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技理性”的合理性限度与“生态理性”的价值转向
2010-04-11牛庆燕
牛庆燕
(南京林业大学 人文社会科学学院,江苏 南京 210037)
“科技理性”的合理性限度与“生态理性”的价值转向
牛庆燕
(南京林业大学 人文社会科学学院,江苏 南京 210037)
工业现代化以来,科技理性由抽象思辨的理性逐渐嬗变为具体实证的理性,荡涤了自由、解放和人文价值理念的科技理性暴露了自身发展的合理性限度。在“生态”理念的引导下,应当寻求“生态理性”的道德合法性并积极建构“科技理性—生态理性”辩证融合的生态体系,使“科技理性”成为“生态理性”,不仅是当前和谐社会建设与生态文明建设的重要的理论旨归,同时也是重要的学术使命。
科技理性;合理性限度;生态理性;道德合法性;生态张力
近代科技理性的浪潮是伴随着文艺复兴以来人本主义思潮的兴起而发展起来的。在很长一段历史时期,科技理性在解放人类劳动、改善人类生活状况与推动工业现代化方面发挥了很大作用,其认知价值、经济价值与文化价值已得到普遍而广泛的认可。然而,科技理性的发展,一方面不断地把抽象思辨的理性嬗变为具体实证的理性,另一方面逐渐把对人的道德关怀从其关注视域中排除出去,科技理性的无节制发展把人类一步步逼向“物化”的深渊,“在痛苦的反思中人们终于醒悟,对人性的摧残和对生产的破坏在根本上是一致的”[1](P71)。因此,科技理性发展具有自身的合理性限度,以“生态”理念引导科技理性的创新与应用,开拓“生态理性”的研究视野,建构“科技理性——生态理性”的合理“生态”体系,使“科技理性”成为“生态理性”,不仅对当前的和谐社会建设与生态文明建设具有重要的理论价值和现实意义,同时也是重要的学术使命。
一、科技理性的合理性限度
自文艺复兴、启蒙运动以来,人类理性意识伴随着科学主义思潮的兴起而觉醒,逐渐产生了以经验实证、分析还原与演绎归纳为特点的科技理性思维。科技理性是人类运用其独特的理性思维的力量在追问自然的合理性以及对自然进行理性探寻的过程中萌生的人类改造自然的力量。传统的科技理性思维模式强调认识主体与客体的绝对分离,用机械还原和分割的方法通过对部分和要素的精微分析达到对整体的把握,以分析与综合的单向度逻辑思维程序认识和把握客观自然规律,制定发展规划,寻求思想的精确性与合理性。在科技理性的指导下,现代人类能够运用生态科技缓解能源短缺问题和环境污染难题,创造适合人类生存和发展的自然环境,并且,科技理性认知的主客二分的思维模式排除了主体认知的随意性和主观任意性的干扰,在对真理的把握上体现出一定的客观性和精确性,从而促动了社会物质财富的迅速积累与社会生产力的巨大跃迁。
然而,科技革命的进展却伴随着生态困境的萌生与人的精神失落等科技后果。在机械论自然观的支配下,传统意义上的科技理性荡涤了自由、解放和人文价值理念,在追求精确化、标准化和工具化的理念模式下带给世界的是缺乏生命关爱的非人化技术统治,当把生命自然世界作为认知工具和手段进行技术化操纵时,也就失去了对人的生存与发展的“伦理关怀”与“道德关注”。随着科技理性的不断膨胀和价值理性与人文理性的日益萎缩,伦理世界逐渐从科技世界和自然世界隐退,从而给人类的生命世界制造出一种天然的道德屏蔽,这就是,“真”成为科技活动的唯一目的,“善”服从、服务于“真”并逐渐式微。随着人类认识世界与改造世界能力的增强,科技的异化与科技理性的片面发展必然会导致人与自然关系的激烈冲突,引发生态困境,暴露出自身的合理性限度。
首先,科技理性运用其特有的“理性”能力对生态自然和社会共同体进行设计和改造,却暴露出对自然和社会进行操纵、控制甚至奴役的“合理性”弊端。它高度宣扬人的主体能动性和理性意识能力,认为“知识就是力量”、“人生而自由”、“我思故我在”,人类凭借科技理性的认知活动便可以控制自然、认识世界,人类经过科技理性的思考便可以实现行为的合目的性、推进人类社会的发展,然而却破坏了人与自然的一体关系,造成了对自然的压迫与统治。
