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P下载

论巴黎公社波希米亚革命的诗性内涵

2010-04-11

湖南师范大学社会科学学报 2010年3期
关键词:巴黎公社文人革命

卫 华

(湖南工业大学 文学与新闻传播学院,湖南 长沙 412000)

论巴黎公社波希米亚革命的诗性内涵

卫 华

(湖南工业大学 文学与新闻传播学院,湖南 长沙 412000)

巴黎公社革命是一个久远的话题,然而从波希米亚文化视角进入,它能重新浮出历史地表,使人们对文人与政治关系做出新的层面省思,成为深远的美学纪念碑。即巴黎公社革命有着浓郁的波希米亚文人气质,这种放浪不羁的文人生活渗透和掺和在政治革命历史场景当中,演绎一出文人知识分子与政治盘根错节的舞台大戏,为人们提供了一个文人政治激进化的内部文本。

巴黎公社革命;波希米亚文人;诗性政治;党派政治

现代研究一般将巴黎公社置于社会主义和工人阶级的研究,但公社的性质特征,某种程度上可以归之于波希米亚气质。正是从波希米亚文化视角进入,巴黎公社能重新浮出历史地表,使人们对文人与政治革命关系做出新的层面审视,同时对波希米亚的诗性革命做出新的反思,成为深远的美学纪念碑。

公社革命有着浓郁的波希米亚文人气质(所谓波希米亚,是19世纪以来一种放浪不羁的文人艺术家生活方及其精神气质的集合总称)。比如,当时的一些观察家就坚持公社的波希米亚特征。在公社失败后几个星期,一份很有影响的报纸《波希米亚之路》一篇文章将公社描述为“波希米亚”的结束。作者是一位很受欢迎,后来是法兰西学院院士的哲学教授卡诺。卡诺认为,公社不同于早期的法国叛乱,在那以前,几乎没有任何非工人阶级人士加入了叛乱行列,但巴黎公社的领导核心却是来自文学、科学和学校的文化人,尤其是文人们[1](P15)。当时许多文人艺术家们都参与了公社起义初期时候的密谋会议,其中当时就被人们标签为波希米亚人的文人画家都成为了公社领导成员:儒勒·瓦莱斯是公社教育部长,劳尔·瑞高特是公社警察专员,库尔贝也是公社官员。试图将巴黎公社与波希米亚气质相连的,不止法兰西教授,在公社失败前两个星期,一份同情公社的报纸就埋怨公社政府不讲究名誉,一些领导人行为放荡,总是一股葡萄酒气味。勒贡泰勒·里热尔在一封信里严厉谴责1871年公社为“一群全部是丧失社会地位的、无能的、妒嫉的坏诗人、坏画家、愿望落空的记者、低处起步的小说家的领导联盟。”[2](P184)法国官方调查反叛的原因也认为“工人们的阶级仇恨被咖啡馆的演说家和谈论政治的喝啤酒的家伙们利用了,那些受过教育的领导者通过开发低阶级人群的憎恨来提高他们自己”。这一看法和标签在1872年的一报纸文章中继续出现,它发现许多公社领导人共同的起源是在咖啡馆里,于是授予他们“廉价酒吧里的伟大人物”之称号[2](P184)。所有这些记录都表明波希米亚在19世纪欧洲最酷烈的社会斗争时期——1871年的巴黎公社,扮演了重要角色。这让人们看到,波希米亚文人气质与革命成分的交杂。巴黎公社革命,提供一个文人政治激进化的内部文本。

这个文人激进化文本,尤其在两个公社人物的职业生涯中充分再现。作家儒勒·瓦莱斯(一个出色的又有自觉意识的公社波希米亚人),他主持的公社报纸《人民报》在4月和5月期间日发行量达10万份之多,其著作《起义者》常被当作公社历史材料来源而引用。1850年代中期他一直是独立而知名的评论家,同时也以波希米亚的生活方式而知名。但是第二帝国的生活体验,却渐渐让瓦莱斯改变了来自缪尔热的影响,“我把我的生活切成碎片,与他人的碎片结合,当鲜血在小刀下流淌咬住我的牙。但是我拯救了那些沉浸在《波希米亚生活场景》的整个年轻军团的荣誉。”[3]瓦莱斯将巴黎公社表现为他长期以来行走波希米亚生活所渴望的成果和戏剧性实现。另外一个个案是劳尔·瑞高特,一个波希米亚纨绔子弟。从1865年开始投身于新闻界和激进政治,成为一个坚决的无神论者。根据他的自传,人们经常看见他与人争吵、做样子咳嗽吐唾沫、喝酒演说给女孩送秋波、斜眼瞧警察目不转睛盯着牧师,他的衣服自然是不整洁也不干净,任何在他周围敢穿白领衬衫的人,立即就会被他被标记为伪善的耶稣会士人员。这些极端的戏剧化行为,为他赢得了第二帝国时期最负盛名的“波希米亚人”声名。但是在1871年巴黎公社时期,他却一改放浪不羁的生活形象,成为革命道德的中坚。在担任巴黎公社警察长官期间,他发布命令,禁止一切形式游戏,认为它们将导致一切罪恶。因为过分道德苛严,甚至一些公社支持者也承认他尖锐而嗜杀。

