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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乡》的生态女性主义解读

2010-04-11

湖南师范大学社会科学学报 2010年6期
关键词:托马哈代克林

胡 敏

(湖南财政经济学院 外语系,湖南 长沙 410205)

《还乡》的生态女性主义解读

胡 敏

(湖南财政经济学院 外语系,湖南 长沙 410205)

《还乡》中,哈代通过托马辛、克林及游苔沙与荒原之间的种种联系表达了对女性与自然的双重关注,认为只有回归自然、亲近自然才能与自然和谐共生。哈代是一位具有有生态女性主义意识的作家。

哈代;《还乡》;生态女性主义;自然

生态女性主义是由环境运动与女权运动结合而成的一种时代思潮,其核心观点是:西方文化中贬低自然和贬低女人之间存在某种历史的、象征的和政治的关系(C.斯普瑞特奈克:62)。它反对父权制世界观和二元式思维方式对女性与自然界的压迫和蔑视,唤醒人们对女性和自然的重新思考和认识,提倡建立一种人与自然、人与人之间的新型关系。哈代是英国杰出的乡土作家,女性是他持续不断又极其重要的创作灵感,大自然是作品中不可避免的象征性的背景,其“性格与环境”小说就体现了作者的生态主义思想。小说中自然季节的变化往往和故事情节的发展交织在一起,人物性格的发展都与自然场景的变换和交替密切发生关联,自然反映着女性的心理变化,烘托出女性形象。在代表作《还乡》中哈代正是通过自然和女性之间复杂而紧密的联系,表达了对女性与自然的双重关注。本文试图从生态女性主义的视角解读《还乡》,揭示作品中所倡导的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理想世界。

一、亲近自然 认识自我

生态女性主义者认为,在创造和维持生命方面,女性同自然界是联系在一起的。女性孕育生命,抚育后代的性别角色使她们与养育万物的大地有了特殊的亲密关系。(孟鑫2001:58-62)托马辛就是一个亲近自然,极具女性特质的角色。她从小生长在荒原上,是一个俏丽甜美、诚实天真的乡村姑娘,她生下来就与荒原亲近,与周围环境亲密无间,她热爱荒原,爱慕它那严峻古老的模样。她对表哥克林说自己“始终浑身土气,傻头傻脑,不适应城市生活”,“埃格敦是个可笑的老地方,但已经习惯了,搬到任何地方住,都不会快活的。”(P392)①哈代用鸟的意象来象征托马辛:“小媳妇走进房间,身后跟进一道斜阳,和她的体态很配,把她照耀得夺目生辉,就跟她的到来给荒原带来了光明一样。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蹙,都让人回想起栖息在她家四周的羽毛族。形容她的象征比喻无不以鸟儿开始,到鸟儿结束。她的举止婀娜多姿,就像鸟儿飞翔时多姿多彩。沉思默想时,就像红隼,张开翅膀,以无形的动作飘浮在空中;狂风中,就像轻巧的苍鹭,向着树林和山坡飘动,任凭劲风吹荡;惊骇时,就像悄然疾飞的翠鸟;宁静时,恰似飞掠而过的燕子。”(P214)托马辛真正与自然界融为了一体,俨然成了自然的化身,可以给荒原带来光明。

生态女性主义关注女性和自然的密切联系,认为西方父权制世界观和二元式思维方式是对女性和自然压迫的根源。如同自然在人类文明社会中居于被支配、被征服的地位,女性也属于人类父权制社会中的他者,长期遭受歧视与压迫。托马辛就是处于这样一个“他者”的地位。她在嫁给怀尔狄夫的当天由于结婚许可证有点不正规,牧师不给举行婚礼,托马辛只好一个人伤心地回了家。怀尔狄夫对此满不在乎,对托马辛却是沉重的打击,这被当地人看作是倒霉的、羞辱的事,她躲在卧室里,谁也不见,她不明白像自己这样良家女儿为何“成了别人的鉴戒,和小偷、醉鬼、赌徒一样了”(P112)。克林归来后,在约布赖特太太的促成下,托马辛终于嫁给了怀尔狄夫,保全了名声(P165),殊不知这场婚姻带给她的是更多的不幸。她和怀尔狄夫是不同类型的人,托马辛对荒原充满了热爱,怀尔狄夫却“把荒原看成什么人的牢狱似的”。在怀尔狄夫眼里,托马辛就像是“家养动物”(P348),没有感情,没有自我,即使婚后,他依旧肆无忌惮地去和游苔沙约会,在他眼里,女人只是男人所拥有的一件物品而已。