其次,科技理性在对自然规律和社会法则的把握中萌生了“中心”、“原则”意识,在对普遍性思维的强调中带来本质主义与还原主义的“逻各斯”情结。科技理性主义认为世界存在某种终极的数理逻辑,人类的理性思维意识必须与之符合,于是,主客“二元对立”的思维模式的产生成为必然,本质主义的指导理念必然从认识上和实践上对一切“异端”进行摒弃,引发人类的精神信仰危机与社会的文化危机。
针对于此,西方法兰克福学派的反科学主义和罗马俱乐部的技术悲观主义思潮竞相萌生,欧洲“绿党”组织甚至主张落实于现实实践行动,通过日益升级的过激的社会运动形式干预科学技术与经济的继续发展。美国史学家怀特同样认为当代环境困境与科技理性息息相关,并且科技理性产生于基督教对人与自然关系的处理中,“除非我们找到一种新宗教,或者重新思考我们的旧宗教,否则,更多的科学和更多的技术将不会使我们摆脱目前的生态危机”[2](P28)。西方人本主义者则主张对科技理性进行适当的人文批判和生态批判以回归科技的人文秉性,马尔库塞曾明确指出,工业时代的科技理性释放使自然遭受到“压抑的统治”,要解放自然、重新发现和释放自然本性就应当实现科技的人本主义回归。海德格尔则进一步揭示,在现代科技的遮蔽下,人与自然迷失于技术的“座架”下,自然本真状态的丰富性和多样性无法展现,人类自身也面临着精神的无家可归,“他主张在对技术本质的追问、沉思和体悟中寻求拯救力量,回归‘诗意的’的生活方式”[3](P88)。因此,科技理性的无限扩张必会带来人类生存状况的异化,新的历史时期应当进行科技理性的人文价值定位;西方后现代主义者则从自身独特的理论视角质疑现代性的科技理性与工具理性,对现代性的种种“合理性”展开批判,现代性作为以科技理性为表征的社会文化形式,具有解放和异化的价值两重性,现代性既把人类从自然和社会的依附状态下解放出来,同时又以“异化”的方式使人的生存与自然的持存从生存的目标方向中脱离出来,日益背离可持续发展的价值方向。后现代哲学的代表人物利奥塔提出了“合法化问题”与“叙事危机”,认为科技理性是一种新的信仰主义和教条主义,没有伦理和价值引导的科技理性的片面发展带给人类的可能是毁灭和灾难,“从逻辑上讲,危机归根到底不是来自于军事而是来自于新的现代技术的无方向性的文化环境。在现代理性主义社会中,用于指导技术发展方向的精神指南越来越难找到了”[4](P65)。如果人们采取了不道德的态度运用科技,那么世界将以一种毁灭的方式报复人类,因此他们呼吁在现代世界彻底毁灭之前建立一个后现代世界。
无论是西方反科技理性思潮的萌发,还是人本主义者与后现代主义者对科技理性的积极建构,其基本立足点都在于重新确立科技理性在人与自然和人与人之间的价值定位,在摒弃机械还原论、二元论的基础上赋予科技理性以必要的伦理精神内涵,在研究世界本原问题的基础上超越主客、心物二元对立,以整体有机的思维模式探求人的生命、情感、意志与尊严,以直觉、顿悟和体验的非理性逻辑弥补科技理性的不足,超越片面强调经济价值的功利主义科技观和片面凸显认知价值和真理价值的理性主义科技观,以对人类进行终极价值关怀的视角关注科技理性应用的社会效应,消除科技理性与伦理价值的分裂。因此,在“生态”理念的引导下,应当寻求“生态理性”的道德合法性并积极建构“科技理性——生态理性”辩证融合的生态体系,这是我们应当进行的学术努力。
二、生态理性的道德合法性
重建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生态理念,需要构建科学理性、生态理念与价值关怀相契合的“生态理性”,这是区别于科技理性,并给予科技理性以必要“生态”补充的生态理性,具有自身的道德合法性。
