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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眸”红水河——红水河文化和桂西北小说家群浅论

2010-08-15王文军

贺州学院学报 2010年1期
关键词:作家群红水河小说家

王文军

(广西师范大学 文学院,广西 桂林 541004)

“凝眸”红水河
——红水河文化和桂西北小说家群浅论

王文军

(广西师范大学 文学院,广西 桂林 541004)

桂西北小说家群作为广西文坛的主力军,从出现之初到现在一直为人们关注。人们对其小说的研究,主要侧重于文本中的现代性或后现代性,探寻作品的主题和表现手法与西方作家和作品的关系,这样的研究切入点无疑是正确的,其学术成果也令人侧目。但作为一个作家多来自于共同的地区,且该地区有自己独特地域文化的小说家群,从地域文化的角度切入,研究他们及其作品和该地域文化的关系应该更有研究价值。文章将在理清红水河文化特征的基础上,在对作家们共同关注的苦难主题的阐述中,探寻该小说家群的创作和红水河文化之间精神血脉般的关系。

红水河;红水河文化;桂西北小说家群;苦难主题

在中国文学史上,任何一个作家群体的出现都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需要经过一个漫长的过程,需要几代作家的不懈努力,才会使得这个群体的存在为学者和读者认可。而且一个作家群体的存在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在这些作家们风格各异的创作中,一定要存在共同的文化血脉来维系作家群存在的意义。换言之,就是作家群的创作要有类似乃至相同的精神文化内涵,如果这一内涵消失了,即使作家们关系再密切,那该作家群也没有存在的可能性,回顾“山药蛋”派、海派、京派等作家群体无不如此。那么就桂西北小说家群而言,明确以“群”的概念来界定桂西北作家,应该肇始于2000年12月11日至12日,由广西壮族自治区文艺理论家协会、作家协会和河池师专(现河池学院)联合主办的“桂西北作家群”研讨会。在这次会议上,与会学者一致认为是时候为该作家群正名了,以此为契机,一个出现已久的作家群体终于“实名相符”。如前辈作家群一样,该作家群创作主题、叙事方式、语言风格以及作品的文化底蕴有着自身的特色,尤其是小说方面特色更加明显。如我们所悉知,该作家群的创作成就主要在小说方面,再加上笔者的研究视域是小说,因此姑且将他们称为“桂西北小说家群”。将他们视为一个群体,如前所述首先是因为在地域上他们都是从桂西北走出的作家,同时,共同的生活过的地域带来了他们的小说与桂西北独特的文化之间无法割舍的联系,该地域文化如血液渗入肉体一般渗入了他们的小说中。就该群体来说,维系它存在的文化血脉又是什么?浸润着该文化的桂西北小说家们如何以自己的人生经历感悟着该区域文化,并在他们的小说作品中或隐或显的表现着该区域文化的丰富内涵?这就是引发我们探究桂西北小说家群与生俱来的地域文化基因之所在。

一、桂西北小说家群的文化血脉 ——红水河文化①

在人类文明不断演进的过程中,地理条件是最稳定的,它的稳定性在带来某些物产和生态特定的稳定性时,更将它的影响显示在人们的最基本的生活活动和文化活动之中,这就出现了地理决定的“文明”,也就是文化人类学所谓的“文化产生于自然景观”。就自然地理区域而言,桂西北是广西的“西伯利亚”,在地域组成上被戏称为广西的“边角废料”。土地是以山石为主,可耕地面积小,同时还有一条“恶水”和桂西北人民生活息息相关,它就是红水河。像人类的其它大江大河流域有自己的文明一样,红水河流经的桂西北也拥有自己的文化:红水河文化,这一文化和桂西北地区独特的自然地理条件相依而生。这里的人们在与红水河长期相伴生存的岁月中,可谓是幸福和磨难、逆境和顺境、死亡和生存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以壮族为主的多民族的勤劳勇敢、吃苦耐劳、坚毅不拔、野性质朴、能歌善舞的民族性格。该地区人们独特的性格、共有的心理素质和生活方式等诸多因素,经过历史的过滤、筛选、沉淀形成了独具特色的红水河文化。那么桂西北地域的红水河文化的特征有哪些呢?笔者认为主要表现在以下三方面。

