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乐知对《上海新报》的改革
2010-08-15常贵环
常贵环
(山东师范大学历史文化与社会发展学院山东济南250014)
林乐知对《上海新报》的改革
常贵环
(山东师范大学历史文化与社会发展学院山东济南250014)
1861年创刊的《上海新报》是上海的第一份中文报纸,由英华捷报馆创办。本文着重介绍的是林乐知对《上海新报》版式上和内容上的变革,积极推行新式《上海新报》、为新闻加标题、积极充实新闻内容、增加图说言论等等。林乐知的努力使《上海新报》经历了几任主编后,在林乐知时期发展到顶峰。
林乐知 上海新报 新闻图说 新闻言论
1861年年底,英华捷报馆筹办了上海最早的中文新闻纸《上海新报》,在其主编华美德、傅兰雅时期有了很大的发展。在傅兰雅时期,《上海新报》革新版式,由于《上海新报》保存不完整,改革初期的报纸我们无从查起。1868年4月傅兰雅辞去了编辑职务,只经营了两个月的新式《上海新报》。1868年5月林乐知转而接手新式《上海新报》。因此,林乐知才是真正推行新式《上海新报》的人,林乐知对《上海新报》的工作十分上心,不仅延续了改版后的《上海新报》的版面,且对其进行了优化。
一、积极推行新式《上海新报》
林乐知时期《上海新报》最显著的是版式的改变。前期的《上海新报》版面编排单调、刻板。船期表高高在上,新闻位置也不固定,常常夹在商业行情和广告启事之间,版面显得拥挤无序。改版后,《上海新报》固定为四版,并把商业信息和新闻分开,第二版固定为新闻版。该报新闻版除了刊登自己获得的新闻外,还刊登许多节选自同时期其它报纸的新闻。新闻按来源不同,分门别类归入特定的栏目中,抬头用大字标出标题。整个版面变得既有条理,又十分醒目。新式第78号《上海新报》上就分了中外新闻、选香港近事编录、京报、苏省日报栏目。大字标题的出现确比以前有进步,但这些标题过于简单,仅仅将新闻来源地告诉了读者,对其中具体刊登的新闻内容没有任何提示。像新式第78号《上海新报》上,中外新闻栏目下就包括以下新闻内容:有关金石的报道,船舶失事的消息,多处地震、江水陡涨的消息,城内多盗贼的报道,失事船舶人员逃亡的消息。这么多消息集中在“中外新闻”这一标题下,显得过于宽泛。
1870年3月24日,林乐知进一步改进编排方法,在重要新闻信息上加上新闻标题,用头号活字标出主要内容。新式第330号《上海新报》第二版就有新轮船来沪、论电气奇处、刘提督战死、看戏死于非命、同室操戈、北京火患等新闻标题。这些新闻标题的出现,将新闻内容进一步提炼,使读者一看标题便知新闻梗概。在给新闻加上标题后不久,林乐知又在新闻版上使用图片辅助说明。1870年6月11日出版的新式第364号《上海新报》第二版中就刊登了一则关于记数轮的新闻,上面刊登的是记数轮图,下面配的是解说大略。林乐知把图画和新闻结合起来,这在当时是个伟大的尝试。林乐知的这些办报经验都为后世所效仿,在一定程度上促进了中国报业的发展。
二、新闻内容的充实
林乐知时期《上海新报》的内容变得更为丰富。由于版面由原来的二版、三版变为固定的四版,其内容增加许多。
最显著的就是新闻内容的增加。早期《上海新报》的新闻没用固定版式,都零散在第一版广告中间。当时新闻在报纸中只占着附庸的地位,(1)所占篇幅很小。林乐知时期的《上海新报》则把新闻固定在第二版,其新闻内容有本报探得的,也有选录其他报纸的。此时期本馆新闻内容占了整个版面的一半左右,有时更多,这就说明当时报纸有了稳定的新闻来源。《上海新报》经过几年的发展,已逐渐与各地衙门和洋行的华员有了自己的联系,获得新闻信息的途径增加。而且《上海新报》的探员也日渐固定下来,这在一定程度上保证了新闻消息的来源。1869年5月洋泾浜北首理事衙门成立以后,《上海新报》又雇用一些粗通文墨的文人,到理事衙门去抄案,这些探员和抄案人逐渐发展为上海最早的记者。除了刊登本报探来的新闻外,《上海新报》还大量刊登选录京报、香港近事编录、香港新报、广州七日录、苏省日报等内容。这就扩大了报道新闻的范围,使上海读者不出家门,就可了解其他地方发生的重大事件。选录其他报上的内容,同时保证了《上海新报》新闻的数量。
