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国终身教育政策的特点与发展趋势探析

丁晨玥

(浙江师范大学 教师教育学院,浙江 金华 321004)

法国终身教育政策的特点与发展趋势探析

丁晨玥

(浙江师范大学 教师教育学院,浙江 金华 321004)

法国是最早提出“终身教育”的国家,并相继制定、颁布了一系列符合本国特点的法律、法规和政策文件。这诸多的法律、法规和政策顺应本国的发展需求,体现了“以人为本”的发展宗旨以及重视成人职业教育的特点。在未来发展过程中,法国政府将更加关注社会的融合以及人的全面发展,更加推崇教育的平等性、参与性、全程性、多元化和多样性。其制定的政策和颁布的法规将呈现更加重视教育的全纳性、欧洲各国职业教育和培训的一体化、各类教育和培训与劳动力市场的紧密结合等趋势。

法国;终身教育;政策;发展趋势

法国是最早使用“终身教育”这一术语的国家,关于终身教育的理论和实践在 18世纪末已日渐端倪。早在1789年法国大革命时期,著名教育思想家孔多塞就曾经大力宣传过这一教育思想。19世纪末,在当时教育部部长杜留依等人的倡议下,相继开展了面向劳动者的 “民众大学运动”等。当时法国更倾向称之为 “民众教育”和“学校外及学校后教育”,在 1956年法国政府提出的《贝莱伊尔教育部长方案》中才第一次使用“终身教育”。而将这一教育思想正式在国际上提出则是在 1965年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主持召开的第三届成人教育国际促进会议上,由成人教育计划处处长保尔·朗格朗正式将之纳入文件并向全世界推广。此后,全世界的教育思想都受其影响,并且各国都采取了相应的措施来促进终身教育的发展,法国也在其已有的基础上,顺应时代的发展相继颁布了一系列具有本国特色的法律法规和政策文件。法国对终身教育有其独特的理解,为发展终身教育所做的一切努力也有其自身的特色和发展趋势。在终身教育理念不断深入人心的今天,研究法国终身教育政策的特点和发展趋势,对制定我国终身教育的法律法规,推动我国终身教育的实践和理论的发展都具有一定的指导意义。

一、法国终身教育发展的相关政策

从 18世纪末至今,法国终身教育的理论与实践已发展了两个世纪,在其漫长的发展历史及其过程中,不难看出其所颁布的政策、法规对于“终身教育”概念的理解主要是指学校教育终了后的继续教育以及学校教育后的继续职业教育。尤其是近五十年来,法国为了增加成人接受继续教育的机会,制定了一系列相关的政策和法规,提高教育层次和扩大教育年限。

其一,《高等教育方向法》。1968年,法国政府颁布了《高等教育方向法》,明确规定“高等教育应向已经毕业的大学生和没有机会继续求学的人开放,使他们能根据自己的能力,增加在本岗位晋升的机会或改变职业”,“大学应促进为各类居民及其各种目的服务的终身教育。在这里,尤其要利用传播知识的新工具”。[1](P173)这一法律的颁布,使得法国的成人教育开始跨入高等教育领域;也使得法国人民对教育的年限和层次问题有了全新的考虑。

其二,《在终身教育的范围内有关继续职业教育组织的法律》。《高等教育方向法》直接推动了法国国民议会于 1971年制定《在终身教育的范围内有关继续职业教育组织的法律》,简称《终身职业教育法》。该法第一条规定“终身职业教育是国家的义务……继续职业教育是终身教育的一部分”。其主要意义在于它建立了所谓的“1%事业”制度,并确立了带薪教育休假制度。这不仅标志着法国以劳动者为中心的新教育制度的确立,而且从此法国的终身教育也开始进入飞速发展时期。[2](P297)

为了积极推动终身教育事业的发展,法国在以后的几十年内陆续颁布了一系列相关的法律和法规。

其三,《高等教育法》。在 1984年法国政府颁布了《高等教育法》,该法特别强调高等学校要 “进行起始教育和继续教育”,[1](P173)继续教育的对象应包括所有已就业者或尚未就业者。并把开展 “进行起始教育和继续教育”作为高等教育的重要任务。同时,要求职业界给予高等学校全面的支持。

其四,《对未来教育的建议》。1985年出台的《对未来教育的建议》是法兰西学院全体教授向法国总统提交的一份正式报告。该报告提出了连续、交替的教育制度,强调教育在人的一生中的持续性,推崇“工读交替制”。

