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妮拉·贾西亚的故事
2010-07-04AnneMullens
Anne Mullens
28岁的智利女郎勇敢克服意外造成的肢体伤残,重新展开美好人生。
她说:“这是一个快乐的故事。”
她是快乐的医科学生
在2002年10月30日之前,丹妮拉的生活安适无虞,无忧无虑,在亲情洋溢的家庭里长大。她品学兼优,尤其喜欢生物学,中学毕业后被天主教大学医学院录取。这所大学是智利历史最悠久、地位最崇高的学府之一。
2002年10月底,丹妮拉22岁,第四年的医学院课程接近尾声。她有一个交往4年的英俊男友瑞嘉多·史特拉布,就读于另一所大学的商学院,是名运动健将。
盛夏即将降临南半球,大学期末考试就快开始。同时,几乎全国大学医学院都会参加的医科生联合运动会也即将在圣地亚哥南方约670公里的特木科举行。各医学院都想在这个年度盛会中夺取奖杯。
丹妮拉并不热衷于参加这届比赛,她希望专心应付即将到来的考试;此外,往特木科的旅费昂贵,得在火车上过夜,车程长达9个多小时。不知为什么,丹妮拉对这趟旅程竟有点莫名的忧虑。她告诉自己:“放心吧,火车旅行向来安全。”晚间10时左右,火车走了一个多小时,两个朋友邀丹妮拉一起去别的车厢,看看有没有认识的同学。
四肢碾断痛彻全身
列车行经工业城兰卡瓜。两位朋友各走在丹妮拉的一前一后,来到两节车厢的交接处,由于照明灯烧坏,黑暗中看不见走廊通道并未盖住车厢连接处的空隙。走在前面的迪耶哥人高腿长,轻松跨过;娇小的丹妮拉摸黑跟在后头,此时列车正绕过一个大弯,造成车厢间的空隙大开。
丹妮拉往前踩了一步,突然感到失去重心,整个人往下直坠。本来她和两个朋友在一起,瞬间就不见了踪影。
另一名乘客在车厢边抽烟,看到这一切,告诉他们:“喂,那女孩掉下去了!”
丹妮拉觉得自己仿佛被撕开了,然后像从离奇的梦境中醒过来般,她发现自己躺在铁轨中央,四周是无边的黑夜。
她没有感觉到疼痛,只觉得脸上有东西黏黏的、暖暖的——那是左眼上方一道小伤口冒出的鲜血。她举起左手,想拂开披散在眼前的头发,但徒劳无功。她再试一次,还是一样,就像手臂空自舞动。丹妮拉愕然抬头一看,不禁心胆俱裂:她的前臂下半截和手掌已无影无踪。
丹妮拉转头看另一只手,更觉惊慌。她的右前臂和手掌同样被碾断了,两臂断处血流如注。她试着移动身体,这才感到一阵剧痛,痛彻全身。
丹妮拉不愿回想她接下来看到的景象:左腿在臀部与膝盖之间被截断,右腿膝盖以下也失踪了。她几乎无法承受四肢全部被截断的恐怖事实。但身为医科学生,她知道自己不能惊慌,也明白自己失血严重。
幻痛袭来如火烧电击
救护队抵达现场11分钟后,丹妮拉被抬上救护车,火速入城。一路上丹妮拉断断续续念出亲友的姓名、电话。几分钟后,救护车抵达医院。丹妮拉一见人就问:“我会没事吗?”进了急诊室,丹妮拉再度问这问题,但护士沉重的表情令她十分担心。不久,丹妮拉被推进电梯,准备进手术室。她看到一位身穿罩袍的医生,留着胡子,眼神十分慈祥,又问:“我会没事吗?”医生凝望着她,对她微笑说:“你不会有事的。”
遭逢骤变之后,丹妮拉第一次感到安心了。她想:“我能做的都做了。现在一切就交给医生吧。”
丹妮拉的断肢被火车车轮压扁了,无法接回。几位外科医生动了3个小时手术,尽力清洁、整理伤口,务求使其顺利愈合。手术后,丹妮拉在药物麻醉下昏迷了两天,然后转院回到圣地亚哥。她在加护病房苏醒过来,看到男友瑞嘉多就问:“你会帮我渡过这难关吗?”瑞嘉多说:“当然会。”但内心深处,他怀疑自己是否办得到。
