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情雅意鉴瓷品
——读陈文增先生自题咏瓷诗
2010-08-15和焕
和焕
河北省曲阳定瓷有限公司 曲阳073100
诗情雅意鉴瓷品
——读陈文增先生自题咏瓷诗
和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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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的创作需要激情,陶瓷创作亦需要激情。两者交融亦成就了陈文增先生陶瓷作品的大气磅礴和鲜活生动。本文通过对陈文增先生自题咏瓷诗的解读,进而感受其陶瓷艺术作品内涵、品位和生命力。
诗意;瓷品;艺术升华;
作为“瓷、诗、书”三联艺术创立者的陈文增先生在陶瓷、诗词、书法三大领域都取得了世人公认的非凡成就。在陈先生所著洋洋800首的《陈文增诗词》中,有一个篇章是《定窑放歌》,收录了陈先生于定瓷有关的诗作110余首,其中又还有一部分是自制定窑瓷品的题咏。更可贵的是这些作品每首都附有小记,表达了作者当时的一种创作心态。通过反复吟读,我觉得读这部分诗作对我们欣赏和解读陈先生的定瓷作品以及了解陈先生于诗、于瓷的创作心路有很大帮助。同时,读者也会从中受到触动而生发激情。诗创作要有激情,陶瓷创作亦需要激情,由诗创作而激发瓷创作,于是我记起了诗词大家杨金亭先生对陈先生的一段评语:“于是,我们便说到了这位奇才所创造的文化业绩之奇:这便是一个诗人唤醒了沉睡800年的定窑,使国宝定瓷起死回生,绝艺重光。”(杨金亭序《陈文增诗词》)吾深信不疑。
瓷诗唱和 相映成辉
《陈文增诗词》183页有《自制定窑瓷品题咏七绝十首》,题下有小序,言:“我爱定窑瓷,亦爱诗与书,三者相偕,以瓷为中心,诗书为周转。我作瓷,凡有佳制必作一诗、书,无诗者则非极品。”看来陈先生在作瓷的同时,亦把诗、书看得非常重要。
碧水清清一镜宽,刀飞律动意缠绵。
平生感事知多少,惟有悠悠此玉莲。
《定窑莲纹刻花大碗》
题记云:“1972年,日本首相田中角荣访华,提及中国定瓷,开国元勋周恩来总理亲自关怀,定瓷恢复在一片空白中启动。20余年蹒跚脚步,艰辛备尝,定窑儿女终使名瓷再现。此新作,定窑莲纹刻花大碗即一例也。”此诗没有标明创作的具体时间,按发表时间推算应为20世纪90年代末,其中题记提到20余年蹒跚脚步,作者倍有感慨。从1978年定瓷实验小组成立,陈先生便投身入定瓷的恢复大业,春夏秋冬,寒暑往来,其艰辛历程不堪回首。“平生感事知多少,惟有悠悠此玉莲。”名瓷的恢复,新作的成功,亦使作者感到莫大欣慰。清新的笔触,优美的旋律,短短二十八字间,让读者感到其空间无限,包容无限,因而亦回味无限。
清清一水出幽怀,玉立悠然绕径开。
梦里犹闻春步近,芳丛三两送馨来。
《印花荷花游鸭盘》
此诗题记为:“吾制瓷器,多以意之表现而为至道。然后依其形制诗。但也并非都是如此,有时先作诗,再据诗意制器形。此器乃以诗制器,是以为记。”因此我们可以晓知,陈先生的自题咏瓷诗,大部分是先有瓷品而后有诗作。然亦不尽相同,一首得意的诗作,其诗中所描述的优美意境,亦使读者如临其境,顿感幽怀豁然,芳馨扑面。更何况作者本人,其诗创作的热情更触动了其瓷创作的激情。一幅飘动的荷花游鸭图从心底悠然而生,情不自禁流于笔端(这里指以刀代笔),倾刻间即可完成。说起陈先生的刻花技艺,我们有目共睹。笔者对陈先生的刻花技艺曾有过这样的一段描写:“一幅云水缭绕的龙纹图,一幅栩栩如生的莲花纹样,刻花功夫不过一二分钟,的确让人叹为观止。正所谓‘笔居心后,意在笔先’,物我两忘,心手双畅的艺术境界,在这里得到诠译。“(和焕《光复物华·矢志不渝》)饱满的创作热情(这里包括了诗创作和瓷创作两个方面),亦使陈先生的瓷作品表现为大气磅礴,鲜活生动。这种激情一方面来源于对事业、对人生的感悟,另一方面则来源于诗创作的推动。我们常