首先,生态理性是系统有机的思维范式。传统科技理性分析还原的思维模式把世界看作是部分与要素的机械组合和简单相加的物质体系,这种单向思维方法并没有看到系统综合的有机性,生态理性克服了传统科技理性机械还原的分析方法,主张自然生命世界是由有机体和无机体相互作用构成的复杂系统网络,每一系统网络中,较小的部分依赖于作为整体的生命系统,万物之间相互作用、紧密相连、共生互动,推动自然生命世界的和谐有序运作。生命自然系统的整体平衡是多样性的自然事物的持久稳态,自然生命系统稳定状态的维系是一个整体的动态过程,人类作为生命主体,其本身源于自然,与自然一体相依。在科技理性加深了人对自然影响的时代,人类应当审慎地改造自然,在遵循自然规律的前提下,以系统有机的思维方式确立“生态理性”的指导理念,在把握生态科学规律的基础上,确立合理适度、自我节制的生态价值观,在共生互动、动态平衡的生态系统中把握人与自然的关系。人类不仅应当以系统有机的理念考察人与自然的关系,同样也应当以系统有机的方式处理人与社会的关系,这是“生态理性”的内涵所在。
其次,生态理性是主体与客体相统一的思维范式。传统科技理性遵循经验与归纳的逻辑,主体被认为是脱离自然客体和社会存在的单子,客体被认为是与主体毫无关涉的客观物质载体,人类的一切理性认识活动都是基于对客观真理的体认,科技理性则是在感性认知基础上对科技内部规律的探讨与揭示,原本对自然生命共体本应具有的道德关怀和人文价值理念被漠视。因此,传统科技理性“主客二分”的机械论思维模式实际上遮蔽了人与自然的内在联系,只注重自然相对于人类而言的工具价值,忽视或掩盖了自然本身具有的内在价值以及生命系统内在的生态价值,当仅仅以工具理性思维看待自然,便会从满足人的物质需求的视角把自然万物看作实现人类目的的工具与手段,在人类“物欲”的释放面前,自然便只能成为人类奴役的对象。“生态理性”克服了科技理性“主客二分”的弊病,将自然的工具价值属性与内在价值统一起来,经济价值与生态价值贯通一体,通过人类的生态实践活动沟通人与自然之间的鸿沟,使得人与自然的和谐共生、主客一体的辩证关系清晰地呈现出来。
再次,生态理性是事实与价值相契合的思维范式。传统科技理性“主客二分”的思维模式带来的必然结果便是事实与价值的对立与二分,使得科技只限于从直观的角度探讨自然客体世界,在单一的经济哲学指导下,关注科技理性带给人类社会的巨大的经济效益和社会效益,单纯的开发与利用必然会忽略生态环境内在的生命价值,即非经济意义层面的生态价值,因此在局部与眼前经济利益面前,人类往往以子孙后代和其他非人类存在物共同的生存条件为代价,出现蔓延全球的生态困境。生态理性的价值属性不仅表现在人类对自然生态规律的尊重,而且还表现于对行为价值取向的自觉调整。在未来科技理性的发展进程中,人类应当以“生态”价值的理性思维关注代内关系、代际关系、种际关系,特别是关注作为整体自然生命系统的动态平衡,在科技理性的发展过程中,实现现代科技的生态化转向,由传统科技理性只关注部分、个体的工具理性和实用理性转向关注人类生命整体和自然生态系统共体的系统价值理性和目标多元的非线性理性。
如此,科技理性在正确的生态价值目标引领下便能够实现“生态”的转向,在系统有机的思维范式下消解主体与客体的分裂和对立,实现事实与价值的统一与融合,使真与善相伴而行,在科技理性实践活动中促进人——自然——社会的协同发展,在科技理性活动的目的规范方面进行科技伦理的生态指导,增强科技活动主体与生态践行者的道德责任感与伦理使命感,促进人与自然生态世界的共生和谐。
三、“科技理性”成为“生态理性”
科技理性作为实现人类自由和解放的必要条件,为人类幸福生活的实现准备着物质基础,并强化着人类驾驭自然和改造自然的能力,凸显着人类的优越性和主体地位。在具体的生态实践中,既不应因科技理性带来的负面效应而彻底否弃它,也不应因科技理性的工具性价值手段而将科技绝对化,环境污染的治理、生态平衡的恢复以及舒适宜人的生态环境的塑造需要人类整体的共同努力,在推动生态科技发展的基础上,应当把握科技理性与生态理性之间“必要的张力”,使科技理性成为生态理性,创建未来生态文明的绿色世界。
1.“科技理性—生态理性”的适度“生态”张力