其五,《教育指导法》。1989年法国政府推出了《教育指导法》,指出“公共教育事业应根据各类学生构建和组织,应有助于机会平等。每个人所享有的接受教育的权利要得到保证,以使个性得到发展,并有利于个人进入社会和职业生活以及行使公民的权利”。[2](P292)同时强调各院校应该充分发挥继续教育功能,确保每个成人都能公平、公正地接受教育。

其六,《构建欧洲高等教育模式》。1997年,法国教育部长阿莱格尔委托雅克·阿达利组建高等教育改革委员会,随后由雅克·阿达利任主席的法国高教改革委员会发表了题为《构建欧洲高等教育模式》的报告。该报告突出强调了继续教育的重要性、高等教育机构的独立性以及职业认定方式的迫切性等等。

以上法律、政策的共同点是将高等学校的继续教育功能放入政府改革议题中,强调高等院校作为校内外实施终身教育、消除学习与就业之间鸿沟的重要作用,并提出了边工作边学习的 “工读交替制”。进入 21世纪之后,为了衔接好 “学”与 “用”之间的关系,出台的法律、法规则更注重职业认证方面的发展。

其七,《社会现代化法》。2002年颁布了名为《社会现代化法》(SocialModernization)的法案,开始了全面的职业培训系统改革。该法案提出了一个使生活经验得以认证的新型制度,即“经验获得认证”(VAE)制度,有效减轻了培训工作,起到社会推广的作用。认为使生活经验得以认证是一个对所有人的正确使用途径,但是这种认证必须满足以下条件才能够被认可:无论受薪与否或者是以一个志愿者的身份间断或连续地参加工作,都必须有三年的工作经验,且该工作经验必须与职业认证内容有所关联。这一认证制得到了大力的推广和实施,并于 2007年产生了一份关于该认证制的结果报告。

其八,《终身职业培训和社会对话法》。这是 2004年颁布的一项关于继续教育的新法,规定:“所有履行不定期合同的工薪者,每年可以享有接受 20小时培训个人权利。这一年度权利可以累积 6年,即 120小时”。[3]并创建了新型的职业化合同,便于青年和成年求职者通过各种教育途径与企业相结合,以此获得公认的职业资格。即每一个法国公民都享有“培训权”。

此后,法国政府还颁发了一系列有助于促进职业教育和培训效率、质量的法律法规,为终身教育的实现和发展付诸了不懈的努力。

二、法国终身教育政策的主要特点

法国的终身教育政策在其不断的探索实践中日趋成熟。虽然仍有许多不足之处,但也形成了自己的特色。

第一,顺应本国的发展需求。“终身教育”正式提出之后,在充分认识到本国成人接受教育程度不足之际,法国及时制定并颁布《高等教育方向法》,通过立法的形式将成人的教育程度提高到高等教育这一层次,使教育的年限和程度都有了质的飞跃,至此高等院校成为了成人接受教育的一个重要机构,并延续到了现在。为了更好地促进终身教育的发展,法国于 1977年专门成立了职业教育部,与国民教育部平行,下设继续教育局和继续教育处,分别掌管包括成人教育在内的整个职业教育培训和高教系统的继续教育,明确权责,使得成人在寻求职业提高和职业流动方面更加便捷、有针对性。而当今全球化经济高速发展,迫使法国加大对终身教育的投入,建立了国家、企业、个人三方出资的筹措渠道。2005年,法国政府出资职业培训的金额就达到了 44亿欧元,是国内生产总值的17%;地区政府则达到了 32亿欧元,是国内生产总值的12%,而且这一比例呈现逐年上升的趋势;[4](P253)企业和个人也都承担着终身教育的一部分费用。近十年来,社会的飞速发展,职业的频繁更替,亟需缩短人们获取认证的时限,为此法国又提出了一种新型的 “经验获得认证”制度,并出台了相关的政策、法律,使职业培训与 “经验认证”紧密结合。以上种种,不难看出法国对终身教育所颁布的一系列政策、法规,都是及时地顺应本国发展需要而制定的,使得成人教育、职业技能培训快速持续地发展。

第二,充分体现“以人为本”的理念。法国所颁布的一系列相关政策始终都将劳动者的利益放在首要位置,从教育的程度、年限、渠道、方式等方面给予劳动者最贴切的支持。最值得一提的是“带薪休假制度”、“工学交替制度”和“经验认证制度”。“带薪休假制度”不仅使得劳动者有权根据自己的兴趣爱好选择学习的时间、内容和方式,而且以法律形式要求企业支持职工的学习,保障职工学习权利的充分实现;“工学交替制度”很好地体现了教育的连续性,减少了结束学校教育与开始职业生活之间存在的截然割裂的鸿沟,实现了职前、职后教育的一体化,学习和工作两不误;“经验认证制度”则充分认可了劳动者的工作经验,大大方便了劳动者对职业提升和更替的需求。尽管这些以劳动者发展为中心的政策、制度在真正实施过程中或多或少还存在一些问题,但是法国政府和劳资双方也在为此做着不懈的努力,使其在实践中渐趋完善。