(一)坚韧而顽强的民族文化精神

桂西北地区自然地理环境艰苦,虽然有河但既不能灌溉,也难于行船;土地是以山石为主,耕地少。但是面对这亘古如一的自然条件,生存在这里的壮、瑶、汉等民族同胞,以坚韧不拔的精神,在大山里生存。笔者以为,桂西北自然环境的险恶以及由此造成的生存条件的艰难,从积极的意义来看,对桂西北人的精神系统实际上构成了一种地老天荒的营养。祖祖辈辈的桂西北人在险恶的自然环境、频繁的自然灾害以及社会灾难的磨砺中,锻造和形成了坚韧顽强,达观自信的地域性格特征。而作为桂西北人优秀代表的桂西北小说家们,以梯队的阵容,一个接一个地走出了大山,这样的走出既是空间地理层面的,同时更有精神层面的。这正是桂西北人坚韧顽强、达观自信品格的薪火相传的昭示。否则,我们不能想象,这些山乡人家的后生,山地的子民,是如何“走出”这层层崇山峻岭的。所以,在许多作家的作品中,这种民族精神是他们关注的重点。

(二)灵动而神秘的“南方”气质

温存超在《秘密地带的解读 ——东西小说论》中这样说过:“在我看来,与其说东西‘走出南方’,不如说东西真正地‘拥有南方’。”②P114这句话我觉得也同样适用桂西北小说家群中的大部分作家。在桂西北,壮族文化自然是整个地域民族文化的主导,首先从目前知道的桂西北地区壮族的神话传说,以及风俗习惯,我们可以了解到壮族文化充满了万物有灵的原始思维,充满对大自然的崇拜和敬畏。在日常的生活中,壮族人有自己民族独特的对花的生殖崇拜和对青蛙的崇拜,并形成了由古至今一直存在的系统而独特的花崇拜文化和蛙婆节文化③P609-620。这些文化既显示了壮族文化中对自然的敬重,同时他们吟唱的祭祀歌也彰显着浪漫灵动的艺术气质。从小耳濡目染这些民歌,为桂西北的小说家们后来的文学创作埋植了浪漫灵动的文化基因。其次壮族的师公文化对作家的影响也不容忽视,师公起源于原始宗教 ——巫教,介于巫道之间,在当地人眼中他们被认为是神灵的代言人,与鬼神交往,并能驱使鬼神为之服务。所以在常人的眼中他们的行为充斥着神秘和诡魅,保持着原始思维的色彩。他们的祭神和还原仪式神秘莫测,祭祀唱本则是地道的民间文学。总之师公文化拥有着浪漫而神秘的艺术色彩,师公行为庄严古朴,是具有较高文化价值的次生态宗教文化,是壮族、瑶族等民族的深层心理积淀的活化石④P175,毫无疑问这也是桂西北的小说家们的文化土壤。再次,“刘三姐”歌文化,我们当然无法绕过。人们都说“广西无处不歌海,都是三姐亲口传”,而这里恰恰就是桂西北人引以为骄傲的“刘三姐”的故乡。从古至今,这里可以说是季季都有“歌圩”,每到节假日,人们相聚对歌,以歌传情,以歌会友,如同赶圩赶集,故称“岁岁都有铜鼓山歌会”。从现存的歌词中,我们可以感受到“刘三姐”的歌唱如此富有浪漫才情,如此富有聪慧气质,桂西北小说家正是在这样的文化场域获得了属于自己本质的艺术思维方式:多情善感的山野气质,鲜活灵动的生命气韵,神秘而诡魅的文本特征。这些文化,造就着桂西北作家才情四溢、情感浪漫的文字风格,造就着桂西北小说家精妙篇章的丰富灵动,艺术审美的自由无羁。