瓦莱斯、瑞高特所代表的公社波希米亚人,浓笔重彩涂抹出波希米亚文人的激进主义趋向。如果说,前者表现出波希米亚走向激进政治的心理路线图谱;那么,后者则明晰让人看到波希米亚文人生活方式向革命化生活形态的突变转型。

本来,作为经受了现代观念、现代情感、现代知识和技能熏陶的小知识分子,瓦莱斯们所拥有的知识文化资本,使得他们确立了自身的现代定位和想象,但是当时资产者社会所能给予的职业、地位、物质精神生活水准相当有限,产生文人艺术家与社会现实的矛盾纠葛。与这个平庸世界的冲突,逼促波希米亚人将艺术文化里的精神力量转化为一种革命激情。如雷蒙·阿隆所言:“出于对循规蹈矩的恐惧,艺术家们与所有反叛性的党聚合在一起。艺术家揭露庸俗的人,而马克思则揭露资产阶级。他们自以为会在反对共同敌人的战斗中团结一致,会梦想为了共同的解放而进行共同的冒险。”[4](P45)在这种情况下,诗学革命激变为政治革命,日常生活中的反抗玄学转变成行动的物理学。翼图在革命乌托邦的热烈实践中,彻底实现个人解放,这成为波希米亚主义走向激进主义的内在根源。

事实上,波希米亚与政治革命运动也早有瓜葛。1830和1840年代的波希米亚环境就经常作为孕育激进政治的交叉场所。波希米亚人缪尔热常去的咖啡馆也是当时共和主义密谋者们常去之地,大家聚集在后屋,像是一个解放者论坛。本雅明在《发达时代的资本主义抒情诗人》一节谈到马克思直接将波希米亚人称为职业密谋家。马克思这样勾勒这种类型:“随着无产阶级密谋活动的出现产生了分工的必要,即密谋分为两类:一类临时的,另一类是职业密谋家,他们把全部经历都放在密谋活动上,并以此为生。这一类人的生活状况从一开始就决定了他们的整个性格。他们摇摆不定,在具体行事上不太关注自己所为而更看中偶发事件,他们的生活无序可循,惟一具有定性的就是那些小酒馆——他们经常歇脚的见面场所,他们结识的人必然是各种飘忽不定的人,这就使他们被列入了巴黎人所说的那种波希米亚人行列。”[5](P5)共和国人士在葡萄酒店和小酒店碰头密谋,波希米亚文人则怀抱文学野心攻击摩擦。马克思将二者身份的混同暗示波希米亚性格中潜藏的政治气质。

马克思预感到1871年的巴黎公社革命将创造出文学人物走向政治革命的新结合范式。可以说,公社革命是一场巨大的波希米亚文人洗礼,瓦莱斯的自传三部曲,在早期作家描绘的波希米亚形象中注入了一种坚硬和顽强;而瑞高特在革命后显著改变其态度行为的案例表明:战争的超级考验有可能让一个放浪不羁的流浪汉变成一个纯粹的生活新人。放浪不羁的文人艺术家,一方面可以朝向个体放纵式的解放;另一方面,也可以认同道德、秩序、勤劳等资产阶级工作伦理道德观,甚至比后者执行得更为酷烈严格。在一个变形为另一个的戏剧化过程中,波希米亚人的道德原则征显出相当的弹性试验空间。放浪也好,严肃也好,无论选择什么生活道德观,都从属于人对自我生存的救赎,革命是一个可能逼使人去实践自我内里暗藏的道德极端的契机。从这一点来说,革命是一种激情生活的艺术,一种意在对于旧有生活方式采取突然迅速且整体的改变,让人生达有希望、意义的乌托邦艺术。趋向革命的波希米亚主义传达这样一种观念:只有透过现状解放出来,人们才有办法获得发展,才能使生命更加丰富与完善。在巴黎公社政治文本中,革命成为一种传奇、忙碌而庄严的文人生活方式。

但是,革命是否是彻底美好的乌托邦的美妙路径?瑞高特那么严格的律令和改变,是否真实拯救放荡文人生活的荣誉?事实是,瓦莱斯们期盼已久的自由并未在革命的胜景中实现,一切只趋向一个残酷结局:巴黎公社最后一个星期,大约有2万5千余名街垒战士牺牲,血染成河。公社革命轰轰烈烈的失败了,公社波希米亚成员或被捕或流放,美好期望烟消云散。巨大的激情比邻巨大的失败,是什么造成革命场景的挫折与迂回?

