就不能认为是暴狱。从国外的暴狱事件来看,时间短的持续一两个小时,时间长的达到20多天。

暴狱的危害表现在:一是对社会秩序破坏严重。暴狱不是一般的犯罪,而是在国家对犯罪分子施以刑罚时,犯罪分子对国家公然、激烈和集体性的对抗,是对法律的尊严与权威的挑战,是对法治秩序的严重破坏,会严重损害群众的社会安全感,冲击群众的心理。二是人员和财产损失大。暴狱会造成大量监狱管理者或囚犯的伤亡,造成监狱设施的严重破坏。三是国际影响坏。监狱是国际社会关注的焦点和敏感点。在全球化和信息化的今天,一个国家的监狱发生暴乱,消息很快就会传遍全球,并受到各国的广泛关注,影响国家的国际形象。四是政治影响大。暴狱造成了巨大的社会影响,有关人员将要承担政治责任。

二、暴狱发生的原因

暴狱是由多种原因引起的。美国学者里德·蒙特格莫里等人通过对 1900年到 1995年间美国发生的 1334起暴狱事件的统计分析,认为暴狱的原因包括:与其他犯人的冲突 (比例占 29.91%),监狱规章制度不合理或执行有问题 (15.60%),种族关系紧张(10.57%),犯人帮伙问题 (4.20%),安全管理方面的疏漏 (3.45%),与监狱工作人员的冲突(3.45%),犯人伙食问题 (3.15%),大量犯人企图逃跑(1.88%),酒精与毒品的使用 (1.42%),谣言(1.35%),其他不明原因(17.02%)。〔3〕

下面结合国内外的暴狱案件,从监狱设施、罪犯基本需求保障、执法行为、管理水平、突发事件处置等几个方面谈一谈暴狱的原因。

(一)监狱设施和囚犯基本生活需求引起的暴狱

不少暴狱与监狱过分拥挤、设施落后有关。从世界范围来看,目前普遍存在着监狱过分拥挤的问题。很多国家 (尤其是发展中国家)对监狱的财政投入严重不足,监狱建设跟不上形势发展 (罪犯激增)的需要,很多监狱人满为患,一些老监狱的设施陈旧、落后,罪犯的居住条件很差。很多发生过暴狱的监狱都存在过分拥挤的问题,有的实际押犯甚至超过设计押犯规模的一两倍。心理学研究表明,过分拥挤容易导致焦虑、暴躁和情绪紧张。过分拥挤的监狱容易诱发囚犯之间、囚犯与警察之间的关系紧张和对立。落后的监狱设施必然引起囚犯的反抗。另外,落后的监狱设施也降低了监狱的安全性,囚犯脱逃的可能性增加,一些囚犯为了越狱而发动暴动或骚乱。此外,有不少暴狱由囚犯伙食引起。饮食、住宿是人的最基本的需求,这些最基本的需求得不到满足,罪犯很容易暴动。

(二)不当执法行为引起的暴狱

监狱警察不公正不文明的执法行为,比如为不符合条件的罪犯办理减刑、假释,管理行为简单粗暴,打骂体罚、侮辱虐待罪犯,收受贿赂,与囚犯关系不清等,容易引起暴狱。安全需求、尊重需求也是人的基本需求。不公正不文明的执法使罪犯感到没有基本的安全保障、得不到基本的尊重,容易引起罪犯的强烈不满。2001年 12月,巴拉圭一所监狱,看守向囚犯开枪,引发暴狱。2007年 11月,日本德岛监狱狱医虐待就诊病犯引发囚犯严重骚乱。2009年 8月,吉尔吉斯某监狱一名囚犯被打死,引发全国囚犯绝食抗议。〔4〕

(三)监狱管理因素引起的暴狱

在押犯激增、监狱爆满的同时,不少国家还存在警力不足的问题。警力不足必然带来管理粗放,不能对囚犯形成有效管控,为暴狱埋下隐患。有些国家政局动荡,政府对社会的控制力下降,监狱管理简单粗放,对枪支弹药等危险物品管理不严,囚犯很容易就能弄到枪支、刀具等武器。如海地,造成枪支流入到犯人手中,导致数次暴狱。2006年洪都拉斯一所监狱和 2008年委内瑞拉一所监狱,不同帮派的囚犯之间互用枪支开火。有的国家允许看守人员持枪上岗,而囚犯通过抢夺、袭警获得枪支。〔5〕