托马辛生性善良宽容,当约布赖特太太与儿子克林发生误会,极度痛苦时,她极力劝说姑妈要相信克林,明明知道丈夫和游苔沙“眉来眼去”(P217),也替游苔沙辩白,让约布赖特太太宽心。约布赖特太太的意外去世使克林与游苔沙关系决裂,托马辛知道后立即指责克林太狠心了,并说服他修书和游苔沙言归于好。最后眼见怀尔狄夫与游苔沙双双溺水身亡,“她虽然意识到亡夫理应表现得更好,但内心的悲恸却丝毫不见消减。相反,起初正因为如此,在她的眼中,亡夫的形象反而显得拔高了,仿佛彩虹边免不了有云翳一样。”(P379)埃格敦荒原就像一个活的有知觉的躯体,它与人类的命运息息相关,“荒原的环境,能让知足的女人赋诗,能让受罪的女人虔心礼拜,能叫虔诚的女人写圣歌”(P70),生态女性主义认为唯有贴近自然、顺应自然,人才能真正认识自我,生存下去,获得好的归宿。荒原就是大自然的象征,它赋予了托马辛宽阔的胸怀、美好的天性,托马辛紧贴着大自然,是大自然的一部分,因此小说中托马辛最终与红土贩子喜结良缘结为夫妇,获得了自己的幸福。

二、回归自然 重获自我

回归自然,与自然和谐相处是生态女性主义永恒的主题。《还乡》中的主人公克林是哈代塑造的一个自然之子形象,克林孩提时,家乡的人们就希望他有出息了,长大后,克林得到帮助出了道在巴黎珠宝行当经理,“专事炒作穷奢极侈,纸醉金迷的特有符号的行当”(P171)。克林热爱荒原,如果说有人熟悉荒原,就非他莫属了,他回家时,连路都不看。因为“他身上浸透着那儿的景致,那儿的物质和旷野的气息。可以说,他就是荒原的产品”(P175)。每次当他在路上从高处俯视眼前的荒芜景致时,都禁不住感到一阵野性的满足,痛快极了。

克林热爱乡亲,是一个理想主义者,他坚信大多数的乡亲们“缺少的是那种给他们启智的知识,而不是致富的知识。他希望以个人的代价提高整体的素质”(P174),克林放弃了巴黎珠宝行经理的职位,回到埃格敦荒原,渴望在荒原上办学开创一番开蒙启智的事业,他的行为让大家不能理解,母亲约布赖特太太说:“克林,你带这种想法回家来,我感到很不安。我根本没有想到,你会自觉自愿地在世路上开倒车。当然,我一直以为,你会勇往直前的,就跟其他人——那些名副其实的男子汉——一样,他们一旦走上正道,就会一鼓作气地干”(P177)。妻子游苔沙正是抱着去巴黎的愿望嫁给了克林,但没想到婚后他仍然坚持自己的办学理想。当他因用眼过度而视力减弱,办学的计划受到阻挠时,他甘愿在荒原上当一名靠割荆棘过活的砍柴工:“这位巴黎归客,现在身上有皮装束,眼罩又非戴不可,改头换面之后,连最亲密的朋友都会认不出来,擦肩而过。他是一大片橄榄绿荆豆棘丛中的一个褐色小点,仅此而已……他的整个世界只限于身边数英尺的圈子,他的熟朋友也就是地上爬的和空中飞的小动物,它们好像把他收容在队伍里了”(P253)。这使他离大自然更近了,他已经和大自然融为了一体,也更快乐了。但是克林边干活边顾自唱歌让游苔沙不能理解,让她很是伤心。游苔沙不明白只有把她对于荒原的各种恨转化成爱时,她才就能理解克林的一片心意。

正是出于对荒原的热爱,离开荒原的克林最终回到了荒原,回归了自然,哈代通过克林表达了自己的回归自然、融入自然、感悟自然的生态主义思想,这正也是生态女性主义所极力主张的观点。

