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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世纪文学研究的两种模式——兼谈语境研究的兴起

2010-08-15

关键词:结构主义形式主义话语

吴 昊

(渤海大学 中文系,辽宁 锦州 121000)

20世纪文学研究的两种模式
——兼谈语境研究的兴起

吴 昊

(渤海大学 中文系,辽宁 锦州 121000)

20世纪文学研究的模式经历了从语言到话语的发展历程。语言研究模式研究文学形式、语言、手法、结构等问题,追求文学符号系统的内在本质和深层结构;话语研究模式关注文学对话、主体和语境,研究文学生产、阅读和消费等问题,否认文学研究存在终极的定论、深层的本质和结构。这种转向催生了语境研究的兴起,使语境在众多流派中成为标示语,在文学观念中起着决定性的作用。

语言研究模式;话语研究模式;语境研究

整个20世纪的文学研究呈现出从语言到话语的转向。从俄国形式主义到后结构主义,众多纷纭迭起的流派也相应地可分为语言研究模式和话语研究模式。另外,从语言到话语的研究也催生出一种当前既热门却又备受忽略的语境研究的兴起。

一、语言研究模式

语言研究模式集中体现在20世纪前中期的俄国形式主义、布拉格学派和结构主义等流派,以索绪尔的现代语言学为理论基础,视文学为独立自足的符号系统,探讨文学的形式、语言、手法、结构等问题。

语言研究模式的各流派对语言的偏重及对话语的摒弃与索绪尔的倾向一脉相承。索绪尔在其所提出的三对重要范畴(言语和语言、能指和所指、共时性与历时性)中有明显的倾向性,即重“语言”轻“言语”、重“能指”轻“所指”、重“共时性研究”轻“历时性研究”。这种倾向恰好有助于文学研究扭转19世纪重内容而轻形式的倾向。所以,俄国形式主义将之引入文学研究,希望借此使文学研究脱离哲学、历史学、心理学、社会学等相邻学科,成为“科学化”的独立学科。但这种借鉴也使俄国形式主义走向了“形式主义”的极端。

首先,索绪尔重视语言符号系统的规则和体系,而轻视言语经验的形式主义倾向,使俄国形式主义关注“文学性”问题,即文学成为其自身的规律和特性。俄国形式主义者自然也要在文学的语言及语言的使用中寻求答案。雅各布逊对此的回答是诗歌语言把“等价原则”从选择的轴线投射到组合的轴线上。什克洛夫斯基则认为艺术创作的全部内容在于其“陌生化”的艺术手法。可见,俄国形式主义的“文学性”其实就是文学的形式、文学的语言,几乎无关于内容。其次,索绪尔只关注符号本身,悬置其所指之物的形式主义做法也对俄国形式主义产生了重大影响。文学语言在他们看来只具有诗学功能,而不指称任何意义。甚至对于艺术自身,什克洛夫斯基也是如此认识,“艺术是一种体验事物的制作的方法,而‘制作’成功的东西对艺术来说是无关重要的。”[1]也就是说,艺术作品本身和所指之物即意义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艺术作为一种不同于日常生活的方法使我们重新体验了事物,感觉行为本身就是艺术的目的,所以,艺术的要义是运用各种手法增加读者感觉的困难和时间,使事物的体验“陌生化”。

索绪尔对俄国形式主义的影响主要的就是他的“形式主义”,而对于继承俄国形式主义之后的“布拉格学派”则更多的是他的“结构主义”思想。布拉格学派将索绪尔的思想和方法更加系统化地运用于文学。文学作品(主要是诗)被视为一种“功能结构”。整部作品是一个结构统一的动态整体,其中,各个成分都是这个整体的种种功能。对“结构”、“功能”以及“系统”的关注是布拉格学派对俄国形式主义的超越之处,也为后来法国结构主义的兴盛奠定了基础。穆卡洛夫斯基的美学思想充分代表了布拉格学派在文学研究上的结构主义思想。穆氏将艺术作品视为一个自主的符号系统,对俄国形式主义提出的“文学性”问题继续探讨。他提出诗的语言与日常语言的区别之核心在于日常语言的功能是交流,而“诗的语言的功能在于最大限度地把言辞‘突出’”[2]。这与什克洛夫斯基的“陌生化”理论相映成趣。诗的语言之所以能够最大限度地“突出”,并不在于“突出”的数量,而在于“突出”的一贯性和系统性。整部诗作是由主导因素支配其他因素而构成的系统。各种构成之间的主从关系保证着诗作“突出”的系统性,起主导作用的构成推动其他构成的关系不断发展,并确定其方向[2]。