复原过程中,最难处理的是截肢后的幻痛。她的大脑和神经系统似乎无法适应失去四肢的剧变,信息紊乱。丹妮拉有时觉得失去的手脚如被火烧,有时又觉得手指仿佛遭电击、钉刺。药物对幻痛没起太大作用。后来,丹妮拉借着冥想以及控制身体能量的日本式“灵气”治疗,逐渐控制神经的反应,减轻幻痛。只是当她疲惫的时候,幻痛还是会乘虚而入。
与此同时,丹妮拉的父亲正忙于为女儿物色安装义肢与进行康复治疗的机构,最后他选定美国阿伯特·爱因斯坦大学知名的摩斯康复中心,就在费城附近。2003年2月的某个周六,白雪纷飞,丹妮拉来到康复中心,开始为期6周的康复疗程。
到康复中心后第4天,丹妮拉看到自己的第一双义腿,它以塑料和金属制成。在她眼中,义腿实在美丽可爱。她套上一条义腿,由物理治疗师玛丽亚·卢卡丝扶着站起来,一股喜悦涌上心头。意外发生后,这是丹妮拉第一次站着与人对望,她喜极而泣。卢卡丝无法忘怀丹妮拉的毅力和斗志,深信她能克服残障。
丹妮拉每踏出康复的一步,就体验到强烈的快乐。站立、行走、学习用义手握笔,都令她喜不自胜。她很快就学会运用连接缆索的背部肌肉操纵双手钩子的开合,以便拿起或移动物品。她灵巧地涂抹眼影、编织,甚至拉起衣服上的一根头发。不过康复小组组长艾斯昆纳齐担心,丹妮拉的乐观情绪有一天会幻灭。她似乎太乐观了。艾斯昆纳齐见过许多断肢患者一心想要恢复正常生活,以为科技产品可以替代他们失去的肢体,但往往发觉事与愿违,于是灰心丧气。丹妮拉也有类似的感受。她原本以为可以摆脱火车事故的阴影,恢复以往的生活,但在摩斯康复中心,却发觉一生已永远改变,想到伤心处,有时不禁潸然泪下。
艾斯昆纳齐告诉丹妮拉:“你会永远怀念你的双手,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无法弥补你的损失。但你必须选择:一是躲起来,憔悴终生;一是振作自强,尽力而为。”尽管丹妮拉有时不免悲伤,但还是努力投入物理治疗,她谨记艾斯昆纳齐的一句话:“人生的路要自己走出来。”
成为医生婚姻美满
丹妮拉在康复中心治疗6周后,和家人一起飞回圣地亚哥。瑞嘉多接机,看到丹妮拉用义肢向他走来,脸上挂着咧开大嘴、容光焕发的笑容,两人都欢天喜地。瑞嘉多原本担心无法陪丹妮拉走下去,这种疑虑当下一扫而空。
遭遇意外将近一年后,丹妮拉回到医学院。她拒绝任何特殊待遇,她要凭真本事取得学位,像艾斯昆纳齐一样当康复科医生。她专心读书,成绩更胜以往,终于成为世界上第一位四肢残缺的专业医生。现在丹妮拉做不到的事少之又少:用双手把头发绾起来绑个马尾她做不到,但其他很多事她都能做到。她的休旅车方向盘有特制把手,方便驾驶;她喜欢骑自行车,或和瑞嘉多共骑一辆协力车;她还喜欢下厨,自己设计食谱。她用来代替手掌的钩子仿佛有触觉,在检验病人时,她甚至可以察觉皮肤下的肿块。
丹妮拉和瑞嘉多的感情越来越好。2007年3月,他们到欧洲旅行后,瑞嘉多向丹妮拉求婚,他直言:“意外刚发生时,我实在不知道和丹妮拉的关系、感情会不会发生变化。如果她不断为自己的遭遇哭哭啼啼,我恐怕受不了。但丹妮拉完全没有让那场意外局限她的发展。我喜欢这样的人,想和她共度一生。”2007年9月,丹妮拉和瑞嘉多举行婚礼,观礼的亲友有300多人,大家整夜跳舞庆祝。现在,他们经常到圣地亚哥各大公园骑协力车或到乡间参加公路赛,还计划生儿育女。
丹妮拉的人生目标没有因为那场意外而改变,她立志当一名出色的康复科医生,不但医术要好,还要和病人维持良好的关系。她希望协助病人克服痛苦,过圆满的生活。丹妮拉还要当一位好妻子、好母亲。而最重要的是,她珍惜宝贵快乐的人生,不会念念不忘失去的东西。她永远牢记艾斯昆纳齐医生和她初次见面时说的话:“人生的路要自己走出来。”
(程亦维摘自《读者文摘·中文版》2010年第9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