析模糊限制语在答记者问中的语用功能

李莲莲

(电子科技大学外国语学院英语系,四川成都610054)

析模糊限制语在答记者问中的语用功能

李莲莲

(电子科技大学外国语学院英语系,四川成都610054)

对2009年4月2日二十国领导集团伦敦峰会中奥巴马的答记者问进行个案研究,探讨模糊限制语在其中的语用功能。文章首先将语料中的模糊限制语分为四类,然后进行定量分析,最后结合语境得出模糊限制语的五个语用功能:显示客观性,提高语言表达的准确性,提升语言的简洁度,减轻说话人的责任和保全对方面子。研究认为,模糊限制语在答记者问中起着重要的作用。

模糊限制语; 答记者问; 语用功能

Abstract:The paper analyses the pragmatic functions of the hedges based on a case study of the new conference held by American President Obama in London on April 2,2009.the author first category the hedges into four types according to the pragmatic classification of hedges,then conducts the quantitative analysis and at last with consideration of the context discusses five pragmatic functions of hedges: showing objectivity,increasing precision,raising concision,reducing the speaker's responsibility and protecting others'faces.The study shows that hedges play an important role in the news conference.

Key words:hedges; news conference; pragmatic function

一、引言

模糊性是自然语言的基本特征和常规现象,模糊语言的使用使人类语言内涵更丰富,更具灵活性及表现力。

模糊限制语是模糊语言的重要组成部分,是指“一种用于表示对某一命题的真值不负完全责任或不希望明确显示说话人责任的语言形式。”[1](P1)其主要功能是“通过模糊词汇的无定量,无定界或无定指对话的真实程度或涉及范围进行限定,使一定语言环境下的言语表达更加严谨周全,礼貌得体,机智幽默,灵活有效,以适应不同的交际需要,达到准确地表达思想和交流感情的目的。”[2](P37)

近年来,人们对模糊限制语的研究逐渐从哲学,逻辑学和语义学的角度转向语用学领域,涉及的语篇类型包括演讲,科技论文,会话等等,但少有学者研究其在答记者问上的表现。因此,本文对2009年4月2日二十国领导集团伦敦峰会中奥巴马的答记者问进行了个案研究,分析模糊限制语在其中的类型,分布及出现频率,进而结合语境探讨其功能。

二、文献综述

模糊限制语最早是由G.Lakoff在1972年提出的。他在其《模糊限制语:语义标准及模糊概念的逻辑》一文中指出“模糊限制语就是使事物变得模模糊糊的词语 (words whose job is to make things fuzzy or less fuzzy)。”[3](195)

自20世纪80年代,对模糊限制语的研究逐渐从语义层面转向了认知层面,但仍很少关注到具体语境中的言语交际,作为模糊限制语概念的提出者,Lakoff的首创性研究为后来模糊限制语研究的发展打下了基础。

之后,学者们更多从语用学角度来对模糊限制语进行研究。Prince[4](P83-97)等人研究了医生话语中的模糊限制语,并对其进行了分类,Brown和Levinson[5]认为模糊限制语能够保护交际者正面和负面面子。同时研究也扩展到了社会语言学,语篇分析,修辞学等领域,涉及经济预测语言,医药研究论文等多种语篇类型,但对于其在答记者问中的情况并未受到人们的关注,因此本文试图探讨这一语篇中的模糊限制语。

三、模糊限制语的分类

模糊限制语的分类在语言学界还没有达成共识。

1972年,Zadeh L.A.[6]在《对模糊限制语的模糊集合解释》一文中,把模糊限制语分为两大类:第一类是直接修饰模糊词的,如very,much,slightly;第二类是说明它们从哪些方面作用于模糊此的,如 essentially,actually,technically等。伍铁平[7](P71)通过语法类别把模糊限制语分为四类,第一类是very,actually等形容词;第二类是表示“有点”,“稍微”的后缀-ish,如greenish,sweetish;第三类是英语中的so…that…,between…and…等结构;第四类是表明主观见解的短语或分句,如I assume,I think,I believe等。

