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明的老板面孔

张伟

姚明身家8亿,在中国CBA所有俱乐部老板中却是最“穷”的一位,比如新疆广汇男篮老总孙广信拥有146亿资产,“姚老板”只有人家的一个零头。但在“试水”CBA之前姚明拥有球场上的辉煌,人们期待假以时日,他能在商场上复制同样的精彩。

12月19日,姚明首次以球队老板的身份亲临源深体育馆为上海男篮加油。“姚老板”的到来,令上赛季上座率只有3%的上海主场出现了一票难求的火爆场面。更有意义的是,从这一天起,“姚老板”开始以NBA商业化模式“试水”CBA俱乐部……

老板派头越来越足

12月,深冬的上海冷风瑟瑟,却无法冷却上海篮球迷火一样的激情。回首一年前,地处市中心的卢湾体育馆门可罗雀,如今,地处浦东的源深体育馆却几乎爆棚。这就是上海男篮“新老板”姚明的魅力。

受伤后的姚明还需要借助双拐才能艰难行走,但这并不影响“姚大老板”的派头。本刊记者在新闻发布会现场看到:他身穿一身黑色西装强势亮相,五大黑衣保镖贴身护航,数十位保安为其开道……在CBA新赛季的揭幕战上,以老板身份亮相的“巨人”是最耀眼的焦点。

其实,新闻发布会的前两天,关于“姚老板”的新闻已占据各大媒体体育版的头条。当时,上海男篮与玛吉斯轮胎的冠名仪式,成为“姚老板”公开亮相的第一站。为了见证这一时刻,来自全国各地80多家媒体、近两百记者蜂拥而至,原本宽敞的源深体育馆新闻发布厅显得拥挤不堪。

在“长枪短炮”的簇拥下,见惯了大场面的姚明步入会场。他始终面带礼貌微笑,小声感叹:“这也太晃眼了,还真有点紧张。”在一阵急促的快门声中,姚明松开双拐,略显吃力地落座发布台。台下除了媒体记者,还有上海男篮全体将帅。

“说实在的,我也一直在思考这种转变。”从上海男篮的核心球员到如今球队老板,对于两种角色间的转换,姚明坦言需要时间去适应,“成为老板后,有压力也有责任。虽然两者角色不同,但共同点是希望上海篮球能够振兴发展,为球迷们带来全新的感受。”

姚明透露,为了尽快进入新角色,姚明趁着漫长的养伤期,一直在潜心攻读管理方面的书籍,阅读上海男篮的各项资料文件,为球队的建设和发展尽心尽力。姚明对新工作和球队的未来都充满信心,“现在这支上海队很有潜力,我相信,我的团队能与队员们很好地合作,将上海队推上一个新的高峰。”

据记者了解,姚明当老板并非首次。前几年,他投资了一个名为“巨鲸音乐网”的华语音乐网站,风靡一时,点击率很高,此后他还在上海和休斯敦投资了“姚餐厅”,记者曾去过位于静安寺的上海“姚餐厅”采访,看到橱窗内摆放着姚明签字的篮球和球衣,只不过那时的姚明只是挂了个名字,一切具体事务都由姚之队及相关人员管理,他的主要精力还是在美国NBA打球。而这一次却有所不同,姚明明确表示,目前自己已经掌握了详细数据,会真正介入球队的日常事宜,不会做一个“甩手掌柜”,在上海,他会认真过问球队工作,力求做到亲力亲为。

最让球迷激动的当数12月19日本赛季揭幕的那天晚上,当上海男篮随着震撼人心的《上海滩》音乐进场时,全场气氛开始热烈起来,十多位穿着短裙的“篮球宝贝”欢快奔放地舞动着。而当姚明在开幕式的最后时刻亮相时,全场气氛达到了高潮。

姚明告诉记者:“未来会有更多人接触到我们这支球队,这群可爱的球员。我希望能为球迷提供更好的观赛环境,我们也会严格要求自己。也许时间会让曾经的荣耀消退,但我希望能让上海男篮重回巅峰。”姚明还说:“回到这个城市,回到大家身边,我非常激动,这是CBA的开始,也是球队新的开始。”其实,这何尝又不是姚明个人崭新的开始呢?一个多月前,随着托管协议的签署,由姚明及其管理团队正式取得上海东方篮球俱乐部的经营权,将持续经营俱乐部至少5年。