(三)宽容而开放的“走出”色彩

就文化的地理环境而言,红水河辐射的桂西北地区文化是岭南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它处于岭南文化与荆楚文化的交融处,也是黔桂文化的交合处。多维文化的交汇,经过日久年常的磨砺、交流、融合,最终形成了该区域文化宽容而开放的“走出”色彩。就居住的民族而言,桂西北如前所述是个多民族居住区,各民族之间风俗文化存着差异,也难免存在文化之间在一些差异。但是宽容的民族文化心理,使得各民族文化之间的和谐相融占主流位置,而这种融合造就了桂西北红水河文化呈现的不是在单层面上进行的,而是一个多层迭加的同构和善于吸纳优秀文化的“走出”姿态,再加上它又先天固有的鲜活、丰富和生动,使得异域文化能够较快地向本土文化转移,并被本土文化所吸纳,从而使多地域和多流派的文化熔为本地区的精神传统。“任何一种地域文化,都会在社会的发展进程中不断地承纳着来自各种不同质地的外来文化和现代文化的碰撞与融合,然后进入一个新的境界。”⑤优秀的传统文化和外来文化对桂西北地域的源源渗透,其意义就在于此。这样不仅丰富了桂西北红水河地域文化的历史沿革,而且还促成该地域文化动态的开放性,更为桂西北人提供了一种崇尚文明、积极而为的思维结构,并在日益丰富的社会实践中凝结为一种极富亮色的地域文化心理。植根在这样的地域文化土壤的桂西北的小说家们,一方面显示着红水河文化的独特魅力,另一方面,又接受外文化的影响,激活和提升着地域文化基因,以“走出”和“融入”的姿态,创造出表现人类共性的作品,从而更高层次上认识生命、种族、国家以及人类自身。正如鬼子所言:“对我来说——形而上是最重要的东西”⑥。东西更是期望“我们慢慢地从南方脱离出来,更多地去关照人们的心理活动”⑦P31-33。笔者认为这一特征不仅是桂西北红水河文化得以延续和发展的内在动力,更是浸润着该区域文化的桂西北小说家群在文坛扎根立足的根本所在。

二、桂西北小说家群的特征

与广西其他的小说家群相比较,桂西北小说家群是一个主要由专业作家组成的小说家群体,他们的小说成果一定程度上代表了“桂军”小说成就,更令人可喜的是他们目前大多处于创作的旺盛期。其实就研究而言,评论家对桂西北小说家群成员的认识和探究,是随着对这一群体的逐步深入了解而逐渐明朗化的。沿循着广西现当代文学的发展史做一番探寻,我们会发现老一辈作家的有包玉堂、潘琦、蓝怀昌等,他们以清新、刚健的风格,以直面底层苦难的勇气,创作了一系列洋溢着人道主义情怀的经典作品,并在作品中盛赞着他们植根的文化血脉;中年作家有东西、鬼子、黄佩华、凡一平、常弼宇等,他们继承了前辈们直面底层苦难的风格,同时又在创作中注入新的血液,以他们特有的叙述方式,表达着他们对社会与人生的自我理解,创作了一系列无法被文坛遗忘的佳作。他们的小说带着红水河特有的灵动而神秘的气质,给文坛带来了一次次的冲击波。青年作家有杨映川、李约热等人,他们以现代特有的媒介作为小说的载体,传达着现代人对生存的质疑和追问以及人们灵魂的苦闷,并在自己的文化基因中寻求精神回归的家园。正是这些一浪高于一浪的创作梯队,正是这一代代的小说家们,以言说生命的方式,以对人性复杂性的开掘、对精神领地的探索走出了大山,但是透过他们的小说作品,我们发现了他们拥有着共同的文化精神上的根脉 ——红水河文化。正是这一不可重复的多元的“文化基因”,使得这个风格多元的小说家群体,以一种无意但是不可抵抗的方式出现在中国文坛,创作成就令人侧目。

作为广西文坛的生力军,桂西北的小说家们虽然作品风格各有特色,叙事语言各有特点,但是将他们作为一个小说家群体来研究,是因为他们有着不同于其他小说家群的共同特点。笔者认为可以概括为以下两点:

