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汉言语幽默与合作原则

2010-08-15李瑾程

怀化学院学报 2010年9期

关键词：英汉言语准则

李瑾程

(福州大学外国语学院,福建福州350108)

英汉言语幽默与合作原则

李瑾程

(福州大学外国语学院,福建福州350108)

美国哲学家格赖斯 (Grice)认为合作原则是语言交际的一条根本原则。幽默是人类语言与智慧高度发展的产物。H以一些英汉言语幽默为例,论述在实际语言交际的过程中,为了达到特殊的幽默效果,幽默语言发出者往往在总体遵守合作原则的前提下有意违反合作原则中的某一项准则。

言语幽默; 合作原则; 英汉语; 违反

Abstract:American philosopher Grice suggests that language activity,most typically,is a kind of rational and purpose social interaction governed by the Cooperative Principle.Humor is the product of the high development of human language and wisdom.This thesis attempts to discuss in the actual language interaction,the speakers often violate some maximof the Cooperative Principle deliberately in order to achieve humorous effects.

Key words:language humor; cooperative principle; Chinese and English; violate

幽默(Humor)一词来源于拉丁文“Homor”,它在古希腊是一个生理学术语,是指“体液”。希腊医生希波克拉底认为,人的健康及不同的气质类型取决于人体内四种体液的混比例。气质学说在古希腊、中世纪和文艺复兴时期影响甚大。因此,“Humor”的原义是人体内四种体液的比例所决定的人的思想上、体质、习惯上的倾向、气质、脾性,或一时的心理、情绪。第一个把幽默引入美学领域的是英国著名的戏剧家本·琼生,幽默的生理学含义逐渐淡化,美学对幽默的研究日益深入。17世纪末,幽默开始具备了现在的含义;18世纪,以幽默为美学特征的戏剧、小说、诗歌、散文和以幽默为创作风格的文学家、艺术家已屡见不鲜。当幽默作为美学范畴流行全球之时,便成为一种智慧与美感的象征。

幽默不是一种直露的玩笑或詈骂,它是以“幽”为特色的。言语发生者从具体的情境出发,巧妙地从一个事物转向另一事物,以机敏的应变能力、奇妙的构思,把言语接受者带入一个完全意想不到的新境界,领会幽默语言的潜在信息。波切普作夫将幽默分为情景幽默(situational humor)和言语幽默(language humor)。情景幽默是由于场景本身或人们对场景的理解而产生的幽默,言语幽默是由于人们对特定语境中话语的字面或语用意义的不同理解而产生的[1]。本文将一些英汉言语幽默作为语料,通过对它们的分析,论述在实际语言交际的过程中,为了达到幽默的效果,幽默语言发出者往往有意违反合作原则中的某一项准则。

一、会话合作原则

合作原则(Cooperative Principle)是美国哲学家格赖斯(Grice)在60年代后期首次提出的。他认为在所有的语言交际中,说话人与听话人都有一种默契和合作,使整个交谈过程所说的话符合交谈的目标和方向。这是一条根本原则。具体体现为四条准则:[2](P31)

1.数量准则(Quantity Maxim) (1)说的话应包含交谈所需要的信息;(2)说的话不应包含超出需要的信息。

2.质量准则(Quality Maxim) 说话要真实:(1)不要说自知是不真实的话;(2)不要说缺乏足够证据的话。

3.关联准则(Relevant Maxim) 说话要贴切(与谈话有关联)。

4.方式准则(Manner Maxim) 要清楚明白:(1)避免晦涩; (2)避免歧义;(3)简练(避免嗦);(4)井井有条。

然而,在实际交往过程中,人们并不是在任何场合下都必须遵守这些准则,由于种种原因,人们可能自觉不自觉地或者故意违反某一准则,达到特殊的效果。在幽默会话中,交际双方在遵守合作原则的同时,其中一方又在违反某条准则,导致说话人的主观意图和客观效果与听话人的理解不一致于是就产生了幽默。

事实上,英汉言语幽默主要都是通过一些修辞手法(figures of speech)打破语言常规的运用来实现的。

二、英汉言语幽默对合作原则的背离

1.违反方式准则

例1:有个人连下了三盘棋。过后有人问他胜负如何。他回答说:“第一局我不曾赢,第二局他不曾输,第三局我要和,他不肯,就算了。”[3](P86)

下棋人不肯简洁明了地说:三盘皆输,而是故意绕了很多弯子,把话说得嗦,故意违反了合作原则中的方式准则,令人感到幽默滑稽,意趣盎然。

例2:“For ten long,lean years.”the author told the producer,“I’ve been writing this drama,working on it till my fingers were cramped and aching,my brain and my body weary.”