迄今为止比较有影响力的是E.F.Prince及其同事J.Frader和C.Bosk从语用角度对模糊限制语的分类。Prince等人将模糊限制语划分为变动性模糊限制语 (approximators)和缓和型模糊限制语 (shields)两大类。

根据H.P.Grice[8](P41-58)分的“真实情况表语义,非真实情况表语用”的含义理论 (conversational implicature)。变动型模糊限制语属于语义范畴,他可以改变话语的真值条件,并可进一步分为程度变动语 (adoptors)和范围变动语(rounders)两大类。

程度变动语是根据实际情况对原话语意义做出某种修正的词语,在言语交际中把一些接近正确,但又不敢肯定完全正确的话语说得更得体一些,与实际情况更加符合,从而避免武断,这类词包括a little bit,almost,kind of,more or less, really,sort of等;范围变动语指给话题限定某种范围的词语,在使用这类词时,听话人不必考虑具体情况与所说话题的接近程度如何,只需考虑范围大小,因为在话语中常常涉及具体数字,听话人可以在一定的范围内去理解话题意义,这类词有:about,approximately,between…and…,at least等。

缓和型模糊限制语属于语用范畴,它不改变命题的真值条件,只是暗示说话者对其言论的负责程度。它可进一步分为直接缓和语 (plausibility shields)和间接缓和语 (attribution shields)两类。直接缓和语用来表示说话人本人对于话语所持的态度,这样可以表明说话人承担责任,也可以表明说话人的陈述并非千真万确,绝对的观点,这类模糊限制语包括I think,I believe,probably,Iwonder等。间接缓和语是说话者本人通过引用他人的看法或观点,从而间接地表达说话者本人对于事情的态度,它将说话人排除在外,从而最大程度地保全了说话人自己的面子,这类模糊限制语主要有according to,It is said that…,somebody says,It seems…等等。

四、奥巴马G20峰会记者招待会背景

2009年4月2日,二十国集团领导人第二次金融峰会在英国首都伦敦落下帷幕。与会领导人重点就加强各国宏观经济政策协调、稳定国际金融市场、推动国际金融体系改革等问题交换意见。峰会还发表了领导人声明。声明说,与会领导人在刺激经济方案,注资IMF,打击避税天堂,反对保护主义,限制银行家薪酬和促进全球贸易这六个方面达成了多项共识。峰会之后奥巴马举行的记者招待会有各个国家的记者参加,问题也主要集中在这六个方面。

五、个案分析

本文对2009年4月2日在英国伦敦举行的二十国领导人第二次金融峰会后奥巴马答记者问进行了个案研究,分析了其中所用模糊限制语的类型及使用频率,并探讨其语用功能。

(一)案例中模糊限制语的类型分布及使用频率

在奥巴马2009年4月2日金融峰会后答记者问的文本记录的所有句子中,除去记者的问题,以及奥巴马选择提问记者的语句,他回答记者所提问题的共有155个句子,共出现了145个模糊限制语,约每个句子中就有一个模糊限制语。显然,奥巴马在答记者问的过程中大量的使用了模糊限制语。根据模糊限制语的语用学分类,作者将145个模糊限制语分为四类,其中程度变动语51处,范围变动语45处,直接缓和语45处,间接缓和语4处。总的来说,变动型模糊限制语的使用频率远远高于缓和型模糊限制语。

对于不同类型的模糊限制语来说,51处程度变动语中,出现最多的是may(包括maybe),共12次,其实是very,共11次,其它certain,perhaps,probably,extremely等都只出现了一两次;45处范围变动语中,some出现频率最高,达11次;其它的always,basically,a couple of,part of等均比较分散,最多perhaps出现了4次;45处直接缓和语中,共出现39次I think,其它I guess,I believe,I suspect等各出现一到两次;4处间接缓和语各不相同。

由于所有问题都是直接提问奥巴马,关于他对当前经济形势,各国采取的经济刺激措施,高官薪酬,贸易保护主义等的态度及看法,所以他大量的使用了直接缓和语 I think,它的出现频率最高,达26.9%,其次为程度变动语may,频率为 8.3%,再次为 very和 some,均为 7.6%,其它均在2.8%以下。为了研究这种分布情况的深层原因,需要探讨背后各种类型模糊限制语的功能。