(一)挚爱故土

如果对桂西北小说家群的出身做一番梳理,我们会发现他们都与桂西北地区有着无法割舍的关系,从老一辈的蓝怀昌到年轻一代的李约热都对桂西北有着故土般热情。蓝怀昌是中国当代的瑶族作家,广西都安县人,大学毕业后虽在军队拥有一份好工作,但是后来还是回到了桂西北的河池地区从事文化工作,并且创作了大量的与红水河文化有关的作品。中年作家中的生力军鬼子、东西、凡一平都来自河池地区,虽然后来三人都先后离开这里,但是难以割断的文化血脉,使得他们的作品中处处闪现着故土的影子。与这三人同为一时期的黄佩华作为地道的壮族作家一直是他的自豪之处,对这片土地的热爱使其认为“尽管我从桂西北山地来到城市,都无法割舍我对农民的情愫。”⑧青年作家李约热来自桂西北的都安县,曾经一度离开广西到中央电视台工作,但数年后还是回到广西回到红水河边,开始了他的文学创作生涯,并在故土文化中寻找精神的家园。女作家杨映川,虽然生活在远离故土的大都市,在审视都市现代文明问题时,试图在与生俱来的文化血脉中寻求打开人类心灵困境之锁的钥匙。聂震宁、常弼宇等人虽然离开了桂西北,但对红水河文化无法割舍的热情,使他们的作品中处处展现该地域文化的魅力,散发着浓郁的红水河流域的乡土气息。总而言之,来自共同的地域,吸吮着共同的文化血液,使得这个群体存在成为完全的可能,这也是这一作家群的一个重要特征。

(二)小说中对“苦难”主题的热衷

与同时代的许多小说家相比较,桂西北小说家群的作家们的作品能够引起文坛的关注的很重要的原因,笔者认为可以归结为对苦难主题的热衷。总览该群体作家们的作品,我们会发现他们一直执著于在作品中体现主体自觉的生命意志,以关心人类的苦难(包括物质和精神)为职责,不懈地向着苦难追问。这种追问有来自生存地域环境的影响,更有自觉的从广义角度与社会分享艰难,追求超越地域的形而上思考和表达。