作为一个语言学派,布拉格学派的结构主义思想更倾向于语言,而作为文学批评流派的结构主义则更倾向于文学。结构主义文论是索绪尔语言学的结构主义理论在文学批评中的扩展。布拉格学派还只是初步将索绪尔的结构思想运用于文学,而结构主义则将其在文学研究中发挥到极致。这主要表现在结构主义的两大方法特征——整体性和共时性上。首先,对整体性的强调。索绪尔认为语言是一个符号系统,其中的每个要素之所以具有价值是因为它区别于其他要素,因而不能脱离其他要素和特定的符号系统孤立地研究某个词。结构主义对“结构”、“系统”和“关系”的坚持正源于此,他们强调整体优先于部分,认为部分只有在整体的关系网络中才具有意义,才能够被理解,因而结构主义的研究致力于把握联结各个部分的复杂关系网络,探寻表层结构下的深层结构。

结构主义的另一方法特征是对共时性的强调。这种方法源于索绪尔关于历时性和共时性方法的区分和选择。索绪尔认为历史事实是个别现象,不能构成系统,语言学不可能从语言的历时性中寻找到规律,建立体系。而共时语言不仅稳定一致,还自成逻辑严整的体系,所以,语言学如要成为一门严谨的科学,只能运用共时性的方法研究语言。结构主义于是排斥历时性方法,避免历时的文学现象所带来的混乱和偶然,而在共时的文学现象中建立秩序、结构和体系。简单来说,他们将众多文学作品视为共时性整体,剖析它们共同的深层结构,而并不考虑这些作品之间的历史承继关系。

福柯说过,“语言”是与总体化、起源论、同质化以及连续性相联的。在20世纪的人文思潮中,“语言”所代表的是表层与深层、现象与本体的二元对立思维。这些思维特征在俄国形式主义、布拉格学派和结构主义文学批评等文学研究中充分表现出来。他们借鉴索绪尔的现代语言学方法,研究文学的语言、形式和结构等问题,力图使文学研究“科学化”。他们相信在表层现象中蕴含着一个固定的本质,在表层结构下潜藏着一种深层的结构,因而割裂文学的外部关联,将之作为一个独立自主的符号系统来深入探寻其内在的本质特性和深层结构。

由前文的分析可知,“语言研究模式”最初开始于俄国形式主义用语言学的方法研究文学的尝试,后被布拉格学派进一步完善和发展,在结构主义那里达到顶峰。这种“语言研究模式”使文学研究脱离了以往经验式、印象式的研究,具有开创意义,对20世纪后半期的文学研究产生了深远影响。但语言研究模式的种种弊端也在结构主义将现代语言学的观念和方法发挥到极致之后充分暴露出来。如结构主义将鲜活的文学作品进行枯燥乏味的结构分析,千千万万的文本分析只为寻找一个共有的结构。这个结构究竟是不是最重要最有价值的东西,不禁受到质疑。法国语言学家爱米尔·本维尼斯特(Emile Benvenistic)曾说,从结构主义向后结构主义的转移在一定程度上来说是从语言转向了话语。结构主义的终结预示着文学研究的新的变革。

二、话语研究模式

话语研究模式则主要体现于20世纪后半期,以后结构主义、新历史主义、女性主义研究、后殖民主义、接受美学等众多流派为代表,他们批判前者的研究方法,在文本研究中引入文学主体,重视语境和对话,关注文学的生产、阅读和消费等社会文化问题。

“话语”,这个早已存在于结构主义中的边缘术语,在后结构主义中逐渐走向中心位置。德里达通过对词与词、句与句、文本与文本之间的分延的论述,突显了话语的重要性。福柯使“话语”一词成为后现代理论最重要的词汇。文学研究逐步从语言转向话语研究。这种转向最早在巴赫金的对话理论中就已显现出来。巴赫金反对语言哲学和语言学的研究方法,把注意从抽象的语言转向对话[3]。巴赫金的对话研究,完全不同于俄国形式主义,其实质是一种话语研究。因为话语是对话最基本的呈现。

巴赫金将“对话”从日常生活中抽象为哲学概念,它不仅是人类语言和思想的本质,也是自我的存在状态。陀思妥耶夫斯基小说的价值正在于它是全面对话性的小说,即使是主人公的内心独白也充满着与他人语言的交锋辩驳。“在陀思妥耶夫斯基长篇小说中,一切莫不都归结于对话,归结于对话式的对立,这是一切的中心。一切都是手段,对话才是目的。”[4]作品中的主人公不是作者无声的奴隶,而是自由的人,与作者并肩而立,能够不同意甚至反抗作者的意见。主人公在与作者的对话中是具有自己言论的充实完整、当之无愧的主体。推而广之,巴赫金认为所有对话的主体都是平等而独立的。