“T oo bad,”the producer murmured,“all work and no play.”

表面看“play”作“消遣”解,如“All work and no play makes Jack a dull boy.”似乎制片人对编剧表示同情,但弦外之意却是批评编剧劳而无功,“辛辛苦苦,没出剧本。”制片人违反了方式准则,说了有歧义的话,也正是利用了这一歧义,造成了幽默的效果。

在日常生活中,人们也常利用语音歧义现象形成双关的修辞手法,进行讽刺,表达自己的不满情绪。请看下面发生在女服务员和顾客之间的对话:

例3:“Y ou’re not eating your fish,”the waitress said to him.“Anything wrong with it?”

“Long time no sea.”The man replied.

“Long time no see.”是一句常用的问候语。在上面引文中,顾客利用“sea”与“see”谐音,造成歧义,违反了方式准则,聪明而又幽默地批评饭馆里所上的鱼质量很差,很不新鲜。“Long time no sea.”的意思是说“鱼离开海水的时间太长了,已经不新鲜,不能吃了。”

2.违反质量准则

实际上幽默话语中出现的某些修辞,如隐喻、反语、夸张、缓叙、修辞问句等等,都是说话者故意违反会话的质量准则所导致的结果,从而产生言外之意和幽默。

例4:南唐时,赋税繁重,京城地区又遭旱灾,人民叫苦连天。一天烈祖在北苑设宴,对群臣说:“外地都下雨了,只是都城却不下雨,怎么回事呢?”审渐应道:“雨不敢入城,是怕抽税而已。”烈祖大笑,马上下令除掉重税。[4](P13)

质量准则要求不能说虚假的话,“怕抽税”的是人,不可能是“雨”,所以“雨怕抽税”是不符合事实的,显然违反了质量准则,烈祖领会了会话含义是劝诫他取消重税,颇有闻过则喜的肚量;审渐的幽默感竟使皇帝忍俊不禁,并采纳了他的婉转进谏,尤为可亲可敬。

例5:Speeder:Was I driving too fast?

State Cop:No,you are flying too slowly.

我们知道司机因为车开得太快而被警察拦住,可具有幽默感的警察却说司机飞得太慢了。他故意违反质量准则,说了与事件不符的话,不仅说明了司机开得太快,而且缓和了紧张的气氛。

例6:“Y our wife looks stunning tonight.Her gown is a poem.”

“What do you mean,poem?”replied the struggling author.“That gown is two poems and a short story.”

很明显,这两句话从字面上来看是荒谬的,不真实的,违反了质量准则,衣服怎么能是诗或小说呢?其实,这是一种比喻的说法。根据特定的语境,受话人经过语用推理可以知道,前一句是说“她的礼服富有诗意”,后一句是身为作家的丈夫的抱怨:“这件礼服花了我两首诗和一篇短篇小说的稿费收入呢。”Grice对此曾明确指出,隐喻、反语、夸张法都是说话人违反会话的质量准则所产生的结果。使用修辞格的目的是通过使用比较含蓄的语言来达到更加强烈的语气更加生动的表达。[2]

3.违反关联准则

例7:电影《大转折》中是这样描写毛泽东与周恩来的对话的新中国刚成立,百废俱兴,毛泽东与周恩来凝望着故宫。

周恩来:国民党把许多国家文物都运到了台湾。

毛泽东:是啊。听说他们把金銮殿的龙椅也搬走了。

周恩来:你不是说中国人民站起来了吗?

毛泽东:对,站起来了,站着说话腰不痛。[5]

搬走龙椅与中国人民站起来是两件没有任何关联的事,封建帝王都是要坐龙椅的,而新中国的领导人是不会坐龙椅的,周总理故意违反了关联原则,把这两事关联起来,引出了幽默。

例8:男青年踩了某作家,非但不道歉,还理直气壮。作家怒目而视,男青年心慌气短:“你还能把我吃了?”作家不慌不忙道:“不敢,我是回民。”作家的口气很缓和,从字面意义上看,与男青年的话语似乎毫不相关,违反了关联准则,但是依赖上文,尤其是“吃”这一动词,以及“回民不吃猪肉”这一共知信息,其潜在意义和言外之力自然显露出来,即隐喻对方是“猪”,间接批评对方没有礼貌。短短四个字,曲折含蓄,然而语义尖刻,奇巧逗人。

4.违反数量准则

例9:Aunt:How did Jimmy do his history examination?