就地理环境而言,红水河流域的桂西北是广西的边远山区,自然环境条件恶劣,经济落后。生于斯长于斯的作家们的记忆中艰难困苦一直是青少年时期生活中的主题词,即使后来离开这里,但其生命意识中对生存苦难的独特的体验,在他们的心灵深处烙下了无法抹去的痕迹。故而在其试图用写作传达出他们对生命的感悟时,对人类的认识时,心灵深处苦难的印痕就凸显出来。随着他们创作的日益精熟,“苦难”进而成为其创作中坚守的阵地,永不放弃,而且尤为可贵的是对于“苦难”,几乎每个作家都有自己独特的认识。“广西三剑客”之一的鬼子在他的《一个俗人的记忆》中,以自传式的语言,苦涩的语调追述了自己的成长记忆,并着力强调苦难对于他一生的影响,字里行间透露着对苦难的刻骨铭心的感受。鬼子认为:“只要文学还存在,我觉得苦难叙述就永远是一座高山。人只要有生命,就必然有苦难。”⑨当然基于这样的认识,我们看到他的小说极尽能事地对“苦难”进行书写,这也是其作品备受评论家盛赞的一点。与鬼子相同,另一“剑客”东西也对少年时的苦难记忆深刻,他认为在其故乡“吃粗糠野菜算不了什么,贫苦疾病是家常便饭”⑩P30,他童年时常受到饥饿的袭击,直到读大学,仍然因经济来源的不足,还得用意志战胜饥饿,用阅读名著来充饥御寒。这些印象深深地刻在作家的脑海中,并一次次被写进他的小说中。这种源自心灵深处的苦难意识,在作品中的表达出的人物的生命困顿被评论家陈晓明认为是“一种极端困苦的状态”(11),这是对生命苦难的极致体验后的深邃表达。与前两位不同,蓝怀昌、黄佩华、常弼宇等则将目光集中在民俗和民风的描写,以自己的眼光审视家乡的生活方式,展示了自己民风民俗背后的苦难的生存状态和文化背景,并思索苦难的原因所在。凡一平、李约热、杨映川等则将目光投射到城市的男男女女,透视人们物质满足之后隐藏在心灵深处的精神贫困。作家们如此一致地对苦难主题的共同的关注,这使得该作家群的存在有了内在统一性的特征。当然,我们知道作家作为审美主体,由于不同的主体状态,必然表现出不同的感悟能力,不同的情态,不同的灵感撞击,或者对苦难的同一层面表现出不同的“诠释”。当然有的作家对苦难表现的某一层面特别敏感,甚至是一种生命体验中可遇不可求的冥合,这就形成了作品中对苦难主题表现方式的必然差异。故而,同是苦难的主题所不同的是,蓝怀昌等人在民风民俗的深情描述中,展现着苦难面前人们的坚韧;东西的小说创作的地域背景沿循着从农村到城市的转换,对苦难主题的书写,也从描述人物的物质贫困,到审视人的精神贫困,进而归于人类心灵深处“秘密地带”的解读(12)P122,以及人们为了改变现状的坚韧和顽强。但东西犀利的目光发现了那些改变现状的背后隐藏的是急于改变的盲目和更可怕的困境怪圈。所以在他“现代性或后现代式”的小说语言背后,我们体会到是对一地带“苦难”的冷静而客观地审视;鬼子的小说中贯穿始终的是桂西北大山般奇异而冷竣的笔触,以及对“苦难”的极致书写。与同时代的许多作家相比,鬼子不是一个多产的作家,但他饱含着强烈忧患意识的作品,每次都会给人们心灵一种“冲击波”的感受。而且无论文坛上文学主题如何风云变幻,鬼子一直在坚守着对“苦难”主题的挚爱,可是每篇作品的发表非但没有重复之感,相反每次的震撼都会与众不同,带给人们是一种逐层深入骨髓的心灵冲击。他作品中的忧患意识,没有一种知识分子高高在上的审视,而是纯粹来自民间的,来自作家与生俱来的平民化生存记忆,是一种静静地注视其中的种种生命本质,并在还原他的本真状态过程中表现出“原生态”的忧患意识。在这种忧患意识演绎下的一个个悲剧故事,除了让读者感受着艰难生活的伤痛和无奈外,更多的给人一种洞悉苦难并在自我拯救的悲悯之情,在笔者有限的阅读视野中,很少有作家像鬼子这样执迷于苦难,并将自己的创作灵魂贡献于这一主题,进行着不断地探索。而凡一平的小说以1992年为界分为前后两个阶段。1992年以前的凡一平的小说如《冉婆》、《圩日》、《妇道》和《蛇事》等,它们深受寻根小说的影响,以红水河畔的男女为描写对象,用“寻根者”的目光关注这些男女的淳朴高尚而完美的人格,以及红水河文化的缺陷所在。故而在他的小说文本中透露出他对本民族文化失落的无奈和惋惜的伤感之情,但是作者没有沉迷于无奈和惋惜,而是探寻着改变之途。1992年后的小说如《浑身是戏》和《随风咏叹》到《跪下》、《变性人手记》以及《顺口溜》则带着都市生存的焦虑,小说的主人公们都在企图遗忘“苦难”的外衣下展示着苦难的另类的存在。所以我们看到凡一平的城市题材小说中缺少了农村题材小说的开朗,增加了批判的力度,以及批判背后的调侃、刻薄和嘲讽。凡一平的困惑就是发现了都市文明的弊病,可他不知如何医治它们,他试图在传统文明中找寻,可是又不知如何“检举”(13);作为该作家群中的青年才俊,李约热的小说,从最初为其带来文学声誉的《戈达尔活在我们中间》,到《李壮回家》、《涂满油漆的村庄》,再到《巡逻记》、《青牛》,可以说是一个“从以隐喻虚拟自己精神世界的聪明的写作者,到渗透着自己现实经验与生命体验思考的尖锐而朴素的‘精神叙事者’衍化之旅,他的对故土的热爱表现在对那些留在土地上的父老乡亲的人生的深切关注之中,凸显在他对这片正在凋敝的乡村故土中丰厚复杂的乡村伦理和人性的独特发现中。”(14)另一个青年才俊杨映川的小说创作,则是一直用现代都市人的目光关注苦难,找寻人类的精神家园。她的小说:《爱情侏罗纪》(《上海文学》2000年第6期)、《做只鸟吧》(《花城》2000年第4期)、《非典型性生活》(《红豆》2003年第5期)、《易容术》(《花城》2003年第3期)、《我困了,我醒了》(《人民文学》2004年第6期)、《婚前的荣灯》(《小说月报》原创版2003年第4期)、《不能掉头》(《人民文学》2004年第10期)等完全是对上述创作精神的具体而翔实的阐述。