管理一个职业俱乐部并非易事。俱乐部运作资金从何而来?合作伙伴如何选择?球队框架由谁搭建?球迷市场怎样开拓?一系列的问题摆在眼前,姚明需要的不仅是赛场上的勇气和毅力,还要有一支高效、专业的职业经理人团队。

于是,当过老师、搞过金融、涉足体育产业十余年的“姚之队”成员陆浩成为俱乐部总经理的最佳人选。前不久,陆浩告诉记者,姚明的号召力极大,2009年夏天当姚之队与上海东方篮球俱乐部股东就股权转让达成框架协议时,已经有好几家企业、機构表达了合作意向。但是,对于一个成熟的俱乐部来说,仅仅依靠几个合作伙伴是远远不够的。

在NBA,俱乐部的收入主要来自几个方面:球队比赛的电视转播权、门票销售、授权商品开发、球队场馆运营、球队伙伴和供应商的合作等等。其中,电视转播权的收入超过50%。而在中国,俱乐部的运作方式完全不同。电视转播权的收入微乎其微,俱乐部大部分收入来自球队的冠名赞助商和其他合作伙伴,所以说,若按照以往的运营模式,无论是谁管理CBA男篮,现在谈盈利还为时尚早,这一点姚明自己也非常清楚。

借鉴NBA模式

目前,CBA联赛刚刚揭幕,但从“姚老板”的一系列举措就能看出,他肯定要在CBA联赛中借鉴NBA商业化模式。

在NBA,球队之所以那么受欢迎,之所以有那么多的看点和卖点,球队的实力和成绩是根本。没有成绩,一切都成为无源之水。为此,姚老板一上任就不惜血本,提升球队整体实力。

在新赛季揭幕前,我们发现上海男篮挥着“姚”字大旗不断招兵买马,先是从台湾找来偶像球员颜行书,接着又将约旦国手赛义德•阿巴斯、前火箭队后卫卢卡斯三世以及美国中锋塞勒拉入队中,内外线实力相比上赛季有了质的提升。此外,上海男篮不仅请来了NBA教头邓华德,还有火箭前助理训练师斯科特负责体能和球员健康,同时还有NBA经验的助教欧文斯负责球探和侦察敌情的工作,还有录像分析工作。更让国内俱乐部耳目一新的是,新赛季上海男篮还配备了一支中美结合的分析团队,这支团队中有耶鲁大学高材生,有在火箭实习过的分析师,还有录像剪辑高手……每天训练前后,针对每一名球员、针对每一个技术要点,分析团队会手捧笔记本电脑,向大家一一解释。

“我们的目标是打造中国最具竞争力和最具创新能力的俱乐部。”俱乐部总经理陆浩信心满怀地告诉记者,“凭借姚明的个人影响力和号召力,以及‘姚之队全方位资源和多年的品牌营销经验,在3-5年内希望俱乐部有能力冲击总冠军。”

其实,“姚老板”有着极为周密的计划和目标指导。记者在采访中获悉,“重组后”的上海男篮俱乐部计划在1年内完成部署球员评估数学统计模型、战术分析数学决策模型以及相关的大型计算机数据库工具,并建立长期R&D(研究与开发)体系。目前,国内没有任何体育俱乐部拥有上述模型体系。此外,还要借助NBA俱乐部的指导,在两年内建立高效的全国球探网络和篮球人才培养体系;将上海建成中国篮球青少年人才的聚集地。

更重要的是,俱乐部还打算有步骤、有效率地重建俱乐部与上海球迷之间的感情,并营造球迷的归属感。“一支球队不仅需要在成绩上有所追求,更需要承担起一份社会责任。”姚明表示,“要把上海男篮打造成上海的一张名片,就离不开球迷的关注和支持。因此,我们在打好联赛的同时,也会注重回馈球迷。通过更多的公益活动,使球队和球迷更加紧密地联系在一起,也能使球队在与球迷的互动中,发挥应有的榜样作用。”