第三,尤其重视成人职业教育。终身教育是一种教育体系,泛指某种思想或原则,即指“人的一生的教育与个人及社会生活全体的教育的统合”,[2](P20)文化普及、体育运动、家庭教育、娱乐活动等等都属于终身教育的范畴。然而,在实施过程中,有不少人却对终身教育的具体目的和实施方法呈现出较倾向化的认同。其中贝埃尔·阿兰就曾指出终身教育的目的即为使得成人教育向更高层次发展,所以对成人应组织能够追随技术革新的补充教育,使成人在职业的转换上成为可能。他们认为在学校教育结束后,有必要设置能取得某种资格 (特别是职业资格)以及取得比现有资格更高资格的课程。[5](P63)从法国的社会、经济发展看,在“终身教育”正式提出以前,法国就已开始采取成人继续职业教育的措施。尤其在进入 20世纪之后,法国政府为了弥补由于第一次世界大战带来的经济、文化等方面的萧条,于 1919年颁布了关于职业教育的第一部法律《阿斯蒂埃法》。该法认为各市镇凡不足18岁的在职青年都有义务参加职业培训,并在学业结束后获得职业能力证书。所以,无论是在两次世界大战期间的平民教育,还是战后的成人教育,都更倾向于成人继续职业教育的发展。此后,在 1959年提出的 “社会培训”计划以及 1968年学潮引发的罢工,又在一定程度上推动着法国继续职业教育的发展。

三、法国终身教育政策的发展趋势

从法国政府制定的一系列终身教育政策和开展的终身教育实践中可以清楚地窥见到,在未来终身教育政策的制定过程中,法国政府将更关注以下几个方面。

(一)注重教育的全纳性

全纳教育是 1994年在西班牙萨拉曼卡召开的 “世界特殊需要教育大会”上通过的一项宣言中提出的一种新的教育理念和教育过程。它所提倡的人权观和平等观是现代终身教育极力支持的,也反映在法国所颁布的一系列政策、法规上。在 2008年出台的《法国职业教育与培训的政策报告》中,已有相关法律体现了终身教育的全纳性。如《学校未来规划》、《洞察男女教育平等问题》等等。近十年,法国政府虽已将继续教育对象的视野范围拓宽到了包含即将踏入社会的青少年、成年人、残疾人、外籍工作者等几乎所有生活在法国的人民,但是其理论认识深度和具体实践力度仍然是不够的,因此法国已将针对不同群体的政策落实完善目标放入了 2010后议程中。对于中学毕业生,《学校未来规划》虽已解决了课程改革问题,但是对于通过建立教育部和相关利益部门之间的连接来促进教学内容和市场需求的紧密性的工作还处于初级阶段,仍需不懈努力地进行调整,期望给予每一个学生共同的基础知识。对于国家发展起主要动力作用的成年人,尽管提供了包含求职指导、培训课程、个人就业合同在内的支持系统,然而至目前,参加求职培训的人数仅有两成,这一数字对于经济高速发展的法国是远远不够的,因此法国政府势必会在未来的发展中,推出更有力的政策,为更多的成年人提供接受教育和培训的机会。对于残疾群体,教育的特殊性还不够,法国政府将不断调整教育和培训的内容、方式,专门开发适合不同残疾人士的特殊教育和培训计划,确保他们享有平等的教育和培训机会。对于外籍劳动者,为了使他们更好地适应本国生活,将不断推出适合不同外来者的市民培训计划和语言培训计划,制定相关政策,整合第一代和第二代居住在法国的移民社区,给移民创造各种教育的机会。

