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确定经济环境下金融工具计量的思考

孟晓俊,周闻昌

(杭州电子科技大学会计学院,浙江杭州 310018)

对不确定经济环境下金融工具计量的思考

孟晓俊,周闻昌

(杭州电子科技大学会计学院,浙江杭州 310018)

会计计量是财务会计的核心。从金融工具计量的演进过程可以看出,不同的经济环境下,利益相关者对财务会计信息的需求也不同。在金融危机爆发前,用公允价值计量金融工具被人们认为是最相关和代表未来计量方向的计量属性,此次全球金融海啸使得人们开始反思公允价值计量金融工具的恰当性,因此在不确定经济环境下如何计量金融工具已成为各界关注的焦点。本文从金融工具计量的演进出发,分析公允价值计量金融工具的局限性,探讨在不确定经济环境下金融工具计量的解决途径。

不确定性;金融工具;计量

一、金融工具计量的演进

每一种计量模式的出现都与经济环境的变化息息相关。二十世纪六、七十年代以来,全球以美元挂钩的固定汇率制度的解体,外汇市场汇率急剧波动,金融自由化,原油市场的频繁波动,企业面临着多种多样的风险。为了规避各种风险,降低不确定性,各种金融工具和衍生工具就应运而生。到了八十年代,随着欧美发达国家放松金融监管,计算机和互联网技术的广泛应用,进一步加快了金融创新,出现了各种各样的金融衍生工具,衍生金融工具的产生和发展给会计理论带来了深远的影响。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在美国发生的金融危机,直接导致准则制定机构对公允价值的研究和相关准则的制定。危机之前各金融机构的财务报告中显示的财务数据是健康的,并无异常的变化或者波动。因此,人们开始质疑财务报告到底能不能提供对人们决策有用的信息?问题的本质是各金融机构使用历史成本法计量金融工具,虽然在报表上显示的财务数据是健康的,没有出现大量的亏损,但表外的金融工具却隐藏着巨大的亏损。因此人们开始重新审视金融工具使用历史成本计量属性的恰当性。1990年9月,时任美国证监会主席的查理·C·布雷登首次提出了需要引入公允价值计量。直到2006年9月15日,美国财务会计准则机构(FASB)发布了《财务会计准则公告第157号——公允价值计量》(以下称FASB第157号公告),统一了在美国公认会计原则中使用的“公允价值”的涵义和计量方法,为公允价值及其运用建立了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完整的计量和披露框架(葛家澍,2007)。[1]

从美证监会主席提出需要引入公允价值到FASB第157号公告,公允价值会计走过了坎坷的历程。对于到底有没有必要引入公允价值计量在会计界和金融界一直存在很大的争议,美国和国际会计准则制定机构顶住了来自各方的压力,逐步地推进公允价值准则的制定、推广金融工具公允价值在各国的应用、以及促进各国会计准则的趋同。[2]虽然以公允价值计量金融工具还存在一些缺陷,如使用估值技术估计金融工具的可靠性;引入公允价值计量带来的收益的波动性以及引起金融系统的不稳定等。但是会计界已普遍承认公允价值是计量金融工具的唯一相关计量模式,许多会计学家认为公允价值代表了未来计量的方向。

但是世事难料,始于2007年下半年,由美国次贷危机引发并迅速波及全球的百年罕见金融危机,引起金融市场急剧波动。公允价值计量是否是此次金融危机的加剧因素,是否应对其进行修改成为人们关注的焦点。目前舆论对会计准则制定机构的压力主要集中在公允价值的计量方式等方面。以银行家、金融业人士为代表的一方认为,公允价值计量准则在市场情况异常时发挥负面作用,采用历史价格则可以缓和金融危机对银行业的打击。[3]会计界则认为,公允价值计量与金融危机无关,双方在关于公允价值计量会计准则的争执中各执己见。

二、公允价值计量金融工具的局限性

任何一种计量属性都有其局限性,公允价值也不例外。在这次金融危机中,公允价值计量准则之所以受到金融界的攻击,主要是由于公允价值计量属性存在以下的局限性:

