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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数民族历史文献开发整理的困境及出路探讨

2010-08-15李乾夫

红河学院学报 2010年5期
关键词:历史文献史料整理

李乾夫,杨 勇

(1.大理学院,云南大理671003 2.红河学院云南蒙自661100)

少数民族历史文献开发整理的困境及出路探讨

李乾夫1,杨 勇2

(1.大理学院,云南大理671003 2.红河学院云南蒙自661100)

少数民族历史文献的开发整理对少数民族历史文化的保护及弘扬起着不可估量的作用。但在民族历史文献开发整理中,还存在诸如对其观念不清等四方面的困难,所以我们要相应地采取措施,积极探讨民族历史文献开发整理的出路。

少数民族;历史文献;开发整理;探讨

一 少数民族历史文献开发整理的重要性

少数民族历史文献的开发整理对少数民族历史文化的保护及弘扬起着不可估量的作用。我国是一个多民族国家,在历史嬗变中形成以汉族为主的“多元一体”民族格局。在漫长的社会生活实践中,少数民族和汉族一起共同创造了灿烂辉煌的中华文明,55个少数民族的民族文化和汉族文化融为一体,同是中华民族文化的有机组成部分,不容分割。如果割舍任何一个民族的历史文化来谈论中华民族文明,都将犯形而上学的错误,是不可取的。在共同创造中华文明,共同吸收融合过程中,每一个民族又都保留有每一个民族的特点、风格、生活方式、民族习惯等,这些又形成每一个民族特有的性格脾气、精神面貌和价值取向。伴随经济全球化而日益形成的文化全球化的今天,在与外来多元文化的互相激荡交融中,保持我民族特色,凸显我民族文化价值尤为重要,这就有待于加强对中华民族文化特别是少数民族文化的开发、保护和弘扬。对少数民族文化的开发,保护和弘扬又需各学术团体、机构、专家学者的理论阐发和自觉。进行言必有据的义理发微和理论自觉,又必需严谨真实的文献史料。随着民族文化遗产保护力度的不断加强,我们更应该重视少数民族历史文献的开发整理,这是我们进行民族文化遗产保护的前提。只有对此项工作进行卓有成效的实施及完成,我们的保护和弘扬才有根可寻,有据可依,有理可述。否则我们的研究将成“无源之水”,没有可着落的地方,我们的保护和弘扬也将成为盲目的行动,会被架空。

从1978年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到1988年期间,是我国文献学研究逐步发展昌盛的黄金时期。期间,我国相继成立了中国图书馆学会和中国科技情报学会,大量的图书情报刊物象雨后春笋般地涌现出来,给文献学的研究开辟了广阔的学术阵地。这些有关文献学的研究成果散见于各类文史刊物或各高校学报。但此时的文献开发整理及研究成果主要局限于汉族文献史料,对少数民族历史文献的开发整理及研究尚未完全展开或可以说是空白。正如白寿彝先生在谈到中国史学史研究的情况时所说的:“现在中国的史学史研究实际上还停留在汉族史学的阶段”。1990年后,由于史学研究的进一步深入及文献史料学的进一步确立,加之相关部门的重视和大力支持及相关学者专家的艰苦努力,少数民族文献史料的开发整理有了新的突破。其工作主要集中于地方图书馆对民族文献史料的收藏、开发和整理。特别是在二十世纪末二十一世纪初,为了抢救保护我国非物质文化遗产,2003年文化部组织实施中国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工程,实行“保护为主,抢救第一,合理利用,传承发展”的方针,在此契机带动下,各地少数民族历史文献的开发整理掀起了新的高潮。但总体而言,对少数民族历史文献史料的开发整理及研究工作还是远远不够的,此项工作可谓任重道远。

二 少数民族历史文献开发整理的困境

为什么历时多年,对少数民族历史文献史料的开发整理工作进展还如此缓慢,是什么原因造成此项工作举步维艰呢?笔者归纳其原因主要有四:

首先,学界对少数民族文献概念界定存在争议,导致少数民族文献开发整理工作存在局限和不足。对少数民族文献有一科学并且统一的界定,澄清其内涵和外延,是我们搞好对少数民族历史文献研究开发整理的基本前提。但多年来,对这一课题的研究始终没有达成统一的共识。由于民族文献的内涵理解存在差异和偏差,造成了对少数民族历史文献的开发整理工作不能全面展开,在实际工作中往往过多注重对有文字记载的古籍著作的保护和研究,而对口耳相传的非文字记载的挖掘不足;往往过多强调对以往静态文化的研究整理,而对现存的活态文化的“抢救”、“保护”力度不够;往往过多注重本民族自身的各方面的知识的研究,而对其他民族对自身知识研究的成果关注不足等。