就在CBA新赛季开幕式前两天,本刊记者又来到淳大万丽酒店宴会厅,参加姚明携上海男篮举办的由美国野生救援协会举行的一场保护鲨鱼的公益活动。姚明自2006年担任护鲨大使以来,不仅履行承诺拒食鱼翅,此番又带领上海男篮共同发出倡议,呼吁更多人加入到保护鲨鱼的行动中来。“上海男篮的吉祥物恰好是鲨鱼,这也是一种缘分,让我们更有义务参与护鲨行动。没人食用,没有交易,也就不会再有残酷的杀害。”

在姚明道出这段郑重宣言后,上海男篮新赛季的首张“全家福”,定格在这场公益活动的现场。其实,参与护鲨行动不过只是上海男篮建立长期公益活动平台的开端。早在决定接手球队之初,姚明和他的团队就曾表示,俱乐部将加强与公益组织的合作,最终建立起长期、稳定的社会公益活动平台。相信“姚老板”如此目光长远的举措,不知不觉中就会赢得更多球迷的心。

本赛季在上海男篮按照NBA的经营模式开展各项商业推广活动中,还有NBA球队最热衷的“赢球送披萨”活动。“姚老板”承诺,上海男篮只要主场赢球且得分过百,现场球迷凭当场比赛的票根将得到由赞助商提供的披萨套餐一份。新赛季第一场比赛,上海男篮玛吉斯队以101:102不敌浙江广厦队,上海球迷虽然因一分之差未能吃上披萨大餐,但这项活动却深受球迷的追捧。

此外,为了营造氛围,我们还看到在上海男篮的主场出现了一些文体明星和诸多媒体记者,成龙和张韶涵本来是打算到现场的,后来因事无法脱身,尽管如此,球迷还是发现了在2009年斯诺克英锦赛上夺魁的台球名将丁俊晖(丁和姚属于一家经纪公司)来到现场助阵,从他如同听报告的严肃表情看,小丁也许未必喜欢篮球。台湾娱乐明星陈建州也应邀来到现场,这不由让人们想起在NBA赛场看台,同样会有很多好莱坞明星前来捧场。CBA再次让人嗅到了NBA的味道。

生意归生意,兄弟归兄弟

在以NBA的商业化经营模式开展各项活动的同时,在球队管理上“姚老板”同样以NBA先进的管理理念,祭出“大手笔”。其中,最为人们津津乐道的,一是很好地缝合了自己与刘炜之间的关系,一是很自然地让昔日恩师李秋平交出上海男篮帅印。

姚明与刘炜的“矛盾根源”一度被外界认为是“钱”。有知情人士称,当时刘炜“狮子大开口”,竟然提出了“300+50的年薪”(即自己拿300万,另外给经纪人50万),还有一种说法是“400万+主帅”(即自己拿400万年薪,退役后要当上海男篮主教练)。面对这样的“无理要求”,姚之队肯定是不能接受了,为此刘炜主动给自己当年的好兄弟姚明打电话,可是姚明明确告诉刘炜:“这事儿啊,你别找我,你去找陆浩,他是总经理!”听到同甘共苦、并肩作战的兄弟如此回答,刘炜顿时心冷了,声称要离开上海,要去八一队。

其实,谁都知道,作为上海本土球员,尤其是已经成家立业的刘炜,是不愿意离开黄浦江畔、不愿意离开长期训练生活的梅陇汇丰基地的。但事已至此,不离开上海他又该怎么办呢?

眼看双方僵持不下,相关领导出面才平息了风波。后来,刘炜的经纪人沙伊峰也向记者证实,姚明拒绝跟刘炜谈合同,是刘炜出走风波越闹越大的根本原因。据说,当时刘炜表示:“我在上海9万6一年的工资拿过,20万工资拿过,30万工资也拿过,就去年有了点好转,拿了96万。大姚要是跟我说:我今年运作资金有困难,兄弟你帮我一把。只要他说这句话,我刘炜二话不说,一定帮他。但他用这种推诿的处理方式让我去找陆浩,我很失望。”说到伤心处,这位球队灵魂甚至流下了眼泪。

