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母亲和我们》与《德伯家的苔丝》观中外人道主义
2010-08-15廖莹莹
廖莹莹
(安徽大学中文系,安徽合肥 230039)
从《母亲和我们》与《德伯家的苔丝》观中外人道主义
廖莹莹
(安徽大学中文系,安徽合肥 230039)
人道主义是人类共通的话题,但其在中西方却有着不同的表现,从《母亲和我们》、《德伯家的苔丝》两部作品中可以窥见一斑。
《母亲和我们》;《德伯家的苔丝》;人道主义;中西差异
一
《母亲和我们》是一部很明显表现人性的作品。作者用朴实无华的语言展现了一位中国母亲的生命历程。
年轻时的刘月季在当时包办婚姻的年代嫁给小六岁的男人,又独自抚养两个儿子长大。解放后,她又独自带着两个未成年的孩子来到边疆寻找多年未见的丈夫,但一连串的现实等待着她。因为受无感情婚姻的困扰,丈夫对她的到来表现得很不热情,直至刘月季提出离婚。离婚后的刘月季带着两个儿子和旅途中捡来的女儿过活,经历了边疆的开荒时代……
作为一个弱女子,刘月季的一生应该是软弱无力的,因为她没有一个能帮助她持家的男人,没有一个能理解和爱护她的男人。通观小说,刘月季的一生似乎是妥协于命运和苦难的 ,仔细看看,其实不然。刘月季的一生是充满反抗精神的,当然,她的身上也存在着传统伦理道德的烙印。作为女人,嫁人是她的宿命,她嫁给了小六岁的男人而毫无怨言;作为母亲,她又能独自担负起养育儿女的责任。面对不幸的婚姻,她最初本着隐忍的态度,孝上育下,重遇自己的丈夫,她主动提出离婚,为自己的不幸解脱,主导自己的命运。这是一种反抗,非大声地呼吼,而是经历了苦难过后的平静心态。“文化大革命”中,她能够坚守自己做人的方向与原则,对人、事主动热情,原谅曾犯错的同事,帮助受苦难的对象,体现了刘月季一种适时生活的态度。命运无形,苦难有形,面对苦难,唯有适应,改造自己,把握自己,化繁为简,化大为小。刘月季就是凭借着对苦难隐忍的态度,一步一个脚印走下去。她的反抗是主动的、平静的,是一种适应生活、适应苦难的态度。
受中国传统思想的影响,刘月季身上存在着传统劳动女性的特点,面对婚姻,她能表现出深明大义的态度,为他人的幸福,也为自己的幸福,与其牵绊多年,不如放手。她能够理解自己,也懂得换位思考同情自己的丈夫。这种对现实看得开,包容他人,对不幸婚姻反抗的态度凸显了她女性人格的光辉。
作为一位母亲,面对儿女,她的爱是伟大的,是无私的。大儿子钟槐被父亲调到荒无人烟,生活艰难的荒原去守哨,刘月季既心疼又不忍,但是从长远考虑她还是放儿子去边疆锻炼。钟柳是她在进疆的旅途中从人贩手中救下的孩子,她一直将钟柳当做亲生的女儿抚养。当她知道程世昌是钟柳的亲生父亲时,亲情让她做出决定让两个陌生的人认亲。根据当时的政治情况,她经过再三考虑,暂时隐瞒钟柳,怕大人的政治错误波及到无辜的孩子。“文化大革命”一过,她立即让父女俩相认,刘月季不为一时利益而私己,并能计划周全,不让政治的错误牵连到最普通的亲情。
在塑造刘月季这个形象时,作者自己的情感倾向表现得淋漓尽致,他借助刘月季这个既普通又不凡的女性形象来表现中华民族孕育的女性人格的丰满、母爱的伟大。在主人公的身上集中传统劳动妇女的优良品质,这种优良的品质传递给人是一种感动,是一种做人的道理。通过现象表现本质,作者对苦难的描写,对苦难中各色人物表现出来的生活态度描写,借此展现一种社会变革时期人活着的意义。