对话在巴赫金那里是一种开阔的视野,这使他并不孤立地审视语言和文学,而非常重视它们的语境。他反对索绪尔将语言符号视为独立自足的系统,不同意俄国形式主义完全割裂文学与外部联系的做法。他非常重视“语言那所谓的‘相对自主性’(relative autonomy),即语言不能仅仅被归结为社会利害关系的反映;但是他坚持认为,没有什么语言没有被各种确定的社会关系所卷入,而这些社会关系则又是种种更广阔的政治系统、意识形态系统和经济系统的一部分。”[5](P114)对文学他也是如此看待:“文学是文化整体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不能脱离文化的完整语境去研究文学。”[6]

在巴赫金的对话研究中,我们已经初步看到了文学的话语研究模式不可或缺的三个要素:对话、主体和语境。这三个要素始终贯穿在20世纪后半期众多文学研究流派的思想中。巴赫金的对话研究启示我们在文学活动中存在着多种对话关系,不仅是作品的人物与人物对话,而且作者与人物、读者与人物、作者与读者、今天的读者与过去不同时代、不同民族的读者之间都存在着对话关系。在这些对话中,20世纪后半期的文学研究最为关注的是读者主体的加入以及作者与读者之间的对话。

西方文学理论在20世纪后半期普遍将注意力从“文本”转向“读者”。这是两种文学研究模式所表现出的重要差异:语言研究模式将文学主体——作者和读者(包括批评者)排除在研究之外,只追求文本的独立自主性;而话语研究模式将文学主体重新引入文学研究视野。不同的是过去的文学主体只是作者,而今偏重于读者。如伊格尔顿所说:“文学作品并非存在于书架之上:它们是仅在阅读实践中才能被实现的意义过程。为了使文学发生,读者其实就像作者一样重要。”[5](P73)20世纪60年代以来的种种批评流派,如现象学意识批评、解释学批评、精神分析学的自我心理学派、解构主义和接受理论等都是以读者为中心的。

巴特在《阅读的快乐》中区分两类不同文本的阅读:可读性文本和可写性文本。可读性文本重视连续性和整体性。读者在阅读此类文本时只会注意故事的跌宕起伏和发展脉络,获得的是“文本引起的快乐”;而可写性文本注重文本策略和游戏,读者对它的阅读是“一种认真和激动的阅读,它在文本的每一处都去理解切割言语活动的言词省略,而不是去理解故事:并不是(逻辑的)延伸即各种真实之铺陈诱惑着阅读,而是意指过程的无数层次诱惑着阅读。”[7]与之相应的,尧斯将读者视为一种文学创作和阅读中主动参与的力量。“在作者、作品和读者这个三角形中,读者不只是被动的一端、一连串反应,他本身还是形成历史的又一种力量。文学作品的历史生命没有其接受者的积极参与是不可思议的。”[8]

读者主体的加入使文学研究重新审视作者和读者之间的关系,作者不再是权威的独裁者,读者也不再是被动的接受者,两者之间构成了平等的对话关系。因为读者这个不确定因素的加入,作者和读者的对话就不是一次性的,而是无限开放的。换句话说,作为作者和读者对话的中介的文学作品也是开放性的,不仅是向不同时代、民族的读者开放,也向其他文本开放,其意义的阐释不是一元封闭,而是多元自由的。

文学研究在20世纪后半期表现出不同于前半期的鲜明特征,它们所代表的是话语研究模式。“话语”作为反“语言”的思维特征,代表的是没有本质的现象、没有深层的表层,用福柯的话来说,话语是与散落性、偶源性、差异性和断裂性相关的。在文学研究中“话语”意味着主体在语境中相互对话的过程。“话语研究模式”将文学“主体”引入文本研究,重视文学的“语境”和“对话”,关注文学的生产、阅读和消费等社会文化问题。在这种文学研究模式中并不存在语言研究模式所追求的终极的权威定论、深层的本质和结构,因为话语的流动和差异性,文学研究也是开放和不确定的。

三、话语研究模式的产物——文学语境

话语研究模式与语言研究模式的一个重要区别就是对待“语境”的不同态度,前者重视文学的语境,后者将文学与语境割裂。一直以来我们对主体、对话探讨很多,却对语境问题关注甚少。其实语境是话语研究模式中至关重要的一环。话语研究模式认为文学作品的意义与其创作和接受的语境密切相关,因而不间断地形成各种对话语境,导致意义的开放性。