前文马克思的话语描述其实有双面性:一方面它暗示波希米亚性格中潜藏着政治激进色彩;另一方面却又表明二者之间的关联实际上只是一种飘忽不定生活方式的相同。言语判断中的似是而非,预示革命波希米亚的天生裂隙或营养不良。在《路易·波拿巴的雾月十八日》马克思开始对波希米亚人的非职业革命者特性表现出强烈不满。他说,1848朝向社会主义的革命运动促生了一个越来越清晰定义的社会阶级——工人阶级,将成为历史真正的主角,而波希米亚的社会含糊性是养育革命敌人的基地,不可信任。“那些带着可疑的生存手段和模糊不清出身的人,资产阶级颓废和冒险的分支,流浪者、囚徒、逃逸的奴隶骗子、乞丐。一句话,整个不能定义的分裂的一团,一会在这一会在那,用个法国词,就是 La Boheme。”[6](P73)马克思的指责具有代表性。历史学家多次指出,革命者像清教徒或雅各宾派一样偏爱美德。这种偏爱构成了乐观主义的革命者用自己的纯洁性去要求他人的革命者的特性。布尔什维克分子往往斥责腐化堕落分子。在他们看来,放荡的人是值得怀疑的。这并非因为后者无视被人们普遍接受的规则,而是因为他沉溺于腐化堕落之中,同时还因为他在无足轻重的活动中耗费了过多的时间与精力[4](P46)。马克思的目光有政治家之老辣,迅即扫描到波希米亚光彩革命背后的黑白。波希米亚的革命气质和无产阶级所要求的革命内涵存在本质上的矛盾混俎。

“梅毒”这个刺眼的词语,出现在经典波希米亚文人——波德莱1865年写下的一段奇特话语:

“我说‘革命万岁’一如我说‘毁灭万岁、苦行万岁、惩罚万岁、死亡万岁’。我不仅乐于做个刽子手,作个吊死鬼也挺称心——要从两方面去感受革命!我们每个人的血液里都有共和精神,就像我们所有人骨头都有梅毒一样;我们都已经被染上了共和精神,就像我们都染上了梅毒病体一样。”[5](P31)

由于话语机趣,波德莱尔这段话常被人们提及,但诗人声东击西的说话方式却也让读者晕头转向。奇文之奇特实际来自于文字中两种话语的彼此缠绕:政治话语“革命”和情色话语“梅毒”。一方面情色话语中有革命维度,使情色平添传奇性、冲突性或神圣性。但另一方面,革命给情色世界添乱和加以提纯的同时,自身又被情色干扰、搅局,平添罗曼蒂克的色情氛围。正是革命和情色这两种话语的互相干扰、冲撞,又相互强化、提升,生成了这段魅力文字。奇诡的文学味症显出波希米亚文人知识分子的政治心理维度。

可以说,“梅毒”,在此是一种象征,象征作为诗人的波希米亚们一种与他类物质无法溶解和对冲的核心本质,即是,马克思眼里的波希米亚之“放荡”根深蒂固,即便革命烈火也无法纯粹。保尔·拉法格(马克思的女婿),这个被时人称之为“拉丁区的狮子”的某些品质,是波希米亚混同于工人阶级革命特质的生动个案。1866年拉丁区一个波希米亚诗人患肺病死去,拉法格在报纸上发了一份卜文,他把死者看成又一个被社会拒绝和驱赶至死亡的诗人个案,他说:“每个人都带着同样的权力来到这个世界,但是,现代社会只有资产阶级可以自由放任他的激情,穷人却从来不会得到满足。”行文很快变成借他人之杯浇自我之块垒,拉法格大喊道:

“我爱人群,但它只会让我有一个丑女人,只会让我被工作驱赶。当我的头脑和心被美丽而富有的女人填满时,她蔑视我——我太卑贱了,对她来说。如果被激怒,我就带走她,强暴她——你送我到船上去,诅咒你!”[2](P188)