首先,科技理性与生态理性应当在人的发展中保持适度的张力。随着人类科技手段的提升,人类逐渐远离自然界,然而人类对科技创造物的依赖却日益紧密;人类运用科技手段在自然界中变得愈益强大,然而人类生命内在的体力、智力活动却逐渐打上科技理性的烙印逐渐被“工具化”,人类在科技面前变得愈加渺小;人类对自然必然性的体认和自由的追求以空前的速度向前发展,然而却以“不自由”的结果呈现出来,人类对科技理性的盲目崇拜反而以人类对自我价值和尊严的怀疑为代价。“人创造了种种新的、更好的方法征服自然,但却陷于这些方法的罗网之中,并最终失去了赋予这些方法以意义的人自己。人征服了自然,却成为自己所创造的机器的奴隶。”[5](P25)因此,应当辩证看待科技理性的工具性手段与人的发展的关系,科技理性应服务于人类目的性存在,或者说,科技理性的发展原本就应当是人的发展,人类运用科技理性手段谋求对自然必然性的体认,从而实现生命的自由和解放,应当在遵循自然规律和科技工具理性规律的基础上实现人与自然生态关系的和谐有序,克服科技理性的片面发展对人的控制和压抑。因此,需要在科技理性发展的惯性的基础上融入生态理性的价值关怀,并在二者之间保持必要的张力。
“生态理性”是人的自觉生存状态的“理性”表征,它在对生态世界观和生态价值观的把握中,通过人的主体精神世界的建构,追问作为人的存在的“类”的本真价值意义和人“类”的存在目的,探索人与自然和谐共生之道,通过自我生态意识的建构和生态伦理“精神”的把握克服科技理性的弊端。这种人文价值的生态因子的补充使得人类能够运用科技理性在物质世界中寻找生态意义,在精神世界中追寻生命永恒,在物欲本能的释放中调整价值航向,为人的生命的发展提供明确的目的性和无限的可能性,并且在尊重人的生命价值与尊严的基础上实现自然生命系统的和谐有序以及人与自然的共存共荣,使人类真正以“价值主体”的形式展现自我,这是科技理性发展过程中体现出来的生态价值理性内涵。
其次,科技理性与生态理性应当在生态伦理道德教育中保持适度的张力。科技理性教育作为文化过程的一部分,其对社会的影响力渗透在物质和精神层面,然而科技理性教育与生态理性教育之间却存在难以遮蔽的鸿沟,生态理性对人们的思想渗透力远远不及科技理性的冲击力。然而,科技理性的知性思维的单一指导却可能使人们的生态实践行为误入歧途,因此,需要在道德哲学的指导下借助生态理性的觉醒给以适度补充,即,在具体的生态伦理道德教育中,科技理性和生态理性之间应当保持适度的张力。
“目前整个世界上弥漫着对科学的错误看法。科学享受着过分的尊重,由于现实生活秩序只有通过技术才得以治理,而技术则通过科学成为可能,所以,在这个时代里人们产生了对科学技术的信仰。”“对科学的迷信导致了:对一切事物的了解都是乌托邦式的,认为科学技术无所不能,一切困难都可以克服,人类从此可以过上幸福富裕的生活,简而言之,就是把凡是理性思考的内容看成是绝对正确的信条。”[6](P113)科技理性教育培养人的科学思维能力,提升人的科技实践素养,倡导运用科技的理性力量分析事物、探寻世界,因此,科技理性教育是侧重于传授自然科学知识的“纯粹理性”能力的教化,在分析、归纳、演绎的手段下力求把握自然世界的物质结构,然而,科技理性教育观却对人类精神深层的人生理念和伦理价值信念束手无策,因此需要生态理性的必要补充。生态理性的培育能够在知性理性的基础上发掘人的形象思维能力和审美判断力,在美德熏陶的基础上提高对人生价值和意义世界的感悟与体验,达到生命的至高之境。科技工作者本身应当具备的求实、创新、宽容的道德品质并非与生俱来的,生态道德观念的落实需要生态理性的教育以及科技工作者长期的生态实践。随着科技研究工作逐渐走向职业化、专业化和组织化,科技建制化的趋势也日趋明显,科技研究者逐渐融入社会成为一种特定的社会角色,凝合为科技共同体,科技共同体作为一种社会共体,在科技研制、创新与应用的整体过程中其本身内在的社会责任感和伦理使命感对未来生态文明的走向具有至关重要的作用。
因此,科技理性的培养需要生态理性的补充,二者之间应当保持适度的张力,科技理性工作者在科研创新与突破的基础上还应当关注人生的信念、情感、信仰与价值,失去了生态理性的教育只是传授自然科学知识而不是教化,失去了科技理性的教育则会陷入信仰主义和理念培养的窠臼,科技理性教育与生态理性的培育只有辩证契合并保持适度张力才能够促进创新能力和责任意识培养的共生互动,实现社会的全面发展。
