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P下载

论儿童文学中教育主义与游戏精神的关系

2010-08-15翟永明辽宁师范大学文学院辽宁大连116081

名作欣赏 2010年18期
关键词:主义儿童文学辽宁

□翟永明(辽宁师范大学文学院, 辽宁 大连116081)

论儿童文学中教育主义与游戏精神的关系

□翟永明(辽宁师范大学文学院, 辽宁 大连116081)

儿童文学 教育主义 游戏精神 辽宁儿童文学作家群

教育主义和游戏精神是儿童文学创作中的核心理论命题,二者的关系决定着儿童文学的发展。教育主义与游戏精神各有其存在的合理性,它们之间有对抗,但更多的是相互关联与补偿,他们在文本中的完美融合是繁荣儿童文学创作的必由之路。辽宁儿童文学作家群作家的创作就努力实现着二者的协调和平衡。

在儿童文学中,有一个问题长期困扰着儿童文学的创作者和研究者,那就是有关教育与游戏的关系,这是一个纠结不清的问题。从上世纪初周作人对游戏精神的大力倡导到上世纪80年代以班马为代表的儿童文学理论家对游戏精神更为细致的阐释,构成了儿童文学创作强化游戏精神的一脉,但中国自古就有很强的教育传统,儿童作为未来社会的承继人,更是教育中重中之重的对象,只不过教育内容会随着时代的变化而变化。两种传统构成了儿童文学创作中一个核心的理念问题,二者的关系往往决定着特定时期儿童文学创作的主要特征。

从儿童文学的发展历程看,强调对儿童的教育在很长的一段时期内占据着主导,甚至有时被推向了极致,所以人们对之往往怀有一种本能的反感。实际上,教育主义只是一个指称并不严谨的中性理论概念,它强调的是儿童文学作品应给予儿童思想上的启迪和教育意义,这其实符合文学自身的规律,因为文学作品的重要功能之一就是教育认知功能。同时,创作儿童文学作品的作者多为成年人,其中有很多还是儿童教育工作者,因此他们希望孩子们在阅读他们的作品过程中受到教育,为孩子的健康成长提供帮助,这其实是上一代人对下一代人本能的期望与爱。所以不论将来文学怎样真正回归自身,教育因素都不可能在儿童文学中消失,这是由文学发展的规律所决定的。

但是,当儿童文学的创作者们无视儿童的心理特点,用各种枯燥的观念和准则强行规范儿童的思想和行为,对他们不间断地做出干预与裁决,引导甚至诱导孩子们向所谓的正确方向发展时,就会引发游戏精神与教育主义的对抗,如上世纪80年代初充满游戏精神的儿童文学作品的大量涌现,就是对之前完全成人化的儿童文学创作的抵制。但是这种对抗并不是绝对的,尤其在我们强调素质教育的今天,游戏精神所张扬的快乐原则、幻想原则与自由原则,不正是为了促成儿童健康快乐性格的形成,培养其无羁的幻想能力,完善其自主独立的精神吗?而这些与素质教育的目的殊途同归。因此,游戏精神与教育主义各有其存在的合理性,它们之间有对抗,但更多的是相互关联与补偿,从而构成儿童美学的整体框架。

兴起于上世纪90年代的辽宁儿童文学作家群作家,在处理游戏精神与教育主义的关系上是非常努力的,他们竭力寻找二者的契合点,既强化对于儿童的思想教育,促成他们的健康成长,同时又试图回避枯燥的说教,将人生道理融化于充满自由、快乐的幻想中,让小读者在愉悦的阅读体验中习得成长的经验。这种努力首先表现于他们对儿童教育内容的选择上。

儿童作为一个独特的接受群体,给予他们什么样的教育将影响着一个民族未来性格的塑造。在很长的一段时期,儿童是被作为缩小的成人,对他们的教育多是一些成人式的理念,比如具有封建专制色彩的忠孝节义、各类革命理论甚至阶级斗争思想,儿童只是这些理念的“传声筒”,真正贴近儿童生活与心理的教育内容却被抽空了,因此,这些漠视儿童成长有悖人性的作品很快就变成历史的陈迹而被遗忘。实际上,“真正的教育过程并非集中在武断地指定教育内容的一个知识体系上,而是集中在人的需要上”①。从这一点出发,辽宁儿童文学作家群的作家们给予儿童更多的是对真善美最基本的认识,包括爱心、同情心、乐观、勇敢、正直等,同时还在作品中寄予了深厚的情感与人生体验,传达出艺术的美感与魅力,这种关于美的基本教育使儿童在阅读过程中真正受益,并为他们的健康成长提供了充足的精神食粮。

薛涛的《蒲公英收购站》主要叙述了格子的奇特经历,他在市郊的垃圾场偶然闯入一个奇异的世界,有着魔力的驼背老太太和小女孩梅子使用魔法去捉城里人们的灵魂,然后种下由灵魂变成的蒲公英种子,以达到控制全城人灵魂的目的,小说的情节颇有趣味,也让小读者在快乐的阅读中明白,包含着道德感与责任感的灵魂对人来说是多么的重要,失去了这样的灵魂,也就意味着失去了对世间真善美的判断,就会导致人的情绪暴躁、易怒,并产生强大的破坏力,伤害别人也会伤害自己。因此,小说不仅具有思想道德教育意义,同时也具有浓烈的美学意义。《模特橱窗里的隐秘》中少年徐小网对商店橱窗里模特的救助不仅折射出一种青春期的躁动,更是同情弱者、对抗强暴,激发人性向善力量的道德范本。新生代作家单瑛琪和商晓娜的作品更适合低龄的儿童,也更加生动、活泼、有趣,但其中也时时传达着儿童如何学会爱,如何打破僵局和偏见,在日常生活中保持同情心,善待万物,对未知世界要有勇敢机智的探索精神等教育含义,目的就是促成儿童健康快乐的成长。