(二)关注教育一体化

1999年欧洲 29个国家在意大利博洛尼亚提出了欧洲高等教育改革计划,即“博洛尼亚进程”,旨在整合欧盟高教资源,打通教育体制。该进程期望至 2010年,“博洛尼亚进程”签约国中的任何一个国家的大学毕业生的毕业证书都将获得其他签约国家的承认,并可以在其他欧洲国家申请硕士或求职,实现欧洲高教一体化。这一进程势必导致人才的大规模流动,以此带来的不仅仅是局限于本国范围内针对本国公民的教育和培训问题,而是如何在一体化进程中推出适合欧洲各国劳动者的教育和培训问题。《法国职业教育与培训的政策报告 (2008)》中提到,需要制定相应的法律、政策,加大与各国中介机构的合作,诸如区域市政局、学校教育主管部门、工商业区域商会、就业部的区域代表部、农业和森林部门、高等教育机构的国际关系部门、全国就业机构网络等等,[9]以此达到欧洲各国的教育和培训一体化。但是与如此多部门建立合作,要想制定出较为完美的政策势必花费很长的时间,这将是法国未来教育工作的重点之一。另外,法国教育部十分注重开展在德国、西班牙和法国之间能够获得等值的联合学位的培养工作以及国家职业资格目录 (RNCP)的创建工作。全国认证委员会 (CNCP)提供关于联合学位和证书的相关信息,探索欧盟各成员国之间联合学位培养模式和方法以及更成熟的 RNCP方案。如何根据 “学徒成果”,对某项职业资格进行恰当地描述,实现欧盟教育的一体化,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需要大量的调研。为此,法国政府还将制定相关政策,拓宽基金来源和认证方式,推进欧盟教育一体化高效运转。

(三)重视教育与劳动力市场的紧密结合

《法国职业教育与培训的政策报告 (2008)》中指出,要建立职业教育和培训与劳动力市场的桥梁。报告规定各区域市政局有权利根据当地民众的职业需求来调整职业培训方案,通常以五年为一个职业规划期。要通过改造现有的职业培训系统来加强就业和培训工作的配合度。其最终目的就是让法国人民能够顺利进入劳动力市场,各尽其职。为此,法国政府成立了对求职者和失业者提供免费的就业服务和职业培训的专门机构,即法国国家就业总局(简称 ANPE)和国家成人职业培训协会 (简称 AFPA)。ANPE是一个公益性的国家级公共就业服务管理机构,其主要工作任务是在国家劳动法律框架内,负责全国的促进就业工作和全国几百所公共职业介绍机构的管理工作,比如为失业者免费提供各种就业信息和就业咨询;帮助企业招聘员工;贯彻落实国家的就业方针和各项促进就业的优惠政策。而AFPA是负责组织开展职业培训工作的国家级机构,培训项目已经覆盖了除医药及农业两大领域之外的所有行业。主要任务是以满足雇主需要为宗旨的,根据劳动力市场需求及雇主的需要对成人开展不同层次、不同种类的职业技能培训。ANPE和 AFPA两个部门互相沟通、衔接、协调,帮助求职者和失业者寻到工作,充分体现了培训与就业紧密结合的理念,给求职者和失业者创造了良好的发展平台。在未来政策的制定中,法国政府必将更加关注教育和市场的紧密结合性,ANPE和 AFPA在未来的发展过程中也必将持续发挥着更有力的作用。

总之,法国对于终身教育发展的重视程度是可见一斑的,随着全球终身教育理念的不断成熟和终身教育实践的不断完善,法国政府在促进教育的公平、公正,实施全纳教育,推进教育和培训的一体化进程以及教育与劳动力市场的紧密结合方面必将给予全方位的支持,提出更具创新的观点和举措以及制定更有力的政策和法规,从而推动终身教育实践的不断完善和理念的不断升华。

[1]何齐宗.教育的新时代——终身教育的理论与实践[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8.

[2]吴遵民.现代国际终身教育论 [M].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7.

[3]王晓辉.法国终身教育的发展与特色 [J].比较教育研究,2007(12):80-84.

[4]Henriette Perker. Policy report on VET France 2008:Progress in the Policy Priority Areas for Vocational Education and Training[M].Centre for infor mation on continuing vocational training,2008.

[5][日]持田荣一,森隆夫,诸冈和房著,龚同等译.终身教育大全 [M].北京:中国妇女出版社,1987.

The Characteristics and Developmental Trends of France L ifelong Education Policy

Ding Chen-yue

(College of Teacher Education,Zhejiang NormalUniversity,Jinhua,Zhejiang 321004,China)

As the first country to propose lifelong education,French government lay down and award a series of laws,regulations and policy documentswhich correspond its own characteristics.They conform to their own development needs,reflect the development purpose of“people-oriented”,and attach importance to adult vocational education.In the future,French governmentwill attach importance to social integration and comprehensive development of people,praise the equality of education,participation,comprehension,diversification and diversity.Therefore,trendswhich policies and regulationswill paymore attention to are inclusive education,European integration of vocational education and training,the close integration of types of education and training and the labormarket.

France;lifelong education;policy;trend

G720

A

1008-6471(2010)04-0060-03

2010-09-10

丁晨玥 (1986—),女,江苏常州人,浙江师范大学教师教育学院成人教育学专业 2009级硕士研究生,主要从事成人教育基本理论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