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谈“第二代认知科学”的认知观
2010-08-15韦宏霞
韦宏霞
长江大学教育科学系,湖北 荆州 434023
0 引言
认识论探究人类知识的起源、基础、真理性和辩护。认知科学是哲学认识论的当代延续和扩张,是当代回答长期未解决的认识论问题所做的以经验为基础的努力。
在认知科学的经验研究中,人们对认知和智能的观念经历了两次变革,形成了两代认知科学。第一次是20世纪50年代的“认知革命”。这次革命促成了认知科学的诞生。在随后的发展中,认知科学,特别是它的中心学科心理学、语言学和计算机科学,自觉或不自觉地遵循一个共同的研究范式,即心智的内部状态视为抽象表征水平的逻辑或计算过程。基于表征的计算范式的认知研究被称为“第一代认知科学”。
自“认知革命”之后,认知研究经历了一次深刻的范式转变,即从基于计算隐喻和功能主义观念的“第一代认知科学”向基于具身心智观念的“第二代认知科学”转变。观念的转变导致认知研究科学范式的转变。Lakoff和Johnson清楚地描述了这种认知科学范式的转变,分别定义它们为“无身认知科学”(disembodied cognitive)和“具身认知科学”(embodied cognitive)。第一代认知科学伴随Cartesian的方式将大脑皮层抽象推理的功能视作独立于人的身体;第二代认知科学则是以精神和身体、思维和行为、理性和感觉之间紧密的交互作用为特征,其中尤为重视“身体”本身在认知科学研究中的重要地位。
1 第二代认知科学核心内容
第二代认知科学将认知主体视为自然的、生物的、活动于日常环境中的适应性的主体,第二代认知科学倡导的认知观念是:认知是具身的(embodied)、情境的(situated)、发展的(developmental)和动力学的(dynamic)。具身性、情境性、认知发展和动力系统四者构成了第二代认知科学的观念基础。
1.1 第二代认知科学的核心观点:心智的具身性
目前,国内学术界关于“embodied” 和“embodiment”这两个词还没形成统一的译法,如“缘身性、具身化、体验性”等。孟伟在纵观国内外各种观点后,尝试把“embodiment”翻译为“缘身性”,对应的“embodied”就是“缘身的”,李恒威等把“embodiment”翻译成“具身化”,他们认为:“从发生和起源的观点看,心智和认知必然以一个在环境中的具体的身体结构和身体活动为基础,因此,最初的心智和认知是基于身体和涉及身体的,心智始终是具身的心智,而最初的认知则始终与具身结构和活动图式内在关联。”本文将采用李恒威的译法。
心智的具身性是第二代认知科学的核心特征。心智的具身性指:心智有赖于身体生理的、神经的结构和活动形式。如果说“活动”实际上是主、客体的相互作用,那么也可把心智理解为深植于人身体结构及身体与世界或环境相互作用之中的活动。
目前,语言、情绪等人类高级心理过程的具身性日益受到重视。官群根据具身认知观的逻辑考察了词、句、语篇不同信息加工层面的实验研究进展,证实了人们在语言加工过程中感知、肌肉运动以及其他的经验印痕被激活,支持了语言理解是运动感觉以及其他相关经验的心理模拟过程。沈秋凤等纵观言语产生过程理论研究的现状,结合第二代认知科学“具身认知”的观点和渗透元认知思想的元语言觉知能力,提出了“概念源”原型以及在这个原型驱动下的言语产生过程的理论框架,并能从整体的角度探讨言语产生的过程。丁峻等通过回顾当前具身情绪的认识与研究进展,提出具身情绪的核心理念,使我们开始重视身体在情绪体验过程中的重要性。
然而,兴起于第二代认知科学视域下的具身认知观缺乏普遍认可的神经生理机制及超越现象的全局性解释理论。当前认知神经科学研究成果显示,灵长类大脑中的镜像神经元系统在社会认知的许多方面扮演着重要角色。据此,丁俊、陈巍讨论了当前认知科学领域一种对具身认知的全新解释框架——具身模仿论。指出镜像神经元系统和具身模仿论通过有效地共享他人动作表征、意义与意图,为认知具身化的合理性奠定了基础,并重新赋予了“身体”在科学心理学研究中的重要地位。
1.2 认知的情境性