相较于其他作家,董恒波的儿童文学创作更多的是通过描写少年儿童的纯洁、正直、诚实,来抵制成人世界的虚荣、谎言和世故。在他的作品中经常会存在一些调皮捣乱,不务正业,表面看来不符合循规蹈矩的好学生规范的少年形象,像《没有意思的故事》中的“诗人”张晓桐,《清明时节》中的瞌睡虫马民,作者对他们行为的肯定正是对诚实率真、独立思考、标举个性、积极创新的优秀品质的张扬,为少年读者的个人成长之路确立一种价值坐标。而在《鸵鸟》、《军座》、《同一个梦想》和《一言为定》中,幽默机智的叙述难掩批判的锋芒,对学校中普遍存在的教育理念和教育方法的批判,已经完全超出了儿童教育的意义,而是具有了更为宽广的指向。

辽宁儿童文学作家群作家的创作不仅注重儿童教育内容的选择,而且在内容的方式表达上也非常讲究,他们利用巧妙的艺术处理,将那些理性内容揉入游戏性极强的虚幻情境中,从而极大地增强了作品的艺术效果,让儿童在愉悦的艺术享受中理解其间所蕴含的教育意义。曾经有些儿童文学的创作者认为,只要在作品中把一些道理传达给孩子们即可,至于在作品中运用什么叙述方式和艺术手段并不重要,这其实是错误的。文学是具有认知教育功能,可以向儿童进行教育,但这一目的的实现需要一个重要的前提:作品要有趣味性,即游戏色彩。抽象枯燥的说理无法引起儿童的兴趣,生硬粗暴的填塞方式更会让儿童产生逆反,只有鲜活可爱活泼淘气的人物、虚幻夸张荒唐可笑的情节、充满快乐情趣的游戏性氛围,才是儿童最渴望的,也只有在这样的作品中,他们才会陶醉其间,实现性格与灵魂的铸造,对儿童进行教育的目的才可实现。

薛涛《正午的植物园》主要叙述了一个心思敏感细腻的城市小女孩帮助父母化解了一场情感危机的事件,情节是现实的,但作者却在其间融注了大量幻想的情节,小离唯一可倾诉心曲的朋友紫音已经化身为植物的精灵,现实与冥冥中的交流使小说蒙上了迷离朦胧的色彩,情节的发展也飘忽不定,悬念重重,整个阅读的过程演变为一个寻幽探秘的历险,给正充满幻想与好奇的孩子们构成强大的审美吸引力。这些幻想超越了现实,将孩子们带入一个理想化的纯净世界,体会到比现实世界更真实的人间真情。

车培晶的《快乐在每个角落都会发生吗》叙述了一个遭到父母、老师、同学嫌弃的女孩米粒粒神奇般地变成了一只萤火虫,现实世界和虫子世界在小说中变幻交织,构成了一个奇异的艺术世界。小说很容易让人联想起卡夫卡《变形记》中的变形,与格里高尔·萨姆沙变成甲虫所蕴含的丰富深刻的意义一样,米粒粒变成萤火虫的情节也承载了更多的生活意蕴:父母对儿女心灵世界的关注与爱护、教师对学生的理解与宽容、同学间平等真诚的友谊等,这些都指向了少儿成长的问题,也反映了学校中所谓的“差等生”渴望被尊重并获得尊严的愿望与追求。此外,董恒波《最后一片绿叶》中的荒诞,刘东《蜘蛛门》的魔幻色彩,车培晶《九狍岭夜话》中的夸张,单瑛琪小说中弥漫着的游戏氛围,甚至包括商晓娜小说中不断变换的字体排版模式等都会牢牢吸引住孩子,让孩子们感到兴趣盎然。所以,一部儿童文学作品要想成功,首先要具有能吸引和打动孩子的游戏性成分,而这种游戏成分可以通过各种艺术表现形式来获得。

因此,在处理游戏精神与教育主义的关系时,既要明确“塑造未来民族性格”是每一个儿童文学作家所无法回避的功利目的,对儿童成长心理的关注,道德人格品质的提升都是创作过程所必须考虑的,但是儿童文学作家还要回避创作过程中的成人化倾向,即将童话完全变成了自我表现的手段,作家本人的自我宣泄达到毫无节制的程度,这样,作品的内容将大大超越了作品本身所能承载的分量,文本枯燥乏味,失去了儿童文学作品本该具有的游戏特质。实际上,教育主义与游戏精神分别代表着儿童文学的教育认知功能与审美娱乐功能,这两大功能本身就应该是密不可分的,因此游戏精神与教育主义的融合是大势所趋,二者的联手和双向实现必将推动儿童文学进入一个良性发展的阶段,从而获得更为广阔自由的发展空间。

本文系辽宁省社会科学规划基金项目“‘游戏精神’与辽宁儿童文学作家群研究”(项目批准号:L08DZW 016)

① 保罗·朗格让.终身教育导论[M].北京:华夏出版社,1988,130.

(责任编辑:吕晓东)

E-mail:lvxiaodong8181@163.com

翟永明,文学博士,辽宁师范大学文学院副教授,硕士研究生导师。

猜你喜欢

主义儿童文学辽宁
原始意图、对抗主义和非解释主义
辽宁之光
读辽宁 爱辽宁
读辽宁 爱辽宁
第四届福建省启明儿童文学双年榜揭榜
近光灯主义
第三届福建省启明儿童文学双年榜揭榜
唯童年不可辜负
——两岸儿童文学之春天的对话
这是一部极简主义诠释片
冬日 新碰撞主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