再者,科技理性与生态理性在真、善、美的生态伦理实践中保持适度的张力。人类以科技理性的实践能力实现对自然科学知识的掌握,这是人类“求真”目的的理性能力;在生态理性基础上实现人的生态道德责任意识的确证以建构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生态体系,这是人类“致善”的生态理性能力,在具体的生态实践中,二者惟有时刻警醒并保持适度的张力才能够实现“大美”之境,这就是人类生命的安顿与生活的幸福。
真—善—美的生活理念链条的承接以人生幸福的实现为最终旨归,“幸福”在古希腊哲学家那里被认为是身体的无痛苦状态和灵魂的无纷扰境界,到了中世纪神学家那里却以反对现世的物质欲求并提倡禁欲主义为理论前提,以对上帝的信仰依托否弃现世的幸福。真善美的契合与幸福生活的实现是人类生命存在的内在归宿,科技理性是实现物质生活幸福的必要条件,然而,人生真善美的契合应当是在物质幸福基础上追求更高层面的精神、情感、尊严与生命价值意义的幸福,物质供给使人们获得物质满足感,但是单纯的物质供应的扩展却使得人们的珍爱感和幸福感随之流失。科技理性的无限扩张使人的劳动过程规则化与普遍化,在科技理性原则支配下,人类的生命行为成为原子与分子的物理运动与化学运动,在科技理性定量化、机械化、非人格化的趋势运作中,追求科技进步和物欲满足成为社会普遍一致的需要,进而成为衡量生命个体价值的唯一标准,“信念的普遍丧失,可以说是技术及其世界的控诉。人所取得的惊人进步使他能够在很大程度上支配自然,赋予物质世界以符合自己意愿的形式。但是,这些进步不仅有人口的巨大增长相伴随,而且有无数人的精神萎缩相伴随,而谁也无法要求这些人对他们的生活的起源和进程的现实负起责任。”[6](P41)因此,人生的幸福除了基本物质条件的获取,还有生命创造力的实现和生命价值的追求,特别是爱和情感的需要与人生境界的升华。生态理性是人类精神系统的核心和灵魂,它以对人的生命和价值意义的终极关怀为表征,是在对客体世界“求真”的外在超越的基础上实现对主体世界的内在提升,关注人生的自由、解放与生活幸福,提升人的生存境界、展示生命的“类”本真状况,是生命在求真、致善基础上达成的“大美”之境,也是科技理性与生态理性在必要张力下实现的契合之境。
2.“科技理性”成为“生态理性”
科技理性与生态理性之间必要的张力是伴随着生态实践的运作而向前推进的,其最终归宿却是科技理性与生态理性的辩证契合,使“科技理性”成为“生态理性”。
由科技理性到生态理性的迈进是经过理性的启蒙与觉悟之后的思维趋向,当以系统、整体、有机的生态理念考察科技的研制、创新与应用,便为科技理性的发展注入了合自然与社会协调发展的目的性的伦理价值因子,进而克服科技滥用所导致的价值缺陷。从宏观视角来看,科技理性的发展具有“质”和“量”的区别,发展速度和规模是科技工具理性的“量”的规定,发展质量与效能强调的是科技价值理性的“质”的体现,然而,科技工具理性惟有与生态价值理性相结合,或者使科技理性成为生态理性,才会展现自身的生态合目的性与价值内涵,体现人文关怀,从而化解生态困境。面对全球性的生态灾难,应当科学对待人类理性和技术的力量,不能简单地遏制发展或回归原初,同时还应当意识到“贫穷是最大的污染”,停止科技理性的发展则意味着社会的倒退,尤其对许多发展中国家而言更是如此,致力于建立公平、公正与合理的国际政治经济新秩序是解决问题的根本途径。因此,针对人类科技理性能力的空前增强,整体人类应当有清醒的意识并积极构建自身的生态价值坐标,以珍爱生命、关爱自然的生态情怀去感知世界,承认自然生态系统的内在价值,以生态理性的绿色信念融入科技运作规程,推动生态科技化和科技生态化的辩证统一,在生态科技的导引下实现对于自然生态保护性的发展,提倡改造自然的科学性与保护自然的必要性的有机统一,在生态系统的动态平衡中使“科技理性”转化为“生态理性”。
“科技理性”成为“生态理性”不仅是人类社会可持续发展的必要途径,同时也是绿色文明发展的内在要求,它在克服科技理性负面效应的基础上致力于实现人与自然、人与社会、人与人以及人与自身关系的和谐共生。“看护”自然的责任不仅是“为他”的义务,更是人类“自为”的天命,人类惟有以“生态理性”为行为指导理念并自觉地承担起保护自然的责任和义务,才能够恢复自然的完整、稳定和美丽,绽放人类生命的生机和活力,因为,“拯救地球”也是拯救“人类自身”。