管理粗放也容易滋生囚犯形成帮派。监狱出现管理的真空,强势的囚犯必然要来填补,形成牢头狱霸和帮派团伙。危地马拉的帕永监狱、墨西哥的华雷斯监狱都曾发生过两个敌对帮派为了争夺监狱控制权而骚乱。有的监狱将属于同一帮派的囚犯关押在一起,在发现囚犯之间形成帮派后又不及时处理、分散关押,最终酿成严重后果。

(四)突发事件和特别事件引发的暴狱

对罪犯死亡、传染病暴发流行、罪犯集体食物中毒、大规模调犯、地质或者自然灾害等突发事件、特别事件或重大事件处理不当,也会引起暴狱事件。如 2008年 9月 14日,墨西哥一所监狱一名囚犯的死亡引发暴乱。2009年 7月 6日,英国一所监狱囚犯因担心甲型H1N1流感蔓延而骚乱。2009年8月8日美国加州奇诺监狱的囚犯骚乱与甲型 H1N1流感的暴发有关。〔6〕

三、对暴狱的预防和应对

(一)深入研究暴狱的原因和规律

我们首先要提高思想认识,高度重视我国监狱监管安全形势发生的深刻变化,高度重视监狱工作中存在的安全隐患,切实认识到监狱警察职业的高风险性。中央政法委书记周永康同志指出:发展是硬道理,是第一要务;稳定是硬任务,是第一责任。〔7〕在我国全面建设小康社会的历史进程中,社会稳定至关重要,一旦发生暴狱,必将影响党委政府的中心工作,影响社会稳定大局。在问责制下,有关人员要承担政治责任,失职渎职人员将要被追究法律责任。我国近年来接连发生了数起暴力冲监案件,我省某监狱曾发生过 20名罪犯同时以种种理由拒绝出工的情况。这些苗头如果不能引起足够的重视,发展到一定程度,就有可能演变为暴狱案件。其次要积极了解暴狱的原因和规律,做到心中有数,有预防,有应对措施。研究表明,在最高警戒度监狱中发生暴狱的概率很高,将近 56%的暴狱是在最高警戒度监狱中发生的。监狱的设计容量越大,监狱暴乱的发生率越高。监狱的过分拥挤,会增加犯人进行暴力行为的可能性。在那些缺少有意义的、建设性的工作安排,缺少积极的娱乐计划的监狱中,暴狱的发生率更高。

(二)严格落实各种规章制度

一要严格落实车辆、劳动工具、危险物品、违禁物品的管理制度,规范对枪弹、警械具的管理,防止罪犯凭借这些东西发动暴动。要严格落实手机管理制度,防止罪犯用手机内外勾结。二要严格落实搜身检查制度、定期清监查号制度、会见制度、外协人员管理制度,防止违禁物品流入监狱。三要落实警察直接管理制度,了解罪犯的需求和存在的问题,在法律范围内尽可能满足罪犯的需求。四要落实罪犯互监包夹制度、易监区改造制度,防止罪犯纠合,防止罪犯形成团伙、帮派。要注意防止罪犯同一民族之间、老乡之间形成帮派。要严厉打击牢头狱霸等违法违规抗改行为。五要继续强化督查工作,不断改进督查方式,通过强有力的督查,督促广大干警进一步强化监管安全工作首位意识,切实增强工作的责任心,严格落实各项工作制度,及时发现管理漏洞,全面提高安全防范工作水平,确保监狱持续安全稳定。

