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李大钊在京东反“旗地变民”农民运动中的作用
2010-08-15肖桂林李颖莉
肖桂林 李颖莉
(中共唐山市委党校 河北唐山 063000)
在李大钊和中共北方区委的领导下,自1925年夏从北京近郊开始,农民运动逐渐向京东一带扩展,声威一浪高过一浪,影响逐步扩大,到1927年10月终于发展成为玉田农民暴动。其中一个重要环节,便是1926年秋至1927年4月发生的以玉田县为首义之地,逐步波及遵化、蓟县、丰润、宝坻、迁安、滦县等7县的以反“旗地变民”为中心的京东农民运动。本文论述李大钊在京东反“旗地变民”农民运动中发挥的历史作用。
一、李大钊在京东创建的共产党各级组织成为反“旗地变民”农民运动的领导核心
在以李大钊为首的中共北方区委的领导下,1924年以来,京东农村党组织逐步发展起来。京东东部农村党组织最早是在李大钊的故乡乐亭县出现的。在李大钊的直接领导下,中共乐亭支部于1924年冬建立,1925年6月发展成为中共乐亭地委。京东中部农村党组织以玉田县为中心。从1925年下半年到1926年3月,经江浩介绍,张明远、王佩清等先后在天津、北京加入共产党组织,然后回玉田工作。同时,江浩又把在河南教书的共产党员萧志斋活动回玉田县任县教育局督学。1926年5月创建中共玉田支部,归中共天津地委领导。9月,在李大钊的指示下,新的中共玉田特别支部成立,张明远任支部书记,由中共北方区委直接领导。支部的主要任务是组织和领导农民运动,发展并扩大党的基层组织。在玉田县反“旗地变民”农民运动开展之后,经北方区委和李大钊批准,以张明远为书记的中共玉田县委建立。在玉田农民暴动前夕的1927年五六月间,中共玉田县委升格为中共玉田中心县委,10月间成立京东特委。
由于京东党的各级组织相继成立,京东农民运动从此有了新的灵魂,其表现为:其一,京东农民运动的矛头始终指向骄横不可一世的帝国主义和凶焰万丈的中国各派系军阀。其二,京东农民运动中展现出了藐视一切反动势力,在强敌面前毫不退缩,共产党员敢于斗争,善于斗争,并能坚持不懈、锲而不舍的不达胜利绝不罢休的艰苦奋斗精神。这种精神为传统农民斗争所少见。其三,京东农民运动中,迅速发展的共产党员队伍和党的基层组织已经成长为运动的领导核心。京东“旗地”已出现和存在近三百年,只有在共产党的领导下,才可能涌现出如此规模与组织严密的农民斗争。
二、李大钊的农民运动理论与实践是京东反“旗地变民”斗争的锐利思想武器
第一,李大钊坚决贯彻执行中共中央开展农民运动的指示精神。1925年1月中共四大通过《对于农民运动之决议案》。《决议案》指出:“中国共产党与工人阶级要领导中国革命至于成功,必须尽可能地,系统地鼓励并组织各地农民逐渐从事经济的和政治的斗争。没有这种努力,我们希望中国革命成功以及在民族运动中取得领导地位都是不可能的。”决议还号召各地以佃农、贫农、雇农、半自耕农结合中农组织反大地主的农民协会,并要求把农运特派员“放在本党地委指导之下”。为了贯彻执行中央精神,李大钊选派了大批党员干部到河北、山东、河南、陕西、内蒙古和东北各地去创建党、团组织,开展工农运动。
第二,李大钊殚精竭虑探讨中国农民运动的理论并作出了初步贡献。李大钊根据党的四大精神,花费大量精力,凭借他在北京大学任职的社会声望,努力收集各种资料,结合科学分析和慎密的理论思考,于1925年12月至1926年2月写出《土地与农民》,以科学数据为依据,全面系统地分析了农村各个阶级的经济地位和在中国民族解放斗争中的不同作用。他指出:“在经济落后沦为半殖民地的中国,农民约占总人口的百分之七十以上,在全人口中占主要的位置,农业尚为其国民经济之基础。故当估量革命动力时,不能不注意到农民是其重要的成分。”1927年1月中旬,李大钊在肯定玉田县反“旗地变民”斗争的同时,当面指导张明远,要使玉田特支的全体同志,都能认识到中国是一个农业国,占人口总数百分之八十的是受封建统治阶级压迫和剥削的农民,应当把他们组织起来。这种指导,一是建立在理论思维之后,比较科学和客观的基础之上,比较接近于当时农村的现实。二是以李大钊在共产党内的地位和影响,这种指导已经成为党的主张向下级布置,已脱离了单纯理性认识的范畴,而是用来指导改造社会的实践。