Mother:Oh,not at all well.They asked him things that had happened before the poor boy was born.[6](P531)

母亲在回答了“Oh,not at all well”后本来应该打住,但是她又加了后面的话。人们可以从她对历史试题尽是考她儿子还没出生之前发生的事情的抱怨中推导出如下语用含义:孩子考试不好并非孩子之过。个中幽默,令人解颐。

例10:萧伯纳的剧作大受观众欢迎,好莱坞的影片商非常眼红。其中一个登门拜访,希望萧伯纳允许他把剧作搬上银幕。萧伯纳说:“好吧,但是必须依我三个条件:其一,你们不能用我剧作的原名;其二,你们必须把我剧作的内容根本性的改动;其三,在影片的任何地方以及广告上不许提我的名字。”影片商悻悻而去。[6](P79)

如果萧伯纳说完“好吧”就结束谈话,对方就会满意而归,可实际上他后面的“约法三章”却使人推导出下面的会话含义:他不允许对方将他的剧作搬上银幕。萧氏的幽默感从中惟妙惟肖地表现出来[7](P532)。

三、幽默应有“度”

有了合作原则和礼貌原则,人们可以顺利地友好地进行谈话交流,但不足以产生幽默,而违反合作原则在某种特定场合下则可能产生幽默。在西方语言学界认为,言语中违反合作原则的准则会产生幽默效果,其实不然,违反合作原则可能产生幽默,但不一定就能产生幽默。那么幽默是怎么产生的,中国语言界认为,幽默是“风趣、诙谐、俏皮、戏谑、滑稽、讽刺”幽默含有机智,富有哲理,引人发笑,但外谐内庄;不庸俗、轻浮,不能拿伟大人物和权威来幽默,也不能拿低级下流的东西来幽默。幽默的手段有:比喻、寓意、象征、夸张、双关、谐音、反语、矛盾、错位、倒置、歇后、自嘲、讽刺、类比、飞白等等。其实许多都是现代汉语的修辞手法,当然不是所有的这些手段都能产生幽默。[5](P51)

因此我们在研究幽默的原则时,应该中西结合,古今合用。幽默是有前提的,其大前提是文化背景,有些话在东方文化背景不是幽默,在西方文化背景下就是幽默;小背景则是语言前提,这是人尽皆知的。幽默应该是在这两个环境下迸发出的智慧火花。

幽默的度原则是指幽默必须有一定深度才能构成幽默,这个度可以指反常的度、巧妙的度、情趣的度。与平常的叙述语言没有一定的距离(即度)就不能产生幽默,但越过了一定的度就会产生讽刺、挖苦,甚至荒唐,因而把握好幽默的度至关重要,也可以说是幽默成败的关键,幽默的度有低度、适度、过度之分。[5](P52)当然,幽默的度并不是统一的,不同的文化背景、不同的审美情趣、不同的种族观念、宗教信仰对幽默的度适应不一样。

四、结语

幽默以其意味深长给人以启迪,使人长见识、获教益。幽默不是某种低级趣味所期待的或廉价掌声所鼓动的贫嘴、噱头和嬉闹。生活中的言语幽默丰富多彩,是语言中的精华和重要组成部分。言语幽默在日常交际中之所以能奏效、被认同,不但要靠说话人具有诙谐风趣的品质,而且要求听话人要有欣赏领会这种风趣的能力。从语用的角度出发,言语幽默是一种人际交往中的话语形式,它的产生和会话含意的推导依赖于语境,语言发出者往往在总体上遵守合作原则的前提下,故意违反某项准则,让语言接受者从字面上的意义推导出其中的语用含义。

[1]徐宜良.言语幽默的语用分析[J].郑州航空工业管理学院学报, 2006,(8):95.

[2]H.P.Grice::Logic and Conversation,in Cole,P.&Morgan,J.(eds,), 1975.

[3][明]冯梦龙.笑府[M].北京:中国戏剧出版社,1999.

[4][明]冯梦龙.古今谭概·微词[M].北京:中华书局,2007.

[5]黄国春.汉语幽默语用原则分析[J].广西民族学院学报,2004,(7): 52.

[6]沙丹.中外幽默笑话集锦[M].青岛:青岛出版社,2008.

[7]李瑞华.英汉语言文化对比研究[M].上海: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 1985.

[8]Leech,G.Principles of Pragmatics[M].London:Longman,1983.

[9]贺桂华.会话中的合作原则与幽默[J].怀化学院学报,2006,(12).

[10]黄瑾睿.英语幽默中的语用学分析[J].怀化学院学报,2007,(5).

Chinese and English Language Humors and the Cooperative Principle

LIJin-cheng
(School of Foreign Language,Fuzhou University,Fuzhou,Fujian 3501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