(三)突出重点,做好重点罪犯的管理控制

这几类罪犯暴狱的危险性最大,国外的多起暴狱事件就是由恐怖、分裂分子发动的,我国 1996年7月 15日新疆塔里木监狱的暴狱事件就是由“东突厥斯坦伊斯兰正义党”恐怖组织成员发动的,要把他们作为防暴狱的重点。一要分散关押,不要集中关押,防止他们纠合在一起。对同案犯要分开关押,发现有纠合现象的要果断把他们分开。二要限制通讯、会见、消费,从严掌握标准,防止违禁物品的流入和违法信息的内外传递,防止拉帮结伙和相互串联。三要配置素质高、业务精、责任心和原则性强的干警进行直接管理,防止罪犯拉拢腐蚀干警,防止干警迁就纵容,避免“不敢管、不愿管、不会管”。四要重点监视监听,发挥耳目作用,强化狱侦工作,及时发现苗头,果断破除危险。

(四)改善基础设施和罪犯的生活环境、生活条件

一要加强设施建设,尤其是监墙、电网、大门等重要部位和报警、监控设施,防止罪犯暴动越狱成功。要解决监狱过分拥挤问题,及时进行监舍的改扩建。二要保持监舍的干燥、通风、采光,方便罪犯洗、晒衣服、被褥,保证罪犯能够按照保持正常个人卫生的需要定期洗澡。要保证按食物量标准供应食物,保证罪犯吃饱、吃热、吃熟、吃卫生,防止罪犯因不满生活环境、生活条件而发动暴动。三要搞好卫生防疫工作,对传染病做到科学防控治疗,规范食堂管理,严格食品采购,一旦发生传染病要高度重视,做好预治和心理抚慰工作,防止引发罪犯骚乱。四要重视罪犯医疗工作,使罪犯伤病能够得到及时救治,降低罪犯因病死亡率,严防罪犯非正常死亡,做好罪犯死亡善后处理工作,避免因罪犯的死亡事件引发其他罪犯的恐慌甚至骚乱、暴动。

(五)加强狱内侦查工作,把暴乱扼杀于萌芽时期

一要深化犯情调研,拓宽信息搜集渠道,做好信息的收集、分析、处理工作,认真落实三级安全排查制度,准确把握罪犯思想动向和监狱安全稳定态势。二要加强狱侦队伍建设,保持队伍稳定,监区要配备专职狱侦干部。加强业务培训,完善和落实激励机制。要抓好耳目的布建、使用、管理。要畅通敌情、犯情来源渠道,积极侦破预谋案件。三要提高狱侦技术装备水平,配备先进的侦查器材,学习先进的侦查方法、技巧。

(六)深化教育改造工作,及时化解罪犯的心理危机

一要把教育人、改造人放在第一位,进一步强化监狱职能,建立健全贯彻落实“首要标准”的责任体系、保障体系、目标考评体系和激励机制。二要积极推进心理矫治,扩大罪犯诉求渠道,提供罪犯表达不满的正常渠道,化解心理危机,减少不稳定因素。三要积极开展顽危犯教育转化攻坚活动,做到认定准确、管理到位、措施得当、教育有效,不断提高转化率。四要加强监区文化建设,组织有意义的犯人活动,丰富罪犯的文化生活,推行“5+1+1”教育模式(指每周五天劳动教育,一天课堂学习教育,一天休息),让罪犯能够劳逸结合。五要避免让罪犯观看渲染暴力的电视节目,避免起到鼓舞示范作用。万一收看到有关暴狱的新闻,干警要进行教育引导,揭示暴狱成功的不可能性和惩罚后果的严重性,化解不良影响。

(七)规范执法行为,公正文明执法

一要禁止打骂体罚、侮辱虐待罪犯,禁止刑讯逼供。规范禁闭审批程序和禁闭室管理,禁止滥用禁闭,严格执行警械具使用的有关规定,严格审批手续,禁止滥用警械具。二要加强自律、外部监督和制度约束,严格依法办理减刑、假释、保外就医,禁止与罪犯或其亲属拉拉扯扯,关系不清。三要完善罪犯申诉机制,严格落实举报制度,畅通罪犯申诉渠道,及时全面掌握犯情。罪犯的不满积聚到一定程度就是一颗炸弹,要及时化解,超前防范。四要深化狱务公开,强化执法监督,认真进行执法考评,对存在的问题限期整改,实现执法工作的公正、规范、文明、高效。