二
《德伯家的苔丝》是哈代的代表作,这部小说充斥着“圣经”意味,主人公的遭遇暗合了悲剧性的命运,哈代的哲学观、伦理观尽现文字与故事情节之间。
《德伯家的苔丝》是一部批判现实主义之作,更是一部富有人情味的作品,小说的副题冠以“一个纯洁的女人”,足见哈代对女主人公命运的深切同情。小说塑造了苔丝这个极为感人的艺术形象,她具有一颗纯洁、善良的心灵,天生美貌,曾因涉世未深而遭纨绔子弟的凌辱,而饱受磨难和心灵的忏悔最后将夺走她贞操的仇人杀死,因此被送上绞刑架。
小说一开头,哈代就用了大量的笔墨和清新自然的笔触描绘了威塞克斯乡村的美丽图景。对自然景色的描写,目的是为了引出苔丝的出场。苔丝的身上具有人性的自然美,她是一个乡村女子,纯朴、善良、美丽,她的一切美好品质是与生俱来的,与乡村的自然风光是相映的,自然不加雕琢的痕迹使苔丝的人性更加朴实感人。苔丝的出场背景定位在乡村的五朔节,五月的天气,好心情和青春少女的舞姿交织在一起,为庆祝节日,苔丝与舞伴们的田野上伴着轻快的曲调纵情欢跳,漂亮的她在舞群中间引人注目。环境描写造就了一种清新的氛围,并与苔丝脱俗的人格相映。
苔丝的一生是一个悲剧,在她短暂的生命中,命运遭遇的悲剧和她性格中的一些弱点是分不开的。少女时期的她因涉世未深,轻信了亚雷·德贝维尔——一个冒牌贵族的欺骗失去贞洁。失贞后的苔丝既悔恨又自责:悔恨自己当初不应该相信亚雷,不应该答应父母认亲而独自跑到德贝维尔家;自责自己犯下了不可饶恕的错误。她乞求上帝的宽恕,又害怕上帝的的责罚,她的内心充满了彷徨和不安。忍辱负重的她毅然选择离开亚雷而回到自己的家,忍受贫穷,颠沛流离。
遇见安琪尔时,她谦卑到了极致。安琪尔是她全部爱的寄托,但曾经犯错的阴影一直使她感觉对不起安琪尔。新婚之夜,她将自己的失身之事毫无隐瞒地告诉了安琪尔,请他宽恕。但是安琪尔也难以摆脱传统道德观的影响,弃她而去。尽管安琪尔对她不公,苔丝却从未怨恨过,尽一切人间的逻辑为安琪尔开脱。当父亲去世,家境更加潦倒之时,灰心绝望、无计可施的苔丝不得不再次牺牲自己接受了亚雷的帮助,让亚雷再次占有了她。
苔丝的悲剧充满了宿命的意味,一系列的偶然性事件和巧合的碰撞连接着苔丝命运的每一个环节。在小说的开篇五朔节欢乐舞蹈的田野上,苔丝与安琪尔初次相遇,因为安琪尔没有邀请苔丝跳舞,暗示他们的再次相遇不会有理想的结果,苔丝翘首以望安琪尔远走的背影也暗示了两人的结局。这种悲观主义宿命观是建立在对世界的深刻否定基础上的,苔丝对生活充满了恐惧和痛苦,她只能希望自己没有来到这个世界。无力改变生活的苔丝最后的抗争也显示了作者的批判精神,但是抗争却没有改变自己的命运,死亡离她越来越近。小说结尾,艾敦荒原衬托将苔丝的宿命悲剧提升到了人类的高度,她的行为正在接受上帝的惩罚与救赎,这使得小说获得了普遍的概括性和罕见的悲剧深度。
哈代塑造的苔丝形象令人同情,她具有自然的人性,也有很多面对现实所显示出的人性弱点,她的一生充满了悲剧性,巧合与偶然又使她身陷宿命的沼泽,纵使反抗也无能为力,得到的终究是上帝的惩罚与救赎。