第三,李大钊积极领导和热情支持在北方各省兴起的农民运动。为了给北方各地培训农民运动的骨干,李大钊亲自到北方区委党校讲农民运动课,从理论上分析农民在中国革命中的地位,土地问题的极端重要性,为何建立农民协会和组织农民武装等急需解决的政策问题。同时,李大钊与北方区委继续选派许多共产党员和社会主义青年团员到广州农民运动讲习所和黄埔军校去学习农民运动的理论与政策,学习军事斗争的基础知识。参加过毛泽东主办的第六届广州农民运动讲习所并先后派往玉田县作农民运动工作的有张明远、萧荫堂、解学海、闫怀聘等4人。1927年又选调玉田县5人到武汉农民运动讲习所学习。其中张明远在实际斗争中已经成长为党的地方组织的负责人和京东农民运动的领袖人物。1924年,中共北京地委专门成立了农民运动委员会,由李大钊直接领导。1925年下半年,由刚从广州农民运动讲习所学成回来的李怀才农民运动委员会任书记,领导各地党组织创建农民协会,开展农民运动。在李大钊和农委的直接领导下,1925年以顺义县为中心爆发了反鸡蛋捐斗争并取得胜利。这次斗争是京东反“旗地变民”运动的直接前奏。
三、李大钊初步总结和肯定了玉田县反“旗地变民”农民运动的作用
1926年至1927年,为配合北伐战争,李大钊与北方区委调配了党内的许多精兵强将在河北、河南、陕西、山东、安徽等省的广大地区引导、改造、影响和指导以旧式农民武装“红枪会”为主要形式的农民运动并取得辉煌成就。在这一背景下,京东反“旗地变民”农民运动应运而生,这对整个北方农民运动的发展产生了巨大影响。1927年2月中旬,中共玉田县特别支部书记张明远去北京,向中共北方区委请示、汇报工作。张明远就玉田县农民协会的发展和玉田农民反“旗地变民”组织上万农民进城,烧毁县议会,捣毁县衙,打跑县长等情况,作了详细汇报。北方区委书记李大钊与组织部长陈乔年听了汇报后,李大钊表扬了玉田特支的工作,高度评价了玉田县反“旗地变民”农民运动的作用。李大钊指出,玉田县反“旗地变民”农民运动的矛头直接指向军阀,揭露并打击了奉系军阀的黑暗统治,支援了当时正在进行的国民革命军北伐,对整个北方农民运动的发展产生巨大影响。他认为,玉田县反“旗地变民”农民运动与北方数省的红枪会农民运动存在着事实上的不同之处,一是京东地处京畿,紧临北京,农民运动政治影响较之别地自然明显要大;二是在奉系军阀的高压之下,搞起农民运动并使军阀政府不得不暂时让步,难能可贵;三是农民运动鲜明而直接地提出了农民的土地要求。李大钊还告诫张明远等年青的党的基层领导人,要客观估计已取得的有限胜利,珍视来之不易的胜利成果,并在此基础上进一步发展胜利成果。
四、李大钊对京东反“旗地变民”农民运动提出了新的更高的具体要求
第一,李大钊指示张明远与玉田县特别支部一定要认清中国的基本国情,将农民组织起来。他强调指出,我们在中国搞革命也好,搞建设也好,必须先认清中国的基本国情。如果对这一点胸中无数或含混不清,必将使革命和建设犯“左”的或右的错误,造成重大损失。他1927年初曾当面指示张明远:要使玉田县特别支部的全体同志,都认识到中国是一个农业国,占人口总数百分之八十的是受封建统治阶级压迫和剥削的农民,应当把他们组织起来。他的指示已并非单纯从理论的高度来分析国情,而是着重于指导实践,作为行动的指南。这就在一定程度上弥补了共产党组织和党员普遍存在的理论准备不足、思想基础比较薄弱的问题。