但“语境”并不是话语研究模式的流派,而是由新批评的瑞恰兹最早引入文学研究的。1936年,瑞恰兹在《修辞哲学》中系统地将语义学应用于文学批评,这其中就包括了对新批评起重大作用的语境理论。瑞恰兹认为,语境是用来表示与文本中的词“同时复现的事件的名称”,这些事件既包括文本出现时“那个时期有关的一切事情”,也包括“与我们诠释这个词有关的一切事情”。由此,一个词的语境是它在文本的创作与诠释时期的语境的总和,同时,词义又受词的具体使用环境(上下文语境)的影响。所以,当一个词用在一首诗里,它应当是在特殊语境(上下文语境)中被具体化了的全部有关历史(创作语境和诠释语境)的总结。

语境理论被新批评运用为文本细读法的基础。新批评基本上可归属于语言研究模式,但语境理论却让它始终违背语言研究模式的文学观。反过来,新批评的文学本体观又使“语境”的发展被限制在文学语义内部。文学研究从语言模式发展到话语模式的过程,也是语境逐渐从文学语义内部向文学外部发展的过程。

当文学研究在观念上重新注重文学的外部关联时,“语境”的所指得到了巨大的延伸,它不再限于文本中的某个词,而被扩展为文学的社会文化语境。在新历史主义、女性主义、后殖民主义等流派的文学观里,“语境”具有决定作用。用米勒的话来说,“语境”与“文化”、“历史”、“媒体”、“性别”、“阶级”、“种族”、“自我”、“道德力量”、“多语言主义”、“多元文化主义”、“全球化”等词汇一起,现在已经以不同的混合形式变成了新历史主义、新范式主义、文化研究、通俗文化研究、电影和媒体研究、妇女研究和性别研究、同性恋研究、各种‘少数话语’研究以及后现代主义研究等的标示语。这些文化研究尽管各不相同,但“所有这些新的计划都对文化制品的历史和社会语境有某种兴趣。它们倾向于认为这种语境是说明性的或决定性的。”[9]

我们以新历史主义为例来认识话语研究模式中的“语境”。格林布拉特曾认为,20世纪某些文学理论家抛开特定的历史条件,强调作家意识超越时空的看法是极其错误的,他主张必须将作家的意识或文本融入到它的历史语境中进行研究。新历史主义的另一代表海登·怀特指出,文本与语境的关系在20世纪后半期发生了变化:用来解释文本,并将文本稳固在其中的,固体多于言辞的语境消失了。文本和语境的关系从历史研究的一个无需加以审视的前提,变成了不可被判定的问题。它们这种不可被判定的关系为思想史家提供了一种新的思维,被人们普遍称颂。新历史主义认为历史文本(文献)具有“文本性”,即意识形态性、虚构性和不确定性等。用来解读文本的客观的“历史语境”因为必须通过这些历史文本得以呈现,所以也遭到了意识形态的歪曲。对于怀特的解决办法是首先纠正一种常有的错觉,即历史文本直接指涉事物的错觉。历史文本因其被有意歪曲,它对事物的指涉只能是间接的。我们需要借助符号学方式的文本解读方法来剖析文本的意义生产过程,这样才能得到真正有价值、较为客观的东西[10]。这样一来,新历史主义把握“历史语境”的步骤就分成了两步:首先是掌握用以生产文本的语境资源。但仅有这方面的语境还不够,还必须运用符号学的方法分析文本的叙事方式,历史语境只有在这样的细节分析中才能够被阐明。在传统历史研究中,文本的语境资源被视为核心,而到了新历史主义这里它却只被作为一种辅助性的力量,从文本的迷雾中被揭示出来的客观的历史语境才是研究的重心。

20世纪后半期的文学研究流派对语境的探讨是多角度、多方面的,新历史主义的语境思想只是其中的一部分。美国文学理论家卡勒也探讨过“语境”,借助它重新审视文学意义和文学本体等基本问题。

卡勒认为,“关于意义的争论永远都是存在的,在这个意义上,它是没有定论的,永远有待决定的,而结论又总是可以改变的。”卡勒这种“敞开的”文学意义观是话语模式的文学研究对文学意义的基本认识。对于这种敞开的文学意义,如果一定要给出一个总的原则或者公式的话,卡勒说,那就是“意义是由语境决定的”。因为只有语境能够囊括“语言规则”、“作者和读者的背景”以及“任何其他能想象得出的相关的东西”。正是语境的这种无限开放性给予卡勒敢于说出永无定论的意义是由语境决定的勇气。为避免误解,卡勒在公式上明确补充一点来强调语境的开放性,即“意义由语境限定,但语境没有限定。”也就是说“没有什么可以预先决定哪些是相关的,也不能决定什么样的语境扩展可能会改变我们认定的文本的意义”。由理论话语所引起的整个文学解释的变迁史,在卡勒看来,都可以被理解为是“语境的扩大,或者叫语境的再描述的结果”[11](P70-71)。换句话说,语境在理论的压力下永远变化不定,而语境的变化不定又使关于文学意义的争论永远没有定论。