其次,历史上朝代的更迭换代及政治运动对少数民族历史文献的破坏,造成今天对少数民族历史文献搜集整理的困难。历史文献资料本身的残缺是造成其搜集整理困难的主要原因,而造成少数民族历史文献资料残缺不全的重要原因,其一便是在历史朝代的更迭中战争的破坏、战火的焚烧造成民族史料文献的“断代”,整理出来的历史文献残缺不全,使后人没法真正理解或全面了解当时民族之实况或全貌。以云南地方为例,在元明朝代更替中,由于明初“自傅、蓝、沐三将军临之以武,胥元之遗黎而荡涤之,不以为光复旧物,而以为手破天荒。在官之典册,在野之简编,全付之一烬”,[1]所以在明以前云南地方的大部分史料文献在这次历史运动中烧毁殆尽,其损失不可谓不小。现在保存的可以查阅的明以前的云南地方史料文献屈指可数,较为著名的有唐代樊绰的《蛮书》,元代李京的《云南志略》、郭松年的《大理行记》和张道宗的《记古滇说集》。其二便是历史上的政治文化运动中,人为毁坏、销毁其史藏文献。这是在和平或非战争时期,由于统一思想的政治统治需要或错误的思想认识发起的政治文化运动,同样也造成对民族史料文献的毁灭性打击和破坏。比如较远的有秦朝的“焚书坑儒”先例,造成秦代“独尊法术”,其它一切学派、思想都被认为“邪说”加以禁止。较近的有新中国建立后的“文化大革命运动”,大量的民族文献也在“批林批孔”、“破四旧”等运动中被付诸一炬。例如雷宏安、董绍禹、墨士林等同志深入到丽江和中甸三坝公社对纳西族东巴教和东巴经作了实地调查之后,在感慨“文化大革命”对东巴经研究造成的严重破坏时就说:“研究人员和老东巴们都被扣上’牛鬼蛇神’和搞’封建迷信’的帽子,惨遭打击迫害,各地收缴的上万册《东巴经》书也被付之一炬。那时,极左思潮的乌云笼罩全国。村村点火,处处冒烟,无情的烈火不知烧掉了多少中华民族的宝贵财富!《东巴经》研究也遭到了空间的摧残和破坏。其中最令人痛心的是:文化大革命中仅三坝公社就搜缴烧毁掉经书、图画30多驮。每驮以三百本计算,就将近万卷之多。”[2]

再次,少数民族的历史进程中,在接受汉文化的同时不断褪去其民族文化特色,也是造成今天我们对民族史料文献开发整理的一大困难。在少数民族历史文化进程里,汉族文化与少数民族文化始终存在共生共荣、相互学习的境况。但在学习交往中,内地汉族文化作为同根的强势文化,由于中央政权的支持和积极倡导,所以又对其他少数民族有着种种“教化”之功用,少数民族族民作为本民族文化的传承载体,在交流学习中,也积极认同内地汉族文化,这就给各个民族不同文化的整理在一定程度上带来了困难。这方面的困难主要就表现在对少数民族历史文献的定性及划分上。到底哪些内容才属于本民族的历史文献,哪些内容不属于本民族的历史文献,对此问题的界定历时以来一直是研究者争论不休的一个问题。就目前而言,有四种少数民族文献的划分标准得到了大多数人的认同。其一,按行文的内容划分。即不管是哪一类文献,只要其内容涉及到本民族各个方面的,皆为本民族历史文献。其二,按族籍划分。即作者不论是土生土长在该民族划定的地理范围,还是由于各种原因到“异国他乡”生长的,只要承认自己是该少数民族的,其作品皆为本民族历史文献。其三,按地域划分。即不论作者是不是本少数民族成员,只要“世居”(一般指出生在某地,并永久性生活在某地为准)在该民族划定的地理范围,其作品皆为本民族历史文献。其四,按语言划分。即凡用本少数民族文字撰写的作品,皆为本少数民族文献。虽然这四个方面的划分基本可以囊括民族文献的全部,但这种划分本身存在各少数民族之间交叉和互相包含的局限,这就给研究整理带来了一定的困难。例如生活于明末清初被云南著名学者由云龙先生认为在“清初诸儒”中应与顾炎武、黄宗羲、王夫之、颜元相并称的姚安土官高奣映的族属问题就一直存在争论,有以方国瑜先生为代表的汉族论,有以伍雄武、赵寅松先生等为代表的白族说,有以夏光辅、陶学良先生等为代表的彝族说。