(一)公允价值的确定问题

公允价值是一种市场评价(估计),是市场参与者充分考虑了市场信息后所达成共识的市场交易价格。公允价值估计可分为三个层次:第一,存在活跃市场的资产或负债,活跃市场中的报价应当用于确定其公允价值。第二,在活跃市场上没有相同但有相似的资产或负债的报价,这种相似的报价可用来进行公允价值的估计。第三,在没有活跃市场报价和相似报价的情况下,利用现值技术和各种估值模型所确定的价值。这三层估计在不确定经济环境下均遭到了质疑:公允价值是以活跃的市场价格为基础,在不确定经济环境下市场瞬息万变,活跃的市场已不复存在;活跃市场上没有相同但有相似的资产(负债)的报价,这种相似的报价虽然可用来进行公允价值的估计,但应当调整相同与相似之间的差异;利用现值技术和各种估值模型估计出的公允价值受到更多的争议,因为贴现率和未来现金流量难以确定,估值模型又缺少实务指南。

(二)公允价值可靠性问题

公允价值建立在三个基础上:公允价值的初始确认不是实际的,而是假设的交易;作为计量属性,公允价值仅仅是估计价格;公允价值的计量是以市场为基础,而不是两个主体间真实的交易。会计信息的相关性与可靠性是矛盾的,尽管公允价值可以提供更具相关性的信息,其可靠性就难以得到保证。可靠性最高的是存在活跃市场的,随时可以取得公开、公平的市场的金融工具。而公开、公平、活跃的市场要求每天存在大量交易,市场是有序的。当这次危机发展到最严重的时候,投资者普遍处于恐慌中,没有人敢交易,市场几乎没有交易,处于停滞状态,因此使用公允价值计量各种金融工具将变得不再可靠。

(三)公允价值的可持续性问题

金融资产(负债)运用公允价值进行计量时必须使用计量日的市场价格计量。在不确定经济条件下显然“计量日”不可能有“可持续性”,所以这种以一定时态的计量基础同“可持续性”的假设前提是矛盾的。而离开了“可持续性”的“计量日”,也使得“公允价值”有一个理论上的缺陷。

(四)公允价值的动态性问题

公允价值较之历史成本更具动态性,更能反映资产和负债的实时价值,但这也加剧了资产和负债的价值变化,并通过公允价值计价工具的损益变动加大收益的波动性。金融工具准则要求将公允价值变动损益反映在财务报表中。当市场投资者陷入恐慌时,金融资产的价格出现暴跌,金融机构的账面上就呈现了大量的亏损,因此,金融机构不得不计提大量的减值准备、核减权益。随着危机的进一步发展,加剧投资者的恐慌情绪,市场存在大量的抛售压力,交易价格不断下跌,导致金融机构继续计提减值准备和核减权益的恶性循环。在这种情况下,整个金融市场就会出现流动性的不足,金融市场的危机就有可能蔓延到实体部门,导致更大的经济危机。[4]

三、不确定经济环境下金融工具的计量

当出现危机时,存在活跃市场的金融工具的公允价值计量的可靠性也受到人们的质疑,正如这次次贷危机,面临资本市场的急剧波动,会计准则要求公允价值变动损益确认为当期损益,在资产负债表上金融资产大量计提减值准备。对于金融机构来说,很容易就陷入交易价格下跌、提取拨备、核减权益、恐慌性抛售、价格进一步下跌、必须继续加大拨备计提和继续核减权益的恶性循环,危机由此不断向纵深发展,许多金融巨头因此出现资本金不足。[5]

经济的不确定性是经济发展本身具有的规律,当出现经济繁荣和泡沫破灭时应该采用什么计量方法才是可靠、相关的,这是这场金融危机带给人们的一个重要思考。金融工具的创新不可能停止,因为金融工具在企业风险管理中起着重要的作用,而目前关于公允价值的准则并不是完善的,如存在活跃市场的金融工具,在市场崩溃时,它失去财务信息的可靠性;而对于使用估值技术进行估值的金融工具,在各种各样的估值技术仍然不能可靠的、准确估计金融工具的价值时。[6]除非未来可以借助信息和互联网技术,出现一种完全与现在不同的提供财务信息的报告方法,对于目前的这种报告模式,必须进一步完善金融工具的计量和披露。

从目前的研究现状来看,可以采取以下一些措施以应对不确定环境下金融工具的计量问题。

(一)当发生金融危机时,尤其是市场缺乏流动性时,全球的会计准则团体和金融监管机构必须紧密合作,要求金融机构披露压力测试的结果,根据压力测试的结果会计准则制定机构可以采取紧急措施,企业有权中止调到市价会计。使用公允价值计量时,在每个会计期末都要把金融工具从原来的市场价格调整到当前的市场价格,公允价值变动计入当期损益。在流动性严重不足时,企业有权中止调到市价,可以暂时避免确认公允价值变动损益。