第二代认知科学的第二个特点是强调认知的情境性,即它认为所有的认知其实都是情境认知或曰与情境有关的。认知的情境性是对第一代认知科学无身性的批判。第一代认知科学是不讲情境性的,更不可能重视人的认知所处的社会文化“大环境”。第二代认知科学对认知情境性的重视,实际可以追溯到上世纪90年代在第一次认知科学内部关于环境作用的争论。这一争论某种意义上是针对物理符号系统假说这一原则的挑战。
1.3 认知是生成的结果
“生成的”(enactive)是瓦雷拉等人在《具身心智:认知科学和人类经验》这部经典著作中引入的一个概念。认知的生成的(发展的)思想渊源还可追溯到达尔文的进化论观点以及皮亚杰的发生认识论。达尔文进化论的核心思想是:不仅仅生物的物理机体是符合低级到高级的发展序列,而且处于灵长类动物最高点的人类、人们普遍认为的区别于或者高于其他物种的语言、思维、认知甚至于道德等都是进化而来的,进化是一个遵循由低到高、由简单到复杂的连续的序列链,人类的理性和认知也不例外。皮亚杰的发生认识论的目的在于研究认识的起源,从最低级形式的认识开始,追踪这种认识向以后发展各个水平的发展情况,一直追踪到科学思维并包括科学思维。从这种角度看,认知必然有一个种系发生和个体发生的历史。
1.4 认知的动力系统取向
动力系统取向(approach)将环境中的有机体视为一个复杂的系统,将认知发展视为复杂动力系统的变化,是诸多分散和局部相互作用涌现的结果。第二代认知科学相对于第一代而言,其最具革命性的变化体现在“动力系统”概念的引入上。“认知是动力系统的”被认为是自20世纪80年代以来逐渐凸显和成熟的新的认识观点之一。认知的动力系统意指认知不是一个孤立发生于并局限于头脑中的事件,而是一个由多因素构成的系统事件。从最宏观的“身-心理-环境”的关系而言,具身心智的认知活动是与环境相耦合的,动力系统研究这种耦合情况下的认知发展的动力机制。耦合关系是一种元素之间互为因果和相互决定的关系,而不是简单的单向线性因果关系。
“我们说认知不是一个独立的事件,而是一个系统事件,不是一个简单的系统事件,而是包含了脑神经系统在内的复杂的系统事件。”也就是说,认知是认知者与环境的内在的、不可分离的相互作用的过程。可是,我们如何了解具身认知的实现机制呢?认知的动力系统理论(dyanmic systems theory)为我们提供了这种实现的可能性。国内学者丁俊等采用具身动力模型来阐述儿童社会认知的发展。认为具身动力的范畴是具体情境和具体身体的结合,是具备撮合样例能力的范畴。儿童早期的情绪激活、具身体验和经验表象的建构,促使儿童感觉皮层、联合皮层的发育,使得儿童形成表象性体验,成为儿童社会认知发展的基础,具有源头基础性和终身动力性的影响。
2 关于第二代认知科学如何定位问题
第二代认知科学针对第一代认知科学“将人脑电脑化”的不足而提出的“心-身-世界交互作用”的主张。可以说是对经典认知研究(计算主义、联结主义等)框架的一种发展。目前,有研究者对认知科学的进路提出了自己的看法。如刘晓力在研究中指出“涉身哲学研究的一个鲜明的倾向是对西方传统理性观提出修正。”而何静区分了认知观的两种不同进路:一种是温和的具身认知观,它与传统的表征计算基本假设相容;另一种是激进的具身认知观,它挑战表征计算的基本假设,认为心智的表征计算观是错误的。李恒威等认为“既然不同的认知水平共同形成了人的‘统一姿势’,那么我们就不能在两代认知科学之间做非此即彼(either-or)的取舍,而是应该采取克兰西深入分析的‘即-又’(both-and)的综合方法。因为如果不是第一代认知科学家严格地忠于计算思想,那么我们就不会如此深刻地发现:人类的认知方式确实不同于支配了第一代认知科学家思维的冯·诺伊曼(von Neumann)型的序列数字计算机。” 因此,就认知科学研究本身来说,经典认知、第二代认知科学具身认知观以及其他可能的认知研究框架,将共同构成一幅认知研究的整体图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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