最后,各方对民族文献相关工作重视不够,导致民族历史文献搜集开发整理的后劲不足。基于对少数民族文献史料的认识与理解,少数民族文献史料的搜集开发整理工作是一项系统的工程,需要全社会成员的共同参与和积极行动。目前,掣肘民族历史文献开发整理工作的因素主要有来自三个方面的重视不足。其一,政府及其相关部门对少数民族历史文献的开发整理重视不够造成此项工作开展的经费投入不足,从而带来工作的滞后。据悉,现在对于这项重要的工作各图书馆都没有专项经费,这就难以保证专业人员经常地下基层,深入到少数民族聚居的地区和村寨去收集文献,也难保证有经费去收购散遗于民间的少数民族历史文献。[3]长此以往就会造成一些有重要价值的历史文献在民间流传过程中被破坏、遗失、流逝。其二,各学术团体和图书馆等对少数民族历史文献的开发整理重视不够造成此项工作研究进展缓慢。在各学术团体对少数民族文献史料进行搜集研究整理过程中,还存在各自为阵,互相保密的症状,信息的阻隔,交流的障碍使得在工作研究过程中没有形成合力,不能把民族文献开发整理工作整体推进。图书馆在此项工作中也把某些珍贵的民族文献作为自己的“镇馆之宝”,束之高阁,使本来具有重要史料价值,甚至可以推进民族研究工作进展的文献史料变成了一堆徒具历时性的“废物”。其三,少数民族族民对本民族历史文献开发整理的重视不足,造成民族历史文献的不断流逝。族民是少数民族文化传承的载体,在其世代口耳相传中延续并发展了本民族的历史文明,所以现存族民就是一本“活”的历史文献。但是他们对本民族的历史文献往往“日用而不知”,不能实现对本民族的“文化自觉”,所以在经济全球化的今天,在多元文化的冲突激荡下,一些族民的价值观念、民族习惯等发生的变化,同时随着一些年老的民族艺人的相继辞世,民族的记忆和痕迹也在不断的抹去,这本活的文献史料也在不断的流逝。比如佟德富先生在谈到这一问题时就说:“一些原始宗教的资料、经文等没有文字材料,都在祭师的记忆中,而这些祭师如萨满教的萨满、彝族的毕摩和苏尼、纳西族东巴等,凡资深、掌握丰富资料的都已年事很高,有相当一部分这样的人已故世,己经造成了不可弥补的损失,如果我们不抓紧时间从现在还健在的那些老人那里抢救这部分宝贵的文化遗产,那么,这些珍贵的资料很可能和这些老人一起永远在地球上消失掉。为此,我们应以一种历史紧迫感来全力抢救这部分文化遗产。”[4]

