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儒辜鸿铭
2010-07-12白玉川
白玉川
辜鸿铭(1857—1928),著名学者,学贯中西,精通多门语言,通晓文学、儒学、法学、土木工程等。毕其一生,致力于向西方传播中国传统文化。
辜鸿铭是清末民初驰名中外的文化怪杰。他以西学起家,民国建立后,他在北大讲授英国文学,用偏激的行为方式——留辫子、穿旧服以对抗整个社会弃绝中华传统的畸形走向。辜鸿铭一生主张皇权,可他并不是遇到牌位就磕头。慈禧太后过生日,他当众脱口而出的“贺诗”是“天子万年,百姓花钱。万寿无疆,百姓遭殃”。袁世凯死,当时的北京政府宣布全国举哀三天,辜鸿铭却特意请来一个戏班,在家里大开堂会,热闹了三天。这就是辜鸿铭,一个复杂、矛盾而又充满智慧的人。
一
10岁那年,辜鸿铭跟义父母布朗夫妇到了伦敦。他按照父亲的交代,在伦敦也始终穿着长衫马褂,留着长长的辫子,记住自己是个中国人(当时是清末)。有一天,他坐在电车上看《泰晤士报》,几个同车的英国人觉得好笑,便侮辱辜鸿铭。起初辜鸿铭不理他们,干脆把报纸颠倒过来看。那几个英国人更来劲了,说:“看,那个中国小子连字都不认得,还看什么报纸?”这下把辜鸿铭给惹火了,他用纯正娴熟的英语把整段文章念出来,然后说:“你们英文才26个字母,太简单了,我要是不倒着看,那就一点意思都没有!”
二
在英国留学时,每逢中国的重大传统节日,辜鸿铭一定要在房间里朝东方摆个祭台,敬上酒馔,有板有眼地遥祭祖先。房东老太揶揄地问:“你的祖先什么时候会来享受你这些大鱼大肉啊?”他响亮地回敬道:“应该就在贵先人闻到你们孝敬的鲜花花香之前!”对方瞠目结舌。
三
19世纪末日本首相伊藤博文访华时,曾会晤辜鸿铭,名为请教孔孟学说,却语含讥诮:“先生留学欧美,精通西学,难道还不知孔子之教,能行于数千年前,而不能行于当今吗?”辜鸿铭微微一笑,道:“孔子的思想,就好比数学家的加减乘除,几千年前是三三得九,几千年后依然是三三得九。你说,难道还会是三三得八不成?贵国如果没有孔子之教,焉能有今日?我看不是因了洋人的那点玩意儿吧!”不待对方发话,辜鸿铭又接着说了下去:“不过,阁下说的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这19世纪的数学是改良了,刚才我们说三三得九也有不正确之处。比如说,我们中国人向洋人借款,三三得九却七折八扣变成了三三得七,有时连七还得不到;到了还钱时,三三得九却连本带利还了三三得十一!嘿,我倒真是不识时务,落伍得很!”一席话说得伊藤博文大窘,再无他语。
四
一次,外国友人邀请辜鸿铭宴饮,推其坐首席。席间有人问孔子之教究竟好在哪里。辜鸿铭答:“刚才诸君互相推让,不肯居上座,这就是行孔子之教。假如行今日西洋流行的‘物竞天择之教,以‘优胜劣败为主旨,那么今天这一席酒菜势必要等到大家你死我活竞争一番,决出胜败后才能定座动筷。如果这样的话,今天这顿饭不知要经过多长时间才能到口呢,恐怕最后谁也吃不到嘴。”众皆称妙。
五
辜鸿铭到了北大任教后狂放依旧。他见英国人,用英文骂英国不行;见德国人,用德文骂德国不好;见法国人,则用法文骂法国如何不堪。那些洋人无不被骂得口服心服。所以,他对于洋人,和那个时候国人普遍的先矮了半截的畏缩心理完全相反,他是不大肯买外国人的账的。
有一次,一位新应聘来北大的英国教授,在教员休息室见一位长袍马褂的老古董,拄着根手杖,坐在沙发上气定神闲,因为不识此老,于是向教员室的侍役打听,这个拖着一根长辫子的老头是什么人。辜鴻铭对此一笑,听说他是教英国文学的,便用拉丁文与其交谈。这位教授应对颇为勉强,不免有些尴尬,辜叹息道:“连拉丁文都说不上来,如何教英国文学?唉!”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