(二)答记者问中模糊限制语的语用功能

1.显示客观性

客观性主要由变动型模糊限制语来体现,由于在答记者问的过程中奥巴马有时候是在做出预测,如预测所采取的经济措施会带来的效果,因此会经常使用may,perhaps,some等词来避免绝对化,否则,会极易陷入被动,受到人们的质疑。例如:

(1) …but those actions are contradicted overseas,then we're only going to be halfway effective—maybe not even half.(http:// www.whitehouse.gov/.09-02-04.以下同此例)

(2)We also spoke about the fact that in a nuclear age,at a time when perhaps the greatest enemy of both India and Pakistan should be poverty,that it maymake sense to create a more effective dialogue between India and Pakistan.

(3)And to the extent that in some caseswe can get international cooperation and poolourscientific and technical knowledge around things like developing coal sequestration…

通过划线部分的变动型模糊限制语,奥巴马避免了话语的绝对性,从而显得更加客观。

2.提高语言表达的准确性

在缩小话语命题真值范围,提高话语真值承诺程度的条件下,英语模糊限制语具有“使事物更加不模糊”[9](183-228)或“使话语更加精确的功能”[10](P1-6)。

奥巴马在回答问题的过程中,由于是当场回答,对于某些涉及数据的信息他无法立即查阅有关数据,因此常用some,several等范围变动语来代替,例如:

(1)Y ou've seen,for example,a drastic decline in U.S.exports over the last severalmonths.

(2) …I think that we just went through a couple ofdecades where there was an artificial complacency about the dangersof markets going off the rails.

此外,他还通过一些范围限制语来限制命题真值的范围,以提高话语的信息的精确程度,例如,当有一名记者提问根据当天达成的协议,谁将决定高管们的薪酬时,奥巴马回答道“Now,theoretically ,that should be the shareholders.?”他用theoretically限定了话语的真值范围,从而使其与真实情况更为相符。

3.提升语言的简洁度

在言语交际中,人们要注意的一点就是语言的简洁, Grice在其合作原则中提出了四条准则,即数量准则,质量准则,关系准则和方式准则,方式准则中有一点即为简明扼要。

在答记者问这种语境之下,简明尤为重要,因为一般记者招待会都有规定的时间长度,如果回答问题时过于嗦,就会浪费时间。因此,奥巴马使用了大量的变动型模糊限制语来避免对某些问题进行详细的描述,直接用some,many等词一带而过,这样使听众在获取了信息的同时,也节省了时间。例如:

1)We thought it was important to make sure that we had a strong,coordinated regulatory response?—and manyofthe detailsof the regulatory response draw from principles that we had developed prior to coming here.

2)Well,the Washington consensus...was led by some ofour leading economists and policymakers in Washington.

3)In some ways our European counterparts have moved more quickly than we have on this issue.

4.减轻说话人的责任

在言语交际中,受到话题,内容,语言环境等主客观因素的影响,为了自我保护,说话人往往避免把话语说得太直白而使用模糊语言。在答记者问的过程中,奥巴马大量使用直接缓和语I think,以及perhaps,probably等词是言语更加灵活,并模糊了他与话语之间的关系,起到了保护作用。例如:

1)Well,I think that if you look at the language of the document,there are probably someareaswhere it wasn't so muchof a sacrifice as it mightnot have been our number-one priority,but it became clear that it was veryimportant to certain otheractors.