中共玉田县特别支部在1926年秋动员共产党员深入农村,给农民骨干做鼓动工作。他们采用互相串联、签名画押的传统方法发展农民协会会员。1927年1月,首批农民协会在玉田县城的东、北一带的50余个村庄建立起来,填写《自愿书》签名入会的达2000余人。因一户系一人代表签字入会,实际会员人数不下一两万人。玉田县反“旗地变民”农民运动前,农民协会得到蓬勃发展,到1927年10月玉田农民暴动之前,京东各县普遍建立了农民协会,拥有会员五六万人。这样,农民运动的阶级队伍已由共产党领导初步组织起来了。它在当时的社会结构中,已然成为一股令其它社会力量不可小觑的力量,有较强的凝聚力与战斗力,成为了在一定程度上左右社会前进方向的阶级力量之一。
第二,李大钊指示建立的广泛的联合阵线在运动中发挥了重要作用。1926年玉田县特支在领导反“旗地变民”运动中,为了隐蔽农民协会的红色身份,仍沿用“联庄会”的传统叫法。1927年2月新成立的玉田县委派张明远和杨春霖到遵化县去领导该县的反“旗地变民”运动时,根据李大钊的指示精神,他们主动地与该县表现进步的国民党员王麟阁、韩仰文等取得联系,向他们了解当地情况,得到他们的帮助和掩护。同时,他们还争取了拥有较多“旗地”的城西黄土岗子村地主刘祝三参加反“旗地变民”斗争。争取一切可以争取的力量,是京东反“旗地变民”运动展现的特色之一,也是李大钊建立广泛的联合阵线思想的生动体现和实践。同时,玉田中心县委还根据李大钊改造红枪会的指示精神,扩展到争取与改造土匪。玉田、遵化、迁安、蓟县的山区历来土匪不断。土匪中的广大人员是无地、少地、失地的农民。县委组织与土匪有关的农民协会的干部、会员,对他们进行教育与争取。而且,县委还决定由张明远、杨春霖直接做争取土匪的工作。经过一段的努力,几股影响较大的土匪首领大都同意与农民协会合作,不再互相为敌。有时,他们还以实际行动支持农民运动。这样,实质上也体现了李大钊的广泛联合战线思想。
第三,李大钊明确要求玉田县党组织应当建立农民自己的武装,准备在适当的时机开展武装斗争。根据李大钊的指示精神与玉田县的实际情况,从1927年1月份开始到下半年,在玉田县委以及中心县委的领导下,凡农民运动开展得活跃的村庄都由农民协会掌控村级政权,并在政权的具体领导下建立农民武装自卫队。自卫队员大多是政治上可靠、斗争中表现积极、身强力壮、年龄在18周岁以上的农民协会骨干会员。农民武装自卫队拥有的武器,除队员自有的各种猎枪之外,主要由“查黑地”“清会帐”斗争和变卖公产等公款购置的长短现代枪支。到1927年10月玉田农民暴动前夕,全县已建立农民协会的500多个村庄中,有400多个村庄建立了农民武装自卫队,拥有各类枪支300余支。玉田中心县委特别重视武装工作,督促和指导对自卫队进行了初步军事训练。这些农民武装,加上党的领导、农民协会的组织力量和农村政权,便是1927年10月至年底的玉田农民暴动的基本家底。李大钊独具慧眼的指示,显示出他武装夺取政权的思想萌芽。
[1]《清史简编》第77—78页,1980年辽宁人民出版社。
[2]张明远著《我的回忆》第50页,2004年4月中共党史出版社。
[3]《中国共产党河北历史》第183页,2001年6月中央文献出版社。
[4]《滦县革命史》(征求意见稿)打印稿第51页。
[5]《宝坻县志》第29页,1995年天津社会科学院出版社。
[6]《迁安革命简史》第29页至33页,1992年中共党史出版社。
[7]《冀东革命史》第81页,1993年中共党史出版社。
[8]《李大钊全集》第四卷第 619、629页,1999年河北教育出版社。
[9]《玉田革命史》第26-27页,1998年11月中央文献出版社。
[10]《李大钊研究》第六辑《论李大钊与北方红枪会的政治方向》,1997 年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