和焕,女,1957年生,河北曲阳县人,大专文化。河北省曲阳定瓷有限公司总经理。高级工艺美术师,中国陶瓷艺术大师,河北省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人,享受国务院特殊津贴专家。1976年参加工作,从事定窑研究30余年,对定窑印花、剔花等传统工艺的挖掘与应用着有见述。作品多次参加国内外大展并获奖。多件作品被国家博物馆、人民大会堂、中国美术馆、中国工艺美术馆等权威机构收藏。出版有《定窑装饰纹样》、《和焕定瓷作品集》、《话说定窑》、《和焕诗词》等个人专集。说:作诗,功夫在诗外。同样,我们可以理解为作瓷,功夫在瓷外。诗、书的助燃亦成就了陈先生中国陶瓷艺术大师、中国工艺美术大师的美名。通过陈先生所培养的一大批学生来看(包括陶瓷、诗词、书法),亦体现了陈先生所一贯倡导的,要作艺术家,而不要作匠人的全面发展的育人宗旨,是当代艺术家成长、成功的必经之路。
诗富想象,然后有别致美
这个小标题,选用了陈先生有关诗论的一个观点。意思是说,诗创作需要想象,也必须想象。因为想象赋予生活一种玄妙和神幻的色彩,使人不知不觉为之动容,为之倾倒。这就是诗想象的魅力。联想到瓷创作,道理一样。正是有了这种创作中的丰富想象,陈先生的瓷作才出现了大量的优秀作品,经典作品。如《定窑莲纹刻花贵妃瓶》(见《陈文增定瓷作品精选》图录30页)。唐代美人杨贵妃众所周知,闻其名则有一种欲睹为快的冲动。作者以杨贵妃为创作原形,采用比衬夸张之手段,造型为直口、溜肩、丰臀、小足,整个瓶体高俊丰满,曲线顺滑,柔中见刚。小直口略作外拓,式中见微,蕴情达意,一个活脱脱唐代美女婀娜丰腴之形态,呼之欲出,翩翩而立。上饰莲纹,行云流水,如美人之舞蹈,衣袖飘然,清丽照人。仅此而已,作品亦很完美。再细品之,上刻两行清健飘逸的小行书“误君误国原自误,警世警人此一瓶。”这便是作者的独到之处。由此而联想到:一个女人曾为唐王朝的政治风波而殒命,马嵬兵变,责该谁负?瓷、诗、书三联一体,一个美人(瓷品),一段故事(诗),一句警言(书),其震撼已远远超出作品本身。此作品曾获第三届中国工艺美术大师精品展金奖,并被作为国礼赠送美国著名画家维利·帕克赫尔斯特女士,可谓定窑陶瓷创新设计的典范。
回过头来,我们再欣赏一下陈先生的这首自制瓷品题咏《定窑刻花贵妃瓶》:
时光掩过几番秋,玉韵何曾失自柔。
史笔情怀达万种,芳馨一段记风流。
题记:“梅瓶有肩可证雄壮,无肩则添娟丽。贵妃轶事,世多流传。吾制此器有示:“误君误国原自误,警世警人此一瓶。”通过诗意的解读和内含的扩展,其瓷作的品位顿觉升华,其别致美倏然而生,令人回味无穷。
诗品、瓷品既人品
《毛诗·关睢序》云:“诗者,志之所之也,在心为志,发言为诗。情动于中而形于言。”刘勰《文心雕龙·体性》有言:“夫情动而言形,理发而文见,盖沿隐以至显,因内而符外者也。”孙过庭《书谱》亦有言:“岂知情动形言,取会风骚之意;阳舒阴惨,本乎天地之心。即失其情,理应其实,原夫所致,安有体哉?”三种观点,虽有文论、艺论之别,但本质都有相通之处,瓷创作亦不例外。请看陈先生咏《荷花福定白釉刻花大腹瓶》:
大度雍容各自修,犹言腹内说行舟。
千秋几个堪如此?一器犹能化百忧。
诗有小记:“器惟容物为可用,人惟容事为至达。世事纷然,所谓非大气量而不能成大事业。信而不谬。”读其诗、观其器、知其人。可见陈先生为人、为事的雍容大度,君子胸怀。再看另一首,《题定白釉大腹小口瓶》:
且喜花飞满古城,蓦然玉韵又蜚声。
区区一缶无凭说,锐挫强秦此大功。
有小序云:“《史记·廉颇蔺相如列传》渑池会上,赵蔺相如命秦王(秦昭王)为赵王(赵文王)击缶,大概就是这种形器吧。”可见陈先生心中所崇尚的非大器、大物,而更有大意凛然的英雄气概也。
寒沙零落几多磨,日月依然织若梭。
劫后双情回故里,春风早换旧时波。
《定窑双凫刻花盘》
此诗有小序:“近复读清高宗咏瓷诗196首,其中也有咏定窑凫莲盘……。想乾隆是做皇帝的,我是做定瓷的,他有暇咏,我何无暇?1999年中国工艺美术创作世纪大展获金奖,得张仃教授之赏识,盖此一件耳。”
又“瓷器题诗,非我而始,历代文人骚士多有佳作。有按器形制诗者,有按藏者志愿题诗者,吾制此器,题诗则按装饰花纹题之。”这是陈先生自题《定白釉萱草纹碗》的小记。瓷品题诗古来有之,历史上不乏文人墨客、官僚、皇帝。但是他们都远离其瓷品本真,其作者瓷创作的意愿和表达都不得而知。其诗作也不过隔靴搔痒,附合庸俗而已。而陈先生则不然,作为瓷创作和诗创作的本人,其体验和感悟是深刻的,其表达和描写亦是真实的。从这一点上讲,是任何古人及他人都不能超越的。我与陈先生定窑恢复研究共事30余年,知其人、其事,读其诗作瓷品,颇多感慨。今谈之一二,谨与广大陶瓷创作者以悟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