呼喊可谓无所顾忌,尽情宣泄内里真实。难怪马克思曾威胁要解除女儿和他的关系。拉法格掠夺强奸的威胁声是谁的声音?工人阶级的阶级困境与波希米亚诗人的愤怒混合在一起,抹掉了彼此之间的经验差别。拉法格在雅各宾式革命人的外衣下混杂着波希米亚文人的虚无主义、颓废、神经衰弱和感官沉溺,暴露出一个情色与革命混杂的心理世界。波德莱尔交织错陈的两套话语在拉法格身上继续延伸:前者是香艳浓丽的女体肉身呈现和情欲纠缠,后者是庄严、神圣、科学、理性的工作与奉献,而前者“情色”具有压倒后者“革命”的优势。症结就在这里——情色是波希米亚革命的更多真实。如果说“梅毒”作为个体情色欲望的极端象征,是借用“性”作为反抗道具的革命方式,那么波希米亚人的革命本质就是一场“梅毒”的革命、个体的革命和生活方式的革命。波希米亚文人革命场景的失败原因在此,而革命波希米亚主义的特色亦在此。

再回顾卡诺教授对公社波希米亚特性的分析,卡诺认为,公社失败的结果就是19世纪已经影响了法国知识分子生活的道德无序和无纪律的逻辑结果,是波希米亚20年来作为文人生活旗帜信号影响的结果。教授确信巴黎公社的领导人政治道德基础由于受波希米亚幻象的影响,虚弱无序且自负。他说,一旦波希米亚道德移植入政治,很快就会导致不幸的收获[1](P241)。卡诺教授的分析对波希米亚无疑有着敌意,却也从另一个角度揭示波希米亚的政治革命特质:波希米亚艺术家们虽有天生的反资产阶级体制的冲动,但艺术家本质是“诗人”,他们对现存体制的反抗,通常不会是社会革命运动性质,和无产阶级政治家有天壤之别。对于政治家来说,革命指的是通过暴力快速以一个政权取代另一个政权。其现象的基本特征是:一小部分人通过无情的暴力手段铲除对手获得政权,创设新的政体,进而改变整个民族的面貌。而诗人们之所以喜欢“革命“这一字眼,乃是因为他们沉迷于幻想,希望延长或再现往昔大革命的荣耀。在对既存结构秩序进行突然迅即的改变之中,革命令人激动,诗意盎然,并使人相信最终实现个人先天自由都有可能。而从思想根源上来说,诗人和无产阶级政治家也分别根植于自由主义和社会主义两种意识形态传统。虽然社会主义和自由主义思潮19世纪初期,都从属于法国大革命后面目模糊的自由主义,但在1848年革命之后激进主义与自由主义有了明确分野。自由主义信奉个人主义,每个人的自主性是它的基本律条,人们在社会中彼此竞争,哪怕是造就新的财富不平等,也不能束缚个人先天的自由。社会主义则反对这种信念,认为个人主义及其私有财产导致新的不平等新的剥削压迫,因此应该照顾到全体人民的利益,将私有财产埋葬,为此,它将毫不妥协地反对自由主义。个人主义是自由主义的基石,但却成为社会主义的原罪。艺术家的精神根底上是个体性的,革命的特性恰恰要求严格的纪律和群体性。这是波希米亚艺术家们最终不能真实融入巴黎公社革命,也导致革命最终失败的重要原因。

波希米亚文人的激进和无产阶级的革命根本就是两种反叛类型,却在特殊时期碰撞擦火,演绎一出文人知识分子与政治盘根错节的舞台大戏。近半个世纪后,一批过着波希米亚生活的超现实主义艺术家阿拉贡、布勒东、艾吕雅等加入法国共产党,把文人与政治纠缠的语题在新世纪延展。马尔科姆·考利在《流浪者的归来》中对20世纪纽约波希米亚艺术家社区——格林尼治村一段分析,进一步佐证上述预言:“格林尼治村里有两种类型的反叛,个人的和社会的——或者说美学的和政治的,或者说成是对清教主义的反叛和对资本主义的反叛:我们可以扼要的称之为穷艺术家主义和激进主义。”[7](P58)“在和平的日子里,这两股潮流很难区分。波希米亚人读马克思著作,所有的激进分子都有点穷文艺家的味道:似乎这两种类型的人在为同一的目标而战斗。但是战争把这两股潮流分开了。人们突然被迫决定自己是哪一类的反叛者:如果他们仅仅是清教主义的反叛者,他们可以继续安全地生存于威尔逊总统的世界之中。政治反叛者在那个世界之中可没有容身之处。穷文艺家的倾向在格林尼治村得到了胜利,人们不再谈论革命,而是谈论精神分析。”[7](P59)考利的文笔精致有趣,和卡诺一样,看到波希米亚主义与政治家激进主义的分野,但是比卡诺教授的观点优势在于,考利行文里的波希米亚文人对革命之放弃不再是强迫性的失败,而成为一种自然而然的物竞天择性质。

巴黎公社历史地演译了文人知识分子与宏大政治革命的尝试,公社2万5千余名牺牲者留下一个血的教训:知识分子与政治权力到底应该是什么样的关系呢?艺术的政治内涵应该如何理解,是否就是革命政治?