三、远离自然 迷失自我

在“夜的女王”一章中,哈代把游苔沙描绘成一个形貌上具有古希腊韵味,并具有古代异教精神的女性。她有着天神般美丽的容貌,有着勇敢叛逆的性格。她反对习俗,处处与环境作对,她不安于荒原孤寂乏味的传统生活,追求浪漫、热烈的爱情。她的头脑中很少有像苔丝和淑那样的传统婚姻道德观念。游苔沙整日整夜不安地四处游荡,渴望爱情和自由。荒原微妙的美丽并不能被她领略,她所得到的仅仅是它的凄凉郁苍。游苔沙对怀尔狄夫说:“这是我背的十字架,我的耻辱,总有一天要了我的命!”(P84)她不愿逆来顺受,针对周围的环境、习俗、以及自己的厄运做了各种反抗。对于荒原的习俗,她不屑一顾,平日别人劳作时,她独自休息,可到了休息日那天,她却一边哼着小曲,一边干家务活。她厌恶正统的宗教,憎恨礼拜天;她所崇拜的英雄是“征服者威廉、斯特拉福德伯爵和拿破仑”,而她若做了母亲,也一定管她的男孩叫扫罗和西西拉一类的名字,不管他们叫大卫和雅各;她所欣赏的人都是个性强硬、暴戾严厉或不信上帝的,这完全与宗教、习俗和社会规范背道而驰。由于她的这种高傲的、独来独往的个性,有一位农妇将她看作女巫,认为是她的巫术使得自己的孩子经常生病,于是乘她在教堂里祈祷时,用一根大织补针扎她的手臂,把她扎出血来,因为按照乡下人一种迷信的风俗,把女巫身上扎出血来,她的巫术即被破解。

哈代笔下的游苔沙是一位女神,“然而天神的威严、爱情、愤怒、热情,在下界埃格敦,未免有点浪费。她的力量有限;她自己意识到这一局限,发育就产生了偏向。埃格敦就是她的冥土,自从来到这儿,那种黑暗的情调,她已经吸收了不少,虽然心里永远格格不入。她的外貌和这种难以抑制的叛逆性十分调和”(P67)。生态女性主义认为女性与自然更加亲近,更容易感受到自然的存在,更容易认同自然、欣赏自然。游苔沙是夜的女王、自然的女儿,自然就是她的保护神,离开了自然的守护,游苔沙就会像鱼儿离开了水一样,等待她的只有死亡的召唤了。然而,游苔沙没有认识到大自然荒原与自己的紧密联系,执意要离开荒原,远离自然,迷失自我最终导致她自己和她周围的那些人的毁灭。

生态女性主义者所欲构建的人与自然的理想模式是:人与自然是密切联系的二元,二者相互影响、共同发展。《还乡》作为哈代的代表作,体现了作者对女性和自然的双重关注,通过对自然人托马辛、克林以及叛逆女性游苔沙的成功刻画批判了西方父权制世界观和二元式思维方式对女性和自然的压迫,表达了作者对自然与人、男人与女人、人与人之间普遍和谐感的追求和向往,与生态女性主义所极力推崇的观念不谋而合,由此可见,哈代是一位具有生态女性主义意识的作家。

注 释:

① 文中引文均出自托马斯·哈代:《还乡》,王之光译(北京:中国戏剧出版社,2006年),下文仅随文标注页码,不另加注。

[1][美]C.斯普瑞特奈克.生态女权主义建设性的重大贡献[J].国外社会科学,1997,(6):62.

[2]李美华.英国生态文学[M].上海:学林出版社,2008.

[3]孟 鑫.国内学者对西方女权主义七个流派的评介[J].教学与研究,2001,(3):58-62.

An Ecofeminist Interpretation of“the Return of the Native”

HU Min
(Foreign Language Department,Hunan University of Finance and Economics,Changsha,Hunan 410205,China)

In“the Return of the Native”,Thomas Hardy expresses his concern to both women and nature through the depiction of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human beings and Egdon Heath.He thinks only by returning to nature and being close to nature can human beings maintain a harmonious relationship with nature.This paper interprets the novel from an ecofeminist perspective and aims to reveal Hardy’s ecofeminist consciousness

Thomas Hardy;“the Return of the Native”;ecofeminism;nature

I106.2

A

1000-2529(2010)06-0129-03

(责任编校:谭容培)

2010-08-23

胡 敏(1971-),女,湖南长沙人,湖南财政经济学院外语系副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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