除了数量上的增多,新闻内容涵盖的范围也越来越广。林乐知是一位虔诚的宣教士,宗教宣传成了此时期《上海新报》中的重要一环。1868年12月林乐知给家乡教会写信,在谈及他作为《上海新报》的主编时曾指出这家报纸拥有众多读者,并希望“给于他们正确的真理指导,从而来改变那些滋生迷信思想的根源,使他们和基督教徒们一样去寻求真理。”(2)可见此时林乐知已有了通过报纸宣传宗教的想法。碍于《上海新报》的商业性质,在接手《上海新报》初期,林乐知并没有大肆宣传基督教。虽在《上海新报》上经常见到“录中国教会新报”的字样,但并不直接宣教,而是对社会上新鲜事的报道。随着新报的发展,宗教性的内容开始多起来,恶人污教会、答黄教友妻妾入教等与教会相关的内容相继出现。林乐知主张采取利用中国本土条件传教,他以中国人易于接受的方式来传播基督教。林乐知将其教会信息融入其他消息中,以减轻中国人的抵触意识。在林乐知时期《上海新报》上还出现了一些说教性的文章,例如烧香果报、盗犬果报、色为恶首、宿娼遇盗等等。这些本土化色彩的教化文章是林乐知根据中国人的脾气、兴趣刊登的,更易于华人接受。这些宗教性内容都刊登在新闻版,使《上海新报》的新闻内容多元化,在某种程度上充实了新闻版面的内容。
三、图说内容的增加
图说,这里简单地解释为图画加文字说明。改版前的《上海新报》,很少刊登图画,改革后,图说性内容逐渐多起来。主要有机器图说、事件图说、介绍性图说等等。自新式第78号《上海新报》起,在此后的一段时间内,基本上每期都会刊登1—3种图说,内容简单,多是一般性的介绍说明,有些还会重复出现。直到新式第175号,该报将图说性内容放在第四版。到新式第349号,林乐知又将图说内容改放在第二版,基本上每周六出版都会刊登图说,其数量更多,分类更广。自此,周六的《上海新报》第二版刊登图说成为惯例,在林乐知走后仍继续刊行,直至停刊。
笔者仔细研读《上海新报》,对林乐知时期《上海新报》的图说内容加以分析整理,将其内容分为以下几类:机器图说、介绍性图说、事件图说。纵观林乐知时期《上海新报》上的图说内容,这些图说或介绍西方先进的机械设备,或介绍各国的历史文化和风景名胜。这些图说学者们多认为是泰西制造商们的商品广告,也是一种“生意经”。(3)胡道静先生也明确提出,“新报之印此,本由于代出品的洋商宣传”(4)。报馆主人也刊登启事说明刊登机器图说之用意:“本馆新到英国寄来画图一箱,镌刻工细,奇巧非常,欲买者子细阅之。本馆陆续印诸新报上,俾寄来新制之器皿,既能增人见识,复可开人心思。凡西国时尚之器,华人可一目瞭然。譬之人囿于一方,株守一业,安知他国奇闻?今以英国新奇之画,以供华人之目,犹之亲临西域,不烦航海之劳而得睹素所难见之物,无有不叹其得未曾有也。观此器皿者如合己意,不论农工商贾,何妨自行买来,以应必需之用。”从字林报馆主人的这段启事可看出,报纸初期刊登机器图说是为商品做宣传,其目的是“不论农工商贾,何妨自行买来,以应必需之用”(5)。
林乐知时期《上海新报》刊登图说其商业目的不可否认,但同时我们也应看到,这些机器图说如报馆主人所愿,也在一定程度上既能增人见识,又可开人心思。自行车对当时的国人来说,是极为新奇的。他们对这一代步工具感到震惊,而随着图片的说明,人们对它日益熟悉。外国人的使用,也使他们亲眼看到这种工具的优越性,他们逐渐乐于使用。1875年,上海公共租界内已有车满为患的现象了。(6)图文并茂的形式使满纸文字的报纸显得活泼生动,增加了报纸的可读性,使人们对所刊登的事物更加喜闻乐见,更能吸引读者。内容丰富多样,使这些图说更好地传播了西方知识,加深国人对西方各种文明的了解。
四、言论的增多
言论性文字在《上海新报》上所占的篇幅远不如新闻,前期《上海新报》言论主要集中在1863年。从所能见到的最早存报起,在此后的四年里,其言论数量不足20篇。1866年5月至1868年7月没有存报,言论情况我们无从得之。