[1] 曹明德.生态法原理[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2.
[2] L.White,The Historical RootsEnvironmental Ethics:AttitudesCompany,1993,p28.of Our Ecologic Crisis,in Ian Barbour ed.Westem Man andTowards Nature and Technology,Addison Wesley Publishing.
[3] 肖 魏,钱箭星.环球同此凉热[M].合肥:安徽教育出版社,2002.
[4] [美]大卫·格里芬.后现代精神[M].北京:中央编译出版社,1998.
[5] [德]埃里希·弗洛姆.为自己的人[M].上海:上海三联书店,1988.
[6] [德]雅斯贝尔斯.什么是教育[M].北京:三联书店,1991.
Reasonable Limits of“Technological Rationality”and Value Change of“Ecological Rationality”
NIU Qing-yan
(Department of Social Science,Nanjing Forest University,Nanjing,Jiangsu 210037,China)
Since the industrial modernization,the technological rationality has been changed into the evidence rationality from the abstract rationality gradually,and the concept of technological rationality has exposed the limits of its own development when it cleaned up the freedom,liberation and human values.With the guide of the concept of“ecological”,we should seek the moral legitimacy of“ecological rationality”and construct the eco-systems of“technological rationality-ecological rationality”,so as to push“technological rationality”become the“ecological rationality”,which is not only the important theological convergence to the construction of harmonious society and the ecological civilization,but also the academic efforts should be undertaken.
technological rationality;reasonable limit;ecological rationality;moral legitimacy;ecological tension
B82-058
A
1000-2529(2010)03-0028-05
(责任编校:文 建)
2010-02-20
江苏省教育厅2009年度高校哲学社会科学基金资助项目“和谐社会建设的道德哲学基础研究”[09SJB720007];南京林业大学高学历人才基金项目“生态困境的道德哲学研究”[163080045]
牛庆燕(1978-),女,山东泰安人,南京林业大学人文社会科学学院讲师,哲学博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