(八)加强科技装备,提高警察素质,完善应急处置机制

一要解决装备落后问题,配齐配强防暴装备。每个监狱都要配备一定数量的防暴枪、催泪弹、胡椒雾剂、高压水枪、防弹衣、防弹头盔、防毒面具、网枪、盾牌、警棍等警用装备,以便暴狱发生时能够及时有效地平息。二要解决警力不足和疲劳战的问题。要提前谋划,及时招聘,补充警力。要警力下沉。要充分认识到疲劳战对干警健康的损害和对监狱安全的危害,真正关心爱护干警,从优待警,保证警察的休息时间,认真执行休假制度,避免疲劳战。三要加强教育和培训,努力造就一支政治坚定、业务精通、作风优良、执法公正的监狱人民警察队伍,在平时能够一身正气,清正廉洁,公正文明执法,正确对待金钱和权力,抵制外界的侵蚀,在暴乱发生时能够冲得上、打得赢。四要完善应急处置机制。要深化“三共”活动,监狱和武警联合建立应急指挥中心。要完善应急预案,落实应急队伍、物资和装备。要进行预防暴狱的专门教育和培训,让干警了解暴狱的有关情况,懂得暴狱时应采取的措施。五要搞好反暴狱演练,抓好重点时段及针对性演练,不断提高防暴队员的实际作战能力和监狱领导的处置指挥水平。一旦暴狱事件发生,能够做到反应灵敏、决策果断、指挥有力、处置有效,把损失和影响降到最低程度。

〔1〕〔3〕吴宗宪.当代西方监狱学〔M〕.北京:法律出版社,2004.341,350-355.

〔2〕新浪网.美国最大监狱发生暴动至少 250人受伤.http://news.sina.com.cn/w/2009-08-10/101218402661.shtml.

〔4〕搜狐网.巴拉圭发生大规模监狱暴动 25人死亡 250多人受伤.http://news.sohu.com/27/09/news147440927.shtml,2001 -12-16/2009-08-02.黄丝带网.日本监狱虐囚引发严重骚乱囚犯准备控告施虐者.http://www.huangsidai.net/XXLJ/ ShowArticle.asp?ArticleI D=3270.网易网.吉尔吉斯斯坦 1名囚犯被打死引发全国犯人绝食.http://news.163.com/09/ 0813/17/5GK6C83E0001121M.html.

〔5〕搜狐新闻.洪都拉斯监狱发生囚犯枪战事件 13名囚犯死亡.http://news.sohu.com/20060106/n241313341.shtml.新华网.委内瑞拉监狱内斗 9死 20伤.http://news.xinhuanet.com/newscenter/2008-03/24/content_7845231.ht m.新浪网.菲律宾监狱发生暴乱警方强攻打死 22人.http://news.sina.com.cn/w/2005-03-15/14345366553s.shtml.

〔6〕搜狐网.墨西哥:监狱暴乱 34人伤亡.http://news.sohu.com/20080916/n259584841.shtml.网易网.甲流蔓延引发英国监狱骚乱.http://news.163.com/09/0708/06/5DM840VC000120GR.html.新浪网.美国最大监狱发生暴动至少 250人受伤.http://news.sina.com.cn/w/2009-08-10/101218402661.sht ml.

〔7〕周永康.坚定不移地做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的建设者和捍卫者〔J〕.求是,2008,(15).

Causes and Prevention of the Ja il Riot

SHANGBo
(Criminal Research Institute,JailAdministrative Bureau of Henan Province,Zhengzhou Henan 450003)

In recent years,the jail riot has occered one after another.Alongwith the situation change,the cri minal raids to the police,the hostage kidnaps,the violence on supervisers,and so on,has become themain hidden danger in jails of our country.The jail riot has its own characteristics and causes,has the greatly hazardous nature,we must seek the countermeasures to dealwith the riot ai ming at the different conditions.

jail riot;sudden case;psychological crisis;emergency handling mechanis m

DF87

A

1672-2663(2010)01-0009-04

20100112

尚波(1977-),男,汉族,河南唐河人,河南省监狱管理局罪犯研究所副主任科员、法律硕士,主要从事监狱学研究。

(责任编辑 连春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