(二)当发生金融危机时,针对非活跃和非理性的市场环境下金融工具的计量,企业没有市场数据参考时可以采用内部模型和假定条件对金融工具估值,对出现非暂时减值进行合理的判断。

(三)金融资产缺乏活跃市场允许对有些金融工具进行重分类,减少依赖非活跃和缺乏流动性市场的报价。重分类时,以重分类日的公允价值为新的成本,其账面价值与新成本的差异均不计入当期损益,改列入资产负债表中所有者权益项下,并单独表示。

(四)对新兴市场经济和转型经济特征的国家,由于相当一些资产或负债项目还不存在活跃市场,资本市场的发展并不完善,需要依靠交易对手提供的报价来完成公允价值计量,而交易对手报价往往并不及时和准确,必须提高资产评估师、注册会计师、精算师、金融机构等专业人士的素质。同时,对于那些本身没有公开的活跃市场、甚至同类项目的市场交易价格也不易取得的项目,必须通过估值技术实现,建立完善的估值模型。[7]

(五)财务会计信息的主要特点是定性说明与定量描述相结合,而以量化为其最重要的特色。金融工具计量侧重于对金融工具的定量说明,对于金融工具来说,在估值技术不完善,市场不完善的条件下,单纯的量化说明并不能为投资者的决策提供有用的信息,在会计计量之外必须要有的放矢的风险披露作为补充。公司可以考虑提供更有针对性的报告,以满足不同用户的不同需要;可以采用风险价值(VAR)技术对金融工具所包含的不确定性做稳健性披露;披露金融工具在会计期间的最小值、平均值、最大值,以反映金融工具的波动情况;披露价值估计的概率分布或概率密度函数。

透过金融危机,我们看到了公允价值在不确定经济环境下的局限性。公允价值计量属性的运用条件确实需要反思,但也不要匆忙地否定公允价值的作用(葛家澍,2009)。不要因为公允价值在运用过程中出现一些挫折而轻易放弃。正如IASB主席大卫·特迪爵士指出的,即使退回历史成本会计也解决不了金融工具的计量问题。我们应以积极地态度面对问题,在不确定经济环境面前,适时修改或择机调整公允价值计量准则,通过规范与完善公允价值确认计量及披露方式,共同解决不确定经济环境下公允价值计量金融工具中出现的问题,以维护全球金融市场的稳定。

[1] 葛家澍.关于在财务会计中采用公允价值的探讨[J].会计研究,2007(11):3-8.

[2] 朱海林,王展翔,柳元首,等.公允价值会计对欧洲银行业的影响—金融稳定性视角[J].会计研究,2004(4):82-85.

[3] 罗胜强.公允价值计量对我国银行业的影响分析[J].会计研究,2006(12):8-13.

[4] 葛家澍.公允价值计量面临全球金融风暴的考验[J].上海立信会计学院学报,2009(2):4-9.

[5] 王海.公允价值的演进逻辑与经济后果研究[J].会计研究,2007(8):6-12.

[6] 陆宇建,张继袖,刘国艳.基于不确定性的公允价值计量与披露问题研究[J].会计研究,2007(2):4-11.

[7] 徐玉德.公允价值计量、金融稳定与风险防范——全球金融危机下的会计反思[J].经济研究参考,2009(7):35-46.

Research on Measurements of Financial Instruments under Uncertain Economic Environment

MENG Xiao-jun,ZHOU Wen-chang
(School of Accounting,Hangzhou Dianzi University,Hangzhou Zhejiang310018,China)

Accounting measurement is the core of financial accounting and the evolution of measurements of financial instruments shows that stakeholders have different demand for the information of financial accounting under different economic environments.The measurements of financial instruments with fair value is regarded as the best and the most relevant measurements before the occurrence of Subordinated Debentures crisis in America in 2007.The crisis makes people begin to reflect whether the measurementsof financial instruments withfair value is suitable or not,therefore how to measure financial instruments becomes the focus in the accountingfield.The paper mainly analyses the evolution of the measurements of financial instruments and the advantage and disadvantage of the fair value,and discusses the solution of the measurements of financial instruments under the uncertain economic environment.

uncertainty;financial instruments;measurements

F230 < class="emphasis_bold">文献标识码:B文章编号:

1001-9146(2010)01-0001-04

2009-08-21

孟晓俊(1964-),女,安徽合肥人,副教授,会计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