综而观之,从老一辈的蓝怀昌到年轻一代的李

注释:约热,他们的作品中的艺术手法在不断的创新,但不变的是他们对故土的挚爱之情。于是我们就看到一代代的桂西北的小说家们浸润着红水河文化,执着于“苦难”主题,在对乡土的深情关注的同时,也在挖掘着乡土背后的文化;他们在审视桂西北地域上的男女的同时,也在审视着整个人类的人性;他们小说中独特的红水河文化在显示着这一作家群的特色的同时,也在显示它们的超越地域文化的广泛意义。当然随着一代又一代新生小说家的出现,他们在对前辈的继承的同时,更在显示着他们的超越,这将是桂西北文学变得更加生机勃勃的法门所在。

①文中的红水河流域限于其流经的桂西北地域,故而红水河文化就指产生于该地域的文化,而不是整个红水河流域的红水河文化。

②温存超.秘密地带的解读[M].北京:台海出版社,2006.

③关于这两种文化详细论述可参见廖明君的《红水河流域自然崇拜文化与现代生态文明》,此文见唐正柱主编《,红水河文化研究》.南宁:广西人民出版社,2001.

④唐正柱.红水河文化研究[C].南宁:广西人民出版社,2001.

⑤陆卓宁.“桂西北作家群”的文化思索[J].理论与创作,2001(3).

⑥鬼子,王杰.世纪之交文化格局中的中国南方文学:作家与评论家的对话[J].南方文坛,2000(2).

⑦东西.走出南方[A].时代的孤儿[C].北京:昆仑出版社,2002.

⑧黄佩华.写“东西”说(创作谈)[J].三月三,1993(6).

⑨胡群慧,鬼子.鬼子访谈[J].小说评论,2006(3).

⑩东西.川端康成之痛[A].时代的孤儿[C].北京:昆仑出版社,2002.

(11)陈晓明.直接现实主义:广西三剑客的崛起[J].南方文坛,1998(2).

(12)温存超.秘密地带的解读[M].北京:台海出版社,2006.

(13)凡一平.城市与我[J].三月三,1993(2).

(14)张燕玲.以精神穿越写作 ——关于广西的青年作家[J].南方文坛,2007(4).

Gazing at the Red River─On the Red River Culture and the Group of Northwest Guangxi Novelists

Wang Wenjun
(Literature School Guangxi Normal University,Guangxi Guilin 541004)

The group of the northwestern Guangxi novelists,which has been concerned from the beginning to nowadays,is a main force in the literary circlesof Guangxi.The scholars who study their novelsfocuses mainly on the modernity or post-modernity of the text,and explores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the theme and the performance techniques of the works and the Western writers and the works.Of course,the breakthrough of the research is correct.The academic results also astonishes others.But the writers come from the same area with its own unique regional culture.From this point we can see,the research is more valuable,which studies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the writer and their works and the regional culture.Therefore,the author will clarify the characteristics of the Red River culture,and then interpret the suffering subject which was concerned by many writers.Atlast,the author will point out that the writers’creation has a kinship with the regional culture.

the Red River;the Red River culture;the Group of Northwestern Guangxi novelists;the suffering subject

I207.4

A

1673-8861(2010)01-0041-05

2010-01-11

王文军(1980-),山西临猗人,广西师范大学文学院,2007级在读硕士研究生。主要研究方向:中国当代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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