卡勒认为,不仅文学意义问题可以用语境观念来理解,文学本体问题也可以用它展开新的思考。“当语言脱离了其他语境,超然其他目的时,它就可以被解释成文学。”“如果文学是一种脱离了语境,与其他功能和目的脱离的语言,那么它本身就构成了语境,这种语境能够促使或者引发独特的思考。”[11](P26)

由此,我们看到文学语境理论并不限于众所周知的瑞恰兹的语境理论,随着文学的话语研究模式的深入,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关注“语境”。在中国期刊全文数据库进行搜索,1997~2008年人文社会科学学科的论文中,用“语境”来组构论文篇名的,语言学2 826篇,非语言学3 396篇;全文中使用到“语境”的,语言学69 724篇,非语言学90 077篇。这些数据表明,语境在非语言学学科中的使用频率已超出了语言学,成为学术界最受青睐的时髦术语之一。然而在“语境”成为热门词语的背后,也潜藏着备受忽略的真实境遇。语境是什么,文学语境究竟又是什么,文学研究中所出现的种种语境,如文化语境、全球化语境、后现代语境、历史语境等,它们为什么被冠以“语境”的称呼,有没有表达新的含义,以及彼此之间又是怎样一种关系……这些问题的探讨对文学本体和意义的研究都很有裨益,但却没有受到关注。

从前文对20世纪众多流派的研究模式的分析来看,文学研究的语言学转向,也与其他人文社会科学一样,从语言转向话语。且这种转向在众多流派的发展更迭中清晰地呈现出来。当前“语境”成为一个热门术语,正是文学研究转向话语的结果。只是我们对文学语境的研究还有待深入。

[1]维·什克洛夫斯基.艺术作为手法[A].茨维坦·托多罗夫.俄苏形式主义文论选[C].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89.65-71.

[2]穆卡洛夫斯基.标准语言与诗的语言[A].伍蠡甫,胡经之.西方文艺理论名著选编:下卷[C].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1987.416-418.

[3]巴赫金.长篇小说话语[A].钱中文.巴赫金全集:第3卷[C].石家庄:河北教育出版社,1998.58-59.

[4]巴赫金.陀思妥耶夫斯基诗学问题[A].钱中文.巴赫金全集:第5卷[C].石家庄:河北教育出版社,1998.340.

[5]特雷·伊格尔顿.二十世纪西方文学理论[M].伍晓明译.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7.

[6]巴赫金.文本·对话与人文[M].石家庄:河北教育出版社,1998.403.

[7]罗兰·巴特.阅读的快乐[A].怀宇译.罗兰·巴特随笔选[C].天津:百花文艺出版社,1995.195-196.

[8]尧斯.作为向文学科学挑战的文学史[A].陆梅林,程代熙.读者反应批评[C].北京:文化艺术出版社,1989.142.

[9]J·希利斯·米勒.全球化对文学研究的影响[J].王逢振译.文学评论,1997,(4):7-12.

[10]海登·怀特.形式的内容:叙事话语与历史再现[M].董立河译.北京:北京出版社出版集团,文津出版社,2005. 249-285.

[11]乔纳森·卡勒.当代学术入门文学理论[M].李平译.沈阳:辽宁教育出版社,牛津大学出版社,1998.

Two Patterns of Literature Research and Context Study in 20th Century

WU Hao
(Department of Chinese,Bohai University,Jinzhou 121000,China)

The literature research in the 20th century has developed from the language pattern to the discourse pattern.The former focuses on literary forms,language,structure and expressions,examining the internal essence and deep-level structure of the literary symbol system;while the latter concentrates on literary dialogue, subject and context,literary production,reading and consuming.It thinks that literature research is open and uncertain,and there exist no final conclusion,internal essence and deep-level structure.In the conversion process of the two study patterns,context becomes a labeling word among the literature research schools of discourse pattern,and is playing a decisive role in their literature thought.

language pattern;discourse pattern;context

I206

A

1008-407X(2010)03-0101-05

2009-09-20

辽宁省教育厅高校科研计划项目(2009A785)

吴昊(1980-),女,江苏徐州人,讲师,博士,主要从事文艺基础理论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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