三 少数民族历史文献开发整理的出路

基于目前少数民族历史文献开发整理存在的困难,笔者认为,进一步推进民族历史文献开发整理的出路在于四个方面。

其一,加强对民族历史文献的相关理论研究工作,对民族历史文献有一综合性认识,避免理论研究的局限性而导致的开发整理工作的片面性,这是推进民族文献开发整理工作的前提。相关理论的研究,应该抛弃不同学者思维的定式,从不同的角度确定学者们的论述在一定层面上的合理性。如对于什么是民族文献的理解,笔者认为,少数民族文献应该是一个综合性的概念,从不同的视角和维度出发,我们可以作不同层面的理解和规定。首先,从文明传承的时空纬度出发,少数民族文献不仅包括过去的、在民族史上曾经发生过的一切文明实践成果,也包括现时的、正在由本民族不断进行的文明实践及成果,它既有历时性,又具现(共)时性,[5]是历时性和现时性的有机统一,二者缺一不可。如果我们过多的注重其历时性,就会偏废整个民族在历史演变过程中特别是民族在现时发生过程中的创新,迷失在过去历史的“重山雾绕”中。如果我们只注重现时民族文明成果,就会割裂民族文明进程的历史,使我们的整理研究丧失历史性根据。其次,从文明传承的形式出发,少数民族文献不仅包括有文字记载的典章档案、图书古籍、石刻古碑,还应该包括没有文字记载的民族口头语言、文物古迹、建筑风貌、穿着服饰、节日风俗等。前者是文人作家对本民族文化的理论自觉与抽象,后者是族民生活智慧的实在与彰显。理论的自觉与抽象是对生活现实的最高归纳与总结,生活的现实是理论创作的源泉与动力,二者互为补充,相得益彰。抽象的理论创作来源与生活实践,具体的生活实践需要从理论高度给予指导与表达,包括民族精神的培养,价值取向的形成等。再次,从文明传承的载体出发,少数民族文献的内容不仅包括民族古籍,也包括族民--历史人和现实人。民族古籍文献的整理过多强调的只是对本民族以往文化原貌的“恢复”、“再现”,以“死”的状态保留或“残存”其大概,而对现实文明载体--族人的“抢救”是延续、弘扬“活”的民族文明关键。所以,就文明传承载体而言,我们更多的是要强调“土人”的救活。最后,从文明传承的内容看,少数民族文献不仅包括本民族的政治、经济、历史、文化、史志、风情、地理、医药、教育、科技、人物、宗教等方面的知识,也包括族人对国内外其他民族各方面的知识的研究和理解,同时也包括国内外其他民族对本民族各方面知识的研究和理解。

其二,加大民族历史文献开发整理的重要性、紧迫性宣传,使广大人民群众特别是族民对民族历史文献的认知真正上升为自觉,这是民族历史文献开发整理的核心。民族历史文献其外延包含甚广,要有效搞好这项庞大工程,必须动用全社会的力量。基于族民是少数民族文化传承的载体,“活”的历史文献,但是他们对本民族的历史文献又往往“日用而不知”,不能实现对本民族的“文化自觉”的情况,我们就要通过各种宣传手段加大宣传力度,让老百姓自觉其如用,主动去保护、弘扬民族文化,这是民族历史文献得以传承的活力。同时,提高族民的民族文化自觉,就等于在全社会范围内最大限度地动员了人民的力量,有助于一些埋没在历史尘封里或流传甚为偏僻的历史文献得以重见天日。

其三,加大相关各项工作的管理力度,使民族历史文献开发整理得以顺利展开,这是民族历史文献开发整理的重要环节。一方面要设立专项资金,资金的投入是开发整理工作得以展开的前提。另一方面是组建一支高素质开发整理队伍,要求队伍成员必须有特点、有专长,不但有相关的专业知识,还要懂得现代的开发整理技术。再次还要有长效的政策支持,把开发整理的长远目标和短期计划结合起来,树立民族文献开发整理的长远理念。

其四,打破学术团体、区域图书馆及开发整理工作之间的樊篱,实行各地区、各民族、各部门信息一体化,实现民族资源共享。民族文献资源的共享要求相关的研究部门和人员解放思想、更新观念,不再把独有的文献史料作为自己研究的资本。只有共享,方能充分发挥历史文献的研究功能和体现它的历史价值,否则,凭借一己之力,哪怕再有研究价值的史料其价值将大打折扣。在实现手段上要求把这些珍贵的史料电子信息化,按照相关要求,各部门统一编制民族文献目录,形成不同层次的民族文献目录体系,形成区域性的民族文献信息贮存、检索利用的现代数据库。

[1]师范.滇系(14)云南丛书本[M].1982:33.

[2]雷宏安,董绍禹,墨士林.云南省中甸县三坝公社纳西族宗教调查[M].云南少数民族哲学、社会思想资料选辑(四), 1982:16.

[3]章达.少数民族历史文献开发利用的思考[J].文献工作, 1998(2):24~27.

[4]佟德富.中国少数民族哲学概论[M].北京:中央民族大学出版社,1997.8:15~16.

[5]罗正副.“民族文献”再思考[J].云南民族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7(9):95~98.

[责任编辑 姜仁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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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 I Q ian-fu,YANG Yong
(1.DaliUniversity,Dali 671000 China;2.Honghe UniversityMengzi 661100,Chi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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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8-9128(2010)05-0047-04

2010-04-19

李乾夫(1979-),男,云南楚雄人,硕士,讲师。研究方向:少数民族哲学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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