又如,同样在回答高管薪酬的确定标准,立法以及标准的确定者这个问题上,奥巴马回答“…so that there was transparency and accountability and perhapsa shame function that would take place.And that principle,I think,is reflected in these guidelines.”通过使用perhaps和I think,他指出,对于高管薪酬的立法,他已经做了一些工作,未来可能会出台某些政策,但是由于他也并不确定,所以他用这两个模糊限制语来避免语言的绝对化,从而减轻了自己对于话语的责任。

5.保全对方面子

P.Brown&S.Levinson指出,“面子实际上是一系列只有他人才能满足的想法和希望,面子可以分为两类,一类是积极面子,即指在交际活动中人们希望自己的形象和个性得到保护,希望自己的言论,思想或行动的达到肯定和赞许;另一类是消极面子,即指人们希望在交际活动中自己的自由不被打搅,不受到侵犯”。[5](P56-289)根据P.Brown&S.Levinson的“面子威胁行为”理论,礼貌语言的使用时人们为了满足面子上的需求所采取的理性行为,它本质上市策略性的,即通过各种语言手段给交际双方都留有面子。当发话人的言语将威胁到受话人的面子时,发话人应尽量使用模糊一点的语言,以保全受话人的面子。

奥巴马在回答记者提问时,使用间接缓和语来实现了这一目的。如:

The people who thought they could provide guarantees,many of them worked at AIGand it didn't work out so well.

当时受金融危机的影响,AIG(美国国际集团)评级被调低,引致银行纷纷向其讨债,公司遭遇巨大危机,最终美国联邦储备局向其提供紧急贷款,以避免公司倒闭。奥巴马谴责公司中某些人的行为,但为了保全对方的面子,他并未提及具体的人名,只是用“the people who thought”代替。

六、结语

本文对2009年4月2日在英国伦敦举行的二十国金融峰会后奥巴马答记者问进行了个案分析,按照Prince的分类对语料中出现的模糊限制语分为四类:程度变动语,范围变动语,直接缓和语和间接缓和语,首先通过定量研究,分析了四种模糊限制语的分布以及出现频率,然后结合语境分析得出了模糊限制语的五个语用功能,即显示客观性,提高语言表达的准确性,提升语言的简洁度,减轻说话人的责任和保全对方面子。由此可见,答记者问中,模糊限制语被大量使用,起着重要的作用。但本文只是对答记者问这一种语料进行了分析,其它政治语言,如演讲,辩论等中的模糊限制语也有待研究,才能使人们更好的理解政治语言,从而丰富语言表达手段,提高英语表达和应用的能力。

[1]Hyland,K.Hedeging in Scientific Research Articles[A].In Andreas H.J. (ed.).Pragmatic and Beyond New Series[C].John Benjamins,1998.

[2]徐畅贤.英语模糊限制语的语用功能[J].外语教学,2006,(4):37-39.

[3]Lakoff,G.Hedges:A study in meaning criteria and the logic of fuzzy concepts[A].In P.Peranteau,J.Levi&G.Phares(eds).Papers from the Eighth Regional Meeting of the Chicago Linguistic Society[Z].1972.

[4]Prince,E.F.,J.Frader,&C.Bosk.On hedging in physician—Physician discourse[A].In Di Pietro,R.J.(ed).Linguistics and Professions[C]. Norwood:Ablex,1982.

[5]P.Brown&S.Levinson,Politeness:Some Universals in Language Use[M]. London: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1987.

[6]ZadehL.A.A Fuzzy-set:Theoretic Interpretationof Linguistic Hedges[J]. Information and Control,1965,(8):338-353.

[7]伍铁平.模糊语言学[M].上海:上海外语研究出版社,2002.

[8]Grice,H.P.Logic and conversation.In Cole,P.&Morgan,J.(eds.)Syntax and Semantics.Speech Act.New Y ork:Academic Press.1975.

[9]陈治安,冉永平.模糊限智语及其语用分析[J].四川外语学院学报, 1995,(1):18-24.

[10]蔡龙权,戴炜栋.关于限制语精确话语信息的可能性研究[J].外语与外语教学,2002,(8):1-6.

Analysis of Pragmatic Functions of Hedges in News Conference

LILian-lian
(English Department,University of Electronic Science and Technology of China,Chengdu,Sichuan 610054)

H319.9

A

1671-9743(2010)09-0088-03

2010-07-26

李莲莲 (1985-),女,湖北孝感人,电子科技大学硕士生,从事语用学方面的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