三
《母亲和我们》,作者运用了显义的视角再现了一位传统劳动女性刘月季的人生,作者的情感倾向显而易见,借母亲人性的光辉,展现了中国劳动女性的优秀品质,这些劳动女性的性格与中国土地的肥沃紧紧相连,纯朴的个性、经历过苦难的豁达与深明大义、理解他人、乐于助人的精神令人感动,她们的这种包容、善良的品质也影响了他人,使人性的光辉波及到更多的人们。对此,作者持一种敬佩、赞赏的态度。
《德伯家的苔丝》同样写女性,写女性的一生,但从始至终都充满着悲凉的意味。大自然孕育了苔丝这样一个理想人格的形象,但现实的残酷,命运的无形,使苔丝的遭遇了人生的磨难与心灵的苦痛。小说暗合了圣经式的框架,对苔丝悲剧的一生展开叙述,作者用了极度同情和感动的情感讲述有关于苔丝的故事,批判现实的精神也蕴含其中。
刘月季与苔丝作为自然的人,她们都具有纯洁高尚的情操和自然的人性;作为社会的人,她们都遭遇了不幸的婚姻和人生的苦难,都有不被社会理解的地方,都试图通过有形或无形的反抗来完善自己的人格,主导自己的生活,在历经苦难或大喜大悲之后,她们找到自己的最终归宿。
不同的是,刘月季对于苦难的反抗是默默地,她懂得顺从适应的道理,凡人都要经历有形的苦难,不如乐观接受,使自己适应生活,主导自己的人生。坚忍、坚韧的性格成就了刘月季,使她受到众人的尊敬,其中包括她的前夫。
苔丝是一个柔弱的女子,她从懵懂到被骗到爱与被爱再到反抗,她的一生充斥着身心的赎罪与忏悔,她无法改变自己的人生,也无法适应自己的人生和残酷的现实,现实世界的一切已经将她的命运划定了方向,无论她如何挣扎反抗,最终的结局必是死亡。在苔丝短暂的人生中充斥着传统伦理道德和宗教观的影响。作为女子,就道德来说,她必须保持贞操;就宗教来说,她必须有信仰;作为妻子,在道德上她必须像丈夫坦白,在宗教上她必须赎罪、忏悔并且历经磨难。这两者的主导使苔丝饱受折磨,直至杀死仇人,被处以绞刑时才找到情感的皈依,上帝的救赎使她走出罪恶的人生、仇恨的心理。苔丝的人生非自己主导的一生,是受各种礼法规范和宗教支配的一生,是带着枷锁活着的一生。从一开始,她就受制于过去,又不可避免地重复从前。苔丝通过杀死亚雷,创造了她与安琪尔在一起的短暂幸福时光。这种故意为之的行为既使他们的幸福成为可能,同时也使他们的幸福很快终结。作者告诉人们:人的一生是预先注定的,无论你怎样努力都无法解脱这一预定。就像小说结尾:“‘死刑’执行了,用埃斯库罗斯的话说,那个众神之王对苔丝的戏弄也就结束了。”
哈代的哲学是感人的,悲剧是庄严的,他将生活看成一场巨大的悲剧,剧中的男男女女都来自虚幻之中,都在肉体与精神的极度痛苦之后又回到虚幻中去。
无论是《母亲和我们》还是《德伯家的苔丝》,都从正反两个方面展现了典型环境中的典型人物,都透露了作者关注人生的态度,主人公的命运遭遇、人性特征也因作者的细心刻画而深入人心。
责任编辑:之 者
I207.4 I106.4
A
1671-8275(2010)02-0080-02
2010-01-17
廖莹莹(1984-),女,安徽合肥人,安徽大学中文系2008级现当代文学研究生。研究方向:现当代作家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