“当时刘炜哭了,哭得很伤心!”沙伊峰透露说,“刘炜跟我说,‘我是这种人吗?这么在乎钱吗?”那么,沙伊峰当初为何让刘炜找姚明谈呢?沙伊峰解释,决定让刘炜找姚明并不是为了所谓的天价,而是希望双方能够不伤感情,“要是我介入,陆浩也介入,这个事情就变成了商业谈判,商业谈判有时候是要伤感情的,到最后大家僵持了,都下不来台,这对大家都不利。”

而在姚明看来,既然接手了这支球队,就要管理好这支球队,一切都应该接照规范的程序操作,并不能因为是兄弟,就多给你钱,也不能因为是兄弟,就可以不付你工资。那么,姚明为什么就不能与刘炜谈一谈呢?原因很简单,按照NBA的管理理念,一切都应该按程序、按合同办事情,既然球员与俱乐部签约事宜是总经理负责的,那么作为老板就不应该越权插手这件事情。

可见,姚刘兄弟二人矛盾产生的真正根源是“观念不同”。姚明一再强调:“工作是工作,生活是生活,这是两回事儿。”其实,他就是想告诉刘炜,在NBA再好的兄弟,哪怕是亲兄弟甚至是父子,在商业化俱乐部里也是要签约的,一切都要按照规章制度办事,比如姚明以及亲朋好友在去“姚餐厅”吃饭时,都照样付钱,不打折,不赊账。可是在很多中国人,包括在刘炜的心中,认为只要是兄弟一切都无所谓了。观念上的差异注定要导致矛盾的产生。

好在,刘炜最终还是明白了姚明的NBA管理理念,姚刘二人相视一笑泯恩仇。

在前不久的球队冠名发布会上,作为队长的刘炜与身为老板的姚明一同亮相,“两人关系”顿时成为媒体热议话题。姚明十分坦然:“这种关系很有意思。没什么是一夜之间就能改变的,我和大家都还在学习和适应。”

不过,“姚老板”并不担心这种关系的转变会伤害彼此间的感情。“我很想念在上海队打球的日子,这里的很多人、很多事都让我感到熟悉。”停顿片刻,他一脸诚恳地表示,“那些波折也好,质疑也罢,都是团队磨合的过程。我和大家的情谊没有变,也会经常打电话互相沟通。”

在修复了与兄弟刘炜的关系之后,姚老板还做出一个惊人决定,那就是以“身体原因”,不再与自己的昔日恩师、执教上海男篮长达14年之久的李秋平续约,而是聘请了洋帅。当时,李秋平得知这个消息时还躺在病床上,他的心情并不平静。虽然患了甲肝,但他认为自己还能在上海男篮主教练位置上多干几年,他想亲手带领上海男篮走出低谷,姚明托管这支球队一度让他信心满满,甚至在十几天前在和姚明通电话时,他还谈到了自己对球队未来的规划。可是,李秋平怎么也想不明白,大姚为什么这么绝情?

对此,“姚老板”没有过多地发表自己的意见。不过,据业内人士分析,在“姚老板”入主球队那天起,李秋平注定要离开,因为“姚老板”推行的是NBA管理模式,而“教父”级的李秋平在队中拥有着绝对话语权,这样一来俱乐部在管理队伍时,一旦与他的意见相左,势必很难控制局面、控制球队。更重要的是,为了使球队提升成绩、学习到先进的西方篮球理念,俱乐部不惜重金请来NBA教练。

就在几天前,姚明告诉记者,其实他很在乎恩师的感受,也很珍惜与感师的感情,他这次在上海一定要找机会与李秋平进行一次深谈,“有些事情在电话中讲不清楚,我要当面把自己的想法跟李指导详详细细地说,争取李指导能够理解,帮助我一起实现我的理想。”

的确,姚明是一个有理想的人,当年打球时,几乎没有人想到他会如此成功。如今,作為老板拥有8亿身家的他,在中国CBA所有俱乐部老板中却是最“穷”的一位(比如新疆广汇男篮老总孙广信拥有的146亿的资产,姚明与之相比仅仅是人家的一个零头),但是与别的俱乐部老板不一样的是,在“试水”CBA之前他拥有球场上的辉煌,人们期待假以时日,他能在商场上复制同样的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