波希米亚人的政治当视为一种生活美学,一种个体政治学。波希米亚文人像那个时代的其他人一样被乌托邦的热望吸引。他们被不要工作享受生命的欲望驱使,他们梦想各种各样能支持他们的享乐和生活习惯的权宜之计。他们投身于大城市不停止的流动和变化,置身于各种阴谋和政治煽动之中,因为他们知道一个稳定平静的社会使他们的无序生活形式变得不可能。对政治乌托邦的热情是试图逃避中产平庸生活限定的自然发展。如瓦莱斯正因为他具有波希米亚似的对生活边界的不断探险意识,才驱使他一步步的走向政治,戏剧化地成为一个革命者。他的政治态度混乱并固守自我中心,但是他勇敢尝试诗性革命的人生实验。对于瓦莱斯,革命是从前生活的一个非常延伸,革命的耀眼火花将照亮平庸局促的日常生活,将远离追逐金钱权势的资产阶级物质世界。虽然最后他的革命色彩日趋浓郁,但流亡后的他也没有切断过与波希米亚的联系。在烈火的洗礼中,瓦莱斯期望生活的飞跃,实现一个创造性的崭新人生。这才是革命波希米亚主义的真实内涵:艺术家们的革命是一场“审美的政治”,“诗性的革命”,他们把艺术生活化简约为艺术革命化,进而艺术政治化,结果让生活的能量得到前所未有的戏剧性爆发,生活在革命中的人焕然一新,有如烟花一般绚烂。但不幸却在于,它逾越了“诗的范畴”边界。艺术的政治只能在诗性王国的范畴中排演,一旦超出“诗性”本身的范畴,便成为一场猝然破灭的梦幻、一个脆弱的乌托邦。

[1][法]E.karo,La fin de la Boheme:Les influences litteraires dans les derniers evenemens.Revue des Deux Mondes,XCIV(July 15,1871).

[2][法]Jerrold Seigel Bohemianism Paris:Culture,Politics,and the Boundaries of Bourgeois Life,1830-1930.

[3][法]儒勒·瓦莱斯.起义者(郝 运译)[M].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1979.

[4][法]雷蒙·阿隆.知识分子的鸦片(吕一民,顾 杭译)[M].南京:译林出版社,2005.

[5][德]本雅明.发达资本主义时代的抒情诗人(王才勇译)[M].南京:江苏人民出版社,2005.

[6][德]马克思.路易·波拿巴的雾月十八日[M].北京:北京人民出版社,1962.

[7][美]马尔考姆·考利.流浪者的归来[M].上海: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1986.

Aesthetic Connotations of European Scholars’Revolution in View of Bohemian Temperament of Paris Commune

WE Hua
(School of Literature and Journalism,Hunan University of Techonology,Changsha,Hunan 412000,China)

The Paris Commune revolution is an old topic,but from a cultural perspective of the Bohemia,it can expose the truth of history,causing people to reflect on new literary and political relations in the new view.It can be a far-reaching aesthetic monument.That is,the Paris Commune has a rich Bohemian revolutionary literary temperament,providing people with a literary and political radicalization of the internal text.With vagrant uninhibited infiltration and blending of the literary life of the historical scenes in the political revolution,it performs a deep-rooted literary intellectuals and political stage drama in the special period.

Paris commune revolution;Bohemian literati;poetic politics;partisan politics

B83-0

A

1000-2529(2010)03-0118-04

2010-01-05

湖南省2008年社科基金课题“论西方审美文化视野中的波希米亚精神”[08YB006]

卫 华(1972-),女,湖南株洲人,湖南工业大学副教授,文学博士。

(责任编校:谭容培)

猜你喜欢

巴黎公社文人革命
那年曲折探访巴黎公社墙
巴黎公社墙,150年鲜花未断
150周年
文人与酒
文人吃蛙
宋代文人爱睡觉
油改水革命谁主沉浮
文人与石
革命人永远是年轻
粉红革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