林乐知接手《上海新报》后,其言论数量明显增多。各种类型的言论相继出现,有些是报馆主人亲自撰写,有些是读者来稿,也有从别的报刊上转载的。言论的增多说明报馆主人越来越注重论说,林乐知希望用这种形式启迪中国人的智慧,引起中国人对某些问题的关注。言论主要有:说教式的泛论、介绍性言论及其他方面的言论。笔者统计了林乐知担任《上海新报》主编期间的言论,他于1871年2月1日离开《上海新报》,因此统计至1871年1月31日出版的新式第462号《上海新报》。有明确题目的言论,数量近90篇,这并不是林乐知时期《上海新报》言论的全部,期间缺失的几期有无言论无从得知。在林乐知给新闻加上标题以前,林乐知还发表了一些评论,这些评论夹杂在第二版新闻中,没有统计在内。由此,我们可以看林乐知主管《上海新报》期间是比较重视言论的。
言论的内容包含社会各个方面。说教式泛论主要涉及人生哲理、风俗陋习、伦理道德等,报馆主人希望通过这些论说开化中国人,以教人修身养性、行善积德。许多内容虽与时事关系不大,但很多泛论都是对中国几千年来的封建陋习刊发的,像戒色文、赌风复起、缠足说、劝善良言等等。这些内容观点鲜明,倡导移风易俗,对当时中国社会产生了很大的影响。另有一部分论说是针对政事时局刊载的,这些内容与当时国家政治形势、重大社会问题密切相关,是具有一定新闻性和全局性的政治性评论。报馆主人在此介绍了大量关于西方社会主权和法律的内容,以期刺激中国人对旧体制的改革。还有一些介绍性言论,给中国人民带来了西方先进的科技知识,辨地球轮转说、冬至日食说等科学知识,是国人前所未闻的。这些知识扩展了国人眼界,推动了民众启蒙。
综观上述林乐知对《上海新报》的改革,报纸在此时期有了更大的发展,达到了鼎盛时期。从分析其内容可以看出,该报除了继续刊登船期货价纸外,还刊登了世界各地的新闻,更像一张新闻宣传纸。虽然《上海新报》在创刊时就表明要成为一种综合性报纸,但前期报纸除了刊登商业信息外,只刊登了少量的新闻消息,只是向读者灌输一些既定事实,并没过多引起人们的思索。而此时期的《上海新报》已越来越重视读者的意见,也试图引导读者关注一些社会问题,这说明《上海新报》逐步向多方位、多角度发展。此时期的《上海新报》已逐渐从一个纯商业性报纸完全演变为一个包含政治、经济、文化、宗教等各方面内容的综合性报纸。
注释:
(1)胡道静著.《上海的日报》,知识产权出版社,2006年,第24页。
(2)Adrian A.Bennet:Missionary Journalist in China, Young J·Allen and His Magzines。
(3)马光仁主编.《上海新闻史》,复旦大学出版社,1996年,第42页。
(4)陈镐汶.《新闻图片溯源——翻旧报随笔之三》,《新闻记者》,1997年第2期。
(5)《上海新报》,1868年8月4日,新式第80号。
(6)熊月之主编.《上海通史》第六卷,上海人民出版社,1999年,第24页。
[1]马光仁主编.《上海新闻史》,复旦大学出版社,1996年.
[2]胡道静著.《上海的日报》,知识产权出版社,2006年.
[3]Adrian A.Bennet. Missionary Journalist in China,Young J·Allen and His Magzines 1860—1883,Geogia University Press,1983 年.
[4]陈镐汶.《新闻图片溯源——翻旧报随笔之三》,《新闻记者》,1997年第2期.
[5]《上海新报》,1868年8月4日,新式第80号.
[6]熊月之主编.《上海通史》第六卷,上海人民出版社,1999年,第24页.
常贵环(1984—),女,山东菏泽人,山东师范大学历史文化与社会发展学院中国近现代史专业2008级硕士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